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師生情】鹹魚八次翻身
聯系不上顧澤,秦語貞看着辦公桌上的手機,心想他一定還沒走。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回來,便徑自出了辦公室去找。
走下樓梯,當秦語貞看見,顧澤一半襯衫垂在地上,露出精致細膩的胸肌,并且身上還壓着一個男人,和他面對面長時間持續親嘴的時候,她的大腦像臺超負荷的機器,完全死機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向前兩步,地上二人似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直到她看清了趴在顧澤身上男人的樣子,頭皮又一下子完全炸開,面容也變得扭曲。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除了難以置信就是難以置信:“你……們……在做什麽……”
這個聲音……晏禾頓時頭皮發麻,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高一時,作為班主任的秦語貞天天叨叨他,追着他去英語辦公室默寫的魔音,瞬間失去了擡頭的勇氣。
感受到身上之人身體一僵,顧澤終于能夠錯開腦袋,把像木頭一樣死氣沉沉的晏禾翻到了一邊,得空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褲子口袋,發現并沒有帶煙。
這才想起來今天是秦語貞的生日,一個禮拜前就邀請他吃完飯來着。
顧澤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被晏禾撕扯下一半的襯衫伴着晚風輕輕飄揚,他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雞的秦語貞,又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維持的原來動作不住的冒着冷汗的晏禾,淡淡開口:“不去上晚自習嗎?”
冷不防被人瞪了一腳,菊花一緊,晏禾仿佛觸電般蜷縮了一下,随即一溜煙從地上爬起來,背對着秦語貞,不敢直視顧澤的臉,低頭飛快說了句“我現在就去”,然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樓梯。
顧澤一手插在口袋裏,側過頭,看着晏禾急急離去的背影,正想開口,驀然看見小家夥在樓梯上果然踉跄了幾步,跌跌撞撞繼續向樓上跑去。
顧澤:“……”
秦語貞像是吞下了一個雞蛋,堵得臉通紅。她看向顧澤,突然有一瞬間的陌生,沉默了一會兒,勉強扯出個僵硬的笑容:“……先去換衣服?”
顧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衫,發出一聲輕微又無可奈何地嘆息,擡了擡頭,秋夜的月光朦朦胧胧,聲音低沉卻仿佛微不可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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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後的十一假期。
清晨5點半,顧澤準時起床在小區裏晨跑,自律的像個機器人,這是他作為老軍人的父親,從小對他的諄諄教誨“立志言為本,修身行乃先”。而在每日的清晨,他能看清更多的東西,不遠處遙遙傳來的幾聲犬吠,小區小路上自行車清涼的響鈴聲,便利商店裏飄來的淡淡豆漿的香氣,最終和人們呼出的白氣融合在一起,擴散在空氣裏飄揚在城市的上空。
七點鐘回到住處,走進浴室,脫下運動衫和專業的黑色緊身田徑褲,碰了碰淋雨把手,水流“嘩”的從花灑噴出。
晏禾在門外按了三下鬧鈴後,仍是沒有開門的征兆。
自從上次顧澤說願意幫他彌補高一的漏洞時,他們就開啓了“地獄模式”。在無窮無盡如同浩瀚沙漠一般的學習日程中,十一假期有如一片涼爽的綠洲——對好學生來說,是惬意又舒坦的綠洲。
而在衆多老師眼中,像晏禾這般,說好聽點是“基礎知識較為薄弱”,說難聽一點就單一自“差”!的同學而言,十一假期不是給你休息的!你沒有別人的成績,又不向別人一樣努力,就要在他人懈怠的時候,加倍的趕超!
