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內部熾熱無比,充滿力量,這力量無處不在,象流水一樣貫穿在每樣事物中,你明白了它的運行,就自然會懂得天地萬物是如何造化而成的。”

少年擡起頭,看見天上星辰撲面而來,仿佛距離瞬間不複歸在,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仿佛它已化為無窮大與無窮小,溶在星河之中。他這才明白靈魂所看到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那和肉眼所見的是完全不同,無數微塵組成的光流在環宇間流動,凝成萬物,并在其中流轉不息。

少年覺得看到了星河千萬年的流轉,可睜開眼時,只是一瞬。可世界對他來說已然不同,他似乎已明白日為何而出,葉為何而落,原來世間萬物千奇百怪,卻都不過就象一盤棋,黑白二色就引發無窮的變化。

“我明白了。”少年望着東方瑰麗的霞光。

“你明白什麽了?”少女輕輕站在了他的身旁。

“原來這世間不過也是一幅巨畫,只是我們身處畫中,不知它的宏偉而已。”

“你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師的。”少女凝望着他,輕輕說。

“為什麽?”

“不為什麽?僅僅因為相信,就這麽簡單。”少女低頭微笑,“我在你的身體中時,也明白了做為人族所感受到的世界是多麽妙不可言,我竟然能感覺到光的冷暖,能用手指分辯出木頭,石塊與花草,能聽到萬物發出的聲音,你知道,這一切對一個魅來說是多麽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因為你毫無保留的容納我的心神,我也不可能感覺到這些。”

“盼兮……”少年輕輕的說。

“為什麽……聽到你叫我的名字,我會感到心中有什麽在顫動呢……”少女微微笑了,“我明明本沒有心的。”

少年默然,二人突然都不再說話了。她能參悟星辰的運轉,卻對人心是一片朦懂。他筆下有萬裏山河,卻會因為輕輕一言而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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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萬物生成的原理,你就明白世上法術是如何産生了?比如說現在要讓你把一塊石頭變得輕如鴻毛,你如何做呢?”這一天,盼兮繼續教授着少年。

“這……萬物的重量,只是來自于星辰與大地的吸引,只要使天空星辰的引力和大地的引力相平衡,那物自然就輕了。”

“說得簡單,天上星辰遙遠,如何使他們的力量被放大呢?”

“我知道這世上有羽族,可以以光凝翼而飛,想必也是這樣的道理。他們的光翼,并非是象鳥那樣用來禦風而行,而是用來召引星辰的力量,使他們變得更輕。”

“是了,你明白了這中間的道理,剩下就只是想出辦法去實現了。”

“用什麽東西可以導引天地間的力量,使之變化與平衡呢?”

“這些力量其實就流過你的體內,你的身體就是這天地相生中的一環,雖然微小,但只要你知道改變哪一點可以引發什麽樣的變化,自然就可以施用法術了。”

少年陷入沉思之中。

那幾天,牧雲笙一直不出宮殿,也好幾天沒睡了,只看着眼前桌上的一切。

那兩團光在琉璃中凝聚,漸漸變成兩根銀色的羽毛。

他将那一對銀羽握在雙手中,突然一陣風吹來,竟将他卷了起來,吓得他丢開一根羽毛,才緩緩落在地上。

“我成功了!”少年欣喜喊:“我做出可以平衡星辰與大地之力的東西了,它能使它附着之物變得輕盈,也許羽族便就是這樣飛行的吧。”

盼兮接過那羽毛,也歡喜說:“小笙兒,你果然做到了。可是羽人只要在月臨大地之時,就能凝羽,你花上了數月,才制出兩根,這可飛不起來,最多是讓你重量變輕。”

“但我證明了原來你說得都是真的,這萬事萬物果真都是由最微小的塵和最簡單的力演化生成,知道了這本初造物的秘密,我就可以改變我身邊的一切。我也終會改變整個天下的。”

女孩眼中卻閃過一絲憂郁:“小笙兒,你要小心,也許人們并不會希望他們身邊的一切被改變,也可能你所做的一切反會被人所痛恨。”

“我顧不得這許多了。”少年還沉浸在狂喜之中,“我知道我可以做到更多,我終會讓天下人都在空中象鳥一樣飛翔,我還會找到方法,讓他們有吃不完的谷物和用不完的黃金,那麽這世上豈不是就沒有戰亂和窮苦了麽?

