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如果可以, 張汐顏是真想拉黑這沒臉沒皮的再也不往來, 可掉錢眼裏的柳雨幹的這出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養蠱這種東西, 本來就不太能見得了光, 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即便有賣,也是像她家這樣經過多次加工制成獨門秘藥出售。她家現在用的全是存貨,庫存撐不了多久。三姑奶奶在黑牢閉生死關對蠱材的需求極大, 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去打擾,且她是真不敢下黑牢。

她能從柳雨這裏買到原材料真是意外之喜,柳雨的客戶選擇面極少, 又不懂得怎麽處理蠱材, 這給了她極大的壓價空間,利潤會非常可觀。她深知柳雨是什麽德性, 自然不能讓柳雨看出這些, 以免作妖。她把自己的手從柳雨的豬蹄子下抽出來,冷聲說:“柳總年齡不大, 中年油膩的毛病先沾上了。”扭頭就往外走。

柳雨的短信鈴聲響, 她随手點開看了眼,頓時愣住,是張汐顏轉賬的短信通知,七位數,還湊成了個整數。

這應該是之前的那筆蠱材的錢, 按照張汐顏的脾氣秉性, 會按照市場價給。有貨有總價, 要估算個大概單價并不難,且這條轉賬短信正好給她提了個醒。

柳雨快步趕上張汐顏,把到賬短信給張汐顏看了眼,開心得合不攏嘴,笑盈盈地問:“打幾折比較令你動心?能讓你冒那麽大的危險到蠱山尋藥,你家缺藥吧?缺的。”張汐顏家裏出自花祭部落的藥材大部分都是當年收剿的,品種不全,她家有方子沒藥材,看得見拿不着還急需,所以才有張汐顏冒險去蠱山尋藥這事。

張汐顏愣了下,待明白是怎麽回事後,氣結,氣柳雨也氣自己。她可真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柳雨說:“我那些藥材放在山裏不要本錢,放得起,你等得起嗎?之前那批藥材是給張希明備的吧,你爸的呢?張希堂也是個吃藥材的大戶,還有你,我看你的那只還是那麽小小的一團沒什麽進步,你也缺藥的吧?現在是你爸當家,三姑奶奶呢?”

張汐顏:“……”為什麽要請柳雨去老宅?

柳雨眉飛色舞地說,“汐顏寶寶,我等你來攻略我。”她美滋滋地沖張汐顏揮手,還提醒她:“姐姐我遵紀守法,身後還有大佬罩,你沒辦法像對付蠱胎那樣把我端了。”

張汐顏差點被柳雨氣死,看都沒再看柳雨一眼,坐進車裏,吩咐羅钜開車,走人。

她家得到蠱胎,且已成功取出蠱繭,只需再湊一些輔藥與蠱繭熬煉制成藥,就能讓她爸的身體健康恢複到巅峰狀态,想要恢複功力也變得輕而易舉。她剛才在樣板間裏就看到其中三味藥材,只是加工不得法破壞了藥性不能再用,但柳雨能把之前那副藥材全部湊齊,這副藥應該也能,畢竟兩種藥方出自同一本巫醫典籍。

可如今她的老底在柳雨這裏掉個精光,可不其然,這貨又開始作上妖了。

柳雨說的攻略,真不見得是開玩笑。剛才給她看的短信,卡上的活期餘額顯示資金充足得很,不缺錢。利益交換?她把功法白送給柳雨,柳雨還嫌修煉速度慢不樂意練。

張汐顏氣得直咬牙,臉都氣白了:這下作胚子!呸!