提高一分,幹掉千人。
顧澤顯然不是那“衆多老師”中的一員,他本意想讓晏禾好好享受十一假期,至于查漏補缺,那是開學的事。
然而,晏禾卻不這麽想。能和顧澤待在一起,對他而言就是最美好的十一假期了。perfect!約好時間後,假期開始的第三天,晏禾出現在了顧澤的家門口。
又按了幾次門鈴,仍是沒有人應答。晏禾也不着急,幹脆蹲下來專心致志研究顧澤鞋架上同一牌子不同顏色皮鞋,深黑色的眼珠在昏暗的過道裏顯得亮晶晶的。
顧澤剛關掉花灑,就聽見了一陣嘈嘈如急雨的敲門聲。
門一打開,晏禾的眼睛“嗖”的亮了,立馬站了起來。
顧澤半裸着上身,那誘人而又細膩的胸肌讓晏禾的小心肝一顫。黑色的頭發還在不停的滴水,沿着他優美的線條,滑到背脊,最後沒入腰間。此刻他只圍着一條米色的浴巾,看到來這麽早的晏禾,露出微訝的表情。
“來這麽早?”顧澤一邊用毛巾揉搓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側開身體,讓晏禾進來。
“鞋套還是脫鞋?”晏禾目不轉睛的盯着看。
“外面鞋架上,自己拿。”顧澤邊說着邊向浴室走去。剛走進浴室,又不放心的探出半個身體:“進來了,別忘記把門帶上。”
晏禾“哦”了聲,挑了雙和顧澤相同顏色的拖鞋,走了進來。
“顧老師,你很喜歡北歐風格?”晏禾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四處打量起顧澤的房子。沉靜的冷色調,一絲不茍的擺設,空氣裏流動着陽光溫暖的味道。簡約又不失大氣的落地窗,陽臺正對着小區的一處人工湖濱,角落裏整齊的放着一架各色的多肉,和一個精致的小水壺。
顧澤随便從衣櫃裏挑了一件簡易的居家服,沒有聽清晏禾說了些什麽,套上一條黑色長褲,走回了客廳。
晏禾正蹲在陽臺上,觀察着多肉。陽光灑進來,仿佛給他鍍了層淡淡的金邊。
“吃早餐了嗎?”顧澤走進了廚房。
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晏禾一下有點受寵若驚:“啊……還沒。”其實已經在小攤前吃過一個雜糧煎餅了。
“早餐還是很必要的。”顧澤娴熟的套上圍裙,走進廚房。
看慣了男人平日在學校裏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模樣,突如其來一股濃重的居家過日子的味道,讓晏禾沖擊不小。
“香菜忌口嗎?”顧澤問。
晏禾搖搖頭,才意識到顧澤看不見,匆忙補了句:“可以吃。”顧澤能為他做飯,他就已經快感動的謝天謝地了,還在乎什麽忌不忌口呢。
過了一會兒,顧澤端着兩碗湯面從廚房間走出來,晏禾站起身去接。顧澤錯開了他的手道:“去廚房拿筷子和勺。”
“顧老師,你也喜歡打球嗎?”晏禾将勺子放進了兩人的碗裏,在桌前坐下,把筷子給顧澤遞了過去,問道。
顧澤看了眼架子上的籃球,微笑道:“心情好的時候會打。”
晏禾問:“那你今天心情好嗎?”
“想和我打球?”顧澤頭也沒擡反問,挑着面條,“你是校籃球隊的嗎?”
晏禾“哧溜”吸進一口面條,味道真不錯,含糊道:“是啊。”談起籃球就有些飄飄欲仙:“一人扛起我們班籃球大旗,分分鐘秒殺那些辣雞不在話下。”
顧澤笑笑:“有自信是好事。”
夾起雞蛋的晏禾頓住手,認真地說:“自信來源于實力。”
聞言,顧澤嗆了一下,不以為然地笑道:“我讓你一只手。”
“我操??”晏禾震驚了,一向冷豔的顧澤居然會有如此嚣張大放厥詞的一天?跟他心中原本的那個“我是一個無情的數學老師”的低調冷酷形象完全格格不入。他噎了一下,道:“老師你別打臉。”
好歹他也是籃球隊的,居然被人說出“讓一只手”這種話?實在恥辱。顧澤這是有多小看他?
顧澤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就在晏禾以為一度冷場,陷入沉默之際,對面之人不動聲色的施施然開口:“三分外顏``射你。”
呵?還懂顏`射?晏禾魔性一笑:“天真。”
“什麽時候加入校隊的?”
晏禾想了想:“初二的時候吧。”他攪動了一下面條,嘆了口氣:“初一的時候球技很差。”
顧澤微微向椅背靠了靠,耐心的聽着。
晏禾說起那段往昔的光輝歲月,眼睛都閃着光:“初一球技真的非常差,總是被朋友罵的啞口無言。我生性好強,就躲起來苦練了一個月。”
“所以現在。”晏禾嘿嘿一笑,“他們已經罵不過我了。”
顧澤看着他,輕輕笑着。
公寓很寬敞也很幹淨,是單身者居住的格局。顧澤把空碗筷拿去了廚房,晏禾把桌子擦幹淨後,拿出了筆記本和筆。
他想接近顧澤是真的,想要好好學習也是真的。
一上午,顧澤都在跟他講解函數的各種題型。将近中午時,顧澤理所應當的走進廚房,做飯。當一個人洗菜炒菜成了日常習慣,身邊忽然冒出來一個人總覺得有些奇怪。
分量也比平時要足了兩倍不止。
“顧老師。”晏禾笑嘻嘻地站在顧澤身後,兩手不安分的偷偷撥弄着他系的圍裙帶子,湊上前,“需不需要幫忙?”
