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會意道:“如果說最後一家的男主人離家不遠的話的話,那麽他又一次打破了他的習慣。”

之前他們說過犯罪嫌疑人是單身男性,他一直以來針對的目标和他自己的情況很相似,而這一次他不僅選擇了女性,同樣選擇了很容易被發現屍體的女性。

夏竹補充道:“他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不應該選擇這樣一家來作案。”

如果是單身的話,那麽很可能家中陳屍許久都沒有人發現,可是家裏有男主人則是不同,很輕易的,他的殺人計劃便會被徹頭徹尾地暴露出來。以這個嫌疑人的行為習慣,這并不符合。

“屍體是怎麽被發現的?”林遠柒問道。

鄒霂遠揮手叫來片警,片警便解釋道:“是鄰居報警,說這邊有哭聲太吵。”

林遠柒眉眼之間神色半點沒有動,只是淡漠地點了點頭,想了想便漠然道:“你去看看受害人家屬。”

夏竹微微一怔,林遠柒依舊看着前面,絲毫沒有關注一下的意思。她眨眨眼,跟着鄒霂遠過去了。

林遠柒則是将汽車裏頭的座椅往後調了一點,靠着椅背輕輕敲着手指,目光若有所思。

這個嫌疑人的人格太過矛盾,以至于他的分析全部需要條分縷析,他的行為在擴散,或者說是變異。

那麽……他為什麽要将目标改變呢?是他的病情加重了,還是他現在已經惱羞成怒?

林遠柒眉心微微一蹙,随手在車裏翻騰了一下,抓了一把望遠鏡朝着窗外看。

不多時,視線被擋住了。

是畢天齊,他哭笑不得地站在車窗前輕輕叩了叩,畢天齊年齡不算大,看上去不過是而立,長得儀表堂堂,卻是被林遠柒形容成變态法醫。

能夠被變态尊稱一句變态……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此時他站在窗外,頗有一種你不将車窗拉下來我就不走的意味,林遠柒和他對視半晌,最終還是妥協:“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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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認識夏竹。”畢天齊笑道,他伸手取了一支煙似乎是想點。

林遠柒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煙:“你要是點了,我就關窗。”

畢天齊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将煙放回煙盒:“算了……你一點都沒變。”

林遠柒不置可否。

“這次的案子有點麻煩,省局親自下指令要求嚴查,這一陣子媒體沒收斂,整個F區人心惶惶,”畢天齊嘆了口氣:“連家都不安全,總還是讓人擔驚受怕。”

林遠柒眉眼之間似有輕嘲:“家就一定很安全麽?”

“讓人放心吧,”畢天齊有點詫異:“你覺得家裏不安全?”

林遠柒沒做聲,只是将目光定在剛跑回來的夏竹身上,她跑的似乎是挺快,臉都有點泛紅了,顯然是急的。

就這麽幾步路,她卻也不會用好好的走,趕着忙着要把消息帶回來。

林遠柒看了一會,索性搖搖手道:“你去喝點水。”

“啊……啊?”夏竹怔了怔,眉眼之間掠過一絲不自在:“不用不用,謝謝林……前輩。”

林遠柒打開車門讓人上來:“慢慢說。”

“他情緒不太好,”夏竹掩上門,眼底有些揮之不去的傷感:“嗯,就是被打擊過度的感覺。”

林遠柒适才還不怎麽認真的神情嚴肅起來,手指在安全帶上一扣一扣:“細致一點。”

夏竹将适才的對話一五一十複述了一遍,林遠柒的眉心微微蹙起:“不太對勁。”

“人們在親人死亡時反應總會有所異常。”夏竹解釋道。

林遠柒卻是搖頭:“所有的情緒都有一個矢量,會服從于一定的規律,就好像是說,一個人在面對重大的變故後可能會導致心理的畸形。可是這樣的畸形依然會遵循既有的規律,你是學習心理的,應該明白這種心理的常态。”

就好像是林清之教授經常說的,正常的心理會有很多種,而變态的心理卻總會遵循既有的規律。

想到這裏,夏竹就沉默了。

因為林遠柒說的沒錯,剛剛被害人的丈夫反應并不屬于任何一種正常人應有的狀态,不是憤怒,不是傷心,而是那種徹徹底底的絕望,看上去有點像是演戲過度。

他的手指一直在身側輕輕抖着,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如若這人是犯罪嫌疑人,夏竹或許就會徹徹底底換上一個态度,可是他并不是。他是一個年過半百忽然失去了伴侶的男人,夏竹想,她剛剛或許是努力将自己給催眠了。

林遠柒猛地搖下車窗,對鄒霂遠叫道:“剛剛的人呢?”