反正她家的藥材還能撐一段時間!她爸的不着急用,她如果真的為了給她爸尋藥跑去找柳雨那什麽,她爸能氣到吐血,她也能惡心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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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汐顏氣得肝疼,把柳雨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她是缺藥材,蠱山确實是有最全的蠱材,但并不代表只有蠱山才有,不代表沒有替代藥。

張汐顏冷靜下來,把柳雨那下作貨扔到腦後,繼續忙着生意上的事。她不打算拖到明年再改善藥鋪的管理系統,打聽下同行用的哪種系統,再與口碑比較好的幾家做管理系統的公司聯系,經過商談,迅速把這事敲定張羅起來。

她需要的蠱材,也讓老魯留意打聽。

市面上沒有蠱材賣,并不等于外面沒有蠱,只不過得遇。

蠱性陰邪,有蠱的地方通常伴随着鬧鬼或所謂的靈異事件,鬧出事後,會有事主找上門求助。那些年代久遠的古墓中也不少出現古人養來守墓的奇奇怪怪的東西,經常有盜墓的找到事務所求救。臨近年關,趁着年末子孫齊聚一堂修祖墳遷墓,按照古人那種葬喪制度,不用特意養蠱,防腐劑和防盜手段都能滋生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來。遷墳開棺挖出些蛇蟲蟾蜍實屬尋常,伴生出一些蠱藥也并不罕見。

臘月二十幾裏,張汐顏都要回老家過年了,事務所裏就來了位被僵屍蠱咬了的。

那位的右臂齊肘被砍斷了,但仍舊中了毒,嘴唇變成烏紫色,瞳孔擴張,從皮膚下長出一層鋼針似的白毛,極其畏光,是被黑布罩着擡來的,胸前挂着的護身法器都被毒氣滲透,也幸好有這麽一件法器護住重要內髒器官,還有得救。

張汐顏看他們的穿着再聞到味兒就知道是幹哪行的,對着這些人,她自然不會做慈善,報價,讓他們先付錢再救人,接受就治,不接受就把人擡走。

對方也不是第一次來,知道規矩,只是詫異怎麽漲價了,不過救人要緊,十分幹脆地把錢付了。

張汐顏讓人把傷者擡進她的辦公室,關上門,把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面。

她家現在開銷大,自然是能省則省,連解毒丸都舍不得給人用,放出花神蠱把他體內中的毒和蠱卵都吞噬了。

這人體內的蠱能要人命,但對花神蠱來說只夠哧溜一口嘗個味道。花神蠱難得有點零嘴,繞着那人裏出外進好幾圈,連絲殘留的毒素都沒留下,這才意猶未盡往張汐顏的心髒中飄來。

張汐顏有點小潔癖,略有些嫌棄地把花神蠱按到水龍頭下涮了涮,這才把它們放回心髒中。

她上前摸了下那人的脈搏,掐着表數心跳,見在正常水平線上,便出去打開門,告訴那人的同伴可以了。

不僅是同伴們,就連等在外面的老魯都很愕然:這才進去幾分鐘,救活了?

中毒成那樣,即使是張爺在,都得費大一番功夫,且未必能救得了。

一群人将信将疑地,進去就見剛才還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虛弱地掙紮着要起身。

領頭的叫“虎爺”,先上去替人號過脈,又再仔細檢查過眼瞳、查看過神情反應,問過幾句話,對方都能答上來,意識很清楚,頓時放心下來。

“虎爺”對張汐顏拱手:“真是後生可畏,張道長好本事。”

張汐顏的神情淡淡的,“血線蠱寄生在血管內壁,以人體血液為養分,剛中蠱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之後會逐漸被填滿血管,到末期整個人都會變成血紅色,發狂,見到活物就攻擊。你吃過我家的百毒丹,只能起到緩解作用。”她頓了下,說:“墓裏的血線蠱,通常伴生在一種血紅色的藤蔓中,這種藤蔓繞着棺材生長,把棺材纏得嚴嚴實實,用以護棺。臨時出現變故,你們退得及時,因此只有離得最近的且吃過百毒丹的你中了血線蠱,所有人佼幸逃過一劫。”她還總結一句:“偷雞不成蝕把米,血虧。”

老魯真想上去捂小老板的嘴:您可真是什麽都敢說。

虎爺一群人的臉頓都全黑了,不少人的目光露出不善。

虎爺哈哈笑道:“張道長有興趣分一杯羹?無防無妨,大家一起發財嘛。”

張汐顏說:“我們不是一個行當,也不是同路人,你們的事,我不會往外說,但也不想沾,血線蠱伴生的藤蔓,我有興趣。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挖。”她還補充句:“沒誰規定拿棺材邊長的野生植物犯法。”

老魯的嘴角直抽,這可真是小老板。

虎爺摘下左手手套,露出一只血紅色的手,問:“這個張道長能解?”

