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柳雨問張汐顏:“接下來去哪?回我之前的住處嗎?”
張汐顏回頭看了眼柳雨, 說:“再給你次選擇的機會, 現在選擇錢還來得及。”
柳雨斜斜地掃了眼張汐顏,問:“親,你是要去殺人還是放火?好歹我倆的目标是一致的,對頭是同一個,一起搭個夥呗。”
張汐顏眼裏帶笑地看着柳雨, 問:“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柳雨催促道:“趕緊報地址。”
張汐顏說:“西北方向。”
柳雨:方向?她說道:“你這個……範圍有點廣。”
張汐顏指指額間,說:“這個雷達沒有那麽精确, 只能隐隐約約感應到要找的人大概在某個方向, 順着方向找過去, 離得越近信號越強。”
柳雨是真的挺好奇, 說:“你們這個感應, 感應的到底是什麽?信息素?還是人能夠像信號塔一樣發射信號波?”
張汐顏說:“你自己感受下就明白了。”她指指路邊,“靠邊, 放我下車,然後你把車往前開,待會兒再回來接我。”
柳雨不放心地問了句:“手機有電有信號吧?”好聯系。
張汐顏說:有的, 放心, 丢不了。”她看柳雨唯恐她不見的樣子,只好說:“如果丢了,就在我下車的地方等我。”
柳雨這才靠邊停車,特意記下位置, 又叮囑句:“我兜一圈就回來接你。”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兒童故事, 爸爸把孩子領到森林裏, 讓小孩子在原地等他,然後自己走掉了。她不放心地問:“你不會直接跑了吧?”
張汐顏推開車門,下車,砰地關上車門,揮手。
柳雨戀戀不舍地把車子往前開,不斷地從後視鏡查看站在路邊的張汐顏,後悔自己的好奇心重,老婆都下車了。
忽然,異樣感傳來,直擊心髒,似有強大的力量正在逐漸攀升往外釋放,攝人心魄,令人寒膽。
她從後視鏡扭頭看去,只見異樣感傳來的地方正是站在夜風中的張汐顏。明明她倆越離越遠,遠到她都看不清張汐顏的臉,卻能感覺得到張汐顏在盯着她,仿佛張汐顏是蜘蛛網上的蜘蛛,她是不小心進入到網中的蚊子。
車子拐過路口,她已經看不見張汐顏了,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張汐顏慢慢地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比在寫字樓裏聽到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移動的聲音還要清晰強烈。
她在路口調頭,回到張汐顏下車的地方,沒找到張汐顏,旁邊有一條小巷,強烈的感覺告訴她,張汐顏在小巷的另一頭。
她把車繞過去,隔很遠就見到張汐顏站在路邊,手揣在衣兜裏,望着她。
随着她的車子靠近,張汐顏身上釋放出來的異樣感越來越淡越來越弱,等她靠近後,發現張大佬明明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氣勢極強,周身上下更是有氣流湧轉自帶微型龍卷風BUFF。
柳雨壓住內心的震撼和膽寒,鼓掌:“張大佬牛掰。”
張汐顏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關上車門,說:“我剛才是氣息外放,因此非常明顯,你修煉蠱身,氣散于周身融于花神蠱,存在感非常低,要找你,很不容易。修為越高深氣感越強,因體質和功法的差異,不同教派的氣感不一樣。蠱性陰邪,煉煉蠱術的人氣息偏于陰寒,修煉純正道家功法的偏于中正平穩,陰陽道派則是陰陽兼修。巫神族和天神族的種族特征更明顯,天神族身上有一股烈焰灼熱之感,會更加純粹。”
柳雨略作思量,說:“大佬,對方沒像你剛才那樣外放,你是怎麽感應到對方的?”
