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柳雨出了寫字樓, 順着那夥人身上殘留的氣味找過去, 發現他們分成兩路, 一路已經離開,還留下一個坐在車裏盯着大門口,似在等人。

她正在納悶,就見到羅钜開着張汐顏的車停到門口,不多時, 張道長背着她的新款女式背包和斬屍劍從寫字樓裏出來, 她上車後拉上車門前似有所覺地回頭望了眼,吓得盯着大門的那人假裝撿東西俯身避開。

張汐顏的視線正好與柳雨對上。

柳雨微微一笑:親, 你被跟蹤了。

張汐顏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柳雨, 砰地關上車門, 對羅钜說:“開車。”

柳雨看着張汐顏的車子和跟蹤她的車一前一後地駛出,也開車跟上,她戴着藍牙耳機,撥打張汐顏的電話, 沒打通,又打羅钜的電話。

羅钜看了眼來電, 說:“小老板, 柳總來電。”

張汐顏淡聲說:“随你。”

羅钜早看出她倆之間不一般,只當她倆在鬧別扭,當即按下免提鍵接通來電, 喊:“柳總。”

柳雨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你們被跟蹤了。一個滿身土腥還沾有僵屍蠱味道的人跟着你們。”

羅钜喊了聲:“小老板。”

張汐顏說:“随他們去。”

柳雨聽到張汐顏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頓時笑開了花, 拖長調調說:“汐顏寶寶,我這裏新到一批山裏的土特産,是你急需的喲。”連夜趕回去幫張汐顏弄藥材,必須讓張汐顏知道刷存在感。

張汐顏想到柳雨的龌龊心思,渾身從內至外地散發着寒氣,別說柳雨拿蠱材誘惑,就算把蠱山搬出來那也有多遠滾多遠。她的聲音極其冷淡,“柳總,道不同不相為謀,往後我不會再買你任何藥材,包括藥鋪。”她示意羅钜挂電話。

柳雨聞言愣住了,這是幾個意思?她張嘴剛問是不是對她有什麽誤會,電話已經斷了。她再打,那邊直接挂了。

柳雨整個兒懵了:她就逗逗張汐顏,沒真想幹嘛呀,怎麽就……不僅拉黑,還……

Advertisement

扯到生意上的事,那真就不是開玩笑了。

事情有點大條了。

柳雨這一分神,沒注意到前面的車踩剎車停下,“砰”地一聲追尾上,把對方的車從停車線頂到了人行道上。她趕緊停車,探頭看去,車上氣勢洶洶地沖下來一個壯汗,指着柳雨的鼻子就開罵,“你怎麽回事,你怎麽開車的,有沒有長眼睛,我剛買的新車,才上牌就被你撞了。”

她探頭朝前面望去,只見張汐顏的車連同跟蹤的車都沒了影子。

那中年男人見柳雨這麽無視她,伸手就往頭上招呼去揪頭發,像是想把人拖下車,頭剛伸過去,車上的人突然回頭,那眼神極其兇狠,明明是個漂漂亮亮的大美女卻像個惡鬼般可怕,吓得他大白天的,寒從腳底順着脊椎直蹿腦門。

柳雨着急去見張汐顏,等不及交警和保險公司的人,當即把自己的名片給了那中年男人,讓他回頭帶上票據找她報修車費,便準備去追人,車子卻點不着火了,她試了好幾遍,都不行。

她的車熄火在路上,想臨時換輛車都不行,即便想打輛的士追上去,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只能老老實實地等交警和保險公司的人,等把這起追尾事故處理完,再到張汐顏的住處去堵人。

張汐顏的住處只有保姆在家。她找到事務所,老魯很直白地告訴她,小老板吩咐過不能告訴她行蹤。她找到藥鋪,張汐顏的二嫂郭嫣打電話給張汐顏,除了得到一句有事出門幾天的回複,還有一句藥鋪以後不進花集村和柳雨的任何藥。

柳雨問郭嫣要過電話,剛喊了聲“張汐顏”,那邊已經挂了電話。她氣得直翻白眼,說:“好歹讓人把話清楚吧。”

郭嫣問:“這是怎麽了?”

柳雨無奈又有點委屈:“我開了個小玩笑,她當真了。”

郭嫣扔了一個“自找的”眼神給柳雨,問她:“你哪裏看出汐顏是能開玩笑的人?”小姑子脾氣大性子直沒耐心,她這個當嫂嫂的找小姑子說點正事都得挑要緊的重點,誰想繞彎子或拿喬,打哪來回哪去吧。老張家再找不出第二個脾氣比她更大的人。

柳雨真怕那小心眼記恨上,趕緊換個說法,“二嫂,你看,我那有批藥材要送給張汐顏。”

郭嫣問柳雨:“你覺得我敢收?”

