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子來帝都炫技,明顯要向天下昭示衆皇子還不如他的兒子。看來是宛州勢力成熟,已然有恃無恐,開始打壓皇族的氣勢了。

明帝心中如塞上一塊大石,再也強笑不出來。只嘆長皇子牧雲寒和二皇子牧雲陸不在。以牧雲寒超群武藝,牧雲陸的才氣文韬,絕不會讓這宛州邺王的世子如此輕易比下去,以致現在天啓皇族顏面無光。

牧雲德卻借勢進逼道:“今時豔陽當空,桃花開放,暖意融融,我願借景獻畫一幅,以謝今日之皇恩。”

所有的人都将眼睛望向牧雲笙去,六皇子畫工上的天才,舉世皆知,如今牧雲德竟要在牧雲笙面前作畫,豈不是明擺着要以一人打敗明帝的所有皇子。

明帝知道牧雲德必有高人傳授,心已氣餒,但別人已逼到面前,不能不戰而認輸,也只得說:“那麽,正好小笙兒平日也愛胡亂塗抹,就一同來畫畫這今日的桃花美景吧。”

于是大家展開筆墨,都畫面前的一樹桃花。

牧雲德畫筆如風,連眼睛都不望着筆尖,轉眼間桃花朵朵怒放,牧雲笙看他手臂揮動,眼神卻散漫,還偷瞧四周,知道這必是又有人控制着他的手在作畫。他望着牧雲德身後那玄袍之人,他果然正凝神看着紙面,手指暗暗揮動。牧雲笙心想,這哪裏是比畫,不如直接改成鬥法好了,心中一氣,一點作畫的興趣也無,只看着白紙出神。

轉眼牧雲德畫卷完成,片片花瓣分明可辮,遠看仿佛真得是花落紙上,衆人皆驚嘆好畫。再看牧雲笙紙上時,卻仍是空白一片。衆臣們開始搖頭嘆息,六皇子雖然才氣天縱,可是要想在片刻之內做成一畫壓過這幅桃花圖,卻是連國手大師也難做到的。

牧雲德得意道:“諸位請數,那桃枝上是多少花瓣,這畫上也是多少,若差了一片,我便認輸。”

殿中又是一片驚嘆聲,沒有人敢不相信他的話。

明帝嘆一聲道:“小笙兒,認輸了吧。你連筆都沒有來得及動呢。”

牧雲笙看一看牧雲德的畫,心中卻豁然開朗了。他微微一笑,不急不慢,來到牧雲德桌邊打量起他的那幅畫,冷笑道:“這是畫麽?”

“不是畫是什麽?”牧雲德沉不住氣怒道。

“簡直就象是把桃枝放在紙上麽。連一片花辮都不差,工筆能畫成這樣,只怕無人能比了。”少年道。

牧雲德聽此美譽,露出得意笑容。衆臣一看牧雲笙都如此說了,也都只有随聲附和,一片誇贊之聲,明帝臉上,卻是再也笑出不來。

“可是少了一點。”牧雲笙說。

“什麽少了一點?”牧雲德驚問。

牧雲笙舉起筆象是要指,卻把一滴墨滴甩在那畫上。

牧雲德大驚:“你……你這是故意壞我的畫。”

“不,”牧雲笙穩如靜水,“是你的畫就少了這一點。”

牧雲德氣得發笑:“六殿下,你……你太調皮了。”

牧雲笙忽然手腕一揮,筆尖在那墨點上輕觸幾下:“畫得再象,卻是僵死之物,只少這一點靈氣。”

衆人圍攏看去,那個墨點已然變成一只蝴蝶,似乎正在桃花之上将落未落的那一瞬,那翅膀将開将合之一剎,脫紙欲飛,而那花枝被這一點,便仿佛正在微微的顫動,頓時滿畫俱活。

衆人靜默了許久,突然暴發喝彩之聲。殿中歡呼雷動,象是贏得了一場戰争似的。盼兮更是高興得不行,在小笙兒身邊跳着歡笑。

明帝也終于微露笑意。

牧雲德驚道:“這算什麽?他只畫了這一只小蟲,怎就壓得過我滿樹桃花?”

他背後那玄袍者嘆了一聲,扳住牧雲德肩頭:“世子,服輸吧。真論畫境,我們與人家是溪流與大海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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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州少主回到驿館,氣得踢翻案幾,對那玄袍老者大喊:“我與你學了這麽多年法術,結果居然還是被人一個墨點就打敗了。這樣回去,有什麽面目見我父王?”

