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校十佳歌手初賽定在一周後的周三下午。

下午的數學課預備鈴響後, 胖丁也忍不住感嘆:“唉,這個十佳歌手比賽啊, 我當初念九中的時候就有。”

胖丁越說越眉飛色舞:“丁老師我當年往臺上一站一唱, 歌美人俊,連學校裏掃地的校工阿姨都停下在聽。”

同學們默了一默,紛紛竊笑着, 以胖丁新聞聯播男中音似的聲線,勉強信了前半句。

正式上課鈴響,胖丁撚了根粉筆在手,一敲黑板說:“總之咱們班不論誰參加,校十佳我都坐後面看着哈。”

“嘿,徐挺, 你露臉的機會來了!”

溫凝聽見身後林臻和唐若涵笑得不懷好意, 然後“嗷”的一聲慘叫後, 沒聲兒了。

……徐挺這歌到底是唱成什麽樣了呀。

數學課下,照例是周四最後一節最輕松自在的活動課。

這次,教室裏的女生不用沈曼關日光燈來趕, 都三五成群去校園裏散步閑逛了。

初進九中的一年,第一位高中同桌, 一起經歷過的軍訓, 第一次聯考, 每天全班整隊參加的大課間活動。

這一群人,不知不覺已經成習慣了。

嘴上說高中只有學習重要嘛,心裏卻都難免不舍。

林臻想都沒想就選了理科, 盧清映和徐挺一樣,屬于全科型人才,寧願留在科創班參加高考。

顧夕和何櫻則選了隔壁弘文班。

徐挺跟在後面,無奈地看何櫻拖着溫凝一路往前走。

說好的周一活動課各找各基友,周四活動課溫凝歸他,這何櫻又和他搶人。

“凝凝,”何櫻可憐巴巴:“那以後你放學還等我嗎?”

“等的呀。”

“那要萬一我們老師拖堂了呢?”

溫凝笑:“放心,多久我都等。”

何櫻笑嘻嘻用手指戳着溫凝雪白瑩潤的臉頰,一下接一下,氣鼓鼓回頭瞪了一眼徐挺。

徐挺比她還氣。何櫻縮縮脖子,“凝凝,那我先走啦——”

何櫻樂颠颠跑沒影了。

溫凝側着身等徐挺過來,“走吧,找個人少的地方。”

徐挺眉心一跳,本能覺得不妙。

他笑得妖孽:“溫凝,你想對我做什麽?沒關系,我都配合。”

“真的麽,”溫凝淡淡掃他一眼:“我想聽你到底唱成什麽樣。”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徐挺的表情寸寸破碎了。

溫凝沒說話,沿小路走到了體育館背後的廢棄乒乓球臺邊,徐挺也只能默默跟上。

溫凝抱着肩,眼裏帶了點笑:“快點。”

徐挺安靜垂眸:“……我不會。”

然後左避右閃,就是不敢看她。

“怎麽了,”溫凝覺得好笑:“反正你初賽去定了,當着那麽多人面都要丢人了,還缺我一個麽?”

徐挺按了按太陽穴,語帶商量:“溫凝,我去找遲烈開個後門吧,把我安排在你後面,你比完就走呗。”

“在全校面前丢人,我也不想在你面前丢人。”

溫凝臉忽的一紅,輕飄飄罵了聲“有病”:“你……你在我面前丢人的次數還少啦?”

徐挺頓了頓一想,也是。他這一年來光檢查就寫了三封,淨栽在溫凝手上了。

溫凝緩緩一眨眼,對他笑了說:“你先唱一段,說不定還有救呢。”

徐挺正要妥協,眉眼一轉,發現臉上多了只細白的手。

……他這是被調.戲了?

溫凝見徐挺怔怔抿着唇,忍不住擡手捏了一下徐挺的臉,以示提醒。

太骨感了,和何櫻軟軟嫩嫩的小臉不能比。

尤其是下颔那道線條利落分明,一看就不好下手,溫凝鬼迷心竅似的……擡手移到了徐挺的下巴。

“溫總,手感滿意嗎?”

徐挺笑了聲,慢條斯理地問她。

“咳,還過得去吧。”

溫凝有點難為情,匆匆忙撤手,被他一把制住了。

徐挺削尖的狐貍下巴,冷冽桃花眼,幸好有劍眉高鼻一壓,才不至于陰柔娘氣。

徐狐貍在溫凝手心一擡下巴,眼角飛揚,笑着看她。

“溫總,那這次,嗯?”

溫凝一個剎那間,居然想到了政治書上說的“黃.賭.毒.邪.教.”五個大字。

她臉紅透了:“滿……意,趕緊放手!”

徐挺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悠哉得很:“溫凝,我唱可以啊。”

“你要讓我捏回來。”

“說話算話?”