鄒霂遠臉色有些奇怪:“你是說犯罪嫌疑人家屬?說是回去休息一下就進去了,我就沒讓人陪着。”

“去看看還在不在。”林遠柒臉色不太好看,他将車門猛地拉開就往下沖。

夏竹怔了怔,緊忙跟了上去,一邊請幾個外勤跟過去,林遠柒沒有槍……夏竹不明白這人是怎麽以一個文職的裝束做着突擊隊的事情,只好緊鑼密鼓地看着。

林遠柒沖進去的時候,裏頭只有幾個鑒定勘驗人員了,他們面面相觑,說那位老先生要去後院散散心。

夏竹看了林遠柒一眼,率先道歉:“抱歉林先生,我剛剛失誤了。”

她對他的稱呼又一次恢複到最開始的狀态,林遠柒面色微沉:“我去看看。”

夏竹有些不知所措:“我和您一起去。”

“不用。”林遠柒淡淡道,徑自追出後院了。

夏竹就被撂在原地,眼底有些痛楚有些倔強,半晌方才問鄒霂遠道:“長官,我是不是犯了大錯?”

将犯罪嫌疑人放走了,等同于将一個潛在炸彈放歸了社會,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心軟以及自我催眠。

鄒霂遠嘆了口氣:“你是在他這裏待得最久的一個。”

想起自己剛剛來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夏竹的神色有些黯然:“那……前面幾個?”

“嗯,”鄒霂遠的神情帶着些同情,一邊發布緊急通緝令,一邊回應道:“正如你所想,基本進屋沒三分鐘就被辭退了。”

所以說……林遠柒之前的那個是試探而不是下馬威?夏竹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如果一定要被辭退的話,那麽在被辭退前再道一次歉吧,夏竹這樣想着。

鄒霂遠寬慰道:“要是林先生将你辭退了,你回局裏來跟着就是,每個人都可能犯錯,別太在意,剛剛我們也沒察覺到。”

夏竹心底感激,卻還是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初出茅廬滿懷熱血,身上寄托着那麽多人的信任,卻是第一次就辦砸了事情。

看得出來夏竹的黯然,鄒霂遠還想說點什麽,就見追出去的林遠柒已經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夏竹,又看了一眼鄒霂遠要拍到夏竹肩上的手,眉心微微一蹙:“夏竹。”

“在。”緊張過度的夏竹一個立正,規規矩矩地看過去。

林遠柒似乎是被鬧得有點無奈,想出口的諷刺轉了個彎,只默然道:“跟我來。”

這一次夏竹看都沒看鄒霂遠一眼,緊忙颔首行了個禮就緊趕慢趕地跟着林遠柒跑了。

畢天齊就将手搭在鄒霂遠肩上,笑眯眯道:“你覺得……她會被辭退?”

鄒霂遠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不會。”

“哦,那你之前還吓人家小姑娘。”警局一棵草畢天齊有點不滿。

“嗯……”鄒霂遠意有所指:“那人被抓到就是時間了,這段路上都安排了警備,沒有問題。”

畢天齊點頭:“我回去做最後的鑒定報告。”

“做好了拿給我,順便寄一份郵件給他倆。”鄒霂遠道。

坐在林遠柒旁邊,夏竹少見地有些緊張。沉默的氣氛沒來由地讓她尴尬起來,頓了半晌方才道:“對不起。”

由于醞釀了太久的情緒,夏竹這一聲有點大,密閉的空間蕩了幾次回音,震得林遠柒耳膜都疼,他默然揉了揉:“什麽事?”

