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師生情】鹹魚九次翻身
十一國慶後,皮皮犯事三人組又幹起了去小竹林買雞蛋餅吃的老行當。
買前相安無事,買完後黃鬼子總會幽靈現身,把各路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殺個措手不及。
錢子昂逃過一劫,沖進教室就罵:“黃鬼子跑不過我,就騎着電瓶車追着我。”追也就罷了,還在身後亂吼“你已經被發現了!趕快束手就擒!”
傻逼才乖乖站着不動等你抓。
晏禾在窗邊笑着向錢子昂招手。
錢子昂腦袋向窗外探去,樓下果然有個油光滿面的胖子騎着小電驢唾沫橫飛:“小兔崽子,別讓我逮到——”
錢子昂哼哼唧唧說這點招數奈我何,晏禾猛然大喊:“嘿!鬼子!!!!!!”
黃主任猛然擡頭,被他追着跑還邊唱《山路十八彎》的混賬狗崽子的笑臉在樓上孤零零的綻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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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就這樣過去,南京國際一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校運會。
期間随着晏禾登門造訪的次數增加,交流提問愈加頻繁,二人戀情(劃掉,師生情)迅速升溫。
表現在晏禾在顧澤面前口無遮攔的黃車,和顧澤在“天天想喝酒”的糾纏下特地為他買了好幾箱草莓真果粒上。
校運會舉辦的很隆重,開幕式尤其受到重視。每個班都被要求在主席臺諸領導面前,進行1分鐘的班級才藝演示。
當晏禾身穿班委特地去校外租的“熊大”人偶裝,舉着班級牌帶領隊伍走過主席臺時,他萬分慶幸自己的衣服是擋臉的。不像錢子昂和李沐,兩個可憐的小東西,被班委抓去,擺土味pose。
而其他同學則是穿正裝,拿手掌拍,大聲念口號。
拿手掌拍這件事本身沒什麽,但一個班大部分人西裝革履地拿手掌拍“啪啪”幾下就很過分了。
普高部按十班到一班的順序,依次登場。他們班級是第一個,而作為國際最亮的一顆星——理科省招班一班,壓軸出場。
一班最樸素霸氣。沒有花裏胡哨的裝扮,只有整齊劃一的校服和穿破雲霄的嘹亮吶喊:“一腳清華!一腳北大!清華北大!在我腳下!”
晏禾脫下悶熱的頭套。他站在第一排,只能和身邊的“熊二”扮演者——他們班班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那個一班,看起來牛逼哄哄,我倒要看看,高考之後,清華北大的能有幾個。”
時間是檢驗認識真理性的唯一标準。後來,高考成績出來後,果然有不少一班同學去了複讀班。
班花聞言,捂嘴笑了一下。
普高部結束後,出場的是美術部,最後是國際部。
國際一班coser滿天飛,放起《青春修煉手冊》,蒂花之秀。國際二班身披各類國旗,腳踩耐克阿迪,步子炫酷狂拽,出場傲氣十足。
他瞬間就明白了“自慚形穢”的意思。
晏禾情不自禁:“要讓我知道,我們班策劃入場式的人,我第一個站出來打死他。”
班花笑了兩聲:“文娛委員,可她是女生吶。”
晏禾滿嘴放炮:“管她雄雌,拖出去,打死打死。”
豐富多彩的表情配上抑揚頓挫的語調,班花樂不可支。
正牌晏校長在主席臺前慷慨激昂地從運動健康講到原子彈發射。晏禾有了聽衆,咕嚕咕嚕講了一堆有的沒的。他跟誰都能輕而易舉的聊很多。
過了一會兒,班花收斂了笑容,變得有些局促不安:“顧老師……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們看……?”
晏禾扭過腦袋,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主席臺左側果然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看上去就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即使不近距離觀察,想必那西裝也是一絲不茍沒有褶皺的。他薄薄的嘴唇緊抿成線,渾身上下都是那種冷淡疏遠的美感。
不是顧澤還能有誰?