徐挺笑:“我哪次騙過你。”

不就捏一下臉麽,反正何櫻和盧清映都有這愛好。

好奇心害死貓,能提前一聽徐挺的歌聲,也算值了。

溫凝點頭,細細“嗯”了聲。

徐挺手伸在半空剛要靠近,就看見她睫毛飛顫,仿佛危險臨近,克制着才沒讓開。

他手往回一縮,她又放下心似的,垂了眼簾。

“溫凝,好了好了,”徐挺笑着搖了下她手臂:“我舍不得捏了。”

溫凝相信了,擡眼看他——

徐挺趁勢,雙手捧住了她的臉,貼在掌心。

徐挺本意是想逗一逗她的。

但溫凝這張臉驟然一擡,真的……看多少遍還是會覺得美的電閃雷鳴,心頭一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受控制一樣,自己越貼越近。

結果,溫凝一把摘開了他的手,連退了兩步。

“徐挺,”溫凝吓的聲音都不穩了:“……你居然騙我。”

她要再不讓開,誰知道徐挺要犯什麽混。

徐挺醒過神,自己也吓了一跳,低頭認錯道歉不疊。

但徐挺和溫凝糾結的都是“他騙她”的事,至于為什麽忽然靠那麽……近,彼此都欲蓋彌彰地繞了過去。

“我唱,溫凝,真的,你別生氣了。”

徐挺嘆了聲氣,鄭重其事:“我給你唱我人生學會的第一首歌吧。”

溫凝背對着他,豎起耳朵聽,居然被他說的有點感動。

靜了兩秒,徐挺一閉眼認命似的開口了:“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面……”

溫凝冰山美人的稱號不是白來的,軍訓站軍姿的時候,教官連着講了十來個笑話,全班陣亡,還只剩她一個人卓然屹立。

但她真沒忍住笑出了聲,徐挺唱到一半終于停了。

這次是徐挺背過身不肯看她了。

“徐挺,”溫凝手擋在唇邊,還是掩不住笑意:“真的,你是怎麽做到沒一個字在調上的?”

“不對不對,”溫凝想了想,糾正道:“你是怎麽做到根本沒有調的?”

歡快活潑的兒歌被他一唱,跟晚讀時候念的《師說》沒什麽區別了。

經溫凝鑒定,徐挺是壓根唱歌和說話一樣,聲音是好聽的,但毫無起伏波動。

平淡如水。

“哦。”徐挺悶悶應了聲,垂眼說:“你媽媽是唱高音的,我奶奶還是文工團的呢。”

“巧了,我小侄女也和我一樣,不是五音不全,是沒有五音。”

溫凝不信邪,推了推他肩說:“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溫凝咬了咬唇,輕聲飛快說:“徐挺,要不你棄賽吧?”

徐挺斜飛了她一眼,突然來了精神似的:“我不棄,難聽歸難聽,不能慫。”

“反正你面前我都丢過人了,誰面前也不怕了。”

徐挺又恢複了往日的桀骜不馴,含笑一拎她校服衣袖:“溫凝,你可了勁兒造作就是了,給我扳回點面子。”

.

周三下午,溫凝一到活動中心拿了編號,才發現原來初賽的人那麽多。

她又被編在靠後的位置,等來等去,零星的緊張早就耗沒了,只剩下人多的無聊和困倦。

徐挺坐直了問她:“溫凝,你緊張嗎?”

“不啊,”溫凝掩唇打了個哈欠,語氣淡倦:“我只是困。”

徐挺皺起眉,像是比她還在意:“你唱歌沒有什麽技巧、讀譜、聲樂之類的要注意嗎?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

溫凝低頭撩了一縷頭發到耳後,笑容狡黠:“我其實根本不識譜,也不懂聲樂技巧之類的,就是跟着伴奏唱呀。”

“像初賽這種沒有伴奏的,那就只能随便唱了。”

溫凝有點窘:“但有那麽多人在,我要是沒唱好,那多……”

“溫凝,反正你一直也沒什麽技巧,就跟說話一樣的唱,有什麽唱不好的。”

徐挺笑着站起身,一指舞臺邊:“走了,我就在你後面,一起去候場吧。”

歌是盧清映選的,笑忘書。

等溫凝站到舞臺上時,徐挺覺得剛剛懷疑自己唱不好的人,根本不是她。

冷豔哀婉的一支歌,按盧清映話說,配合溫凝的氣質和聲線,簡直感官暴擊。

臺下烏壓壓坐滿了學生教師,氣氛活躍,但溫凝毫不受影響,一開口盡是冰冷的幽柔和妩媚。

怕聽不清她唱,也沒人出聲和,場內一點說話聲都沒了。

徐挺站在離舞臺很近的地方,忽然就覺得頭頂燈光絢爛刺眼。

心情很複雜,會為她驕傲,也為她感動。

溫凝唱完謝幕後,掌聲響完,靜了數十秒。

後來,徐挺肅着臉上臺,一本正經“說”完了三首兒歌串燒,還被遲烈以權謀私,用學生會的dv全程錄了下來。

那一周,全校的焦點話題除了溫凝的那支歌和人有多美,還有徐帥這次有多……衰。

還有,第一次聽見有人不在調上,聲音還能這麽好聽的。

徐挺風過雲淡,一點沒放在心上,該讀書讀書,該戀愛該戀愛。

他氣悶的是,這周似乎在走廊上堵了四五個明目張膽的,給她女朋友送情書的男生。

比如今天——

火箭班那位理化生競賽金獎得主方陵,居然捧了一根自己做的發光二極管,站到了溫凝那片窗前。

方陵扶了扶眼鏡,語帶羞澀:“溫凝,徐挺我是認識的。你看,他競賽比不過我,唱歌也不如我,不如你可以考慮下我?”

方陵越說越羞澀:“他們都說,嗯,你……你喜歡成績好的。”

靠。

徐挺冷笑了聲踱步過去,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啊。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大家都變身按頭黨了……這個風向一變,作者好pia pia,莫急莫急好咩~

碼到一半……忽然迎來了每個月的災難時刻,tat崩潰中的我。

感謝“熊仔仔”x5,“願君多采撷”x20,“鯨落”x10,“燭九陰”x1,“傻團子”x5,“苗苗啊”x1,“慢慢”x10,“枔媛”x2,“浮萍本無根”x1,“無蘊”x5各位小仙女灌溉的營養液~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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