“呃……”夏竹将那天的事情說了:“我不知道林先生是考驗,有點意氣用事了,今天也是……”

“夏竹,”林遠柒又一次打斷了她的話音,慣然涼薄的語氣此番帶上些溫度,并不讓人煩厭,他語氣平靜道:“今天的事是我的問題。”

夏竹睜大了眼睛。

“所以和你無關,不用往自己身上攬。”好好的話從這位嘴裏說出來,立刻就變了味道。

夏竹怔了怔,眼底浮出一絲歉意:“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注意。”

“嗯,”林遠柒淡淡道:“霂遠讓我們去局裏做報告,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多謝yyy12380的評論支持╭(╯3╰)╮我愛你。

新文開啓需要大家多多支持捂臉……星星眼看你們!不要養肥我好不好(^o^)/~

心理描寫與邏輯推理有任何問題還請大家指出,共同進步。其他專業性問題如果屬于妹紙們的了解領域,歡迎大家一起探讨。

謝謝大家。

☆、模仿犯罪

有些時候看着夏竹,林遠柒會不自覺地想起最初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麽模樣?或是說夏竹記憶裏面的那一個,一定并不像現在初出茅廬的夏竹,處處都帶着一種新人才有的拼勁,熱血而又認真非常,說話的時候總會考慮他人的感受。

那時候的自己,講話永遠直白而沒有技巧,一針見血卻也傷人至極。

他一直都是如此,從來不曾為誰改變過。

出院以後那麽久封閉的日子,是鄒霂遠打開了別墅的門,語氣嚴肅一字一句:“我想給你找個徒弟。”

林遠柒還記得自己有多麽不耐煩,徒弟這種生物永遠是麻煩而又讨厭,沒有半點讨喜的地方。

可還是沒敵得過鄒霂遠的堅持。

鄒霂遠這個人,永遠都是溫和卻也直擊人心。

和夏竹相處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如果一定要做一個定義,那麽……

林遠柒只想說,好像徒弟也不是那麽讓人煩厭的。

聰明而乖巧的女生,總帶着一種初出茅廬的稚氣與熱情,沒來由地讓人煩厭不起來。

林遠柒第一次覺得,有個徒弟好像也不錯。

警局的氣氛很凝重。

夏竹一到地方就見畢天齊拿着一沓資料過來,沒頭沒腦地塞給她:“你和老林看看,嫌疑人這次不大對勁,半小時以後做報告。”

“嗯好,”夏竹接過來,想了想便補充了一句:“那個……前輩。”

畢天齊停住腳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夏竹。

夏竹有些猶疑道:“您稱呼他老林,他有沒有不高興?”

畢天齊撓撓頭,似乎是有點疑惑,夏竹就看着他手上殘餘的血跡抹到了亂七八糟的頭發上,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卻聽畢天齊毫不猶豫地搖頭:“當然沒有,你叫他小林,他就不高興了。”

“天齊,”林遠柒的聲音像是鬼魅一樣從夏竹身後冒了出來,他平靜無比地接過夏竹手裏的材料:“跟我走。”

古井無波的聲音。夏竹匆匆和畢天齊道了聲抱歉,就跟了上去。

想好的話被打斷,徹底沒了用武之地。

林遠柒本是自己拿着一沓材料,想了想又丢到複印機裏面全部印了一份出來丢給夏竹:“一起看。”

夏竹心知這是在教徒弟了,連忙接了過來,認認真真地道謝。

林遠柒從鼻音裏哼了一聲,顯然是沒當回事。

這一次的殺人手法與往常不同,很顯然是要被害人受盡痛楚而死,偏生最後還要加上一個彎起的僵硬唇角,看上去沒來由地讓人渾身發冷。

“看出什麽了?”林遠柒忽然問道。

畢天齊的報告很長,一字一字看下去專業術語又太多,夏竹看的有些費力,一擡頭就看林遠柒已經将東西合上了,顯然是心底有了定論。

“我……”夏竹撓撓頭:“您覺得呢?”

