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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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鎖頭被輕輕放在一側,寧陵一使勁将鋼板掀開,大喝一聲:“警察!不要動!”
軍用手電将裏面照的一片明晃晃,亂七八糟堆着雜物的地方,空無一人。
林遠柒示意人們都停住,他則是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東西往前走,唇角微微一挑:“有線索了。”
他站在最外面,指着裏面的兩排腳印微微一笑:“根據這個,可以模拟出犯人的身高體重,甚至哪只腳跛着……如果他不小心留下一根頭發,那麽我們甚至可以查出身份證號碼!”
林遠柒的眼睛很亮,目光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很好,他終于露出馬腳了。”
回去的路上,夏竹看着下半夜激動萬分的林遠柒,最後那點倦意也跟着散去了:“前輩,依照他的描述,他不應該會是這樣粗心的人。”
無論是每次對犯罪現場的清理也好,反偵察能力也罷,他總是小心而細致的,生怕留下半點差池。
可是這一次,他不僅沒有看清滿地的灰塵,甚至還兩只腳踏了進去,等同于是将一切都葬送了。
這不符合他的描述,除非……
“他失控了。”林遠柒淡淡道,眉眼間神色很淡:“那個電話過後,他迫切地想要證明他自己,也正是因此,他失控了。”
有了他的身高體重,性格描寫,找到這個人只是時間的問題。
夏竹看着林遠柒篤定的側臉,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還在大學時大家對于男生的談論,那時候大家還是十八九歲并不大的年紀,窩在床上開夜談會是每晚必備的項目。
那時候曾經想過“什麽樣的男人最帥氣”?
自己當時是怎麽說得來的?好像是一瞬間,眼前就浮現出了現下林遠柒的樣子。
認真,執着,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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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等下我要去書房做描寫,至于你……”林遠柒看了她一眼,眼底露出一些分明的嫌棄:“你或許可以考慮去卧室。”
“……我記得林前輩家中好像只有一個卧室。”夏竹默然。
“沒錯,”林遠柒嘆息一聲:“我可以假裝并不嫌棄你,明天再換床單。”
夏竹:“……”她收回最後一個詞,一點都不成熟。
夏竹最後也沒去林遠柒的卧室,讓她住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卧室裏,這種感覺太過微妙,夏竹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而通宵達旦卻又委實太過難熬,夏竹堅持了半天,喝了兩杯黑咖啡,最終也還是沒撐住,往書房上的沙發一歪睡了個昏天黑地。
林遠柒背過身沒看到,叫了她好幾聲也沒聽到回應,忍不住蹙着眉回頭,這就看到小女人躺在沙發上沉眠的模樣。
她的眉眼安靜而好看,平時看上去不過是平均線以上的小模樣,睡着的時候嘴角微微翹着,卻是好眠。
沒來由地讓人歡喜起來。
林遠柒盯着她看了半晌,忍下了叫她起床的念頭,将空調往上調了兩度,又從櫃子裏面抽出一條空調毯給她沒頭沒腦地一蓋,這才轉身過去繼續工作了。
這一晚确确實實是和諧地不得了。
夏竹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是被鬧鈴叫響的,她摸索半天将鬧鈴摁掉,然後就結結實實地怔住了。
因為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而那邊揉着眼睛一臉不滿的人正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胳膊在桌上壓了太久都出了紅印,男人正一臉不善地看過來:“夏竹。”
夏竹一激靈,習慣性的起床氣都不見了,小心翼翼地擡頭:“……是?”
“一杯咖啡加奶加兩塊方糖,”林遠柒側躺着閉着眼睛吩咐:“還要兩片吐司,烤的時間長一點,抹好巧克力醬。”
“哦,好。”夏竹點頭,迷迷糊糊地下樓了。
她習慣極好,下樓先去信箱拿信,結果這一次根本沒到信箱,她就被吓得瞬間清醒了。
林遠柒在樓上閉着眼睛等着早點,不多時就聽到腳步聲騰騰地跑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他睜開眼:“我相信烤箱并不能……”
一束藍色妖姬,藍色的玫瑰花瓣看上去有些詭異,更詭異的是上面插着一封信,最中間的一朵花瓣被人撕了下去,只為了給信一個着力點,夏竹忐忑不安地看向林遠柒:“林……前輩。”
上面寫着四個血紅的字母:“MISS”
林遠柒看了半天,臉色愈發沉了下去:“丢掉。”
“呃,诶?”夏竹怔了怔,總覺得這是恐吓啊丢掉真的好麽?!