柳雨笑眯眯地說:“張長壽大師敢呀。這些藥材都是急用的,總不能因為置氣就耽擱救人,是不是?”她真心覺得自己沒救了,明明該是張汐顏求她的事,弄得她到處求人。

郭嫣不認識柳雨的那些藥材,但知道張汐顏正在到處找藥,可張汐顏既然發了話,這事就是定下了的。她對柳雨說:“找誰都沒用,汐顏定下的事,除了她自己,沒誰能改。”雖然現在家裏管事的是張長壽,但全家上下都知道他只是暫時代管,挑起大梁頂門立戶當家作主的是張汐顏。不管是為着什麽,張汐顏憑本事當的家,不是胡來的人,行事自有主張考量,她可沒那能耐去做張汐顏的主。

柳雨無功而返,惆悵得不行。

她怎麽就喜歡上那頭壞脾氣倔驢了呢?

去蠱山找藥很辛苦的好不好?山路不好走,來來回回要好幾天的好不好,那些蠱材運出來很麻煩的。不領情!給個好臉色就那麽難嗎?那麽高冷是有錢賺還是會從天上掉媳婦?

柳雨氣罵道:“張汐顏,再理你我就是頭豬。愛幹嘛幹嘛去。有求于人的又不是我。”她也樣樣不差好不好,要錢有錢,要顏值有顏值,要本事有本事,哪點比人差了?就得這麽看張汐顏的臉色。

郭嫣在柳雨走後,又給張汐顏打了個電話,把柳雨說要送藥材以及開玩笑的事告訴張汐顏,委婉地勸了句張汐顏不要鬧出什麽誤會。

張汐顏沉默兩秒,說:“我知道了。”她頓了下,解釋句:“千金易賠,人情難還,特別是柳雨的人情,我們承擔不起風險代價。”她說完便挂了電話。

無論柳雨是不是開玩笑,說到底是她信不過柳雨的人品。柳雨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人,品行卻算不上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她心血來潮地坑她一把,或許柳雨只是一時興起,但并不是她想去承受的。開玩笑搞惡作劇的人或許只為圖個樂子,可對當事人而言并不好笑。身上的傷疤消不掉,關進獸籠毫無尊嚴的恥辱洗涮不掉,嘴裏被塞臭襪子熏到嘔吐卻堵在嘴裏灌進鼻腔咽回肚子的心理陰影一輩子都在。喜歡一個人,以真心換真心,将“攻略”挂在嘴邊的人,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真心又有幾分。自以為是的撩撥,自我感動的锲而不舍,卻不去想別人是否樂意。

那些藥能治好家裏好幾個人,都是她的血親,她拿了便是欠下柳雨天大的人情,對上那樣一個動辄拿人把柄要挾的人,說實在的,她把命賠上都還不起,畢竟她一條命比不過家裏人的好幾條命。

在商言商,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如果把生意搭上還不起的人情,生意不做也罷。

村子停在山腳下,再往前就沒路了。

羅钜知道小老板有本事,可一個人進山,有個萬一,連搭把手的人都沒有,讓他很是擔心。他說道:“小老板,我和你一起進山吧。”

張汐顏提着劍和背包下了車,對羅钜說:“你到鎮上等我。”

羅钜說:“程虎那夥人怎麽辦?”他們一定會跟進去的。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失蹤個把人根本不是事兒,天曉得他們會幹出什麽事。

張汐顏說:“不用管他們。”她回頭,見到羅钜不掩飾的擔心,說:“即使他們想下絆子,也得他們先追上我才行。不帶你,是因為你的腳程太慢,拖後腿。”她說完,把劍和雙肩包背在身後,沿着小路上山。

羅钜跟了張爺那麽久,還從來沒被嫌棄過拖後腿,他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自問:“我拖後腿?”他的身後在事務所裏,不說前三,至少也是前五。他拖後退?說這話的要不是小老板,真得把她拉回來好好比比。可對着小老板,他不敢。她那脾氣,不說事務所,就連藥鋪的那些高層都沒一個不怕的。

羅钜認命地把車開回鎮上,他回去的時候,還特意繞到路邊小道,找到程虎手下的車,給對方打了個喇叭:“兄弟,跟了一路,辛苦了。”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路上有村民,張汐顏不好太紮眼,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她的速度便快了起來。

她以前的速度就不慢,後來道蠱雙修更是摸到“氣”的門徑,不僅五感更加敏銳反應更加迅速,氣感帶動風使得整個人都輕盈很多,身手更加矯健靈活,很多高難度動作如今可以輕輕松松地施展出來。她奔行在林間,速度快得宛若靈活的猿猴,穿着月白色道袍的聲音如白駒過隙般要樹林間一閃而過,快得連林中的小動物都反應不過來。

程虎告訴過她位置,她根據陽光、星辰定位,一路直線趕過去。

她在路上發現不少程虎他們留下的痕跡,以此推斷出他們的路線,嗯,繞路了。如果順利的話,等她取到藥材出來,他們說不定還沒有到地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