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中年男人滿身氣勢, 威猛剛正,打出的招招式式都帶着氣吞山勢的磅礴之勢,即使他被周身霧蠱籠罩,仍自巍然不如穩若泰山。反觀柳雨的霧蠱撲過去噬咬那男人則如同飛蛾撲火, 剛靠近就被他身上卷蕩出來的氣流化成飛煙燒成蠱灰, 那男人的每一拳每一式都穩穩地打在蠱霧中, 一拳打出勁氣卷蕩間将細小的花神蠱紛紛撕碎燒滅。
在那男人的柳雨的旁邊, 還有幾個年輕的男人各執一個法器鎮守一方, 正好形成一個陣,把柳雨罩在裏面。
他們看到張汐顏到來,将法器留在原地,自己則取出配劍,結成陣徑直朝着張汐顏奔來。
柳雨的身影從蠱霧中傳出:“張汐顏, 他們太厲害了, 別逞強,趕緊搖人。”
她這一說話,頓時曝露本命靈蠱的位置,那男人探掌朝着柳雨本命靈蠱所在的地方抓去。
張汐顏見狀,暗罵一聲:“豬!”顧不得理會朝自己趕過來的那幾人, 腳下一蹬, 借力, 貼着地面以最快的速度“滑”進蠱霧中, 她的速度極快, 身形更是詭異得宛若扭曲舞動的狂龍, 硬生生地從那幾人結下的劍陣中間毫發無傷地穿過去,“砰”地一掌打在那中年男人的手掌上。
掌對掌,兩股氣流交撞釋放出強大的沖擊波。
張汐顏的腳下像生了根一般牢牢地釘在地上。
那男人則倒退五六步,臉色難看,像是被張汐顏的那一掌打得很難受。
柳雨則被沖擊波掀飛,變回原形摔落在地上。她萎靡不振,虛弱得爬都爬不起來,眼睛嘴唇卻呈異樣的猩紅色,顯得格外妖異。
她擔心地朝張汐顏望去,卻見張汐顏與那中年男人正打得難分難解。兩人的速度都很快,且越打越打,快得拉出殘影看得她眼花缭亂。她連他倆是怎麽出的招都看不清楚,只能清楚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流都似被引動,像一臺巨大的抽氣機把周氣的空氣都往他倆身邊聚攏壓縮後突然釋放出來。
電影裏上演的打得周圍狂風大作落葉紛飛的場景呈現在她的眼前。
那幾個結陣的年輕人見狀,揮動手裏的武器就朝張汐顏攻過去。九個大男人圍攻張汐顏一個弱女子,氣得柳雨再次化成蠱霧,但強大的壓力、灼燒感以及狂風撕裂感再次襲來,她幾乎連一秒鐘都沒維持到就又變回原形。她剛想喊張汐顏小心,就聽到一聲砰地沉悶的撞擊聲響,其中一個年輕人像一顆被打出去的炮彈般直接飛出戰鬥圈一頭撞在別墅的圍牆上,那腦袋像西瓜般炸開,鮮血和腦漿噴濺得到處都是。
柳雨:“……”我老婆不是一般兇殘!
她莫名地瑟縮了下。
就在這失神的功夫,又一個年輕人倒在地上被一腳踹出戰鬥圈,他的脖子無力地歪着不說,頸側皮翻肉綻,那深深的四道抓痕一直劃到咽喉處,然後出現一個冒着汩汩鮮血的窟窿,喉嚨處的骨頭氣管和血管全斷且露在了外面,那傷口的情況看起來比被野獸咬死的還要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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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想象了下張汐顏當時的動作,應該是右手像野獸的爪子一樣從脖子上撓過去,然後突然扣住咽喉把骨頭連氣管一起用力往外一撕……
柳雨有點發抖。她決定以後對着張汐顏能動口堅決不動手。丫的,太兇殘了!九打一,眨眼的功夫,沒了倆!
