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生必然比現在更加富庶,再無哀苦之聲。”南枯月漓總是一副高傲淩人的氣質。

而蘇語凝聽衆女孩說得熱鬧,不由插嘴道:“若論當皇帝,自然立長居多。但皇帝只有一個,不做皇帝,也不見得就是輸人一等。若只論人,我倒更喜歡二皇子些。”

忽然,她見衆女孩子都轉頭驚訝地看着她。心中把自己方才說的話一轉,心中直叫糟了,自己竟脫口就直接把“喜歡”二字說了出來。其實她不過是孩子心性,所謂喜歡不過是覺得二皇子容易親近,與男女之情無關,可宮庭這樣敏感的地方,是一個詞也不能說錯的。想到這,她渾身發冷,可再怎樣也晚了。

果然南枯月漓怪聲譏諷道:“你才多大點年紀,奶氣還沒有脫呢!如此急于表白,學會讨好二皇子了?就算占星聖師說你與二皇子相配,那又如何?你只不過那六個人裏最與二皇子相配的人罷了,将來我們中肯定還有更相配的,你不過是出生時天光有點發紅,我們讓你進宮來讨個吉祥,你還真以為自己就是天命的皇後了?”

衆女都哄笑起來。蘇語凝面紅過耳,不由羞憤道:“那你……你不也說了二皇子無數好話。”

南枯月漓冷笑:“我就算想當皇子妃,那又如何?只要南枯皇後,我的親姑母和皇上一說,這事立刻就成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郎中令的女兒,再挖空了心思要貼近二皇子,只要皇後一句話,你也不過白費心機。”

“你……你……怎麽平白誣人……我何時說要做皇子妃?”

“哈?虛僞!你們這些小官宦家的女孩,明明一心想着被皇子看中登上金枝,卻又不敢承認,我還真是看不起。”南枯月漓招呼衆女孩,“走走,我們那面玩去,不要理這個小小年紀就滿嘴虛言的賊丫頭。”

衆伴讀女孩中,南枯月漓家族地位最高,哪有敢不聽她的,立時就把蘇語凝一人甩下。

蘇語凝不想只是因為和她争了一句,就遭到如此惡言冷遇,氣得轉身就走,邊走邊抹眼淚。

那邊南枯月漓回到殿中,卻也氣得亂轉,“我就知道這丫頭人小鬼精,才多大歲數就一心謀劃她的皇後之路了,果然就直奔着二皇子去了。這寶押得還真是不猶豫。那占星聖師說什麽她的姻緣和二皇子最配,沒準也是收了賄賂。”

“小姐不要生氣啦,全是那個什麽紅霞貫星的破天象,宮裏人全都被迷糊住了。這小女孩子們也都以為自己真的将來都是皇後貴妃呢。”

“什麽命定是皇後?我今天這樣罵她,将來她要真能當了皇後,還不想法子整死我?我定要想了法子把這些什麽天命小丫頭全趕出去!要到擇太子妃至少還得四五年吧,她們這四五年一點錯失都犯不下?我還有的是時間整治這些小妮子呢。”

對蘇語凝來說,深宮中的冬天一下就到來了。忽然幾乎身邊所有的女孩伴讀都疏遠了她,侍奉的宮女也換了人,新來的宮女整天沒有好聲氣,洗臉水飯菜端來的都是半涼的。蘇語凝太小了,根本意識不到這後面潛藏的敵意,只覺得自己在宮中實在是太卑微了,她不明白父母為什麽要歡天喜地把自己送來這裏。蘇語凝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越是孤單就越想家,夜夜在被窩裏偷偷哭泣。

這天,有內侍來傳消息,說衆位皇妃與皇子請伴讀們次日去三皇子住的園子一同觀魚游樂。伴讀女孩們都興奮起來,讨論着要穿什麽樣的衣服,大皇子二皇子會不會去,席前是不是會要行令對詩考察修養……幾位與蘇語凝一同進宮的女孩都說:“要論詩才,蘇語凝最好啦,那天二皇子都稱贊呢。”南枯月漓聽在耳中,笑一聲道:“蘇語凝,那你要好好準備哦。一定要穿得漂亮一點。”

這天晚上,蘇語凝從箱中找出她最喜歡也最舍不得穿的那件淡黃色紗籠煙袖的衣服,這衣服是她被召入宮前,父母特意花了相當于父親半年薪俸的重金去欣然堂裁制的,只為了在皇宮中不失身份,有大典朝觐時能得體漂亮。母親看着穿着這衣服的蘇語凝愛得合不攏嘴,說:“我家凝兒只要穿上這衣服人中一站,周圍有多少女孩兒也立時全要被比下去了。”父親卻說:“凝兒進宮之後要矜持自重,別的事情不落人後,衣食上卻不可和人攀比。這件衣服你要愛惜,你也知道咱家可添不起第二件了。”