冗長無聊的演講随着晏校長一句“第十二屆校運會開始”而終結,操場上爆發出的歡呼響徹雲霄,幾百個氣球一齊升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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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解放後,晏禾捧着頭套準備去跑道一邊把衣服脫下來。
還沒走遠,人就被攔住了。
“晏禾,你和程淼一起合個影吧。”宣傳委員拿着單反,拉着剛剛穿熊二人偶的班花笑道。
這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穿上熊大套裝在全校面前繞場一周裝活寶的,晏禾二話沒說:“可以啊。”
和程淼熟了,才知道剛和她說話那會兒的嬌羞矜持全是裝的,女生就是不簡單,相熟以後完全放飛自我簡直判若兩人。程淼笑嘻嘻的一下拽過晏禾,拿過他手裏的頭套。
晏禾笑了笑,會意的低下頭,讓程淼幫他把頭套戴好。然後程淼自己也戴上,拍了幾張後,又把頭套拿下來拍。
程淼不顧形象的摟着晏禾脖子,緊貼着挂在他身上成了樹袋熊,邊笑邊沖宣委喊:“多拍點,多拍點。我要向全天下宣告,文科班最帥的男生被我程某人承包了哈哈哈!”
“要點臉。”晏禾笑着回敬,任由程淼挂着也不動。本來就是小女生。
程淼賊兮兮的伸出鹹豬手,把晏禾的臉用力向兩邊一捏:“狗禾,你說誰不要臉?”
晏禾一本正經:“美女不要臉是可以被原諒的。”
程淼又纏着晏禾嬉鬧了一陣,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抛個飛吻,在歪瓜裂棗泛濫的年代,能有幾個看着順眼三觀又正的帥哥真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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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收回目光,面無表情。迎面就看見宣委激動地拉住另一個女生。
“阿淼成功啦~”
“我去,我還以為晏禾有多高冷。”
“嘿嘿,我也以為會被拒絕呢,晏禾以前都不怎麽跟女生講話,大概是因為淼淼長得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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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20,正是如火如荼的運動時間。
“晏禾,你要去哪?”
出師不利。偷偷摸出操場的逃校三人組還未行動,就被顧澤逮個正着。
“嘿嘿嘿,來跟門衛大叔唠唠。”看得出今天顧澤心情不好,這種性命攸關的生死一線,還是不要撞槍口上了。
顧澤眉毛一挑,語氣變得有點怪異:“從班級女同學唠到門衛師傅,你的人緣還真是不錯。”
整天暢游數學海洋的他,天天用坐标法把向量玩的風生水起,用a字平行縱橫立體幾何,不是在做數學題就是在做數學題的路上,基本不找人亂說廢話。看這情形,顧澤是在旁敲側擊的警告自己,你已經被發現了,不要妄想溜出校門。
get到這層深意,晏禾自然賣乖:“不怎麽好,我們回去寫加油稿啦。”找個借口,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身後的顧澤臉色一沉。
程淼是他們班加油稿的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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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熱火朝天的操場上空果真飄着晏禾的名字:“來自高二(10)班晏禾。”
播音員的聲音抑揚頓挫,富有韻律:“高二(10)班的運動健兒們,加油!你的汗水澆灌着成功的花朵開放。你的歡笑飛揚在賽場,為班争光數你最棒。跑吧追吧,在這廣闊的賽場上,你似駿馬似離弦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強!”
北門逃校失敗,正在向東門進發的晏禾,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長舒口氣:度娘真偉大。
而顧澤寒着臉,心想:程淼給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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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圈的三位明日之星一唱一和,在門衛大叔前上演了一班“班級同學戰死操場,迫切需要一條士力架,他們身但重任出門去買,無奈卻弄丢出門條”的好戲碼。
經過了5分鐘的軟磨硬泡,門衛大叔終于松口,讓他們簽下了班主任和他們自己的姓名,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那出獄般喜氣洋洋的表情,讓門衛大叔頗感不妥,随即就撥通了班主任的號碼。
顧澤一臉錯愕:“我們班沒有叫張起靈、流川楓、倪巴罷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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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就去了那家kid新開的鬼屋。
李沐下午有比賽,就回去了。
錢子昂把他新交的女朋友喊了來。又叫了一個國際部大佬,和他的社會女友。
短短時間,只剩下晏禾,孤家寡人。
“我不去了。”呵,養的豬被白菜拱了,還要祝他們天長地久恩恩愛愛,真是去他媽的鬼屋勒,王八羔子。
“養的豬”左勸右勸,最後往遠處一指:“那個小哥長得不錯,你邀請他和你一起來。”
晏禾一眼瞟過。有點眼熟,竟覺得那人有些像顧澤。吐槽錢豬沒有眼光的話,到了嘴邊,咽回了肚子裏。
泡不到顧澤,約個和他相似的人解解渴也不錯。晏禾舔舔嘴唇,整理了一下衣領,向那邊走去。
啧,腿長,身材應該也不錯,一看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晏禾心花怒放,這真是撿到了寶!