砰,又一個人摔出來。
柳雨如果不是全身沒力都快跳起來,她扭頭看去,只見倒在地上的男人的頭部噴出五股血箭之後,又變成小噴泉往外湧着血和腦漿。
柳雨:“……”九陰白骨爪都出來了。
“退後!”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聲傳來,幸存下來的五個人幾乎同時撤退,然後調頭就朝柳雨撲過去。
柳雨:“……”我現在失去戰鬥力,你們別挑軟柿子捏呀。她怕讓張汐顏分神出現危險,連呼救都不敢,只琢磨着能不能臨死前拉個墊背的,別虧得那麽慘。然而,還沒等她琢磨過來要怎麽死得好看點,突然刷地一下子像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那東西比箭還細比閃電還快,她的眼睛就跟瞎了似的完全沒看見那是什麽,只有感知告訴她有東西咻地一下子過來繞着朝她攻來的幾個人轉了圈,緊跟着那幾個人就全都倒了。
他們倒在地上,從脖子到頭部都變成了黑紫色,比黑茄子的顏色還深,脖子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潰爛,從血肉到骨頭全部化成粘糊糊的黑……水?地都被腐蝕了。
張汐顏還有這樣的暗器?
一根火腿狀腸的蟲子突然飛到柳雨的面前,豆丁大的眼睛看着她,明明是只蟲子,柳雨竟然從它的眼中讀到了嫌棄。
憤怒的咆哮聲傳來:“張!嬌!妍!”
那中年男人顯然是被團滅的八個人刺激到了,發了瘋似的朝着張汐顏一陣猛攻,但張汐顏滑不溜丢的總是能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段化解他的攻勢,從他想象不到的角度突破他的防禦攻擊到身上且突然爆發出強勁的力量攻擊到他。她的每一拳每一掌打在身上都力逾千斤不說,還有一股渾厚雄勁的真氣灌進體內沖擊着他的經脈。那真氣與修煉蠱術的陰寒之氣不同,而是中正平和的天地浩然之地,四平八穩結結實實的,震得他體內的龍氣四下潰散。
砰地一聲劇響,中年男人當胸被張汐顏一拳打中,打得胸膛都凹陷下去,他倒飛出去,摔倒在地上,大口地往外湧着鮮血,渾身控制不住地痙攣抽搐。他叫道:“你……你……”修煉蠱術的人,怎麽能夠打得出這樣的浩然真氣。
張汐顏沒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甚至沒問他是誰,她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的攻勢瞬間來到他的跟前,一拳打在頭部印堂穴處,雄勁的力量自她的拳頭透出湧進他的腦海中,巨大的顱壓把他的眼珠子都擠爆,眼耳口鼻中朝外噴濺出鮮血和腦部組織。
張汐顏放出花神蠱把戰場打掃得幹幹淨淨。
不僅他們的屍體被花神蠱吞噬光,連流出來的血和被豬蹄咬死的五人所化的黑水都被張汐顏的花神蠱吸收光了,除了水泥地面被腐蝕的痕跡,再看不出半點異樣。
柳雨徹底吓傻:張汐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兇殘了?這不會是被調包了吧?
張汐顏走到柳雨的跟前,問:“還能走嗎?”
柳雨試探着喊了句:“三姑奶奶?”剛才她聽到那人對着張汐顏喊的是張嬌妍。
張汐顏:“……”腦子被捶壞了?
