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公報私仇也不帶你這樣的!送客啊喂!”

夏竹更加好奇:“诶?你們之間有什麽私仇?”

林遠柒揉揉眉梢:“沒什麽。”

盛元已經黑着臉将兩人推出去了:“有消息我告訴你們,真是拜托了!”

夏竹失笑,和林遠柒兩人被堵在門外,面面相觑。半晌,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我覺得你和他們關系都挺好的。”

“沒這回事,”林遠柒淡淡道:“現在,就在現在,很可能下一起謀殺案正在哪裏發生。”

夏竹擡起頭看林遠柒,林遠柒的眉峰很好看,帶着一種男人特有的硬朗,偏生又沒有距離感。到底有沒有距離感呢?夏竹望望天,覺得根本不需要多言。

這一行很苦,早在和林清之教授學習的時候就知道的。每天都要面對死亡與鮮血,揣摩人的心理很痛苦,因為每個人都有一段自己的旅程,不身臨其境,永遠沒辦法理解別人的內心。也正是因此,每個學心理的人心底都揣着很多故事,他們就像是一幅又一幅畫,暗藏在心底的角落裏,五彩斑斓,炫目奪人,卻只有一人獨賞。

那麽多的歡喜與痛楚,還有那麽多瀕死的絕望與掙紮,沒辦法與人言說。

林清之教授曾經對夏竹說過:“正因為我曾經經歷過那麽多,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能夠有一個陪伴你的人,這樣這條路才不會那麽難走。”

“經歷過的事……”夏竹喃喃道。

林遠柒轉過頭來看她:“怎麽了?”

夏竹很少眉心緊鎖,而此時此刻,她面色凝重喃喃重複道:“林清之教授經歷過什麽事?他對自己的過去守口如瓶,我們更加沒辦法通過側寫探視他,但是……”

林遠柒看向夏竹,半晌方才道:“你們有覺得異樣。”

“教授沒有家人,或者說,他從來不曾提及他的家人。”夏竹篤定道。

“拜托你們隊長幫我查一個人,心理學泰鬥林清之,查他所有的過去,家人以及能查到的社會關系。”林遠柒拽住重案組一個隊員,對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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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隊員顯然是林遠柒的粉絲,眼睛一亮馬上跑走了。

而彼時的鄒霂遠,卻正蹙着眉看桌上的東西:“這是誰送來的?”

警署門衛疑惑地搖搖頭:“不知道,我們看地址和人名都沒錯,而且裏面也沒有爆炸物就拿進來了。”

“這上面有我的警局編號,很顯然是內部人,”鄒霂遠一邊說一邊割開包裝,當他将裏面的東西拿在手裏的瞬間,他肅然色變:“這是恐吓信?”

歐式信封,上面是火漆印泥,當鄒霂遠請鑒定科的人小心地拿開印泥時,屏息凝視的人終于看到了裏面的內容,那是一張薄薄的信紙,內容尤為簡單——

“I’m back. LY”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啦,happy,球藻寵物的支持╭(╯3╰)╮蹭!

到這裏愈發撲朔迷離的有木有!這是一個嚣張的犯人,另外——

給盛元同學點蠟。。。

☆、被拆解的密碼(7)

警局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內部人,名字縮寫是“LY”,鄒霂遠看了一會兒,神色愈發凝重起來。

“盧殷。”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林遠柒在旁邊涼涼道,他單手撐着下巴,看了那張紙半晌,伸手輕輕抽走。

“我們剛剛才見過他。”夏竹默然道。

“沒錯,”林遠柒拿着那張輕輕薄薄的紙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很冷,卻又帶着一種莫名而難耐的雀躍:“我們日後,或許還會見到他很多次。”

夏竹擡頭看他。

“出來的人并不是他。”林遠柒下了個定論。

夏竹有些疑惑,卻并沒有質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習慣相信他的結論,不管那個結論聽起來多麽匪夷所思,夏竹都會本能地選擇相信。