林遠柒修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手裏的東西:“不是一個兇手。”

“嗯……诶?”夏竹怔住。

林遠柒解釋道:“模仿殺人,”他看着上頭的陳述:“連502膠都不是一種,更別提殺人的手法,根據現場來看,這一次殺人安排地并沒有以前那樣有條不紊,而且殺人對象不同,更奇怪的是,連當事人的選擇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同時在媒體公布資料以後,只可能是模仿殺人。”

夏竹想起之前看到的被害人家屬,心口一冷。

她還記得自己對那人說話時都不敢大聲,只擔心摧毀他最後的心靈支柱,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有些諷刺。

林遠柒将她的神情一五一十看在眼裏,卻還是嘲道:“下次記得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哪怕那個人剛剛失去了他的妻子。”

夏竹點了點頭有些黯然地低聲道:“我明白了,謝謝您。”

想了想她複又擡起頭來疑惑道:“那麽……您呢?”

費了半天力氣才聽懂夏竹的意思,林遠柒眉心微微一蹙:“我?”

他的語調微微揚起,是平時桀骜的模樣:“作為你的老師,我由衷希望你能夠相信我,否則……”

夏竹眨眨眼,期待着他的答複,就見林遠柒已經重又低下頭去,随意地抛出幾個字:“我會開除你。”

真是沒新意,夏竹在心底腹诽,唇角微微抽了抽卻是浮出一絲笑意。

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嘴上總是說着別人的不好,真正遇到事情時第一反應還是自己攬過去,夏竹跟着看資料,一邊打量着林遠柒的神色。

他的眉眼硬朗,看材料的時候全神貫注,恨不得一頭紮進去一般。

而林遠柒的嘴角總是抿着的,似乎是有些不愉。夏竹這才意識到,她似乎是很少見到這人笑出來,他總是一本正經的,連笑容都只有在諷刺或是譏嘲的時候才會露出少許,鮮少見到他真心的笑意,即使有也是一閃而逝。

夏竹搖搖頭強迫自己沉進案件裏頭去,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半個小時稍縱即逝,林遠柒站起身來,将案卷盡數丢給夏竹:“跟我來。”

言簡意赅,最熟悉的命令。

夏竹也是習慣了,将案卷整理好就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這組合非常奇葩,前頭走得大步流星的林遠柒兩手空空,推門而入的時候還沒給夏竹留門,夏竹費了半天勁讓自己和一摞搖搖欲墜的文件夾一起進了門,差點撒了一地。

林遠柒在前面頭也不回:“放過來。”

妥妥的大爺範。

夏竹心底吐血,卻也乖乖将東西放了下去:“嗯,您請。”

林遠柒搓搓手指,表情又一次多了幾分躍躍欲試,面對着重案組一衆熟人臉,他開口了:“很顯然,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裏我沒辦法告訴你們推理的過程,你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确鑿的結果,”目光在幾人面前掃過去,最後定格在白板上的材料:“前幾起案子的嫌疑人很快就會再次犯案,時間是今天或者明天,你們需要謹慎處理打進來的電話,我認為依他的性格,一定會給警局打來電話,如果沒猜錯的話,今天發生的案件在媒體公開以後第一時間,他就會将電話打進熱線;至于後面的那個,去抓被害人的丈夫,他在家裏壓抑太久模仿犯罪。”

電話響了。

重案組面面相觑,夏竹下意識看向旁側的林遠柒,他微微揚起下巴笑了。

BINGO,夏竹在心底為林遠柒叫了聲好,聽着電話鈴聲卻是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肆泠的地雷╭(╯3╰)╮讓我使勁抱住蹭我愛你!

多謝yyy12380的評論麽麽噠(^o^)/~

大家不要霸王我挨個蹭,我會好好愛你們的!

☆、共處一室

鄒霂遠往下壓了壓手,重案組霎時鴉雀無聲。

林遠柒看了鄒霂遠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他耐性極好,等着電話鈴聲響到第三次才接了起來,那頭的呼吸聲很粗重,聽起來似乎是用了變聲器的,帶着一種詭異的沙啞:“不……不是我……”

林遠柒沒說話,他摁開了外放,那邊的技術帝盛元已經開始追蹤電話打來的地方。

“不是我……”那人繼續說着,顯然有些咬牙切齒:“他是個廢物,廢物!”

“那你呢?”林遠柒忽然道,他的語氣帶着些許譏諷的意味。

很明顯,他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對方:“你這是瞧不起我!”

