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徐挺。”

溫凝退無可退, 只能仰臉看他。

徐挺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眼神散亂灑在她臉上, 邪氣又頹廢的帥。

“……那, 能不能商量下?”

“沒商量,”徐挺手搭在她腰上,俯身低聲說:“我今天偏要。”

“不是——”

溫凝偏過臉, 聲音溫軟輕細:“徐挺,你……幫我寫暑假作業吧?”

九中除了學校布置的作業外,和所有高中一樣,有教育局統一下發的《愉快的暑假》一冊。

老師不批改也不評講,年年收走了就放辦公室一摞。

但這作業一冊內容還不少,對着抄完都很費事, 特別是對溫凝這個外出玩了大半個月的人來說, 簡直是噩夢。

溫凝閉了閉眼, 心一橫說:“那,讓……讓你吻兩次好了。”

徐挺眉心直跳,怔了三秒不止。

……合着眼前為了不寫作業, 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

徐挺目視她微張的紅唇,心情躁郁度一路飙升。

反正在她心裏, 優先級是從作業到甜筒再到他, 依次遞減的咯。

溫凝全然不知, 扇了扇纖長的睫毛,霧濛濛望着他:“反正,你不是說作業寫好……”

溫度瞬間超過燃點, 徐挺用唇堵了她的唇。

雙唇相貼,徐挺忽然就消了氣,吻的極致細密。

與其說是吓唬她,不如說是在告慰自己。

溫凝這種體測時肺活量不過1800的生物,小徐同學再沉迷,也勸服自己,一點點緩緩挪開。

她死不悔改,呼吸還亂着就說:“……唔,徐挺,那你答應了呀。”

冷冽狹長的桃花眼微眯,徐挺想了想居然沒生氣,反而沉沉笑着,應了她一句“好”。

然後他輕輕一捏她的下巴,溫凝下意識張開嘴,被他突如其來的唇舌抵住了。

徐挺裝得很風流闊少、個中老手,實際上超緊張,一下也不敢再動。

溫凝整個人都懵了。

但她睜開眼時,徐挺眼裏流露出許多,緊張、迷戀、溫柔和渴望,這些情愫紛紛亂亂,都有。

全部是關于她的。

溫凝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人,比起輕輕一吻,她從前更喜歡徐挺把她擁在懷裏的時候,明白自己是被人保護着的。

但舌尖相觸時,她更覺得自己也是被他需要和尊重的,親密多一點,很奇妙也很……喜歡。

反正都這樣了,溫凝一眨眼,輕輕柔柔地咬了他。

徐挺:“……”

她還真是,永遠不按套路出牌的。

徐挺沒料到時躲了下,又迅速星火燎原轉守為攻,牢牢地纏着她的唇舌不放,輾轉游移。

其實溫凝和徐挺技術都不怎麽樣,憑的不過是纏綿悱恻,又歇斯底裏的一股狠勁。

可惜工作人員動作麻利,不到兩分鐘機關重啓,頭頂的信號燈就亮了。

兩人匆忙各退一步。

……太荒唐了。

溫凝也顧不上幹不幹淨,臉貼在彩繪牆上想急速冷卻一下。

“溫凝。”

良久,徐挺低啞了聲音,簡直色令智昏:“下個暑假的作業我也幫你寫。”

“……好吧。”

.

暑假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溫凝數着,和徐挺發了兩千多條短信而已,就這麽過完了。

轉眼又是一個九月開學季。

從高一(7)班到高二(7)班,換去了高二綜合樓,科創班也就升格成了名副其實的理科實驗班。

夏末初秋,早晨的風清新幹淨。

要不是盧清映遙遙看見溫凝,一路追上去,溫凝還迷迷糊糊要往高一那兒走。

盧清映嘲笑完她,忽然又有點低落:“唉,看來看去,我還是喜歡高一樓。”

“你上樓找顧夕就是了,”溫凝笑了笑,一語中的:“下課我陪你去,我也要去找何櫻的。”

“那好呀。”

盧清映挽着她手臂,低頭笑盈盈的。

沈曼一向民主,排座位時男女同學各站在走廊上一列隊,身高相差不多的,關系要好的想坐一起,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随他們去了。