不是因為坐享其成讓他覺得羞愧,只是很享受和顧澤一起切菜燒飯如同情侶般默契的居家時光。
顧澤給晏禾騰出來一個地。這是晏禾有生之年第一次做飯,他恭謹虔誠的把青菜拿到砧板上,小心翼翼的砍了第一下,還不錯,就像一個藝術品。
然後他嚴格地砍了第二下。表情專注地像在解決數列題。
“你在幹嘛?”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正準備施展第三下晏氏刀法的晏禾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已經來不及了,刀順着手滑出,掉在砧板上,壓癟了晏氏“藝術品”。
晏禾慌不擇亂的連忙搶救,好歹是第一次切菜,怎麽連照都沒拍,就毀了呢?慌張中不小心碰到了刀尖,割傷了小拇指。
顧澤錯愕了一下,随即冷靜地把晏禾拉出廚房,拿出醫藥箱,坐着給他進行消毒、包紮,淡淡道:“……青菜不用切。”
“什麽?”晏禾愣了一下,沒頭沒腦的又補了一句,“不切怎麽吃?”
顧澤笑着看他:“整根吃。”說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頭發看上去硬邦邦的,摸起來确是格外的柔軟,然後起身去了廚房。
如果不是顧澤,晏禾會覺得說這話的人不光下流還存心膈應他。雖然知道顧澤沒那個意思,晏禾還是不可避免的有點紅,顧澤那根會是什麽樣的?
過了兩秒,顧澤又從廚房裏出來了,從抽屜裏拿出了電視的遙控,放到了晏禾手邊:“要是無聊可以看會兒電視。”
然後又進了廚房。
晏禾斜躺在沙發上,倒真開始養傷。他心不在焉的按着遙控器,想聚焦在八塊腹肌有着大丁丁的兇猛老外身上的視線,不知怎麽的又移到了在廚房裏認真煮着湯的顧澤身上。
盯着,盯着,晏禾估計自己現在的眼神比鈣片裏粗壯老漢還要猥瑣,以及赤裸裸。
他們兩的關系是明顯增進了吧?起碼從前的顧澤不會跟他開玩笑,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會和他說。
現在會耐心的聽他說話,幫他包紮傷口,給他做飯,應該是親近了吧?
這種态度的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月考之後吧。
果然,老師都喜歡好學生。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那男人冰涼柔軟的觸感。想到那雙通徹的眼睛,似能看穿他的心思,晏禾老臉一紅。胡亂的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到了。
雖然受傷的是小拇指,其他幾個手指兄弟仿佛被殃及了一般,行動遲緩,用起來很費力,更別說是夾菜這種高難度活。作為一個從小用勺子吃飯的人,他連筷子的正确握姿都不會。
晏禾嘗試了三次,仍然沒有夾起面前盤子中的青椒肉絲。
晏禾放下筷子,就想把小拇指上的繃帶解下來。
左手才放到右邊的小拇指上,好好吃飯的顧澤突然站起,俯身一把用力扣住晏禾的手腕,問道:“你幹什麽?”
晏禾吃了不小的一驚,本來也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口,難道當着包紮人的面拆繃帶很失禮?讪讪的笑了兩聲:“就是一個小口子,血看着很多,其實不礙事,給我一個創口貼就行了。”
“你的手,太笨了。”顧澤皺了皺眉,松開鉗制他的爪子重新坐下,總結道。
晏禾不服氣的伸出某人包紮的鼓的有半個拳頭大的小拇指,沒好氣道:“顧老師,你就很心靈手巧了嗎?”
“嗯。”顧澤一指滿桌的菜色,臉色坦蕩。
下意識就想反駁,卻苦于找不出詞。等晏禾回過神,他已經重新拿起了筷子,向右邊一盤大蝦伸出。
夾起,掉落。夾起,掉落。夾起,掉落。
他一介王者,怎會臣服于區區蝦子手下?正當他準備認真與眼前面目可憎的大蝦一決高下之際,一雙白色的筷子闖進視線裏,顧澤穩穩的夾起他的頭號勁敵,放進了他碗裏,神色淡然:“不好意思。”
啊?不好意思?有什麽不好意思?倒是他夾了那麽多次沒夾起,應該不好意思才對。大概是顧澤本人也意識到自己的技術不行,包紮出來的東西太醜太辣眼,還給他帶來了麻煩,才會感到抱歉的吧?
剛想順着他的話擺擺手接下去說,沒什麽,平時自己夾菜也這種鳥樣。忽然聽到顧澤補了後半句:“實在是看不下去。”
晏禾咬着牙笑笑,澀澀的“嘿嘿”兩聲沒有說話,心裏暗搓搓地想:要不是你是老師給你點面子,明天我就喊我一汽車面包人來打你。
中午吃完飯,考慮到晏禾的小拇指傷勢未愈——其實,晏禾覺得自己真沒有那麽嬌氣,顧澤堅持下午的籃球比賽取消,等他身體健全再打,
原因是,讓他一下輸個痛快,沒有怨言。
晏禾:……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