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張汐顏告訴柳雨:“這是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張嬌妍?
柳雨難以置信地看着張嬌妍, 怎麽都沒法把面前這最多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跟八十多歲的骷髅怪聯系到一起。她小聲問張汐顏:“你确定不是你三姐張汐月?”
張汐顏從手機相冊中翻到她三姐張汐月的照片:“這才是我三姐。”
張嬌妍嫌棄地瞥了眼柳雨, 對張汐顏說:“建議換一個長腦子有眼睛的對象。”
那眼神那語氣,沒跑了, 就是骷髅怪。柳雨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贊道:“三姑奶奶真年輕真好看。”
張嬌妍懶得搭理柳雨,徑直去庫房清點剩下的這點家當。
她把兩個庫房翻完, 藥材、書籍、法器倒是有不少, 但都屬于常用品,沒什麽真正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至于事務所和藥鋪,即使有柳雨看着, 也不斷有人上門找麻煩,從原材料供應到生産運輸環節再到銷售處處都出現問題, 離倒閉只差最後關門。來搗亂的大多數都是道門的人,跑來收拾妖邪懲奸除惡,順便搶生意刷威望。算是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的最真實寫照。
柳雨的電話一直響個沒停。
供應商、客戶、股東、公司管理和員工都在打電話找她, 她的父母哥哥和那些狐朋狗友也紛紛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怎麽一下子鬧得這麽大。
柳雨煩不勝煩, 索性把電話關機。
連銀行賬戶都被凍結了, 她很快就要吃不起飯了。
這麽一通折騰, 即使事後還她清白,損失也是難以估量。更何況她們修煉蠱術,黎未留下的蠱池裏面有大量劇毒蠱液, 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極度危險品。他們如果從蠱池下手做點什麽文章, 她沒法撇清關系。
張汐顏回到書房繼續篇寫教材。
深夜, 羅钜急匆匆地趕來告訴她藥鋪的倉庫裏有一批從花集村出來的藥材被搜出大量毒品, 警察正在到處找她和柳雨,并且還有一隊警察正連夜趕往花集村。
張汐顏愕然問道:“花集村不是沒人了嗎?”
柳雨說:“花祭部落的人沒有了,但是花集村的養殖場還在,于是我又招了些人過去,把花集村又建起來了。之前本來是想帶你去看看的,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如今花集村已經沒有花祭部落的人了,卻還要遭遇這些。
張汐顏下意識地看了眼她三姑奶奶。
張嬌妍正在撸手機,覺察到張汐顏的視線,頭都沒擡,說:“看我做什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張汐顏對羅钜說:“你跟我來。”她把從她二哥書房裏翻到的一些修行方面的書,讓羅钜全部複印一份。之後她便繼續坐回書桌前編寫教材。
羅钜不明白小老板是什麽意思,但仍舊照辦,開着複印機一頁頁地複印小老板給他的那些傳說中的秘笈。從修煉功法到刀槍拳劍等武藝、再到符箓、丹藥等各方面的書籍都有,足足有三十多本。這些書能吃透一本,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小老板一下子拿出這麽多書,很可能是給他們的,這讓羅钜激動得手都在抖。
黎明時分,羅钜又接到打聽消息的夥計打來的電話。
有公家的人在調查蠱池的時候中毒了,民宗協的人過去,把九黎集團的總部大樓全封了,高層管理也都控制了起來。九黎集團名下的九黎藥業也遭到了查封。
他把這消息告訴給張汐顏,問:“小老板,現在怎麽辦?”這樣一來,不要說他們的財産,柳總的也全完了。
張汐顏頭也不擡地說:“我讓你複印書籍,你複印完了嗎?”
羅钜說:“沒有。”
張汐顏說:“複印完之後,把複印件都帶走,讓夥計們每人挑一兩樣感興趣的學,練出來後,事務所的業務能力再上一個臺階。你帶着夥計們換個地方,你當法人,再開一家事務所,規矩照舊。遇到棘手辦不了的事,發信息或郵件告訴我。”
羅钜點頭,響亮地應了聲“哎”,他又說道:“小老板,我羅钜一輩子都跟你混,以後這條命都是你的。”
張汐顏說:“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學好本事,多幫我掙錢就成。”情況有變,她沒時間慢慢布局,那就把培養手下變成投資賺錢也是一樣的能起到用途。她把羅钜他們撒出去賺錢,多多少少總還有點資金支持,不至于落到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地步。羅钜他們剛得了大筆錢財,不缺起步資金,她再提供點技術支持,換個沒這麽亂的地方,照樣能開門做生意。
別看對方現在全方位出擊,一副要将她們連根鏟起的陣勢,到她出手的時候,沒誰再顧得上羅钜他們這樣的小喽啰。
張汐顏一直忙到早上才把教材編寫完。她把教材和從庫裏翻到的一些裝備、法器、藥材一起給了羅钜,将他打發走了。
對方搞這麽多事,确實挺讓人生氣。可她的對手是庚辰,是應龍部落,不是不相幹普通人。那些執法人員只是考個公務員掙份工資養家糊口,有人提供線索舉報,他們依法查案。她們為了保護財産就出去跟他們對上,給自己多豎一個身後有着超堅實後盾的強敵,正中對方的借刀殺人計,是不是傻?