張汐顏坐在椅子上連動都懶得動,只招了招手。

虎爺面帶微笑地走過去,說:“那就麻煩張道長了。”

張汐顏環顧一圈四周順手拿起旁邊蓋香燭的黃布蓋在虎爺的手上,擋住大家的視線,把手伸進去,放出花神蠱,迅速席卷了虎爺體蠱的血線蠱,把那團吃完飯沒洗澡的花神蠱攥在手心裏借着扯開黃布做掩飾收回手,示意他們去看治好的手。

虎爺震驚地看着自己變回正掌的手,來回轉着手看了好幾遍,又撩起袖子去看手臂,再扯開衣服看胸膛,發現血線蠱全沒了,驚得連連拱手,“張道長好本事,好本事。”

老魯當場傻眼,他很想問,小老板,我們張爺是不是撿來的?一家兄妹,怎麽學出來的本事差別這麽大?

他如果不是在事務所幹了十幾年,都得懷疑這是小老板請來的托。

張汐顏說:“地方。”

虎爺呵呵笑道:“好說。”低頭湊上前,想說悄悄話。

張汐顏不習慣與人靠這麽近,往後與他拉開距離,說:“老魯,你先出去。”

老魯出去,關上門。

張汐顏說:“可以說了。”

另一個喊了聲:“虎爺。”

虎爺笑道:“張道長對我們要相救之恩。”痛快地把位置告訴給了張汐顏。

地方不遠,都不用出省,只是位置相當偏,在崇山峻嶺裏,這讓張汐顏很詫異,他們連那麽偏僻的地方都能找着。不過各行有各行的門路,倒也正常。

她送走虎爺他們,當即讓老魯給她準備進山的幹糧,她下午就出發。

老魯說:“這麽匆忙,好多夥計都在外面,怕是趕不及。”

張汐顏說:“我一個人去。”她用導航搜出近山最近的位置,說:“讓羅钜開車送我到這裏,在這裏等我就行。”

老魯要瘋,他一口氣憋了老半天才呼出來,說:“成,你是老板。”又問:“小老板,您真的自己一個人去?”

張汐顏不願跟他多費唇舌,說:“你去準備。”

老魯說:“那夥人告訴得這麽痛快,是想讓你去趟雷,一定會跟在後面撿漏,您一個人去……”他見到張汐顏掃過來的眼神,認命地點頭,說:“成,聽您的。”她是老板,他就一個打工的,他能怎麽辦?

熟悉的腳步聲從電梯廳走出來,一路朝着辦公室走來。

張汐顏冷聲說:“別讓柳雨知道我的去向。”冷冷地睨着門口,就見柳雨雙手揣在風衣口袋裏,悠悠哉哉地晃進門。

柳雨笑眯眯地說,“喲,張道長,別來無恙呀。”她在張汐顏的辦公桌對面坐下,說:“又拉黑我,你想絕交嗎?”

張汐顏冷聲回:“恭喜你,猜對了。您請。老魯,送柳總。”又警告地看向老魯,眸光森然,殺氣騰騰。

老魯能怎麽着?他微笑着對柳雨做出請的手勢,說:“柳總,您請。”

柳雨威脅張汐顏:“我斷你藥材。”

張汐顏淡淡地說:“随便。”起身,麻利地收拾幹淨桌面,準備走人。

柳雨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仔細品了品空氣裏殘留的味道,狐疑地掃了眼張汐顏,再想起她剛才在電梯廳裏聞的味兒,被老魯請出門便追着剛剛離開的那夥人去了。張汐顏不找她買蠱藥,那肯定得另找路子。她看看剛才那夥人是幹什麽的,萬一真讓張汐顏另外找到供貨渠道,她連哭都找不着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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