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當然, 徐挺讓她上宿舍樓拿了随身東西後,還是帶她回家了。

顏湘從窗臺往下望見守在宿舍樓下的徐挺, 摸了摸下巴, 感嘆道:“凝凝,你男朋友這臉這身材,可比路燈還要耀眼點兒。”

溫凝收拾衣物護膚品的手一停, 苦笑了聲說:“是麽,他大概要和我吵架了。”

“啊?”顏湘湊過來,眼睛一點點睜大。

“是啊,”溫凝捋了捋長發,俯身利落去登機箱拉鏈,很平淡:“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

其實, 溫凝回一次家從沒帶過那麽多東西, 她的匆匆忙亂, 也就是為了掩飾心情而已。

顏湘眼珠一轉,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個凝凝啊,我……覺得吧, 吵架不是問題,是你們這戀愛, 呃, 談的好平靜啊。”

溫凝直起身回視着她, 目光迷茫:“顏湘,我沒聽懂。”

顏湘一時倒有點不好意思了,飛紅着臉說:“我是沒談過戀愛, 但以我多年做知心姐姐的經驗來講吧,溫凝,你太光鮮了,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生談戀愛像你這樣的诶。”

顏湘說的不錯,溫凝從來都是很講究體面腔調的人。

讓她放下身段一天三回查男朋友的崗,跟塊望夫石似的成天淨盼着徐挺的微信,對她來說,着實荒謬了點。

不是她不想徐挺,不喜歡他了,帝都未來一周的天氣預報她記得比明市都要清晰。

但溫凝拿自己也沒辦法,她忍不住去問顏湘:“……湘湘,這樣真的不好嗎?”

顏湘替她立起推箱,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你好好和你男朋友談談吧。”

“你們一有矛盾,他二話不說就飛回來找你,一定很喜歡你啦。”

“那好。”

徐挺不由分說拿過她的登機箱,輕诮地笑了:“溫凝,我還以為你為了躲我,不下來了呢。”

“你那麽遠飛回來,我躲你幹什麽。”

徐挺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郁至極卻照舊,沒忘了先替她拉開車門。

“嘭”的一聲門關上,他說:“溫凝,你心裏知道就好。”

溫凝覺得,按徐挺的霸王性子,沒真攔着不讓她回家,就已經很柔和了。

但很快,她就不這麽想了。

因為回的是徐挺獨居的住處。一棟明市頗負盛名的精裝修拎包入住式公寓。

好巧不巧,還是溫銳開盤的得意之作。

溫凝被他一路拽着進了門,按在沙發上。

可這人又退開了點,直直堵在她面前,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溫凝看着腳上踩的皮拖鞋,指尖揪在沙發上,輕輕說:“包和車鑰匙還我。”

眼前的人應聲動了,卻不是拿包給她,而是薄唇抿着,飛快把包藏進了棕銅色的立式大衣櫃裏。

真幼稚。

“我還沒吃飯,”溫凝眉眼不動,聲音默默擡高了些:“你讓開,我想回去了,有事明天早上我出來和你說。”

徐挺眼底一片冰冷,疾言厲色道:“你別和我說話!”

溫凝吓了一怔,驀地擡眼看他。

他也在看她。

人說女大十八變,褪去了高中時代的些許青澀,溫凝五官越發嬌豔鮮妍,氣質還是冷冰冰的,但憑空就能讓人覺出一股妩媚來。

就像這時候,徐挺猜她應該是沒睡飽,唇頰泛着白,眼下還有一層淡淡黛青色。

但你一點也不會覺得她憔悴。

漆黑的皮拖鞋襯的悄悄蜷起的腳趾雪白生嫩,筆直纖細的小腿交疊,暖玉般的膚色。

尖巧鵝蛋臉,配上那張冷淡慵懶的眼波,有句話只有何櫻和盧清映她們敢說——

何櫻一副老母親的神态,笑眯眯的:“凝凝,你真的長成了妖豔賤貨、禍國妖妃之類的代名詞耶。”

徐挺深以為然,他才看了兩眼,老實講,就有點扛不住了。

他按着眉心,語氣低落又無奈:“溫凝,我也是有脾氣的人。”

只是從沒舍得對你用過。

“走吧,”他手臂一使力,拉她起身:“樓下有家進口超市不錯,去買點吃的吧。”

溫凝正要拒絕,只見他神色黯淡:“我趕下午的飛機回來的,午飯晚飯都略過了。”

“……好吧。”

如徐挺所說,超市貨架上琳琅滿目,代購熱賣的進口小零食貨架上滿滿的。

這時候的溫凝,當然興致缺缺。

徐挺不斷往推車裏丢零食水果,甚至還拿了瓶洋酒。

“你又非暴力不合作了?”

徐挺眉一橫,單手推車另一手扣着她,快步往糖果區帶:“那麽多薄荷糖,去選兩盒。”

超市工作的阿姨見到這種冰山撞火山的情景,笑着讓開了。

溫凝沒掙開手腕,偏過臉淡聲說了句“不要”。

“啧啧,”徐挺發出一陣暧昧的嘆息,看着她笑了:“我懂了。這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這笑容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你語文詩歌賞析做多了吧。”

溫凝沒好氣,随意抓了兩盒長得很好看的薄荷糖,當先往收銀臺走了。

沒買什麽東西,一結賬輕輕松松就要兩千多塊。

溫凝的包被沒收了,只能等着徐挺付款。

“小姐,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收銀處的小姐姐露出标準微笑道:“我們超市做活動,方便幫我掃個二維碼嗎?”

