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場初雪一連下了兩日,直到第三天才放晴。

雪後初霁,平時做廣播操的籃球場,淡淡金光灑在純白的雪上,漫漫無垠。

由于天氣原因,大課間冬季長跑暫停,被改成了……玩雪。

男生們不滿足于打雪仗,而是趁人不備,悄悄把涼沁沁的雪塊塞進別人的衣服裏。

被塞的慘叫,塞的人奸.笑,不亦樂乎得很。

溫凝看了都覺得脊背一寒,她是被盧清映和何櫻半推半拽,“請”出教室的。

盧清映手裏默默滾着個大雪球,“還好徐挺給我代了個班,要不然輪我站那兒看你們玩,嫉妒死了都。”

各班的值日班委、學生會風紀部的幹事都站在一邊執勤,以防雪滑出事,其餘同學各自撒歡。

溫凝聽是聽見了,輕飄飄地說:“你又不打雪仗,滾雪球幹嘛。”

下一秒,盧清映一墊腳,把那只圓圓的雪球放在了溫凝的發頂心上。

“喂。”

溫凝眉微擰,下意識用目光盡力向上瞄一眼,再瞄一眼。

盧清映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你怎麽和我家阿喵一樣,為什麽不先拿下來啊,哈哈太蠢太可愛了。”

溫凝唇角一抽,把雪球抛還給了她。

“清映。”

溫凝捧了一抔新潔的散雪,緩緩眨了眨眼,看着她。

星目紅唇,鼻尖挺翹,小巧鵝蛋臉柔如暖玉。

盧清映有一剎那被好友的美色迷惑。

然後她輕輕一吹,拂了盧清映一身細密粉雪,人跑了。

“溫凝,你學壞了!”

盧清映尖叫着,和她笑鬧成一團。

遲烈拍了拍發小的肩,有點得色:“怎麽樣,好看吧?”

徐挺視線一偏,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遲烈那晚回家一細想,總覺得哪兒不對。

他要是只幫着徐挺打溫凝的主意,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太不上道了吧。

所以,給了個甜棗兒,還得給當頭一棒喝才成。

“前天晚上我就想說的,被你一攪和,給忘了。”

遲烈平淡悠遠地告訴了他一個故事:

“溫凝的媽媽,是我媽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聽說她當年美成什麽樣?梁姨是唱高音的,紅裙款款,往臺上那麽一站,還沒開口就是掌聲雷鳴。”

“每年一有大型活動,上面都點名要她主持,就愛看她,暗戀她的能從練功房排到市中心去。”

“但她性子也最烈,放着軍吉普豪車看不上,溫銳用一輛破自行車就把她帶走了。”

遲烈觑着徐挺的神色,笑容舒暢:“還好溫凝性格冷,不然喜歡她?可有你受的。”

話音落下沒幾秒,遲烈就忍笑到內傷,自己簡直是一語成谶了。

高中了,不像小學,男生不好意思再往女生身上招呼雪球,最多怪叫着吓她們玩兒了。

少年少女圍成小圈子,各有各的玩法。

王姝孤零零一個人站着,差點被斜飛來的雪球擊中,紀庭柯好心拉了她一把。

盧清映愣了片刻,然後笑盈盈拉她:“王姝,別發呆了,來玩雪啊。”

王姝怯怯和紀庭柯說了聲“謝謝”,臉色躁紅地鑽進了人堆裏。

“多管閑事。”

不遠處,周心茉和傅檸一個白眼翻上了天。

盧清映和溫凝對視了眼,明白王姝是被周心茉她們的小圈子孤立了。

至于原因麽,溫凝覺得大概和自己有關。

盧清映一揚下巴,沖紀庭柯笑說:“行啊,你還挺有擔當的嘛。”

所以,周心茉一直針對自己,是因為喜歡徐挺?

可她也……喜歡徐挺,不是大度得很,沒生周心茉的氣麽?

莫名其妙。

溫凝還在神游,頭上就又多了一個圓圓的雪球。

她想都沒想,眉眼一彎,含笑嗔她:“盧清映,你能換一招麽!”

盧清映轉臉去安慰王姝了,雪地上只有一個臉紅到脖子的紀庭柯。

“給你。”

溫凝往後退了步,語氣清淡。

普通同學這樣,她只覺得不适和冒犯。

遲烈按下徐挺的手臂,笑意盛:“是不是就這位,差點害你吃了個暗虧?”