林遠柒默然地拿出之前的案卷,攤在桌上給夏竹看:“這是之前盧殷殺人案現場的照片,這是這一次的,你來看看區別。”

如果是一個平常人,或許會用大家來找茬的心态來看這麽兩張照片,可是心理學研究者不同,他們會從所有的細枝末節中尋找最好的出口。比如說照片中點滴的細節,又比如說——

“這一組普遍缺少美感,”夏竹下結論,看了一眼之前林遠柒的示意又微微怔了怔:“诶?”她說缺乏美感的那一組,居然是盧殷的。

“沒有錯,”林遠柒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調換了标簽。”

夏竹擡頭看他,就聽林遠柒淡淡道:“我擔心你跟随先前思維蓋棺定論,所以換了個标簽,你的反應很好。”

夏竹笑了,她笑得時候臉上的酒窩會露出好看的形狀。

林遠柒看了她一會兒,唇角微微揚起弧度,偏開頭去。

自始至終,鄒霂遠都默默站在一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電燈泡,還是超級巨型的那一種,簡直悲劇。

半晌,夏竹終于想起鄒霂遠的存在,她立刻往回小跳了一步,看向鄒霂遠有些尴尬道:“隊……隊長。”

“沒事,”鄒霂遠揮揮手,表情尤為無奈:“我總有一種把自家孩子嫁出去的感覺。”

夏竹立刻有些赧然起來:“沒有的事。”

鄒霂遠怔了怔,看向旁邊的林遠柒,表情有些促狹:“哦,沒事夏竹,我不是說你,我是說……”

“犯人。”林遠柒忽然打斷鄒霂遠的話。

鄒霂遠立刻停住調笑的心思,擡眼看過去。

就聽林遠柒道:“犯人的各種特征,我現在可以給你。”

鄒霂遠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林遠柒微微笑了,笑容有些惡質:“你們現在知道多少了?”

“哦,”鄒霂遠立刻道:“我們現在猜想的是以前和盧殷有過接觸或是可能有接觸的人,包括大廈裏的員工,也包括之前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和盧殷有着不少接觸,不大可能會知道那麽多細節,防止群衆恐慌,細節警方并沒有公開。”

“方向對了,可是最終目的錯了。”林遠柒道。

鄒霂遠睜大眼睛看他。

林遠柒卻是不說了,他看向夏竹,忽然道:“你來說。”

夏竹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見林遠柒沒有反對的意思索性開口:“嗯,盧殷是個打更的更夫,性格決定他不會有很多朋友,他的孤僻與冷傲讓他與世隔絕,所以隊長現在查到的人應該也不算很多,”她看了一眼鄒霂遠,發現自己說的方向是對了,索性大着膽子繼續說下去:“然而有一類人,是一定會有接觸的。”

“停。”林遠柒笑了,他冷峭的眉眼此時添了三分戲谑,看向鄒霂遠問道:“想到什麽了麽?”

“得……”鄒霂遠擺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認輸,你再慢一點,估計又要出事了。”

“之前我們想過一類人,能夠探視盧殷而不被懷疑,可以将消息傳遞出去的,”夏竹默契地将話頭接了過去:“獄醫。”

鄒霂遠陷入沉思。

“獄醫在監獄裏面來去自如,而且受人尊敬,很難被人懷疑,可是往往是他們,與罪犯的交集是最多的。”林遠柒淡淡道。

他和夏竹……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好的默契了?鄒霂遠有些意外地想着,心底忍不住笑了笑,他一直期望能夠幫助林遠柒走出那個死局,可是林遠柒的性格卻是不同常人,沒有人幫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而現下,鄒霂遠好笑地想着,自己真是功德一件。

“發呆?”林遠柒不耐煩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表情十足嘲弄。

鄒霂遠立刻回神:“獄醫的話,你們之前查到了線索嗎?”