張汐顏說:“普通人呼吸只是呼吸系統在進行本能活動,修行中人吸呼會伴随吐納,将周圍的游離能量攝入進去再沿着經脈、氣海進行一個非常穩定的吐納循環。如果出現不穩定吐納循環,就意味着受重傷或者是走火入魔,導致氣息紊亂。在氣息穩定循環過程中,自身就會變成一個磁場源,在周圍形成一個小磁場。睡覺和打坐時是最明顯的。”
柳雨:大佬,你醬紫,我覺得你有點可怕。
張汐顏順着氣感一路找過去,找到了昆明辦事處大門外。
昆明辦事處的外圍的街道拉起了警戒隔離線,挂上了前方道路施工車輛繞行的牌子。
柳雨把車停在路邊,手肘擱在方向盤邊緣上,托着下巴,哭笑不得地睨着張汐顏,“姐姐,你這個雷達導航有點搞笑哎。”
張汐顏推開車門,下車,說:“應龍部落在昆明的人都到這了。”她有什麽辦法!她重重地關上車門,朝着昆明辦事處去,往前走了沒多遠就見到了大門。
大門外圍滿了人,穿公家制服的,穿太極服的,穿休閑裝的,穿各門派道袍的,道袍的顏色款式五花八門,可以說是集齊當世各大門派。
驀地,一股異樣感傳來,她的耳邊響起“咦”地一聲,扭頭望去,赫然發現游清微身邊的那個名叫路無歸的不死靈族出現在馬路對面,正滿臉意外地看着她,然後突然像是遇到老熟人似的滿臉笑容地朝她揮動胳膊大聲喊:“張汐顏,你好呀。我們又見面了。”
張汐顏:“……”我跟你不熟!
最要命的就是深更半夜的,她那大嗓門一喊,瞬間暴露了目标,周圍的人都朝路無歸看過去,再然後大家順着路無歸的視線又落到了張汐顏所站的樹蔭下。
張汐顏迅速環顧一圈四周,只看到路無歸,沒見到游清微,甚至連個跟班都沒見到。
路無歸蹦蹦噠噠地穿過馬路跑到張汐顏的身邊,說:“別找啦,我自己一個人來的。”
張汐顏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路無歸說:“我找吳老頭,游清微讓我把賣給他的兩套雷符要回來。”
張汐顏說:“走吧,陪你去。”
路無歸“哦”了聲,沒有反對,只反手伸向身後背着的背後,抽出一把天蓬尺式樣的尺子。那尺子刻滿符紋,威勢極重,似斬殺過無數煞氣極重的陰邪鬼物凝聚而成。她把尺子提到手上,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真有種遇神弑神遇魔斬魔的氣焰。她每一步落下,腳下都會生出一個極陽太極圖案,有地氣順着那太極湧向周身,使得整個人的氣勢愈發強烈迫人,仿佛積蓄有萬鈞力量。
柳雨趕過來,滿臉怵然地看着路無歸,又瞥了眼張汐顏,心說:“這還真是個大佬呀。”
這麽有氣勢的大佬,你跟個三歲孩子似的蹦蹦噠噠的,跟你的氣質不太符呀。
柳雨跟着張汐顏,跟在路大佬的身後,徑直到了昆明辦事處的警界線外。
一個穿着制服的男子沉着臉上前,“你們來做什麽?怎麽,犯完罪還來犯罪……”話還沒說話,“啪”地一聲尺子打在骨頭上的脆響伴随着骨頭的碎響同時傳來,鮮血以及頭骨碎片飛濺出去,那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血和腦部組織淌出去。
剎時間,周圍的空氣都凝滞了!
張汐顏和柳雨都傻眼了。
路無歸噘噘嘴,掀起警界線,鑽過去,從那人的屍體上跳過去,又繼續蹦蹦噠噠地往前走。
柳雨深吸口氣,說:“張汐顏,她比你兇殘。”一言不和,直接一尺子把人的天靈蓋打碎了!
吳鳳起快步出來,見到路無歸和地上的屍體,問:“你這是?”
路無歸伸出手:“天罡神雷符和陰雷符,一共二十四張,還回來,不賣給你了。”
吳鳳起指向躺在旁邊的屍體,問:“為什麽打死他?”