男人好像在和工作人員詢問什麽,留下一個鼻梁挺拔令人浮想聯翩的側臉。
晏禾撥了撥頭發,自信滿滿地走去。不朽的青春與帥氣的顏值是他肆無忌憚用來揮霍的資本。
青春就是暴走的欲望。
男人轉過身,那張臉果然沒有令他失望。是一張成熟男性的臉。
鼻梁高挺,烏黑的瞳孔裏是份不溫不火的溫和,透着些許若即若離的冷漠,臉上的線條很是柔和。
對視的瞬間,晏禾一個轉身,想要走。
“晏禾。”低低的聲音,輕柔的仿佛來自天籁,沙啞而性感。
肯定是李沐全招了!被叫住的人四肢僵硬,冒着冷汗嘿嘿一笑,乖巧的像個大白兔:“顧老師。”
心知肚明的兩人無言的對視着,氣氛有些微妙,晏禾竟然生出“嫖(*&)娼被抓”的羞恥感。最後,晏禾打破沉默,破罐子破摔:“顧老師,進不進鬼屋?”
說完,他就坐等被無情拒絕。
出乎意料,顧澤竟然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與他一臉陰霾不符的話:“可以。”
晏禾受驚不小,誠惶誠恐的:“顧老師,你真的要進去?”
顧澤輕輕皺眉,很快舒展開,道:“很不方便?”
“沒有沒有。”這一驚非同小可,連遠處的錢子昂都好像感受到了他戰戰兢兢的氣場,忍不住高聲催促:“晏校長,再耽誤時間,晚回校了,會被顧澤發現的。”
……已經發現了。
鬼屋效果很逼真,道具也很有氛圍。他們幹爽的進去,帶了一身幹屍氣息的稻草味出來。
剛從滑梯出口滑下來,其他四人就沒影了。
顧澤右手挂着西服外套,左手扶着雙腿發軟還咧着笑容的晏禾,仍舊一副臭臉,好像還能看出兇巴巴。
晏禾驚魂未定的幹笑:“蠻、蠻有趣的還。。”
“走在你前面的女生,被你吓到了。”顧澤突然說。
“沒有啊。”晏禾心虛的。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進鬼屋,在第一個房間晃悠一陣後,笑着下結論:“辣雞鬼屋。”剛說完,暗閣冒出的“斷頭鬼”追着晏禾,從第一個房間到了最後一個,還在他可見範圍內表演着噴血。
他全程鬼哭狼嚎着,把兩個女生都吓得不輕。
顧澤竟然沒有在他肝膽俱裂的魔音中,甩開他的手,也是奇跡。
顧澤的白襯衫被他猛出汗的爪子抓的汗津津皺巴巴。鐵證如山,晏禾羞愧的無地自容:“衣服拿回去,我幫你洗吧……”
顧澤“嗯”了聲,順着袖子,眼皮都沒擡一下:“女同學,你也這麽抓着?”
“什麽?”
顧澤笑笑:“以後和女同學來鬼屋約會,可不要把人家衣服扯下來了。”
晏禾嚼着顧澤話裏的意思,過了那麽幾秒,“啊”一聲,像是突然明白過來道:“我沒有約女生來鬼屋啊,我沒有女朋友。”
這年頭,早戀抓得嚴。錢子昂他們一人帶一個小姊妹,顧澤十有八九是誤會他來約會的了。難怪那麽生氣,抓到班裏的潛力股不醉心學習,被早戀耽擱,能不生氣嗎?
顧澤緊繃着臉,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擡頭看着他,似是在辨別話中的真僞:“我知道了。”
“那……我們現在回學校?”和顧澤相熟之後,被抓包的次數也變多了。真不知是福是禍。
晚上的晚自習照常。如果因為運動會,就以為會放假,那實在太天真了朋友。
直到晚自習結束,顧澤才款款現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套清爽的休閑服,原本一絲不茍的發型變得有些松動,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渾身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他遞給晏禾一個袋子。
晏禾一臉懵逼,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沉默了幾秒。
顧澤道:“你還記不記得今天的承諾?”
“承諾”二字字正腔圓,聽起來很嚴重,晏禾一陣緊張:“什、什麽?”
顧澤沒說話,直接把袋子往晏禾懷裏一推,寒着臉像有些生氣似的,轉身就走了。
晏禾打開袋子。
一件白色襯衫。
今天被他抓濕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