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柳雨背着張汐顏遞給她的背包走在路邊, 一顆心因為她的錢而鮮血淋漓。她說道:“汐顏寶寶, 我覺得我們可以再掙紮下,去民宗協找找吳老從中斡旋, 多少還是能保住些財産的吧。”

張汐顏說:“可你已經不是生意人,這也不是錢的事。”

柳雨簡直要哭了:“這怎麽就不是錢的事了?這就是錢的事。”

張汐顏停下步子, 轉身看着柳雨, 問:“要錢還是要命?”

柳雨抽了抽鼻子,堅定地說:“要錢。”好心疼的。

張汐顏問:“要我還是要錢?”

柳雨噎了兩秒,滿臉悲傷地說:“小孩子才做選擇, 成年人都要。”

張汐顏深深地看了眼柳雨,說:“吳鳳起如果制得住應龍部落的那幫人, 就不會草草結案。你找吳鳳起不如找我。”

柳雨秒速抱緊張汐顏的胳膊,巴巴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寫着三個字:求你了。

她又想起, 張汐顏現在算是泥菩薩過河吧, 頓時強行露出一個笑臉, “我開玩笑的。”抱胳膊改成牽手, 自我安慰:“沒關系, 錢沒了還能再掙,有你就好。”她又說:“你可是答應了要養我的。”

張汐顏輕輕地“嗯”了聲,低頭看了眼被柳雨緊緊拉住的手。她知道柳雨此刻不僅是心疼錢, 還有不安和害怕。她什麽都沒說, 牽着柳雨的手走出小區, 沿着人行道往前。

柳雨問:“不開車也不打車?”

張汐顏說:“從現在起, 我們就是失蹤人口。”她指着路口的監控器,說:“幻術不僅對人有效,對監控設備也有效。肉眼也好,電子眼也好,操作原理上是一樣的。” 她的話音落下,人在柳雨的面前突然消失不見。

柳雨還保持着握手的姿勢,她明明還牽着張汐顏的手,卻感覺不到張汐顏了。

她立即掏出手機,開機,先拍自己與張汐顏緊握着的手,又再去拍四周,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她拍攝一圈之後,手機突然沒信號了,電量掉得飛快,緊跟着還出現花屏。她驚愕地叫道:“張汐顏,你是怎麽辦到的?”

張汐顏出現在原地,還保持着與柳雨牽手的動作。她說:“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陰屬性力量去幹擾周圍磁場,暴力介入,造成的效果就是電子設備會出現信號接觸不良、短路,也就是鬼片裏經常上演的監控畫面出現雪花屏。花神蠱和你脖子上的惑音蠱都能做到這點。複雜點的涉及光學、電磁學,可以做到憑空消失完全不留痕跡,就像剛才那樣。我可以教你。”

柳雨說:“我選擇第一種暴力介入。”她頓了下,問:“你學金融的,你看那麽多其它學科的書做什麽?”

張汐顏說:“道家的很多法術跟科學其實是相通的,就像引雷術,涉及到的就是電力學的範疇,引雷的法劍其實就是引雷針。”

柳雨不想再被張學霸比得像個不學無術的學渣,趕緊扯開話題,問:“我們現在去哪?”

張汐顏說:“跟着我去就知道了。”

柳雨跟着張汐顏把昨天去查封九黎集團和藥鋪的部門跑了個遍,翻資料、翻檔案、翻證據。她親眼見到張汐顏把相關的所有資料,包括證據,全部塞進袋子裏,連別人正拿在手裏的資料都抽走了,還把黎未曾經對她幹的事用在了調查人員身上,給他們洗腦:經過調查,針對九黎集團的舉報查無實證。

張汐顏還讓人家給她倆把銀行賬戶解凍,讓她們的産業恢複正常經營。

對方就像被控制了思維跟傀儡似的照辦了。

柳雨站在旁邊看傻了眼:姐姐,你現在是真的牛掰。

張汐顏從柳雨的神情就能看出來她在想什麽,說:“這事情本不該扯上普通人。然而對方既然可以直接往藥材裏塞東西誣蔑我們而不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達到打擊我們的目的,那麽我們也可以采取同樣的方式自保。民宗協的規矩從滅村血案的草草結案以及這次事件被他們自己破壞了。他們任由普通人調查蠱池致使辦案人員中毒,不傷及無辜的底限和原則也被破了。守規矩只能任人欺淩失去所有一切,而不守規矩卻可以保護自己且過得更好,還會有人守這規矩嗎?規矩被破壞意味着管束失控,他們失去了對應龍部落、對我們的管束,失去了對事态的掌控。”

她等了一夜,沒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損失的絕不會是她。這意味着她以後不再受到管束,想幹嘛就幹嘛。柳雨舍不得錢,拿回來就是。

柳雨滿臉呆滞地眨眨眼,真心覺得張汐顏比她牛掰。作為一個平頭百姓,對着這些機關單位天生懷有敬而遠之的心理,結果這位姐姐竟然能從這麽新奇的角度以最輕松的方式一舉解決掉她偷偷哭了一夜的大難題。她問:“我的財産真的能夠拿回來?”