“如果這是炸彈,你也要歡天喜地地拿進來嗎?”林遠柒聲音平靜,帶着隐隐的愠色。
“抱歉。”夏竹幹淨利落地拎了下去,丢出門口時就看到一個帶着摩托帽的男人正騎着摩托停在她面前,聲音有些悶:“他不喜歡嗎?”
那男人給人的感覺很幹淨,不是衣着的整潔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清澈感,夏竹卻是沒來由地覺得恐慌,男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莫名,只淡淡笑了笑,從她手裏接過那束花:“多謝你,我的女士。”
夏竹開始大叫讓林遠柒下樓來,她則是伸手試圖抓住那輛摩托車。
可惜一切都晚了,因為那輛車的主人微微一笑,行了個英式禮一溜煙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燕子,啦的評論支持╭(╯3╰)╮
嘛,有評論才有動力,親愛的們不要大意地愛我吧蹭~
謝謝大家收藏評論支持,麽麽噠……
☆、愈發靠近
夏竹上樓的時候,林遠柒正神色優哉游哉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仿佛能從自己的指尖看出一朵花來。
夏竹拿他沒轍,只好收拾收拾東西堆過去:“前輩。”
林遠柒這才擡起頭來,将目光落定在她空空的手上,微微哂道:“居然沒塞給你,不符合他的風格。”
“您認識他?”夏竹蹙眉,本能地覺得那是一個危險分子。
林遠柒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關門報警。”
想起之前安排的警衛,林遠柒又蹙眉:“他穿了什麽?鄒霂遠布置的人呢,怎麽都沒反應?”
夏竹剛想開口,電話就響了,林遠柒上前一步接起來,語氣不善地說了幾句話就把電話挂斷淡淡道:“人抓到了,我們這邊的警衛已經撤了。”
“是不是在您說的地方?”夏竹問道。
“是。”林遠柒言簡意赅,顯然也是不打算再說,只淡淡阖了眼,一只手在另一只的袖口上摩挲片刻,複又收了回去。
夏竹看了一眼心底便有了念頭,她猶豫片刻問道:“那人……與您的傷口有關嗎?”
林遠柒沒睜眼,呼吸聲聽起來挺沉,夏竹卻是明白,這麽短的時間內,換做誰都不可能睡着,只可能是不願意開口。
若是平時,夏竹定然也就不會刨根問底下去,她習慣于尊重,而不是硬生生揭開他人的傷疤。
可是面對的人是林遠柒,夏竹決定換一個辦法,她在林遠柒的身邊坐了下來:“我可以回家去嗎?”
林遠柒默不作聲地睜開眼,眼底有些煩躁:“……随便。”
夏竹笑了。
林遠柒這話說的是一套,表情卻是另一幅模樣,仿佛是在說假如夏竹真的走了,他就要将這房子拆了一般。
夏竹習慣了他這樣的表達方式,只覺孩子氣。
“我想問問您,當時您是怎麽判斷出我父親殺了我母親的?”夏竹猶豫片刻便道。
她的語聲猶如涓涓溪流,聽起來不讓人煩厭,只覺悠長而好聽。
林遠柒看了她一會,難得地有耐心:“首先是最開始你的父親心急火燎地找到我,如果說任何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在被警方告知妻子可能是被他殺時,最初的反應一定是憤怒,憤怒過後會選擇找專業人士來做鑒定,或者是選擇相信警方。而你的父親找到了我,從那時起我就覺得不對勁,這不符合一般人的常态,只可能是病急亂投醫,或者是希望我幫忙演一出戲。和你的父親進行交談時,我更加肯定了第二種可能,因為他的反應非常不自在,不屬于傷心或是憤怒,而是尴尬,手一直在搓着褲子,目光也總是極力袒露出他的悲痛,這不同于任何正常人的反應,因此我建議警方重新進行搜查,這一次的搜查範圍包括他名下的房産,果然在儲物間發現了兇器。”
一直以來,林遠柒推理的時候都是最好看的,男人的眉梢微微挑起,語聲認真而篤定。
夏竹聽了半晌,最後默然笑了:“他在監獄裏這麽久,我沒去看過他。”
林遠柒有些不理解為何夏竹要将這些話盡數說出來,卻也點了點頭:“哦。”
“我希望有一天功成名就再去看他,盡管現在我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功成名就,”夏竹将自己縮在沙發裏說下去,表情有點懷念:“總之,就是在逃避吧,您說的也沒錯,哎……”
她一擡頭,發現林遠柒已經不見了。
這人左右是不耐煩聽她說下去,就夾着筆記本上樓去了,估計是要補眠。
夏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忘了給人家弄早點,偏生又不敢去卧室叫人,只好輕手輕腳地做好了端到卧室門口,小心地敲了敲門。
門從裏面打開了,露出穿着一身寬寬睡衣的林遠柒。
林遠柒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門前的夏竹:“你知道現在幾點鐘嗎?”