“名單在這裏,”夏竹立刻遞了過去,上面畫了兩個紅圈:“因為現在沒有直接接觸人,沒辦法進行性格比對。”

“林清之?”鄒霂遠失聲:“你們說的……是林教授?”

林遠柒看向夏竹,眉間難得掠過一絲擔憂。

夏竹眉心微蹙道:“是,我們之前在監獄門外遇到了林教授,老師确實是在隐瞞什麽,只是現在沒有具體的線索,而我又理應避嫌,所以就先回來了。”

“你是教授的親傳弟子?”鄒霂遠蹙眉看向夏竹。

夏竹擡頭看了一眼林遠柒,複又看了一眼鄒霂遠,最終還是颔首:“沒錯,我應該避嫌,我明白。”

“我帶她回去,具體的細節之後給你。”

林遠柒這樣的人,永遠不懂得什麽叫做溫情脈脈的“送”,連溫和而體貼的語氣都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帶”,夏竹在心底想着,卻是沒來由地有些感動,她思索片刻搖搖手:“白天沒有事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嗯,我在家等您。”

鄒霂遠明知眼下是多麽嚴肅的場合,卻還是沒來由地唇角一彎。

林遠柒深深看了她半晌,最終默然偏開頭,眼下情勢緊急,他倒是也沒多想:“我很快回去。”

夏竹唇角更彎:“嗯,我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球藻寵物,happy,=w=,啦的評論支持╭(╯3╰)╮我愛你們!

嗯,下面還有一章,不要忘記看哦(^o^)/~

昨天網出了點問題QAQ,真的很抱歉,今天補上。

大家不要養肥我霸王我哦對手指……星星眼看。

☆、被拆解的密碼(8)

夏竹覺得自己太疲憊以至于有些恍惚,又或者……是習慣忽然被打破的不适應。

好像已經習慣了每天和林遠柒在一起的日子,他高冷,卻并不不近人情,心情好了也會開開小玩笑,哪怕是面無表情地說話都能莫名地說出幾分喜感來。

而更多的時候,夏竹會在他開車的時候睡着,根本無暇去看他的側臉,究竟是疏冷還是淡然。

然而此時此刻,只能一個人擠着地鐵回家的日子并不适應。

唯一的不同是,回的是他的家。

在別墅區門外,夏竹怔了怔,看向外面唯一一個很不協調的路人。

在這樣寒涼的深秋,他卻是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襯衫,頭上頂着一頂滑稽的針織帽,站在那兒看着路上并不算多的車子。

像是在觀察,又像是發呆。

夏竹蹙蹙眉,只覺告訴她這并不尋常。

別墅區很少有外人在閑逛,因為太過明顯,保安也會出來看,而眼下這男人卻似乎是熟門熟路,他站直了身,目光如鷹,卻是忽然向夏竹看來。

這一次,夏竹只覺得渾身發冷,因為她忽然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席栢。

男人永遠是如舊的模樣,似乎不曾被歲月改變過哪怕一丁點。

而此時此刻,他微笑的樣子看起來依舊是幹淨無比。

夏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大步走了進去,和保安說了句什麽,保安半信半疑地走出來,就見席栢已經坐進車裏了。

最後的瞬間,夏竹看清了他的唇形,他說的是句英語,卻是莫名地熟悉:“I’m back。”

我回來了。

車子發動之前,他伸手在唇上輕輕一吻,朝着夏竹輕輕揮了揮。

這樣滑稽而騷包的動作放在席栢身上卻又莫名契合。

夏竹看得渾身發冷,卻又一次忍不住想起曾經的林遠柒。那麽久和席栢在同個屋檐下,他究竟遭遇過什麽?