她們的財産遭受慘重的損失,這麽多錢一夜之間全沒了,換個心理脆弱的,說不定都能想不開去跳樓。事實上,這時候錢財只是小事。她不可能因為這些被幹擾到,不可能放着仇敵不管為錢財耗在這裏。對方隐藏在暗處不斷搞事,她有一萬張嘴也辯解不清楚,只會有着源源不斷的麻煩。無法理清的旁枝末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快刀斬亂麻,一刀斬斷棄之不理。
張汐顏去到客廳就見柳雨滿臉生無可戀地趴在沙發上,三姑奶奶在廚房熬蠱藥,飄出陣陣奇怪又饞人的味道。
她到柳雨的身邊坐下,問:“心疼錢?”
柳雨的眼淚倏地從眼眶滾落,“你不知道黎未有多能攢,我爸的家當只夠她的零頭。我身上沒現金,銀行賬戶被凍結了,一毛錢都沒了。”她吸了吸鼻子,坐起身,說:“張汐顏,求包養。”她仰起自己那張黎花帶雨的臉,說:“我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你包養我不會吃虧。”
張汐顏明知道柳雨是開玩笑和撒嬌,卻忍不住有些心疼,要知道柳雨可是鑽錢眼裏的,那麽多錢沒了還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麽樣。她在柳雨身邊坐下,輕輕地“嗯”了聲,說:“我養你。”
柳雨完全沒想到張汐顏會答應,以至于大腦都卡殼了。她滿臉呆滞地看着張汐顏,說:“你再說一遍。”
張嬌妍捧着碗黑糊糊熱騰騰的蠱藥粥從廚房裏出來,在她倆的對面坐下,冷幽幽地掃了眼張汐顏:你再說一遍。
張汐顏不敢挑戰三姑奶奶,拉着柳雨直奔廚房。
竈臺上還放着沙鍋裏面還有半鍋粥,火已經關了。
張汐顏查看過鍋裏的藥材,确定她二哥庫裏剩下的那點品質最好的蠱藥果真被她姑奶奶一鍋全炖了。
她對柳雨說:“拿碗筷。”連沙鍋一起端到餐廳,接過柳雨拿來的碗筷,先一人盛了一碗。
柳雨心疼錢,端着蠱藥粥也沒胃口,重重地嘆了口氣,發出聲悲憤的哀嘆:“好幾十個億啊!”
張嬌妍白了眼柳雨:有什麽好嚎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破産。
她家除了剩下的這點人和藏書樓裏的那點書,最後值點錢的東西都在這鍋粥裏了。黑牢裏的蠱在她閉關的時候,也被張汐顏禍害得沒剩下幾只,往後想再湊齊副蠱藥都難。
張汐顏對柳雨說:“這粥花錢都買不到,喝粥吧。”
柳雨心情沉痛地嘆了口氣,埋頭喝了口粥。這蠱藥粥聞着香,吃起來更香。吃到肚子裏頓覺暖融融的力量從胃部一直擴散到全身,全身的汗毛都舒展開,那味道簡直是人間極至美味。
心疼錢什麽的,待會兒再來,先喝粥。
柳雨一口氣把碗裏的粥喝個精光,給自己盛了碗,又張汐顏再盛一碗,自動地忽略了客廳沙發上還坐着個三姑奶奶只喝了一小碗。她連吃三碗,胃都撐鼓了,有美食安慰,心裏好受了些。
張汐顏把沙鍋和碗筷收進廚房,扔進了垃圾桶。
柳雨說:“……”這不是一次性的。
算了,不是一次性的也沒有人洗。她可不敢讓三姑奶奶煮了飯還要洗鍋碗瓢盆。至于她倆,柳雨都不确定她倆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洗過碗,大概是沒有的。
這又是一件悲傷的事,以後雇不起保姆也吃不起餐廳,自己還不會煮飯。她可以回家啃老讓柳仕則養她麽?
柳雨忽然想起一件事,驚聲叫道:“我爸的公司,我是最大的股東。”她攤上這麽大的事,要是因為這事把柳氏集團也拖下水,那可真是……
張汐顏見柳雨真的慌了,說:“保護你父母的是祖庭第一高手,他是上任傳功長老,是掌教真人的大師兄。他會保護好他們的,即使柳氏出現問題,也會有祖庭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事實上,就昨天和昨晚的事,她再想冷靜,仍舊不免生氣。
本該維護正義主持公道的民宗協,在那些人拿普通人當刀子使的時候,應當出來扼制事态,以防止修行者的争鬥禍及普通人,他們倒好,跟執法部門聯手查封了九黎集團,面對她倆被栽贓嫁禍不聞不問,任由他們凍結他們的賬戶查封他們的財産。
張汐顏的脾氣本來就不太好,這次更是動了真怒。
她對柳雨說:“收拾收拾,我們走。”她上樓,把保險櫃裏的現金珠寶首飾等貴重物品塞進背包裏,向張嬌妍道別後,領着柳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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