夏竹眨眨眼,林遠柒道:“十二點二十三分。”
……好像是中午的時間了。
夏竹後知後覺,這才問道:“林先生,家裏好像沒有鐘?”
“我不喜歡那些東西。”林遠柒将吐司拿過去卷着培根吃,一手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哦……”夏竹有些疑惑,開始在心裏做分析,這樣的話,不是很不方便嗎?
林遠柒倒是沒介意,只将門大敞開:“下午出去?”
“出去?”夏竹疑惑。
“出去練習。”林遠柒看了夏竹一眼:“你現在的樣子,在重案組裏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呢?夏竹有些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半晌,最終還是沒鬧明白。
林遠柒這人,說話只撿自己覺得重要的說,說完了就閉嘴,再不開口。
至于其他人有多少疑惑……這都不重要。
下午林遠柒開車帶夏竹到了警局,鄒霂遠在門口等着,他看了看瘦胳膊瘦腿的夏竹,最後沒奈何地搖搖頭笑了一聲:“怎麽除了臉是圓的哪裏都那麽瘦?”
林遠柒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
鄒霂遠便嘆了口氣:“進來試試吧,你的林前輩說你沒有配槍危險,我的話是不主張你剛進局裏就配槍的。”
夏竹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林遠柒,林遠柒自己是不用槍的,他赤着手就敢橫沖直撞,夏竹甚至想象不到這人配槍的樣子。
警局底下有個練習場,鄒霂遠和管槍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将頭盔護目鏡都發給夏竹:“你以前試過嗎?”
夏竹老實,搖頭笑道:“就玩過CS。”
“哦,沒什麽區別,照着靶子打。”鄒霂遠道。
林遠柒蹙眉,從夏竹旁邊伸手,端正夏竹的姿勢邊冷聲道:“蹲下一點。”
夏竹有些意外,卻也依言照做。
就聽鄒霂遠在旁邊抱着雙臂笑:“你聽你林前輩的吧,他就是個理論帝,一開槍就打別人靶子上去。”
夏竹失笑,沒想到無所不能的林遠柒也有這麽一天。
林遠柒點頭:“至少能中紅心。”
“別人靶子上的麽。”鄒霂遠幸災樂禍。
夏竹聽着林遠柒一邊說着,呼吸就在耳畔方寸之間,沒來由地就有些赧然。
這地下空調給的勁大,冷風席卷讓人覺得有些冷,可是莫名地,夏竹就覺得自己左半個身子都熱呼呼的。
林遠柒絲毫未覺,依然保持着一定距離給夏竹端穩了槍:“三點一線,自己把握。”
夏竹覺得自己的心有點跳得太快了。
她一直都是個乖乖女,父母出事以後更是奮發圖強,再沒有與男生有太多親密接觸,這一次與林遠柒同處一室都算是極限,更別提眼下貼的這麽近,感覺連呼吸都不暢通了。
林遠柒終于停住了,他有些不理解地看了一眼夏竹:“你心不靜。”
“對不起對不起,”夏竹心底微微一凜,立刻專注地看着遠處的靶子:“我這就認真看。”
林遠柒眉心微蹙,顯然是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再批評。
倒是旁邊的鄒霂遠懶洋洋地開口了:“那是隔壁的靶子,夏竹你今天不太對勁啊。”
夏竹怔住,她看了自己的靶子半晌,這才将槍往回移。
被一個情商為負的人影響到,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端穩,覺得沒有問題就可以開槍了,”林遠柒給她解釋:“後坐力你可能會不适應,但要學會控制。”
“嗯。”夏竹點頭,盡量全神貫注地扣動扳機。
鄒霂遠拉近靶子看了一眼:“8,還行。”
夏竹覺得自己渾身都滲出汗來,她感激地看了二人一眼,颔首道:“謝謝。”
“不必,”鄒霂遠笑着拍拍手:“練習彈我等下給你批,周五考核持槍證。”
“謝謝前輩,麻煩您了。”夏竹大喜過望。
林遠柒就抱着雙臂在旁邊看着,表情冷冰冰的。
待得鄒霂遠人都走出去好遠,林遠柒方才哼了一聲,望天。
夏竹心知肚明,這就像是孩子争寵時候一樣的表現,如果說大人将目光過多地聚焦在旁邊的孩子身上,那麽有的小孩就會開始鬧別扭。怎麽智商超高的林遠柒在這方便倒是與小孩子如出一轍?