“沒錯,”林遠柒語聲輕快:“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去殺弱者,你很不自信,你甚至不相信你自己。”

那頭停頓了良久,忽然詭異地笑了出來:“你瞧不起我,你會付出代價。”

“你敢殺了我麽?”林遠柒笑了,他的笑容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自滿,甚至在那一瞬間,夏竹都覺得自己有些認不得眼前的人,就聽林遠柒說了下去:“你不敢,因為你是個廢物。”

那頭還在粗喘着,林遠柒看了一眼盛元,盛元比了一個OK的手勢,林遠柒便将電話果斷地放下了。

盛元道:“電話是從F區民宅打來的,我已經将地點告訴行動組,他們正打算過去。”

“很好,”鄒霂遠點頭:“辛苦你們了,警局會安排人保護……”

“不需要。”林遠柒看了一眼身邊的夏竹,有些不情願地颔首:“好吧,那麽不要打擾我的正常生活。”

夏竹追了上去。

林遠柒手中一直把玩着汽車鑰匙,一抛一接,動作有些孩子氣。

不多時夏竹就跟了上來,她的娃娃臉氣鼓鼓的,明顯是不贊同:“前輩。”

林遠柒想起這孩子每次叫其他人時一模一樣的語氣,表情有些不愉,卻還是道:“如果你想說我剛剛應該多和他說一陣探聽他的性格,那麽這并不必要。”

“我不希望您陷入危險。”夏竹道。

她的神情認真而溫和,一瞬間竟是讓林遠柒怔了怔,心底好像有什麽被碰了一下。

夏竹給人的感覺總是很文氣,平素也是個聽話的小姑娘,有脾氣的時候卻又倔強得可愛。

半晌,林遠柒篤定:“他不會來的。”

“這不是重點,”夏竹語重心長:“重點在于您将自己置于險地,他可能會産生報複的心理,您也說過,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現在趨于崩潰。”

林遠柒下意識地看向她,夏竹有些尴尬地停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教導自己的師父。

好在林遠柒也不介懷,只淡淡點頭:“沒關系。”

忽然間,夏竹意識道,其實自己這個師父,好像也就是毒舌了那麽一點,性格還是很好相處的。

林遠柒一路沉默地開車,夏竹這才意識到車子已經上了環線,正一路歡欣雀躍地奔向郊區林遠柒的家。

她眨眨眼:“師父,我要和您一起嗎?”

“什麽?”林遠柒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的,非常淡定地問道。

夏竹疑惑:“我以為晚上已經可以下班了。”

“嗯,今天加班。”林遠柒輕描淡寫。

“哦……”夏竹乖乖聽從了這個建議。

左右她家裏也沒人,回去以後難免還要擔心這邊的事,和林遠柒一起加個班也挺好。

老實說,自己一個人住了那麽久還是有些難受的。

夏竹性格堅強,卻并不代表她可以将一切都泰然處之,和旁人說是一回事,自己一個人回去面對空蕩蕩的屋子是另一回事。

現下有了個林遠柒作伴還是挺好的,連同那奇怪的性格好像也算不上什麽了。下車的時候林遠柒照舊沒有拿東西的習慣,厚厚的材料被夏竹抱在懷裏,不由得有點期待起電子化辦公起來。

林遠柒停在門前找了半天,最後直接轉向夏竹。

“進不去了。”林遠柒道。

夏竹:“……鑰匙不見了?”

林遠柒沉默,這種事情其實很常見,并不是第一次,他開口道:“很顯然出門的時候我将它放在了屋裏,最後有關于鑰匙的記憶停留在廚房,我沒有拿出來。”

夏竹有點摸不清頭緒,只點點下巴示意林遠柒讓開,她用下巴夾住資料上前去夠鑰匙。

臨出門的時候,夏竹在桌上翻了翻,找到一把備用鑰匙拿了出來,當時她還和林遠柒說過,很顯然那時候的林遠柒在忙着什麽根本沒聽進去。

此時此刻她費了半天力氣夾住那一摞材料,林遠柒蹙着眉頭伸手過去幫她,一伸手,資料就掉了一地。

夏竹默然:“前輩……您在旁邊站着就可以了。”

林遠柒點點頭不以為意:“正合我意。”

不添亂就很好了,其他的事情一點都不重要真的。

“請。”夏竹将門打開,給林遠柒頂着。

林遠柒看了她一會,蹲在地上開始撿東西,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卻又帶着一種極致的優雅。

修長的手指在地上翻翻找找,最後将一摞東西理好夾到手臂之間:“走吧。”

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夏竹只覺受寵若驚:“多謝多謝。”

林遠柒用一種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進了屋子開了燈,夏竹方才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那個……前輩,我睡在哪裏?”