路無歸說:“游清微說的呀,以後見到他們直接打死。”她朝吳鳳起伸出手,說:“我的符落不賣給你了,還回來,一張不能落。”
一個老頭子從人群後走出來,他每一步落在地上都似掀起千重氣浪,沿途的人只覺一股無形的推力将他們逼退,離得稍近些的更是站不住,雙腿發軟地連連後退。
那老頭子說道,:“小朋友,口說無憑,你一尺子打死人卻是大家都親眼所見。”他指向路無歸身後的張汐顏:“與你同來的張汐顏更是此次昆侖辦事處血案的疑兇,我們在現場發現了花神蠱的痕跡。”
他說話間,已經有四五十人迅速擺開陣勢,将路無歸、張汐顏和柳雨圍在了中間。
柳雨緊挨着張汐顏,說:“大佬,這麽大的陣仗呀。”相比之下,她倆多低調呀。
路無歸環顧一圈四周,眨眨眼,迅速數了一圈人數,“四十九個,再加上這老頭子,五十個。”她對吳鳳起說:“吳老頭,你退後點,萬一誤傷你就不好了。”
那老頭子的手掌從腰帶上拂過,抽出一把軟劍直接朝着路無歸刺過去。那軟劍足足有一米多長,薄如紙,泛着鋒利的光,靈活得如同軟鞭又似游龍,帶着噬人的光芒。
張汐顏将柳雨往身後一推,擡掌徑直攻向那老頭子。
軟劍,可以随意地變換角度,從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向對方。那老頭子将劍舞得密不透風,宛若一臺瘋狂運轉的絞肉機。一股無形的氣浪裹在張汐顏的身上,形成一個保護罩,使得劍落在張汐顏的身上時就像被一層氣膜隔阻,竟不能傷她分毫。
圍觀者看去,就見到張汐顏置身劍網中卻宛若一條靈活的游龍不斷地突破籠罩住她的網,以讓人難以意料的角度攻向那老者。
老者與張汐顏纏鬥上的同時,圍住她們三人的那些人也抽出了軟劍的軟劍,繞着她們迅速移動轉起了圈。随着他們的迅速跑動,他們快得像一個飛速旋轉的齒輪,地上的垃圾都被掀起的氣流卷到了空中,瘋狂地打着轉。
柳雨當即放出花神蠱把自己藏在了蠱霧中,意圖突圍,然後赫然發現周圍的路都被封死了,那群人跑出來的圈竟然生出一股無形的氣牆将她們圍在了中間。她有點懵,更是很緊張:這怎麽打?會不會沖過去就被切成碎塊?
她的心念剛動,忽然瞥見旁邊那個小屁孩大佬竟然把武器插回身後的背包裏,她剛想是不是要投降,就見小屁孩大佬的雙手合在一起似乎結成了一個手印。随着她的雙掌合攏結成印,周圍的空氣都發出沉悶震顫聲響,就仿佛有什麽被引動,同時,她的嘴裏發出一聲沉穩有力的喝聲:“山!”
緊跟着,小屁孩大佬以身結印,随着她的動作,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地下滲透出來,引得周圍平地起風,同時,一聲“河”字喊了出來,緊嗖着又是一聲“乾!”。
柳雨被吓到了,麻蛋,這是要放大招的節奏呀,等等,大佬,我還在圈裏,容易被炮灰……
“坤!”
張汐顏大喊了聲:“柳雨,撤回蠱身,抱元守一。”
柳雨:什麽鬼?抱元守一是什麽?
撤回蠱身還是懂的,趕緊化成人形,用花神蠱裏外層外三層地護住要害。
就在這時候,一聲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傳來:“印——”
山河乾坤印!
随着印字落下,那小屁孩大佬把彙聚過來的所有力量,重重地一掌扣在了地上。
柳雨:大佬,你的大招別朝地上放——
她的心念未了,一股氣浪“嗡”地一下子掀開,她直接脫離了地心引力飛向了天空。
旁邊,一只手抓住她的腰,帶着她落到了旁邊的車子上,踩得人家的豪車車頂發出難以承受生命之重的刺耳聲響。
原本結成陣的那四十九人的陣形當場亂了,一群人被掀得人仰馬翻,沒等他們重新結陣,小屁孩大佬從背包裏抽出量天法尺,猛虎如羊群似的撲過去,掄起尺子對着腦袋就砸了過去。
那尺子的力量極大,一尺子過去,天靈蓋都飛了出去,腦漿迸裂,鮮血四濺。
前一個被她打翻的人剛躺下,第二個就又跟着遭殃,小屁孩大佬的速度快到拉出殘影,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啪!啪!啪!”揮尺子的聲音如打鼓。她一尺子一個,速度快到對方連擋都沒法擋。
領頭的老頭子見狀直接朝着路無歸撲過去,卻在半空中被張汐顏截住,他躲開張汐顏的殺招,落地,發出聲憤怒的大吼,一道張牙舞爪的龍形影虛呈直線奔向張汐顏和張汐顏身後的路無歸。
張汐顏的雙腳用力地往地上一跺,雙手往上一擡,似在做引導,地面的地磚全都掀到了半空中,龍形虛影撞在空中的地磚上,地磚當場被震碎,四散飛濺。張汐顏如離弦的箭直撲過去。
那老頭子揮劍就朝張汐顏刺去,然而,一劍刺空,張汐顏也消失了。他暗叫聲:“不好。”正準備回防,突然從後背到前胸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就見一只手從胸前透出,那只手上還抓着一顆鮮活的還在跳動的心髒……
白皙細嫩沾滿血污的手飛快地縮了回去,留下一個大窟窿。
老頭子的嘴裏吐着血摔趴在地上,腦海裏還在想剛才是怎麽回事,突然一記拳頭落下,剎時間腦漿迸裂,整個人徹底沒了氣息。
一聲清脆帶着孩子氣的聲音響起:“咦,打完了呀?這就打完了呀?”