夏竹凝眉,和保安道了謝便只身走向林遠柒的別墅。

席栢沒有進來,不只是因為別墅區的安保一流,更可能的是他知道林遠柒的屋裏有極為強大的監視系統,林遠柒的戒備心讓極少人能夠靠近他的別墅而不被察覺,也正是因為,夏竹方才能夠安心地走進來。

然而當夏竹看到隔壁那間永遠空着的別墅門忽然開了的時候,她還是被吓了一跳,林清之站在臺階上,逆光讓他的表情有些看不分明,而夏竹卻是能夠察覺到他在微笑,不同于從前慈祥的微笑,換做了三分戒備三分期許的笑:“夏竹,很巧。”

夏竹開門的手微微一頓,默然加快了速度,她一只手開門,另一只手在兜裏摁響了林遠柒的號碼。

林清之已經走了過來,他的腿腳依然靈便,沒有半點老人蹒跚的模樣:“你住在這裏?”

“林老師,”夏竹避無可避,只好轉過頭來看他,她努力鎮定地微笑道:“回來拿點東西,嗯,想想可能放在了外面遠柒的車裏,現在該回去了。”

“不……”林清之微微笑了,他看着夏竹慢慢搖了搖頭,眼底卻是十足的焦灼:“遠柒不在門口,你還是要進去拿東西。”

夏竹一直以為,和林清之教授師生一場那麽久,她早該熟識教授的一言一行,可是直到現下她方才發覺其實并非如此。

她看不穿林清之的表情,就好像她想不通現下她是否應該相信這個焦灼而矛盾的老人。

可惜沒有時間了,因為下一秒,林清之的背後忽然竄上來一個人,林清之驟然回過頭去,用慣了的手杖朝着那人的腰間狠狠回去,他失聲喊道:“快進去報警!”

夏竹被吓了一跳,正待動作卻已經被林清之一把推了進去,老人像是忽然爆發出了無窮無盡的力氣,朝着那兇徒狠狠比量着手中的拐杖,一手推上了夏竹的房門。

夏竹被推到了門後,四下環望。她的眼淚幾乎要被逼出來,卻是悔之晚矣。

也只有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林清之的意思,他在警告她,他的表情和手上的動作全然不同,而那時候的夏竹卻是猶豫了。

她在房門後茫然地尋覓片刻,終究還是拎到了之前林遠柒擺着好看的獵槍,夏竹拎着獵槍正待往外沖,門外卻是已經安靜了。

夏竹透過門鏡看了一眼,門外只有林清之一個人,倒在地上看不出生死。

她見過那麽多人的死亡,卻是第一次面對自己熟悉的恩師,躺在地上,因為保護自己生死未蔔。

夏竹猛地推開門,俯身看向躺着的林清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老師……老師?”夏竹忍住幾乎奪眶的淚水,狂按手機的120,只有此時此刻,她方才記起剛剛最緊張的時候,似乎是打通了林遠柒的手機。

電話依然保持着接通的狀态,夏竹将話筒拿近耳朵,聽到那邊的林遠柒在說着什麽。

她聽不清晰,耳邊幾乎是在嗡鳴的。

心理學上學過那麽多保持鎮定的方法,可是終究抵不過小時候就烙下的毛病,在面臨最恐怖的危機時,她會短暫地失聰,林清之教授曾經說過,這是心理學作用。

不知過了多久,她剛想挂斷林遠柒的電話去打120,擡起眼發覺男人和救護車已經盡皆到了。

“別怕,我打了120,”林遠柒沉默半晌,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看着夏竹茫然的目光,他忽然覺得愧疚,“對不起。”

夏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擡起頭看向林遠柒,半晌方才慢慢道:“沒有……謝謝你。”

簡直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在那麽緊迫的關頭,她只有死死抓緊手中的獵槍,就好像那是唯一的依仗,連呼吸都控制不能,更別提耳邊轟然而起的嗡鳴。

林遠柒只好輕輕地一根根拿開她的手指,将那柄曾經被珍重無比的獵槍抛在一邊,再将夏竹的手指包在掌心,幹巴巴地寬慰道:“林老師不會有事的。”

“嗯,”夏竹的呼吸輕若無聲:“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有虐!我只是提及一點過去捂臉……

挨個麽麽噠(^o^)/~七夕快樂~

☆、被拆解的密碼(9)

要在怎樣的情境下,才能讓一個人徹底崩潰?