林遠柒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過來:“你打算睡在哪裏?”

如果說這話是一個尋常男人說出口的,那麽夏竹可能會覺得窘迫無比,可是這是林遠柒,情商為負的生物,有什麽問題麽……

夏竹默然:“有客房嗎?”

林遠柒看了她好幾秒,點了點頭率先上樓,夏竹跟在後面,頗為好奇林遠柒的客房會是怎麽一般模樣。

然而當她看到那所謂的客房時,夏竹覺得自己被驚呆了。

一般來說,比較受女生喜歡的男神,房間都是整齊的,最好有一丁點潔癖。

很顯然,林遠柒一點都不符合這一條,因為他的客房幾乎被雜物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具假的屍體躺在一個看上去非常高端的手術臺上。

夏竹看了半天,最後默然問道:“我要住在這裏嗎?”

林遠柒一甩手将門關上,嘲道:“你要和屍體住在一張床上嗎?”

“……那是真的?”夏竹關注點詭異。

林遠柒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不然呢?”

關鍵是正常人沒有人會将屍體擺在自己家裏啊!!!夏竹在心底怒吼,然後默然放棄了。

好吧,林遠柒這種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标準來衡量。

林遠柒看了夏竹很久,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如果你一定需要休息,那麽請用卧房,我在書房不要打擾。”

“您要工作一整晚嗎?”夏竹忘掉了某人的重點,只驚訝道。

林遠柒沒理她,徑自往二樓走去。

夏竹沒再猶豫立刻跟上:“我會陪您一起的。”

“需要我說多謝嗎?”林遠柒沉默片刻問道。

對于林遠柒不會說話的程度,夏竹早就習慣了,她看着林遠柒的背影,默默定義為傲嬌,嘴上客氣道:“應該的應該的。”

林遠柒停都沒停徑自走到了白板前,開始在上面畫別人看不懂的畫。

半晌,他停了下來,背對着夏竹問道:“如果你是兇手,你會選擇什麽樣的人作為下一個被害人?”

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心理模拟,對追溯犯罪人的習慣非常有幫助,在校期間夏竹心思細膩,最擅長的就是心理模拟,她思考片刻道:“如果是我的話,今天電話中應該已經氣急敗壞,進入了暴躁期,這種時候會很容易被激怒,”她緩緩道來,仿佛當真是将自己擺在了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更重要的是,我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理智與情感在交鋒,我想要選擇一個自己控制不了的角色,或者是容易激怒警方的角色,控制不了的話可能會引發大禍,而現在最容易引發媒體關注又可以激怒警方的辦法只有一個……”

林遠柒眉眼微挑。

夏竹已經驚愕地擡起頭來:“他會去找被害人的丈夫,仿照殺人手法的人,在他看來是癡迷的信徒,卻也罪該萬死。”

“沒錯,”林遠柒眉眼之間帶着若有若無的譏嘲:“他對自己的殺人手法很是自信,當他的殺人手法被人模仿不倫不類的時候,他最恨的人就是模仿者。”

夏竹沉默地看着林遠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奇異,這一瞬間夏竹忽然想起林遠柒手上的傷疤,心底微微一動有點難受。

深更半夜。

整個城市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裏,看上去有些壓抑。

而此時一個民房的儲物間,男人正蜷縮成一團睡着。

不多時門響了,吱吱嘎嘎的聽上去有些吓人,男人淺眠,立時就擡起頭驚弓之鳥一般看過去。

燈亮了,露出一個人來,那男人精瘦,腿部有些不好使一般一步一挪,他的表情帶着十分的滿足與笑意,确實有些詭異:“呵,我來接你了,你有沒有很想念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呵呵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燕子,啦的評論支持╭(╯3╰)╮