路無歸的身邊倒了滿地被打碎腦袋的屍體,她手上的尺子還滴着血,上面還沾着不少碎骨頭和腦部組織,衣服更是沾滿血污,她環顧四周,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漏掉的。
柳雨縮在車頂上,莫名地瑟縮了下,心說:“都是大佬,都惹不起。”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一旁的很多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一些修為低的根本兒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在他們看來,龍老爺子帶着盤龍劍陣過來把她們三個困住,然後那個十**歲的小姑娘做了一套動作,一群人就都飛起來摔了出去,之後她提着把尺子沖進人群裏噼裏啪啦地打了一通,迅速快得大家都沒看清她的動作,傳說中的盤龍劍陣就全部倒在地了地上,一個個死狀極慘。整個過程沒用到兩分鐘吧?
龍老爺子,龍驚浩老爺子和張汐顏先一人擺了一個POSE飛起大片地磚,緊跟着張汐顏突然繞到龍驚浩老爺子的身後,老爺子跟瞎了似的沒管身後,居然往前刺出一劍,然後就被張汐顏摘走了心髒,又再被補了一拳打碎頭,領了盒飯。
不少人在心中驚嘆:傳說中的盤龍劍陣和游龍劍龍驚浩有點名不符實呀!
那些修行實力高的各派大佬們,則是神情凝重,心思起伏:張汐顏和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出人意料地強!
路無歸又跑到吳鳳起的身邊,伸出手:“我的符呢,你不會是不還了吧?”她看到手上沾了好多血,嫌棄地在自己的衣服上用力地來回擦了擦,把手上的血污去不少,但衣服……更是髒得沒眼看。
吳鳳起滿心沉重地看着路無歸,問:“大庭廣衆之下,這麽多條人命,你想過怎麽收場嗎?”
路無歸莫名其妙地撓撓頭,說:“游清微說見到他們直接打死,沒說要收場呀。你趕緊還我的符。你是不是不還?”
吳鳳起摸出手機給游清微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游清微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喂,吳老,見到我家小悶呆了?”
吳鳳起寒暄兩句,把路無歸和張汐顏聯手将太行山的龍驚浩和他們家的盤龍劍陣都滅在了昆明辦事處大門前的事告訴了游清微。
游清微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吳老,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呢,今天遭到了陳副會長逼宮,那我自然是要還擊啦,這一還擊,就順藤摸瓜摸到了你們民宗協的頭上,有個叫龍騰的,還有十三個被稱作太行十三劍的家夥,都是出自太行山。事情呢,我也調查清楚了,這不,姓應的洗劫了巫教祖庭立下大功,姓龍的不甘落後急于表現,正圖謀洗劫我家呢。”她說完,挂斷了電話。
吳鳳起從衣服的內袋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錦囊,從中取出從游清微那花高價換來的十二道天罡神雷符和十二道陰雷符,遞給路無歸。路無歸清點過符,又再檢查過一遍,确實無誤,塞回背包裏,說:“游清微說符拿回去,她會把錢和東西退給你。走啦。”揮揮手,把量天法尺裝進背包裏,沖張汐顏揮揮手,“張汐顏,我走啦,拜拜。”雙手結印,嘴裏大聲喝:“天地無極,太陰借法!”話音落下,她的腳下突然出現一道太極印,那太極印飛快旋轉,她就像是突然掉進了太極裏瞬間消失,太極也突然不見了。
張汐顏知道路無歸的來歷,對她的手段毫不意外,她擡起頭看向縮在車頂上的柳雨,喊:“柳雨,走了。”
柳雨顫顫地喊了聲:“大佬,我……腿軟。”求抱。她覺得這樣比較沒面子,還是給自己找補了下,“大佬,我……我是修煉蠱術的,比較适合陰人,不适合正面硬剛。”
張汐顏真不想打擊她:你陰人的水平也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