她在想是把柳雨拖回去還是抱回去,猶豫了下,覺得拖回去不太好看,于是選擇了抱回去。
張汐顏把柳雨抱起來,才想到她其實還可以選擇把柳雨背回去。這抱回去的造型……略雷人。
柳雨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地縮在張汐顏的懷裏,仔細地打量着張汐顏。她看過三姑奶奶年輕時的照片,三姑奶奶的長相比張汐顏要更加明媚大氣,張汐顏則更加精致些,沒三姑奶奶那麽張牙舞爪。
從打鬥的地方到家裏沒幾步路,張汐顏回到別墅中,把柳雨放到客廳沙發上,上樓去給柳雨取了兩顆蠱藥熬制成的藥丸子遞給柳雨,說:“吃下去。”
柳雨看着那比硬幣還大的圓藥丸,心說:“這麽大一顆,怕不是想噎死人。”她默默地接過藥,艱難地咽下去,苦澀的味道從嘴裏到咽喉一路擴散,難吃得她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她試探着喊了聲:“張汐顏?”用小心翼翼地眼神打量着張汐顏,唯恐漏掉半點表情。
張汐顏輕輕地“嗯”了聲,不解地看着柳雨,不太明白這神經病又怎麽了。
柳雨說:“剛才你一打九……”
張汐顏說:“這就是道蠱雙修的優勢。如果只修煉蠱術,連他們的防禦氣罩都破不了,拳頭打在他們身上和打在空氣上沒區別,根本傷不到他們。你修煉蠱身最大的劣勢就在于聚不攏力量打不出力處在天克下風。如果你的拳腳功夫過硬再佐以巫族內修功法,也能像黎未和黎蟲蟲老祖宗那樣憑着豐富的戰鬥經驗以及綿綿不絕的內力跟他們纏鬥,以戰鬥技巧或者是靠持久性取勝。可你既不修煉內功,又不修習任何搏擊術,卻把蠱身修煉到極至,這使得你在不動用蠱術的情況下你連普通人都打不過,并且會受到很多克制。如果讓我來對付你,我直接用驅蠱符把你熏暈,甚至不需要出手。如果你遇到三姑奶奶……她能像你第一次見到她那樣,一個煉蠱鼎就把你收了。”
柳雨:“……”樣樣比不過張汐顏,沒法反駁。她被噎了好半天,才說:“你……怎麽變得那麽……”兇殘咽回去,改口成“厲害了?”她好歹是放蠱,能夠隔一層,這個是直接上拳頭。
張汐顏想起張家村被滅的那天晚上她和庚辰交手的情況,又想起她在黑牢裏的那段日子,默默地看了眼柳雨,起身,上樓。
柳雨趕緊喊:“張汐顏,我沒別的意思,沒嫌棄你。”
張汐顏頭也不回地說:“說沒那就是有。”她的話音一轉,說:“你自己多當心,今天來的那個人是個高手,即使我爸全盛時期遇到他都只有被吊打的份,我太爺爺都未必打得過他。他們能夠出動這樣的人來對付你,顯然是不想讓你再蹦跶下去。”
柳雨立即打蛇随棍上,一副重傷到動彈不得的樣子,喊:“張汐顏,我需要保護。”
張汐顏回頭,滿臉無語地看着柳雨,問:“黎未傳給你的巫神寶典是擺設嗎?”她通宵不睡地給她翻譯出來,這貨拿來做什麽了?但凡柳雨能上點心好好修煉,也不至于今天這麽險,即使打不過,逃跑總沒問題。
做生意可以投機取巧,讀書考試可以投機取巧靠刷題和硬背過關,但修煉不是照着教科書依瓢畫葫蘆就夠了的,它需要龐大的知識儲備和融會貫通從而進行自我的創作式的修練。道教能夠發展出那麽多流派,就是因為每個人的路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修煉都是在摸索中前行。如柳雨這樣對修煉不上心意圖偷懶耍滑的最終只能淪為末流,哪怕走了捷徑取巧看似有所收獲,但其實根基不穩,比豆腐渣還脆,一擊即碎。
柳雨現在的情況就好比進入清華北大,放着好好的書不讀,去自學不需要任何門坎的技校課程,而她的對手是帶着一群博士的世界最頂級博導,對方随随便便派個學得一般般的學生,甚至是學生和學生都能碾壓了她。
張汐顏決定收回對柳雨表白的話!就柳雨這樣的,不趁早分手,留着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