盼兮低頭嘆息了一聲:“小笙兒,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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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犯了癡症,所有的人都這麽說。這少年好象突然變得不愛和人說話了,整天象是在琢磨事情,一坐就是一整天,誰和他說話就和誰急,哪怕是女孩子們。有時忽然想到什麽,就沖進屋中拿起筆來亂畫,可是畫得也不是花鳥,而是不知什麽亂七八糟的線條,象是什麽的圖紙,還拿尺子去量,寫上一長串誰也看不懂的符號,口中念念有詞的掐指心算着什麽。最要命的是也不再去讀詩書背經綸了,還大喊:“我的時間太少了,你讓我先做點有用的行不行。”

內侍宮女們都去與南枯皇後道:“六皇子之前和宮女伴讀們都嬉笑如常,現在六皇子迷症發作,別人都不理了,卻有人看見,每天深夜,有一個女子影子,在六皇子宮中出現,與他嬉笑,清晨卻又不見。人們都傳說……傳說……六皇子是被魅靈給迷惑了。”

皇後南枯明儀冷笑一聲:“母親被打入冷宮了,兒子看來也遲早要弄出點異端來。請皇極經天派的大師去看看,若真有魅靈,立時除了,我去禀告皇上,把這六皇子早早完婚,封個邊遠小城送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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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笙這日走出殿來,卻看見女孩兒們在廊中竊竊私語,一看見他,不象往日歡躍着迎上來,竟都拉着手跑散了去。

牧雲笙喚她們也不應,望着這些女孩兒跑開的身影,他不知道是什麽使這一切改變了。這少年忽然有種預感,以前那種群嬉笑鬧,親密無間的日子是再也不會有了。

他追出一層院去,見蘭珏兒站在竹林下,望着他眼中盡是怨色,不忍跑開也不肯上前。

“你們怎麽了?跑什麽啊?”

“恭喜六皇子,你大喜的日子就要來了!再過些日子,皇後就要與你賜婚了。”蘭珏兒說完一扭身飛奔去了。

牧雲笙呆呆站在那裏。“選親……”

他忽然發現,身為皇子,這終生作伴之人,也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

那心中之女子,或許只有離開了帝王家時,才能自由去找尋吧。

那夜,牧雲笙無法入眠。他向着黑夜喚道:“盼兮……你在不在?”

過了半天,黑暗中傳來郁悶的輕小聲音:“憑什麽你一喚我就要在呢。我偏不在。”

“可是你就在我心裏,能跑到哪兒去呢?”

“哼,你是吃定我了麽?本姑娘也不一定要依附在你靈識中的,随便挑個上進的公子哥兒附了,不也比呆在一個攢着勁琢磨自己如何能不當皇帝的傻子裏面強?”

“我要選妃了。”

女孩子突然沉默了。

許久,她才用那虛無的纖指拔弄帳簾,輕輕說:“知道了啊。這不是很好麽,帝王家的必走之路。”

“我這一生,再不可能有別的選擇了麽?”

“沒有了,別想了,安心做你的皇帝吧。”

“你也說這話?你怎知我一定能做皇帝?”

“你做皇帝,也許比別人做了皇帝會好些吧。”女孩子望望殿頂,那裏看不到星辰。

“為什麽?”

“因為你不是個壞人啊。”

“可是當皇帝光有好心是沒用的啊。其實我覺得那皇極經天派的聖師也說得沒錯,假如我當了皇帝,也許真得要天下大亂了,因為我想的,是世人所無法理解的。而世人所想的,我也并不在乎。”

“如果有一天你非做不可呢?”

“如果有那樣一天……你還會在我身邊麽?”少年低下頭,輕輕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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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二皇子牧雲陸來到華霭宮看望牧雲笙。二皇子是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的人選,重臣們都與他親近。但二皇子牧雲陸優雅謙和,天生一種書卷氣質,不象三皇子牧雲武四皇子牧雲合那樣有狼似的眼神,所以牧雲笙倒和他覺得親近。

談了一會兒飲食書畫,牧雲笙忽然問:“二哥可有心愛的女子?”

牧雲陸笑起來:“終年在外,哪象六弟可以天天在女孩堆中游嬉,二哥無此福份啊。”

牧雲笙卻看出他的眼神閃爍,笑道:“必是有的,只是不敢說與人知?”

牧雲陸的笑容漸消,神情中有了一絲憂郁:“人生歡愛愉情,不過是過眼雲煙,男兒當縱馬天下,其他容不得多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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