“謝謝您,遠柒前輩。”夏竹客客氣氣道,語氣真誠。
林遠柒看了她一會,覺得後面“前輩”兩字還是挺多餘,倒還是不鹹不淡地點點頭:“明天起要是沒案子,我和你一起過來練習。”
夏竹有些意外,想到林遠柒不喜他人反駁的性格只好颔首,哭笑不得:“好,謝謝。”
“不必,”林遠柒颔首,表情有些無聊:“現在,陪我去買東西。”
夏竹并不算是他的私人助理,卻一直在這個位置沒曾變過,好在夏竹自己也沒什麽事,便緊跟了幾步趕上去問道:“什麽東西?”
“嗯,家具。”林遠柒這樣說着。
然而當兩人站定在宜家一堆床面前時,夏竹還是睜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選你喜歡的。”林遠柒非常霸氣,将一張卡丢給夏竹,自己則是去餐飲區找咖啡喝去了。
夏竹無語凝噎,大庭廣衆之下又不好問什麽,只好默默然跟了上去,頗有和這人說話就是對牛彈琴的感覺,總覺得邏輯不對好麽!
☆、伶仃湖與徘徊(1)
“那個,前輩……”夏竹氣喘籲籲地追上人,就見林遠柒已經拿着杯子去排隊了。
他面色平靜地看過來:“怎麽?”
“抱歉,我想好像是我誤會了什麽……”夏竹覺得這話題說着有點窘:“我不想和您,和您住在一起。”
同居這個詞太過勁爆,我們還是改一個比較好。
林遠柒靜靜地看着她,半晌方才嗤笑一聲:“同居?”
夏竹:……
“誰告訴你不住在同一張床上意味着同居?”林遠柒盯着她,表情有些嘲弄。
他們讨論的聲音太大,以至于周圍的人都非常好奇地看過來,這讓夏竹愈發不自在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偏生某人還在說着:“另外,愛情這種東西不過是多巴酚丁胺、多巴胺分泌過多的結果,是由位于下丘腦的腦垂體分泌出來的,”他頓了頓,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向夏竹邊淡淡道:“也就是說,如果我給你注射一針管的多巴酚丁胺,你現在就會愛上我。”
他說完,就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繼續慢條斯理地喝起來,絲毫沒有關注夏竹的反應。
夏竹瞠目結舌半晌,忍不住問道:“前輩,您說的是真的嗎?”
林遠柒這才将杯子放下看過去,眼底有些促狹:“說笑的。”
這麽扯的事情都能信,簡直白癡。
夏竹呼出一口氣,顯然是開心壞了。
莫名地,這讓林遠柒又一次不滿起來:“你認為和我有愛情是一件很侮辱的事情?”
“啊诶?”夏竹莫名:“怎麽會?”
林遠柒看了她一會,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沒有品鑒能力。”
夏竹默然望天,半晌方才忍不住問道:“前輩,您談過戀愛嗎?”