溫凝點點頭,她就把手機遞到了面前。

結果手機留在短信界面,上面一行字符:“美女,需要幫忙嗎?”

配上收銀員悄悄掃了徐挺一眼,那正義凜然的表情,溫凝瞬間就明白了。

她哭笑不得地搖頭,用唇語說了聲“謝謝”。

徐挺這家夥,帥是真的帥。

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陰鸷又桀骜,十足的妖孽橫生,侵略性強到……有點不像好人。

徐挺無暇顧及這些,拎着袋子,攬着她就回住處了。

.

廚房裏水聲嘩啦啦。

溫凝不主動解釋,徐挺就慢條斯理洗着櫻桃,“我還點了個外賣,估計要半小時到,你要沒精神就先去浴室洗個澡。”

溫凝在心底嘆氣,她知道,徐挺既然飛回來一趟,問題不正面解決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她自己呢,也不甘心。

徐挺手頓在半空,側着臉加了句:“浴室在哪不用我告訴你吧,是你爸開的小區。”

“嗯。”

又不是第一次住一起,溫凝也不矯情,拿了換洗衣服就去了。

##

徐挺也從浴室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背靠沙發,孩子似的和她并肩滑坐在地毯上。

晚燈幽幽,不甚明。

茶幾上,熱騰騰的炸雞散着香氣,金黃色的酒液靜靜淌在高腳杯裏。

“你撐着頭發什麽呆呢。”

溫凝回神,轉為撐着頭安靜端詳他。

眼前人,還是昔日少年的模樣。

有水珠從濕發滑落到他的鼻梁上,徐挺不管不顧,還是固執地看着她。

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溫凝眼睛發酸。她問自己,是你當初信誓旦旦說要等他的呀,有什麽可動搖的?

可她也心酸,也難過。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遇到過最喪最不想和人交流的時間點,親密如父母,甜蜜如愛人一概不想搭理,只想自己安安靜靜的。

那天徐挺發微信的時候,正好是她忙完後情緒崩潰,只想悶頭睡一覺的時候。

溫凝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不懂為什麽,她忽然對徐挺産生了一點抗拒。

從前高中在一起時,喜歡徐挺是一件不斷讓她變好的事情,而現在呢——

好多負面情緒紛擾,患得患失,占有欲,甜蜜到恐慌。

溫凝心裏沖動,端起茶幾上的那杯酒,仰臉就要喝盡了。

“溫凝,”徐挺慌忙攔她,重重把酒杯放回案上,咬牙切齒道:“加了果汁也是烈酒,你胡鬧什麽。”

溫凝把臉埋進臂彎,洶湧失控,抱着膝終于哭了出來。

就算徐挺也覺得,哭這個詞在溫凝身上不适用,她偶爾靜默垂淚,都能美成一幅畫。

但這次,她是真的哭了。

徐挺聽見她連續的抽泣聲,看見她雙肩都在輕輕顫動。

他溫熱的手心按在她肩上,又害怕又心疼,喉結上下滾過,一句話都說不出。

在航班上,徐挺閉着眼,腦海裏浮現過很多要質問她的話。

誰不忙,就你抽不出一條回微信的時間?

溫凝,憑什麽你讓我泥足深陷,自己安然立在神壇上,片葉不沾身?

可是現在,他語聲低柔至極,只為問她一句“怎麽了”。

她聲音也在抖,“徐挺,對不起,但……”

徐挺嘆了聲,把她拉進了懷裏。

他下巴抵在她新洗的發上,低沉哄道:“沒關系,沒關系的溫凝。”

“以後別這樣就好,哭什麽。”

冰涼的眼淚沁進了他的衣襟,他說:“乖,這事我明天就忘了,保證不翻舊賬,行不行?”

溫凝抽泣的那陣過去,從他懷裏仰起了臉,淡啞着嗓子講了一個故事給他聽。

關于她小時候,曾在家裏毫無希望的,枯等溫銳過兩年的故事。

“……後來,等是等來啦。可我爸爸在那一天很鄭重地告訴我,他也有再追求幸福的權利,沒多久,他就一心娶了丁姨。”

“我當然不願意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就和奶奶搬了出來。”

溫凝勾了勾唇角,笑容慘然:“徐挺,你知道麽,我恨的不是別的,是我沒理由怪我爸爸。因為他并沒有錯呀,媽媽對我來說是唯一的,可對他來說不是。”

“媽媽在時,他對媽媽一心一意。可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夫妻恩愛就不能續弦的,你說對不對?”

徐挺一仰頭飲盡了那杯烈酒,閉了閉眼睛,澀聲道:“溫凝,你別說了,真的。”

“你還會不會難過?我……我沒辦法聽。”

溫凝沒按住他的手臂,含淚嗔道:“诶,那不是烈酒嗎?!”

徐挺愁眉不展:“我酒量好。”

她微笑着,蹭了蹭他的胸口:“都那麽久了,當然不會了。你在意這個幹嘛。”

“溫凝。”

徐挺嘆息着溫柔地喊着她的名字,倏然翻身,把人壓在了身下,撐着手臂看她。

溫凝眼睛一眨不眨,懵了懵,很快臉頰一寸寸緋紅。

“……起開。”

“今晚,讓我抱着你睡吧。”

吻就細密如織,熱燙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紅包明天白天發噢。

今天上凍回城高鐵晚點的厲害,到家都7點多了,清總感冒了頭疼炸qaq,喝了杯泡騰片就來碼字了。

明天會多更,争取本周完結,希望大家繼續支持下啦。

送營養液的小仙女們心意收到了,明天感謝你們?( ????` )比心,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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