玄袍者卻面如靜心,不喜不怒:“法術是可以靠苦練出來的,但意境卻就完全不同了,你是被六皇子的才華打敗的,可你将來要做的是成為天下帝王,這一點才華卻是無用的。”

“對了,”牧雲德突然想起別事,“你有沒有看見那六皇子身邊的小魅靈?當真是美麗,我這麽多年自以為收藏美女無數,可與她相比,竟然……你說這是不是……也是意境的分別。”

玄袍者這時卻笑了:“如果我沒看錯。那個小魅靈不是普通的游魅,而是珠魂所化,所以才能那樣脫俗,她還沒有能凝聚出實體,等她凝成血肉之軀的真正之人後,天下之亂才将真正開始呢。”

“我不明白,這美人和天下之亂有什麽關系?”

“據說有古人制成奇珍寶珠,可以将前人的記憶心思吸入珠中。久而久之,這珠中就藏有了許多久遠的秘密。而那珠魂其實是曾活在這世間的一奇女子的珠中倒影,初時她只是一個不知自己是誰的虛靈,但是漸漸的,她會吸收天地間的微塵,将自己凝為真正的人。所以當這靈魅凝為真人之時,就可能影響天下人的命運。”

“墨先生,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也是前輩所述。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那六皇子身邊看見她。所以世子殿下,趁着這魅靈還沒有真正凝成,快些控制她的心神是為上策。你得到了她的幫助,就得到了天下。”

“那她現在在那六皇子的身邊,那六皇子不是成了我們最大的威脅?我們要快些動作。”

老者嘆了一聲:“從我得到的密報,上次占星大典所測,六皇子的确是帝王之選。只可惜他天生狂放,自己不信天命,也絕不肯按星象所示一步不差的過自己的一生,所以一切仍是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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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明帝把牧雲笙喚到面前,陰沉着面孔。

“聽說你太學殿也不去,也不習文練字,聽說終日擺弄一些粉末藥水,畫一些古怪符號,你是堂堂皇子,這樣荒唐嬉鬧,将來還能成大器麽?”

一邊明儀皇後搖頭冷笑:“有什麽樣古怪的母親,果然就有什麽樣古怪的兒子,你母親就是常弄一些妖異之術來迷惑你父皇,最後中了那些古怪的煉金之毒死了,到了你竟然還是不學好……”

牧雲笙咬住嘴唇,緊掩憤怒。

明帝卻任由皇後說着那些侮辱牧雲笙母親的話,仿佛與他無關似的,他再也不會想到要去維護那曾經愛過他的女子,只顧着教訓:“那天占星大典,聖師說你天命有成大業之象,但切忌不可沉迷于異端,被妖魅所惑,否則反而會成為這世間的禍害,你怎的就不醒悟呢?”

牧雲笙心想:我母親也是你眼中的異端妖魅麽?原來你終是顧了你的江山大業,她才會那樣年輕就離開人世。

他按壓不住心中怒怨。冷笑道:“什麽天命?這世上哪有神靈?誰又配預言我的未來人生?”

“混帳!”明帝怒立而起,把手中鑲玉茶杯摔在地上。

少年冷笑,轉身大步出殿。

“誰教了他這些話?又是誰調唆着他這樣的膽子?”明帝看着少年去的背影,氣得混身發抖。

明儀皇後上來扶住他:“陛下息怒,我看六皇子身上确有一股邪氣,沒準真有妖靈魅惑,是得請聖師們來驅打驅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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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笙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不會覺得寂寞?”

“你?你要去哪?你為什麽要走?”少年吃驚的望着盼兮,不知她為何這樣說。

女孩正望着窗外,天光流轉,在她的臉上輕輕拂過。

“我終是要走的,謝謝你把我帶出珠中的世界。但我不想再做為一個幻影在世間游蕩。我要尋找一個地方,去凝出自己真正的身體。”

“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有真身呢?”少年問,“我聽說,虛無的魅靈可以活五百年,若是凝為人,卻只能活幾十年。如果凝聚失敗,還會變得醜陋殘缺,真不知要冒多少艱險,才能象普通人一樣活着,這是為什麽呢?”

女孩象被觸動了心事,低下頭去,喃喃的說。

“你還不明白嗎?就為了……可以真實的看到自己,真實的觸摸到這個世界。我心中洞悉這世間的奧秘,卻終是個沒有五感的虛靈,不能聽不能看不能觸不能聞,只能去感應別的心靈中的振顫,你是我最熟悉的人,我迷戀于感受你的喜怒哀樂,為你歡喜而歡喜,為你悲傷而悲傷。但我其實根本看不到你是什麽樣,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心緒變換着,所以我一定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做為一個真正的人來活一次……那怕……只有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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