這問題如果是在尋常男女之間,或許還是一個讓人有些尴尬的話題,可是放到他們兩個人身上,這根本就不算問題。
因為林遠柒非常篤定地搖頭:“沒有意義的行為,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夏竹失笑。
“不買床了?”林遠柒點點頭:“我們走。”
夏竹的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鄒霂遠。
林遠柒就蹙起眉頭:“怎麽又是他?”
夏竹有些哭笑不得,本來麽,長官找下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麽放到林遠柒這裏就變成了這樣的語氣?
她将電話接起來,就聽那邊鄒霂遠說:“出事了。”
夏竹:……以後應該習慣每次鄒霂遠來了就直接掏筆準備記東西。
“你們回去查看郵箱,我把案子的相關材料發給遠柒的郵箱了,”鄒霂遠道:“現在證據不是很充分,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嫌疑人很快會着手下一次犯罪,我希望你們能給出一些線索。”
“好,我們這就回去。”夏竹一時不查,說漏了嘴。
好在鄒霂遠也沒多想,只點點頭道:“很好,替我謝謝遠柒。”
“有案子了,”夏竹言簡意赅:“鄒長官希望我們現在回去查看資料,然後給出初步的犯罪嫌疑人參考。”
林遠柒微微眯起眼睛,将咖啡杯放到托盤上:“很好。”
如果是第一次相見,或許夏竹還會感慨一下林遠柒的不盡人情,可是眼下她早就習慣了,只哭笑不得地将杯子給收走了,三步并作兩步跟上。
有些時候夏竹想,她或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跟着林遠柒跑來跑去,做他的小跟班,聽他的指揮,跟着他一起破案。
平靜而沒什麽波折,卻也當真挺好。
“确定了嗎?”夏竹翻看着照片,只覺膽戰心驚。
她不是第一次看現場照片了,如果說加上之前訓練時候接觸的舊案,那麽夏竹經手的照片還真是什麽類型的都有,有的很殘暴,有的很血腥。然而沒有哪一樁像是現下的這個,看起來讓人尤為難受。
“案發地點是一所職業學校,在校生有的年齡很大,30-40歲,而大多數還是20歲出頭的年輕人,”夏竹翻看着網上的資料,給林遠柒介紹道:“而這一次的受害人在剛入學以後的12月失蹤,在來年3月屍體被發現,在校園外不足十分鐘的伶仃湖裏,據說屍體是被散步的學生發現的,當時把學生吓了一大跳就報了警。”
“這所職業學校在哪裏?”林遠柒問道,一邊翻看着從前的案卷。
“就在A城二環開外,地點并不算差。”夏竹道。
素來接觸那麽多案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針對學生的犯案,每一個人都擁有着一個家庭,而對一個學生下手,很可能就把一個家庭都給毀了。
林遠柒将案卷合上,表情有些不善,他一手捏着自己的鼻梁,一邊淡淡道:“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下午我們去一趟這所學校。”
“我以為您一般不會去現場。”夏竹疑惑道。
“不,”林遠柒笑了:“這樣的案子,去學校往往能看出一些問題。”
那所職業學校并不算遠,中午二人吃了飯,下午開車不過是半個小時的車程便到了地方。
這地方原本是工業區,後來改造成了眼下的樣子,旁邊住民并不算多,卻也不是十分僻靜了。
林遠柒将車子停好下來看了一圈,表情有些茫然。夏竹很少見到林遠柒這樣的神情,她微微蹙眉問道:“前輩?”
“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抛屍,另外我需要你打電話給霂遠,為什麽這個案子會分給重案組?”林遠柒道。
夏竹打電話過去,那邊占線。
林遠柒顯然對這個結果并不算滿意,卻也沒再說什麽,只跟着夏竹往裏面走。
二人中林遠柒樣貌出挑,夏竹倒是也不差,偏生又穿的便裝,看上去與學生別無二致。
林遠柒尋了個籃球場,找個長椅坐下,就和旁邊的女生道:“你好,我想問你幾句話。”
女生正看着場上的男孩子發呆,聞聲被吓了一跳,看到林遠柒的模樣又坐了回去:“哦?不像是新生,你是……”
“只是幾句話而已。”林遠柒道,顯然是有點不耐煩。
夏竹看的無奈,連忙跟上去将林遠柒擠到一邊,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我們是明年想要入學的,想問問這邊的情況。”
那女生看了一眼夏竹,又看了看旁邊的林遠柒,有些沒意思地撇撇嘴:“你兩一起的?”