夏竹想不通,就好像她同樣想不通,為什麽在看到林遠柒的一剎那,聽力重新恢複,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又好像曾經所有黑暗的歲月,慢慢覆上回憶的色澤。

沒有那麽冰冷,反而透着一種難言的溫度。

“我還好,”夏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嗯,我跟過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林遠柒道。

事實上他們還是沒能一起坐上救護車,往常救護車上可以跟上兩個家屬,今天因為救護人員有點多所以變成了一個,夏竹看了林遠柒一眼,林遠柒便淡定地将人拉了下來,順手将救護車的門關上:“我們跟過去。”

“哦,好。”夏竹颔首道。

她重又恢複了冷靜的模樣,淡然而平和,一如既往。

可是林遠柒卻是看得清她的一切,譬如她心底不自知的慌亂,又比如她的強作鎮定。

也正是這一點吸引了曾經的林遠柒,她并不像是尋常見過的女孩,面對困境只會無助的哭泣,毫不介懷地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夏竹并非如此,她安靜而又溫和,執着地像是一株真正的翠竹。

她不喜歡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去,就好像所有艱辛的時候,她依然堅守着自己最後的防線,寸步不讓。

林遠柒和夏竹,骨子裏其實是同一種人。

“那個城堡……”夏竹到,她的語氣心平氣和:“遠柒,您應該去查一查。”

林遠柒眉心微蹙:“我先和你去醫院。”

“事情迫在眉睫……”夏竹有些不贊同。

林遠柒沒應聲,眉眼之間卻是無比篤定又堅持:“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走。”

夏竹沉默了。

“我等到了林教授的消息,就和你一起去城堡。”過了片刻,夏竹道。

林遠柒唇角微微揚起:“好。”

總覺得林清之有話要對她說,之前的隐瞞與欺騙,還有最後的以命相護。

夏竹總會想起許久以前她還是林清之的關門弟子時,林教授總會喜氣洋洋地說他的衣缽有人可以接下了。

那時候夏竹還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她會徹徹底底地懷疑起自己的恩師來。

“這件事,”林遠柒忽然開口,他的語氣有些冷硬,沉默片刻複又嘆道:“是我的問題。”

夏竹有些意外地看過來,就見林遠柒眉心微擰:“如果不是我加深了你的态度,你不會選擇懷疑林清之教授。”

她知道林遠柒說的沒錯,可是林遠柒的模樣卻沒來由地讓人有些難過起來。

這個男人,他習慣了争強好勝,習慣了一意孤行,可夏竹看得出來,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會刻意收斂自己的鋒芒,他在改變,無聲無息的。

反觀自己又為他做過什麽呢?

夏竹想不出,好像自始至終都是林遠柒在包容,愈發退讓自己的底線。

半晌聽不到回音,林遠柒笑了笑,停住車子:“到了,走吧。”

他依舊風度翩翩,像是一個中世紀的英國紳士。

夏竹怔忪片刻,跟着男人下車。

三個小時的搶救,林清之沒有轉醒,卻也終究脫離了生命危險。

夏竹擡起頭,發現不知何時林遠柒已經睡着了。

這個人看起案卷來簡直就是一種不要命的看法,每天平均睡眠不超過三小時,根本就不符合人類正常的睡眠需求,他濃密的睫毛微微覆下來,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唇角依舊固執地抿起,看起來倔強又難以說服。

是誰說過的?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林遠柒薄情嗎?夏竹沒來由地想到,想了想好像也确确實實沒辦法體會,畢竟林遠柒的女人緣實在是太差,除了他的姐姐,幾乎沒有任何人與他親近了。

嘛,還有自己。

心底忽地掠過一絲悸動,來的悄然,去的莫名。

林遠柒漠然睜眼:“沒有危險了?”