因此,盧清映得以和溫凝成了新同桌,徐挺手眼通天似的,居然和林臻一起坐到了兩人身後。

害得和顧夕隔了一層教學樓,默默怨念着的盧清映訛了溫凝一周的奶茶。

“嗨。”

盧清映和溫凝正說着話,身後突然飛沖來一個女孩子,拍了下盧清映的肩。

蔣瑤笑眯了眼,元氣滿滿:“溫凝,清映,早呀。”

“早。”

蔣瑤是這次分班從平行班考進7班的,因為天真明媚的性格,開學沒多久,全班都混熟了。

不同于平行班分班時的全部打亂,重新洗牌,科創班只出了16人,然後又進16人補上,其他人穩坐釣魚臺。

這就導致分班後,7班的氣氛暗流洶湧,有點微妙。

新進的16人,管他原來是3班還是4班,一進科創班,就緊緊抱成了團,步調一致。

連一個人下課時圍着胖丁問問題,其他人看見了,都要一起圍過去。

沈曼明裏暗裏帶過幾句“不要在班裏搞小團體”之類的話,但為了班級穩定,重選班委時也特意挑了幾個新進的。

蔣瑤是除了趙瑾瑜外,新進學生小群體裏活躍又人緣好的那個,代替何櫻做了英語課代表。

徐挺曾掃了眼講臺上忙的不亦樂乎的蔣瑤,閑閑一嘆:“我們班英語課代表真巧了,換來換去,都是這個款式的……”

溫凝還沒回話,就聽見林臻沖口急急罵了句“胡扯八道”。

林臻一臉純善,揚眉去問溫凝:“溫凝,你不覺得蔣瑤的人緣好到有些過了嗎?”

溫凝咬着唇想了想,有點迷惑,直到過了一段時間,才回味出林臻這話的意思。

怪不得徐挺喜歡和林臻商量事,看起來單純無公害的林臻,實則真是個眼光劇毒的家夥。

蔣瑤這種性格呢,往好了說叫天真熱情、自來熟,往壞處說……就是長袖善舞。

剛一開學,蔣瑤就向溫凝示了好,下課沒事的時候,天天膩在溫凝和盧清映課桌旁找她們說話。

因為去年這時候,她和盧清映關系也是這樣慢慢好起來的,溫凝沒多想,先相處着就是了。

但漸漸,她們都覺察出不對來——

蔣瑤成天陽光燦爛,說着“溫凝我好喜歡你呀”、“溫凝親愛的”之類的話時,晚上一刷qq空間,又看見她無差別和周心茉傅檸她們點贊互動。

還是周心茉一向的傷春悲秋、顧影自憐的狀态。

為此,盧清映暗示過蔣瑤,她和溫凝曾同周心茉鬧出過不愉快。

蔣瑤聽是聽見了,純真笑着“哦”了聲,但該廣泛結交還是照舊。

溫凝和盧清映也郁悶過一陣,但想開後,就随她去了呗。

你把我當普通朋友,我們還對你掏心掏肺的,沒這道理的。

蔣瑤見溫凝沖淡寧靜,歆羨地笑了問:“溫凝,這周徐挺是不是代表學校,去參加全國高中辯論聯賽了?”

“嗯,”溫凝微笑點頭:“但一起去了七八個,他上不上場不一定,也無所謂的。”

溫凝的話裏,怠懶應付的意味明顯,蔣瑤終于切了個話題一扯,自己先走一步進班了。

盧清映對着她的背影搖搖頭,“看見了吧,比周心茉還厲害。”

“嗯?”