“啊,他一般不承認。”夏竹無奈地攤開手。
女生搖搖頭嗤笑一聲又道:“別來。”
“我聽說這邊的事故了,那是墜湖事件是嗎?”夏竹小聲道。
女生笑了:“你要是聽說了,幹嘛還要來問?”
見她起身要走,夏竹連忙問道:“我父母一直希望我學會計,其他大學考不上,這裏的會計是專科最好的了。”
那女生聞聲停了半晌方才坐回來:“你想問我的事情,我只能告訴你,不要來。”
夏竹眉眼間微微一怔,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有人在盯着這所學校,他曾經說過,這只是個開始,”女生的聲音有些難受,她停頓半晌方才勉強穩住聲線:“我要走了,如果不是今年就畢業,我早就退學了。”
夏竹看了她良久,忍不住道:“謝謝你,”她看着女生狐疑的表情,心底愈發不自在起來,起身鞠了個躬道:“我們會抓住他的。”
“你?”女生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擺擺手:“保重吧你。”
“你也是。”夏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林遠柒就抱着雙臂在旁邊看了半晌,待女生走遠方才淡淡問道:“你以為暴露身份給她,可以讓她覺得安心。”
“嗯。”夏竹的表情認真又溫暖。
林遠柒搖搖頭:“幼稚。”
夏竹沒做聲,只是笑了笑。
她有她自己的堅持,有些時候夏竹覺得,那些想法或許沒辦法全部傳遞給別人,但是也足夠了。
她想用自己的手來保護更多的人,不讓他們像當年的自己一樣無助。
林遠柒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去伶仃湖看看。”
女孩被沉屍的地方,如果說沒有重案組的幹預,或許這件事又一次會草草結案。
兩人剛到伶仃湖,鄒霂遠的電話便追來了:“你們要問只有一個案子重案組為什麽參與?”
“嗯,”夏竹問道:“這學校是有些奇怪。”
“不只是奇怪,”鄒霂遠嘲道:“那學校裏面有一座老樓,他們就是不拆,裏面出過兩次命案了。”
夏竹怔了怔:“哪座老樓?”
“你們在那邊?”鄒霂遠翻看着材料道:“叫X學樓,你們可以過去看看。”
“X學樓是嗎?”夏竹重複了一遍,點頭道:“我們這就過去。”
“鄒長官說這裏有一座樓是鬼樓,希望我們過去查查。”夏竹對林遠柒說道。
“查鬼樓?”林遠柒眉間掠過一絲訝然,邊冷笑道:“神鬼之說說到底都是人們的妄想與謬論,與其說這所學校有鬼,不如說心懷不軌的人太多。”
夏竹颔首:“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才需要我們去查一查。”
林遠柒拿出望遠鏡往遠看,一邊問道:“這裏冬天定然有人經過,為什麽沒人看到?浮冰不會很深,而案卷中說被害人被綁了起來……沒有指紋,沒有證人看到……只有一種可能,深更半夜抛屍,一個女孩子為什麽會在半夜走到這裏?”