“嗯。”

徐挺掙出手臂,面色千裏冰封。

看着紀庭柯俯身把雪球放在溫凝細柔的發頂上,然後她還對他溫柔一笑。

徐挺郁卒,我都教了這麽多題了,怎麽沒享受過這待遇?

轉臉又淡淡掃了眼同樣享受過此等待遇的成功人士,遲烈。

遲烈炸毛道:“徐挺,你可得分清敵我主次啊,沖我吃什麽醋,我對你沒興趣!”

徐挺忽然笑了笑。

“得!”遲烈一咬牙道:“看在你前天叫我一聲哥的份上,我替你解決了,僅此一次!”

遲烈邊在心裏慰問他,邊往籃球場走。

“哥。”

徐挺在身後喊他,笑得妖孽。

“滾蛋!”

遲烈和徐挺鬧歸鬧,但那是兄弟間的事,到了人前一樣是品學兼優學生會副主席。

遲烈走近,“溫凝。”

紀庭柯站在她面前不動,溫凝正尴尬着,此時見遲烈如同見了救星,溫溫婉婉喊人。

遲烈撣了撣她的衣袖上的水珠,“趕緊把你身上雪水撣了,別待會兒受涼感冒了。”

溫凝乖巧應了聲“好”。

溫凝低頭拂着衣服領沾上的雪水,“遲烈,你今天怎麽在高一這邊?”

遲烈意味深長地沖紀庭柯笑了,然後回頭瞄了眼身後遠處的徐挺。

徐帥雙手插袋,悠閑得很,遙遙向紀庭柯一揚下巴,十足匪氣。

“我最近分管風紀部,碰見熟人就聊了兩句,正好看你也在。”

遲烈越說越親近:“周六中午來家裏吃飯,菜譜都寫好了,好幾禮拜不見,爸媽都說想你了。”

溫凝習以為常地點點頭,笑着答應了。

紀庭柯終于落荒而逃。

.

沒想到,玩雪玩開心了,還要付出代價。

進班後,溫凝就覺得小腹隐隐的疼,太陽穴酸漲,渾身不舒服。

果然,生理期提前光臨。

第四節課後,教室裏沒了人,該回家回家了,該去食堂搶飯的也沒影了。

“凝凝,你真不去吃飯啊?”何櫻擔心道。

溫凝整個人都軟了,有氣無力說:“中午還要被小題狂做,讓我趴一會兒吧,不想動。”

胖丁自從期中考試旗開得勝之後,教學大有高歌猛進之勢。

溫凝這類數學比較薄弱的學生,周二午休時間,通通被他留下來無償“加餐”一頓。

小題狂做40分鐘,基礎題訓練。

“那我下午早點來,給你帶點東西吃,你等我呀。”

何櫻放了個電暖袋在她手心,憂心忡忡地回家吃飯了。

溫凝迷迷蒙蒙,因為渾身酸疼,想睡都睡不着。

……

“溫凝。”

這人怎麽總叫她。

溫凝把臉埋在臂彎裏,搖了搖手不答他。

徐挺語氣沉:“溫凝,去吃飯。”

他才替胖丁去文印室把打印卷取回來,就看見空蕩蕩的教室裏,伏在桌上的溫凝。

“你。”

溫凝心頭無名火起,靜了又靜,才把“真煩”兩個字咽了回去。

她只好擡起臉,目光迷茫中泛着冷色:“不用你管,我不想去。”

徐挺平衡了一上午的心态,被這麽一橫眉冷對,瞬間又崩了。

徐挺斜斜瞥了她一眼,再……多一眼。

對于喜歡的姑娘露出的些微柔弱病态,徐挺可恥地又心軟了。

他和聲問:“你病了?”

溫凝語聲飛快:“我沒病!”

徐挺眉頭深鎖,用在林臻和遲烈身上的詞吧,又不能招呼在她身上。

少年的驕矜和桀骜沒了影蹤。

他嘆了聲氣,像是無可奈何:“溫凝,你可真會折磨人。”

溫凝忽然紅了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你歇會兒吧,還有五分鐘胖丁就來了。”

徐挺說完這句話,揚長出了教室門。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是我寫大綱時“綠牆邊的少年”梗啦,嗯……你們懂得,吃醋的徐帥浪漫到飛起。

各位小仙女們,這文很快就會肥了qaq,你們吱一聲(瘋狂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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