第34章 章節
王,此時他依舊恨不得将其剝皮吃肉。
蕭夫人的院子保存完好,一應擺設如同往昔,院中的花圃裏種滿了昙花,因時常有人打理,現在漲勢頗好,有欣欣向榮之勢。內裏一塵不染,和預想中的清冷不同,擺了古琴,棋盤,書架上有很多書,不亞于蕭雲旌京城的書房,桌案上放着一個青瓷美人觚,內裏插着一束新鮮海棠。
閨閣內的床鋪,窗簾和桌布等,皆是粉嫩的顏色,正北的牆壁上挂着一幅已經發黃的畫,畫裏的人赫然是蕭夫人。她是愛笑之人,成靖寧見過的遺像,無一不是她明媚的笑容。看過蕭夫人的閨房,成靖寧心思沉重,連帶正午用飯時也焉焉的,太平郡王那家子,絕不能讓他們繼續喝着蕭夫人的血逍遙。
後幾日蕭雲旌忙于俗務和公務,早出晚歸的見不到人影。進入三月之後,正是莼菜産出以及吃河鮮的季節。成靖寧在府中幾日持續情緒低落,米大嫂邀請她出門踏青,去望山湖那邊游玩。
莼菜鮮美,成靖寧想着在京裏的長輩,便想着送一些餘杭的特産回去,是以換了一身布衣後,帶着花月叫上蕭生出門。她帶着碎花頭巾,換上青色的碎花衣裳,紮着兩條辮子,往湖邊一站,倒像個江南少女,俏生生的,媚得很,在一群婦人中顯得鶴立雞群。
望山湖原本是低窪的濕地,後來攔截蓄水後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湖,養着河蝦河魚鳝魚泥鳅,種着菱角、莼菜和茭白。看着撈上船的肥魚和新鮮莼菜,成靖寧當即讓蕭生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京城,想着蕭雲旌最近忙碌,買了一尾肥魚并一些新鮮湖魚泥鳅回去,親自下廚給蕭雲旌做一頓吃食。
附近稻田桑林成片,離天黑還早,成靖寧主仆三人跟着去米大嫂的娘家用午飯,中午殺雞宰魚,做了一桌子農家菜,她并不嫌棄,招呼着花月蕭生一起坐下吃。下午又跟去桑林摘桑葉喂蠶,在鄉下待了一天,總算掃清幾天累積的郁氣。
酉時騎馬回城,成靖寧讓蕭生明日去買畫具回來,蕭祖父和王老夫人多年未回老宅和家鄉,她想把這邊的景致畫下來帶回京給兩位看。
晚間蕭雲旌回府,成靖寧剛好端上最後一道紅燒鳝段。「身上沒好,怎麽就碰生水了?」
「東西都是秋娘準備好的,我不過加工而已。累了一天,快坐下吃吧。」成靖寧把人按在桌前,遞上筷子請他品嘗。
蕭雲旌将信将疑,不過成靖寧廚藝好,止不住誇了幾句。「等我忙完,帶你去游西湖。」
「查得還順利嗎?」成靖寧甚少管他公務上的事,不過看他披星戴月的,着實辛苦得很。
「你夫君我往那邊一站,那幫子人哪敢陽奉陰違?」蕭雲旌自嘲道,「活閻王」的名頭他自己也聽過,民間那些哭鬧不止的小孩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不會再鬧,想起之前成靖寧怕他的模樣,頓覺她現在膽子肥了不少。
成靖寧笑道:「難怪陛下要派你來。」這震懾效果着實不錯。
後幾日天氣晴好,東西買齊全之後,成靖寧開始動筆畫蕭宅,整體的,局部的,連成片的,一筆一劃,逼真神似。
等蕭雲旌忙完,她的畫也畫完了。此番今上查江浙鹽務,抓了幾個貪官,重新換上一批務實的官員,加上此地有海貿的重要港口,東西貿易是塊肥肉,也抓了幾個蠹蟲。不過此番功勞最大的是巡鹽禦史,蕭雲旌這個副使除了震懾之外,沒起多大作用,是以收尾工作就交給禦史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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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西湖是文人墨客喜愛之地,寫下諸多脍炙人口的詩篇,上一世成靖寧慕名到西湖玩過,不過年節時期已不能用游人如織來形容,出門看的不是風景,而是人人人人。現在的三月中上旬春光最是明媚,雖是踏青的好時節,人多但不到人山人海的地步。
今日出門,成靖寧梳了十字髻,只在髻上配了一朵紫紅色山茶絨花,穿了一身對襟齊胸襦裙,藕荷色的窄袖上襦,橙紅色的煙霞紗質長裙,系着藍綠色的綢帶,外罩一件紫色紗衣,配着一方粉紫色煙紗披帛,更襯得她體态修長袅娜。
上次蕭雲旌踩髒她的衣裳,之後買了數匹絲綢錦緞回來,又請了餘杭城裏最有名的繡娘給她做了幾套襦裙,齊腰,齊胸的,交領的,直領的,應有盡有。
「如何?」成靖寧裝扮好後,在蕭雲旌跟前轉了一圈。