第二天蘇語凝早早起床,小心穿好衣袍,生怕弄皺了。來到園口與衆伴讀會合準備一起去妙怡園,卻突然有人指着她的衣裳尖叫起來,然後衆人一望,全圍着她大笑。蘇語凝一低頭,卻發現昨夜準備在床邊的新衣後腰上不知何時竟出了一個大洞,她立時吓呆在那裏,覺得渾身都涼了。南枯月漓笑道:“這就是題兒了,不如我們現在就此情此景,每人做詩一首如何?”

蘇語凝耳邊只有一片轟轟的笑聲,她又羞又氣,只覺天旋地轉。支持着最後的力氣,逃回屋中。心中想着:怎麽辦怎麽辦?家中費了那麽多錢置的新衣,竟就這樣破了。可皇妃皇子們的宴請是不能不去的,她來不及多傷心,只能去尋衣裳換,打開箱子,她驚得掩住了口,卻叫不出來。

箱中最上面那件外衣竟也是破的。她一件一件取出衣服,不知何時竟都被剪破了,有些是前幾天還看着好好的。開口想喚宮女來,突然想到這定是別人背後指使的,那宮女早就有恃無恐,自己出身寒微末吏之門,能入宮已是天大的幸運,哪裏還敢與人相争?而且追問又能如何?不過是被人再嘲笑一次。

她呆坐在地上,心中涼到了底。父母送女兒進宮時又是期望,又是不舍,花了一半家財準備錦衣玉簪,母親又将所有體己錢都給了她,生怕她在宮中穿得寒酸被人笑話,或是沒錢打點下人被人欺負。可入了宮才知道,她和那些望族重臣的女兒們永遠沒法比。本來就已經因為是出身低微而被輕視,現在又不知為何處處被孤立刁難。沒有人想讓她呆在這兒,自己又為什麽偏要到這宮裏來?

她靜靜坐着流淚,心中空空一片,只有一個聲音:“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外面有人來喚,急急敲門,蘇語凝也只是呆呆不應。那人哼一聲走了,喚着其他伴讀女孩兒離去。

喧鬧歡聲漸漸遠去,四周死一般寂靜。蘇語凝覺得這樣才好。她把破衣服盡數包了,那全是父母賣了田地置的,不能丢棄。她只穿了一件素白內袍,就這麽茫然走出門去,一心只想着回家,卻又不知往哪裏去,只沿着路茫然前行。沿着湖走了大半圈,平時走熟了的路,此時竟連方向也迷了。她無力地坐倒在地,心想這天地究竟有多大,自己究竟有多小,哪裏走得回去?她再也止不住聲,只埋了頭嘤嘤哭泣。

忽然一個人站到了她的面前,關切的問:“你怎麽了?”

蘇語凝擡起頭,看見了一位少年。他雙眼明亮,有着如重墨繪出的眉毛和薄薄的嘴唇,但是卻穿着樸素的布衣,有些地方還沾着泥。

蘇語凝一時懷疑自己已經走出宮殿幾百裏了,不然宮中怎麽會有這樣打扮的人呢?莫不是宮中的園丁小厮?

她偏過頭,不想理會他,這些心事,又哪裏是能向人說得清楚的呢?

“定是那些內侍儀官們罵你了吧,那些人滿身都是規矩,的确讨厭。”

蘇語凝無心和這少年辯解。只站起來慢慢向前走去說:“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兒啊?”

“硯梓。”

“硯梓郡?在瀾州,離這近千裏路呢。”

蘇語凝心中突然想到,自己是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這皇宮的,那算是私逃,會株連全族的。自己方才氣急迷了心,抱了包袱跑出來,若是被人看見去告發,可是大罪。

想到自己竟然無處可去,只怕要任由被她們欺淩至死,她的眼淚又撲敕敕落下來。

那少年急了:“別哭啊,我最怕看人哭了。”他也手足無措,突然拉住蘇語凝,“不就是硯梓嗎?我送你回去便是。”

他拉了蘇語凝便跑,來到柱上拴着的一匹駿馬前,要扶她上去。

蘇語凝卻驚了退後說:“你瘋了,帶我出宮,你我全家都是死罪。”

那少年愣了一愣,突然大笑起來:“牧雲家還能小氣成這樣?我帶他們一個小丫頭走,他們還敢舍不得?你放心吧,我說帶你回家,你就一定能回家。”

聽到他直呼皇族的姓氏,蘇語凝更是吓得不輕:“你瘋了!牧雲兩個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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