滾來滾去……~(~o ̄▽ ̄)~o 。。。滾來滾去……o~(_△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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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同居

“打電話給鄒霂遠,”林遠柒面色肅然:“問他找沒找到被害人家屬。”

夏竹立刻颔首:“我這就去。”

電話挂斷,她轉過頭來神色有些不好看:“隊長說沒有搜查令,他們沒辦法進入民房。”

“那個人本來就是F區的居民,在F區晃來晃去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林遠柒一拳砸在桌子上,表情有些懊喪:“晚了一步。”

“我們可以挨家挨戶敲門問,大多數居民還是樂意幫助調查的。”夏竹道。

林遠柒伸手示意她去辦。

“現在兇手找到了仿照他行為的人,會怎麽做?”鄒霂遠和二人在F區男人消失的街道彙合,神色凝重。

夏竹思索片刻,眉心便微微鎖起來。

林遠柒的表情有些嘲弄,說不清是在嘲弄自己還是其他,只淡淡道:“他會盡一切可能折磨他,然後殺了他,”他的眼底有些漠然:“在兇手看來,這是一種糟糕至極的模仿,談不上美感更加不是藝術。”

幾人俱是沉默。

當案發以後第一時間,這地方就被封鎖了,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是絲毫沒有找到男人的消息。

他就像是憑空從這條街道消失了,沒有給任何人留下任何一點線索。

“他能夠從這裏消失,很難想象任何一家人會收留他……”鄒霂遠道,一邊打電話問盛元:“你拿到他的社會關系了嗎?”

“他沒有車,如果搭乘公交或是的士的話一定是從警察面前走過,所以說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還在這條街上,然而在這條街上他和鄰裏關系都很一般,沒理由會被人收留。”盛元在那邊敲打着鍵盤,邊說道。

盛元做事一向非常穩妥,此時他既是道了出來,也就沒有其他的可能。

夏竹看着地面思索,半晌方才小聲問了出來:“如果說我們在被警方追捕,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裏?”

林遠柒擡頭看她,她最擅長的就是情景模拟,此時夏竹又一次将自己沉浸在當時的情景之中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徹底站定在房門前,模拟着當時的情境。警方犯錯了,沒有考慮到他就是殺妻兇手,而此時的他只身一人,房間裏都是鑒定勘察人員,他對大家說了個謊去了後院,後院有一道門,正好通向外面。

去了外面,就能不被逮到嗎?

夏竹想起當時屋裏的陳設,幾乎都是女人喜歡的擺設方式,井井有條卻又溫馨無比。在一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的時候,是什麽讓他言聽計從?

只有一種可能,兩人從最開始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參照着這個家庭的工作收入,夏竹覺得這是可能的,當女人的收入成了男人的五倍,虛榮心的膨脹讓家庭的天平愈發失衡,也正是因此男人在家總是得不到應有的重視,性格愈發扭曲畸形起來。

想起鄰居對他的評價,寡言少語,懦弱……夏竹眼睛微微亮了起來:“我知道他在哪裏了。”

林遠柒微微颔首:“我也知道了。”

“這屋子是老房子,這一帶的老房子應該有地下室,”林遠柒問鄒霂遠:“有搜到嗎?”

“之前在外面有一個上鏽的鎖,鑒定人員說半天沒打開,”鄒霂遠神色微微一凜,人已是竄了出去:“你們沒有武器,等我。”

他帶着重案組的人一步步靠近那上了鎖的地下室,誰都沒有問為什麽兩人在屋裏轉了一圈就找到了地方,只是堅定無比地相信着。

夏竹這才意識到林遠柒的作用,似乎只要是林遠柒做出的決定,就沒有人會再問一句為什麽。

地下室的鎖頭生着鏽,似乎是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

可是當組裏的寧陵輕輕碰了那鎖頭一下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鎖頭往旁邊一別,竟是徑自別開了。

被人開過了,寧淩用嘴型說着。

鄒霂遠神色一整,伸手示意寧陵離遠一點,寧陵沒做聲,只将槍穩穩端在手裏,顯然是要打頭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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