「夫人穿什麽都好看。」蕭雲旌看她笑得明媚,也笑道,「又長個了,明年得做新的。」
成靖寧到跟前挽住他的胳膊道:「又要勞煩夫君破費了。」
騎馬在湖邊走了一陣,過了斷橋殘雪之後到了白堤,堤上楊柳翠綠,桃花如面,湖面的畫舫更是歌舞笙簫,笑聲不斷。到小船停靠的碼頭,主仆四人包了一艘小船游湖。成靖寧喝着龍井看外面的湖光山色,想起蕭雲旌擅吹簫,央求他吹奏一曲行樂助興。蕭雲旌敵不過她,只好順從。
簫聲嗚咽,不過經蕭雲旌之口後,便添了幾分雄渾壯闊,明明周遭是山溫水暖的江南,偏生有生在塞上之感,把周遭的靡靡之音都壓了下去。成靖寧想着若是成芙寧在此,定會彈奏一曲平湖秋月。
湖上畫舫上多是餘杭城內的公子哥兒,或富貴或有權,身邊無一不帶着色藝雙絕的名伎,原本彈琴聽曲,又美人在懷,加上這般的湖光山色,很是舒暢惬意。不想原本的柔音樂曲被一陣簫聲擾亂,紛紛探出頭來張望。
原以為是哪家擅簫的伎人,不想卻是一玄衣男子在吹奏,而帶了面紗的女子卻捧着臉傾聽。雖看不見她的臉,但從她的眼睛、氣度和身段來看,是個美人無疑。
因夫妻兩個換做尋常富戶的裝束出門,加上帶來的人少,便以為是普通游湖的游人。畫舫和小船碰一起後,身着錦衣的貴公子邀請蕭雲旌和成靖寧到舫上一聚。
蕭雲旌知曉這幫公子哥兒的德性,冷冰冰的拒絕。不想那人見着成靖寧,未見着容貌已驚為天人,調笑着蕭雲旌從哪裏尋來美人助興,說願用身邊的三位美姬做交換。
「世子誤會了,她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夫人,而非城中或揚州包來的伎子。今日攜妻出游,就不打擾世子雅興。」蕭雲旌收起竹簫,冷冷地道。
「你認識我?」被蕭雲旌稱作世子的男子已自來熟的走了進來,他盯着蕭雲旌看了一陣。随行而來的人比他嚣張,見蕭雲旌這番不敬的态度,當即狂吠道:「既然知道我們世子,還不快乖乖把那女人交出來!」說着便驅使家将來搶。
成靖寧隔得近,三兩下把撲過來的人撂進湖裏,拍拍手道:「真是人離鄉賤,什麽人都能欺負到我頭上。相公,你說我們要不要到禦史大人那裏支會一聲,讓把吳越王府下人強搶人妻的事也報到陛下那裏去?」
蕭雲旌冷眼一掃,趕人道:「世子請回吧,蕭某不奉陪了。」
吳越王世子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已被蕭雲旌的氣勢吓退,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畫舫。
「我就說為什麽這麽嚣張,原來是吳越王世子。」成靖寧說道。這位世子的名聲她聽過,當年王妃進府後多年不曾生育,求醫問藥許久才得了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起名為麒,平日裏驕縱寵溺得很,讓他成為江浙一代最有名的風流纨绔之徒。
蕭雲旌聽她話裏有話,問道:「遇到過?」
「在府裏憋悶幾日,前幾天跟米大嫂一起去鄉下踏青,采桑的時候遇到了。還說讓我跟他回府,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能穿金戴銀。我說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他還當我撒謊騙人,要強帶我進王府,如果不是蕭生把人趕走,指不定你就得闖吳越王府了。」昨天發生的事她沒告訴蕭雲旌,反正待不了多少天就回京城了,成靖寧撐着下巴,惆悵着不解道:「想不到今天又遇到了。我每次出門,怎就這麽不順?」
「怎麽不告訴我?」蕭雲旌問道,眼睛看向蕭生,蕭生被吓得低下頭解釋道:「夫人不讓說的。」
「要回京城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讓蕭生說,你別怪他。」成靖寧把衣襟理順了,問蕭雲旌說:「侯爺,我看起來很好欺負麽?」
「有我在,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除了他之外,「尋個最近的地方靠岸。」被吳越王世子攪了興致,蕭雲旌沒了游湖的興致,正巧又快到正午,到附近尋了一家酒樓用午膳。
回到一堆美人中間,才覺丢面子,剛想找回場子,被随行的一名侍衛提醒,說那是鎮北侯。「鎮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