“我們需要找到被害人的朋友或是同學。”夏竹眉間沉凝。
“沒錯,”林遠柒微微一笑:“這是你最擅長的。”
莫名地,夏竹覺得林遠柒的語氣有那麽一丁點的不自在,于是她心情也就好了起來。
☆、伶仃湖與徘徊(2)
夏竹去找受害人女生的同學時,林遠柒就安靜地站在一邊。他不玩手機,也不多言,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側,像是無數路過接女孩子的男朋友一樣,安靜地像是一棵白桦樹。
有些時候夏竹就覺得,假如說林遠柒平時不那麽毒舌不那麽傲嬌,或許還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戀愛對象。
只是想到他的情商,再想想這人平素的模樣,夏竹失笑……還是算了吧。
如果說有一天誰和林遠柒談了戀愛,那麽夏竹才真的覺得是一個奇跡。
對此林遠柒渾然未覺,他就站定在夏竹的身側,看着夏竹和那些學生攀談。
林遠柒很難想象有人會與陌生人相談甚歡,更何況是在一個絕對陌生的地方。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夏竹微笑,夏竹訝然,然後是憂心忡忡地轉了過來。
“被害人叫做顏默秋,平時是個很乖巧的女生,但是剛入學沒多久,和大家也不算熟悉,只聽說不太會去僻靜的地方,沒道理這一次忽然走了那麽遠,”夏竹挑重要的說着:“還有,這個女生有男朋友,平時一般都與男朋友一起,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行動……”
林遠柒眉梢微微一挑:“去找她男朋友。”
“嗯,”夏竹微微一笑,顯然是不謀而合:“我要到了號碼,據說她男朋友不怎麽在學校裏面住。”
“如果說我是那個男生,我是絕對不會讓女朋友自己一個人去那個湖邊,不符合戀愛的一般模式,他們吵架了?”林遠柒蹙眉分析道。
夏竹點頭:“沒錯,據說那天晚上回寝室的時候,顏默秋一直都在哭。”
“這個男生很可能知情,警方沒有找過他麽?”林遠柒有些疑惑。
鄒霂遠這人素來是線索帝,不可能輕易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鄒長官來過,但是聽他們的同學說,男生有輕度精神分裂,我剛剛問了長官,長官的意思是讓您這個專業人士看看。”夏竹現在和林遠柒說話完全就是投其所好,沒成想林遠柒還是皺眉了。
“哦?”林遠柒看向夏竹,目光中有些審視的味道:“你什麽時候和鄒霂遠打的電話?”
“沒打電話,”夏竹失笑,将手機屏幕給林遠柒看:“嗯,發了個短信。”
林遠柒郁結良久,最後還是沒将霸王條款亮出來,他本意是想說:“發短信要經過我的準許……”想想果然還是太嚴苛了。
因此林遠柒換了一個說法——
“我不希望你和其他長官有太多接觸。”
他的語氣冷淡無比,聽在夏竹耳邊就變成了十足的傲嬌,夏竹怔忪片刻,差點直接笑出來:“哦,我明白了。”
她比了個OK的手勢,林遠柒這才饒過她,猶豫片刻勉強道:“好吧,如果說是工作需要的話,我可以打這個電話。”
“我只是想請示一下……”夏竹看林遠柒臉色不善,只好作罷:“以後都請示您。”
“和鄒霂遠相比,我覺得我好得多。”林遠柒這樣道。
這樣的争風吃醋讓夏竹差點笑趴,只好忍笑點頭:“明白明白,以後都問您。”
“那麽……林長官,”夏竹打趣道:“現在能去我們的受害人男朋友那邊了嗎?”
林遠柒點頭,對于和談達成的結果非常滿意:“叫什麽名字?”
夏竹看了一眼手上的速寫本:“叫穆林浩,住在校外,嗯,就在那個X學樓後面。”
“這地方還有人願意出去住?”林遠柒看了一眼偏僻的校舍,眼底有些訝然:“走吧。”
穆林浩住的地方算是這所職專的家屬區,只是人不多就是了,正是因此,林遠柒才更加找不到人們出去住的原因,本來地方就僻靜,現下再出去,簡直就是恐怖電影的場景。
“就這裏?”林遠柒擡頭看上去,沒覺得這裏就比校園裏好多少。
夏竹對了一眼號碼點頭:“我給他打個電話。”
“別,”林遠柒伸手止住:“你打過去,他就跑了。”
夏竹颔首:“嗯,我明白了。”
兩人踩着樓梯爬樓,7樓是頂層,頭頂有些陳舊的蜘蛛網,看上去這樓也有些年頭了,整個透着一種滄桑而壓抑的感覺。
夏竹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們就站在穆林浩的門前,夏竹想上前叩門,卻被林遠柒阻在了身後:“我來。”
夏竹怔了怔:“哦,謝謝您。”
忽然對自己這麽好這麽體貼,真是不适應得很。
林遠柒看了一眼那門牌,忽然問道:“你确定他住在這裏?”
“嗯,他們同學說的……怎麽?”夏竹也跟着看,卻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林遠柒蹙眉道:“不太像是他的性格。”
夏竹忍了半天,那門上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挂,好像是被人擦過了,而腳下的腳踏同樣也是整潔無比,偏生鎖口有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鑰匙劃出來的。嗯線索就這麽多……夏竹默然望天,還是決定等回去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