“周心茉那個樣子,女生誰不讨厭呀?而這位心眼巨多,人緣還好,真厲害。”

溫凝默然。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因為蔣瑤一句“不經意”的話,倒了黴。

事情悄然發生在那周三上午,一場陣雨後的大課間。

盧清映參加學代會了,溫凝被徐挺拉去參加了全國英語競賽初選,筆試結果公布,還超線不少進了複賽。

這下事情就多了。九中有專門負責輔導競賽的老師,每逢晚自習和活動課,把參加複賽的學生們集中在一起培訓。

比賽臨近,溫凝這幾天除了上課,其餘時間都泡在多功能教室培訓到昏天黑地。

溫凝實在困倦,再嘈雜的大課間,她也一樣伏在課桌上沉沉睡着了。

“溫凝——”

蔣瑤站在她身前喚道。

溫凝揉了揉眼,掙紮着擡臉問她怎麽了,聲音都是飄的。

蔣瑤神色隐有不悅:“捐款吶。你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在班的就你一個沒捐了。”

溫凝蹙着眉想了一想,依稀記起了是什麽事。

原來是3班班主任的愛子年初是突然查出了大病,夫妻二人經濟條件一般,巨額治療費用實在難以為繼。

于是學生會牽頭,在各班開展了個募捐活動。

溫凝是冷淡,但從不是小氣冷血的人,捐款捐物量力而行,都沒少過。

她對蔣瑤說了句“等下”,就回身去書包裏翻錢包。

錢包是在的,但她這幾天忙到迷糊,徐挺也不在,飯都是在食堂刷飯卡吃的,錢花完了都沒發覺。

溫凝歉然道:“蔣瑤,要不你等下?如果不能拖到明天的話,我找林臻借好了。”

蔣瑤身後的趙瑾瑜冷哼了聲,陰陽怪氣:“不想捐就拉倒,誰不知道你家有錢,還要故意做這樣子。”

蔣瑤慘白着臉攔她:“瑾瑜,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你別這麽說話呀,溫凝她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蔣瑤還真不是裝腔作勢,她為人圓滑,一點也不想得罪溫凝和……徐挺。

——但既然早就和趙瑾瑜她們抱着了團,怎麽辦也由不得她了。

趙瑾瑜曾經是3班班主任的課代表,和老師相處的感情很好。

師生情深,本來是件好事。但關鍵就在于,趙瑾瑜這人特別聖母,博愛無私又寬大,還非逼着所有人同她一樣。

這幾天來,她見着7班人人捐款,都在零零散散在十塊二十塊左右,心裏早就有怨氣了。

溫凝是被她當作了一枚爆發口。

溫凝目光冷成冰,聲音更淡:“你少和我陰陽怪氣的。”

“我家是有錢,沒錯。但怎麽用還輪不到你趙瑾瑜來決定。”

趙瑾瑜覺得她不可理喻,書在桌上一掼,張口就罵:“你還是不是人,有沒有一點愛心了?”

林臻原本靜靜在後門邊守着看,如果是女生間的小争執,他總不好輕易插手。

但見到趙瑾瑜對着溫凝砸書拍桌的,林臻忙擡步走近,白皙俊臉上一絲笑也無,怒意冷然:“趙瑾瑜,你給我放尊重點。”

“喲,”趙瑾瑜知道林臻不會真對她怎麽樣,有恃無恐諷刺道:“早聽說你們七班的男生喜歡做護花使者多管閑事,還真是的嘛。”

“閑事?”林臻一挑眉,笑容純良:“可你欺負我兄弟徐挺的女朋友了,他不在,這不就是在打我的臉嗎?”

“誰要是打了我的臉,我可是一點不憐香惜玉的哦。”

“臻兒,消消火!”唐若涵趕緊來勸,話不知是說給誰聽的:“你這人就是神經病,白長了一張可愛娃娃臉,陰起來不比徐挺那家夥差。”

林臻還是笑,仍擋在溫凝身前,等趙瑾瑜道歉。

“算了,林臻。我不用她道歉,看着都煩。”

溫凝清清淡淡地笑了:“但有一點,今天這錢誰主動借給我,我都不會捐的。”

“錢是我爸賺來的,拿他的東西做好人,我總得知會他一聲吧。改天我自己送辦公室去,不麻煩你。”

最後結局當然是趙瑾瑜讨了個沒趣,班裏的小團體烏雲罩頂,氣壓極低。

溫凝壓根沒放在心上,可直到第二天到校後,她才忽然發現,一場小争執發酵和妖魔化的有多厲害。

矛頭全都直指她一人,尖銳極了。

溫凝和林臻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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