張汐顏掃了眼柳雨,提着塞得滿滿當當的大袋子出門走了半條街,找到一處可歇腳的地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從袋子裏抽出資料開始翻看。

柳雨緊挨着張汐顏,她原本想跟着張汐顏看幾眼資料的,結果張汐顏看東西實在太快,一頁紙,她才看了不到四分之一,張汐顏竟然就翻頁了。她心說:你這不是看資料,你是用眼睛掃描吧?

她問張汐顏剛才那一頁寫的是什麽。張汐顏還能一邊看後面的資料一邊回答前面的內容,還問柳雨要不要記下來回頭整改,畢竟人家确實查到些問題。雖然不涉及到違法犯罪,但是被勒令整改是免不了的。

柳雨覺得自己這兩天受到的打擊比這輩子還多。

張汐顏很快就把資料和卷宗都看完了。

他們接到舉報,覺得事态嚴重,上報過後,成立專案小組多部門聯合行動,都是按照規矩在辦,行事并沒有出格的地方。不過他們查到的東西是黎未留下的,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範疇,導致事态變得格外嚴重,所以才查封了整個企業。可事實上,這些本該由民宗協負責,又或者是送到比民宗協更高級的部門。民宗協昆明辦事處在一個執法人員檢查蠱池中蠱瘴後參與進來協助調查,直接以 “黑惡宗教勢力巫鬼文化、邪惡行動”定性,而西南總局辦事處則要求将案子移交給他們負責,但遭到了拒絕。昆明辦事處的處長姓應。

張汐顏再次翻查過舉報人的信息,從資料上看就是普通人,他們舉報時提供的線索都是真實的,但是作為普通人并沒有能力知道黎未布置的幻陣內有什麽。不要說是普通人,即使是道門中人,不是真有大本事,連黎未的幻陣的邊都摸不着。舉報人竟然還提供了進入幻陣的路線,說辭是無意中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蹤進去找到路線的。向工商稅務舉報則是九黎集團的離職人員幹的,不是高層管理,就是普通的職員發現公司有問題,偷偷收集證據,在職時不敢說,離職後覺得不能再隐瞞下去,于是舉報了。種種巧合在一起,專案組推測可能是競争對手收集證據向執法部門舉報的打擊行為,也可能是針對柳雨的私人報複。不過有人舉報了,消息證實是真的,那就得查。

她到河邊,把拎出來的資料和被人栽贓嫁禍塞來的毒品一把火燒幹淨再把灰鏟進河裏沖走了。

張汐顏帶着柳雨去找那幾個舉報她們的人。

她剛到門口就見到民宗協的人和民警在那人的家裏,家屬哭得不行了。舉報人死了,家屬懷疑是九黎集團和張氏藥業報複。

柳雨小聲嘀咕:“我倆這才剛找來呢。”她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見張汐顏已經進去了。

民宗協的人見到張汐顏出現,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人叫道:“張汐顏,你別亂來。”他的話音剛落,屋子的門窗都不見了,吓得三個民宗協的辦案人員第一時間靠在一起擺出防禦陣形。

一個民警拿出警棍,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突然,毫無預兆的,一個民宗協的人偷襲了他的同伴,把對方的脖子扭斷了。

兩個民警被突起的變故吓得呆滞當場,話都說不出來。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另一個民宗協的人掏出刀子紮進了偷襲者的心髒中,然後偷襲者臨死前又把掏刀子的人咽喉掐斷了。三個民宗協的辦案人員,一個被同伴殺死,兩個同歸于盡,不到兩分鐘時間,全部倒在了地上。

舉報者的家屬吓得驚聲尖叫,下意識地去捂孩子的眼睛,然後發現孩子竟然趴在桌子上正翻開本子寫作業,根本沒有注意到屋子裏發生了血案。

張汐顏說:“規矩壞了,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了。”她說完,轉身離開。

門還是那門,窗還是那窗,仿佛之前門窗全部不見都是大家的幻覺。

柳雨滿臉呆滞地站在門口,差點問出句:你是張汐顏還是黎未。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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