夏竹颔首:“謝謝你。”

“沒事,”林遠柒站起身來,看向夏竹道:“城堡。”

“嗯,”夏竹擡頭看他:“我和您一起。”

林遠柒深深看了夏竹一會兒,唇角微微彎起:“好,那就一起。”

一起這個詞總是有無窮無盡的魔力,就好像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會有十足的安全感,不論是面對什麽,都不再可怖一般。

夏竹主動伸出手探向林遠柒的手指,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戴着一頂兜帽,從二人中間穿過,動作惡劣又放肆。

林遠柒的手指被迫松開,卻在下一秒爆發出了無盡的沖擊力,往前追了幾步方才想起身後的夏竹,轉身拉住人就追。

可惜在下一個轉角,早就不見那人的影子。

醫生護士來來往往穿梭不息,每個人都在忙碌,那個黑色兜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隐藏在人群中消失了。

“是他。”夏竹冷靜道。

林遠柒轉頭看她,忽地想起了什麽蹙眉問道:“你看到了他的臉?”他的語聲帶了些戒備與緊張,不知是在擔憂什麽。

夏竹搖搖頭:“沒有,可是我能感覺到。”

這樣放肆又無所顧忌,她能夠感覺得到。

“很好,”林遠柒冷聲道,他拿出手機撥給鄒霂遠:“比對一下名單,當年解救的被害人還有曾經任職在盧殷獄中的兩個名字,我相信你能找到答案。”

将電話放下,林遠柒沉默片刻,伸手輕輕觸上夏竹的發頂,他的語氣有些微妙的不自然,複又帶着無窮的力量與篤定,讓夏竹默然睜大眼睛——

“別怕,沒事的。”

那一瞬間,夏竹忽然有些想笑,她想……林遠柒當真是最不會說話的男人,這種時候真正該說的話難道不應該是——

“別怕,有我在”嗎?

不過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嗯,他們兩個好像只是上下級關系來的?唔。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球藻寵物,啦的評論支持╭(╯3╰)╮

我愛你們!

☆、被拆解的密碼(10)

好在這兩人都不是糾纏于細枝末節的性子,想了想沒有個定數,在這兒呆着又幫不上什麽忙,夏竹索性就跟着林遠柒去了A城遠郊唯一的城堡。

那是一個咖啡廳,在這裏坐落了許多年,名字言簡意赅就叫做咖啡城堡。

然而此時此刻,這盛名遠揚的咖啡廳卻似是徹底地沒落了,外面有盤錯的蛛網,看起來似是許久不曾有人來過了。

“這地方有些像是鬼屋。”夏竹說着,表情雀躍又激動。

林遠柒掐了掐眉心:“怕嗎?”

“我覺得……”夏竹沉吟良久,最終給出一個确切的定義:“免費的鬼屋,很不錯。”

林遠柒失笑,對付一般小女生的方法永遠不會奏效,這就是夏竹的魔力。

“罷了,”他寬厚的手掌握緊夏竹的指尖:“我們進去看看。”

“門鎖了。”夏竹推了一把沒推開,那老舊的鎖是八位密碼的,像極了密室逃脫時用來惡心人的那種,她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正待尋找其他的入口,就見林遠柒已是蹲了下去。

“任何一種鎖,結構都是一樣的。”林遠柒如是說着。

夏竹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其中深意,林遠柒已經快手快腳地開起鎖來了,他的工具很簡單,一個磨得很鋒利的小零件,還有一根細長的鐵絲,看上去不像是專業的鎖王,動作卻是極快又極靈巧。

不過多時,只聽啪嗒一聲,林遠柒頗為嫌棄地拿下那生鏽的鎖頭,包好放進包裏,轉頭看夏竹:“進吧。”

他的語氣帶着九分淡然一分期許,夏竹真心實意地贊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全能的人。”

林遠柒挑挑眉沒有言語,可是夏竹看得出來,他也是愉快的。

他并不喜歡人情世故,卻又喜歡他人真心的褒獎與贊美,無論是與鄒霂遠或是盛元在一起,都能看得出來這一點。而更多的時候,夏竹的贊美讓他周身舒泰,再開十個鎖都不在話下。

夏竹搖搖頭笑了,給林遠柒推開門:“請。”

林遠柒毫不客氣地大步走了進去。

很顯然,裏面的陳設都舊了,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夏竹在旁邊的咖啡機上面輕輕一擦,留下一道淺淺的灰塵印痕:“沒有人将咖啡器具帶走,甚至連屋裏的桌椅都維持着原樣沒動,”她的聲音很輕,卻在屋裏來回回蕩,帶出空曠的回響:“為什麽?”

走得這麽急,連曾經如珍似寶的東西都棄如敝履,為什麽?

“太過匆忙,往往會留下一些把柄。”林遠柒評價道。

他眯着眼睛,目光淩厲地掃過屋內陳設,在這裏敲敲那邊拍拍,最終将目光鎖定在咖啡館的日記本上。

這家咖啡廳主打文藝小清新,有一個高大的歐式複古書架,上面有許多主人四處游歷的日記,林遠柒将那些日記盡皆拿了下來,擺了滿滿一桌子,他的目光在期間掃過,随手丢一本給夏竹:“看看,順便回憶一下之前店主給人的印象。”

夏竹只來過這家咖啡館一次,記憶力的優勢卻瞬間占據了上風,她一邊學着林遠柒的樣子單手急速翻動書頁,一邊慢慢道:“這是一家夫妻店,主人每年會去歐洲一次,在那裏采買東西,他們沒有孩子,永遠只兩人出游,然而……”

“這些照片有缺失,”林遠柒蹙眉道,指着一處在沙灘上的照片道:“看出問題了嗎?”

夏竹将那張照片拿起來,很顯然,這是一片極美的海灘,沙子溫潤而細膩,留下并排的三雙腳印,中間的一雙很小也很淺,又一張照片,這一次海水沒過了這片沙灘,能夠看得見的是一個小男孩被男店長抱着,正笑眯眯地做鬼臉,那小男孩長得卻是與大人驚人地相似。

“我記得……”夏竹驚愕莫名:“他們沒有孩子。”

“沒錯,”林遠柒冷笑道:“你再想想,是誰給了我們線索?”

“是盧殷……”夏竹緩緩情緒道:“盧殷在獄中這麽久,是誰給他通的消息?”

林遠柒冷笑一聲:“獄中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他将手機遞過去給夏竹,想了想又拿了回來:“給鄒霂遠打個電話。”

“哦,”夏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我這就打。”

林遠柒蹙蹙眉:“不用,我來。”

夏竹又一次深深地被震驚了。

直覺告訴她,最近林遠柒有點不對勁,雖然她說不清楚哪裏不對。

林遠柒和那邊講了幾句就放了電話:“抓到人了,但是有些不對勁。”

他眉心緊蹙的樣子讓夏竹也跟着緊張起來,忍不住問道:“什麽意思?”

“太蠢了。”林遠柒沉默良久,蹦出了這麽一句話。

夏竹眨眨眼,覺得簡直茫然。

“這裏有盧殷說的線索,我們還是要以這裏作為起點,我讓鄒霂遠查了那對夫婦的出入境記錄,但願他們還沒有跑遠。”林遠柒漠然道。

然而鄒霂遠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徹徹底底将兩人鎮住了——

“沒有這兩個人。”

“什麽意思?”林遠柒開着外放。

鄒霂遠沉默片刻:“就是說,他們五年前已經死了,死亡證明能查得到。”

這一次連夏竹都覺出詭異來了,好像周遭沉默的一切忽然不平靜起來,帶出森然冷意,直入骨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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