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了些好感。
清咳一聲,太傅從屏後轉出,衆人見禮後各歸其座。太傅開始慢條斯理地講禮經德統,穆如寒江哪裏聽得進去,看蘇語凝,卻似乎不知他的到來似的,看着二皇子若有所思,心中更是氣悶。再看前座兩個女孩子,也只望着二皇子的背影竊竊私語,他再也坐不下去,偷偷把紙團彈入前面女孩的衣領,喊聲:“有毛蟲!”待兩個女孩尖叫跳嚷起來,他早趁機貓腰溜出門外去了。
來到外面,穆如寒江頓覺神清氣爽,一頭便紮向一旁園林去了,一個人爬樹跳坡,折騰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便想尋伴玩耍。沿着湖一路走去,恐內侍們來參見煩擾,只揀那僻靜無人處走。這皇家園林卻是如此之大,穆如寒江走了許久,看見一面白牆擋住了去路,而那牆上的木門卻緊鎖着。
穆如寒江來到牆上窗孔前向裏張望,卻吓了一跳,裏面長的樹木形狀古怪,葉色繁雜,紫、紅、墨、禇、金、密密層層,不見道路,倒象是被染了七彩的原始密林。
“皇宮中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那些樹是怎麽長成這樣的?”穆如寒江好奇心大盛,他卻才不管什麽規矩禁地,一縱身攀上牆頭,就跳進這內園中。
園中傳來花葉濕潤濃馥的氣息,許多奇異的果實懸在他的身邊,卻無人采摘。而那些怪樹,穆如寒江總覺得它們會随時舞動起來一般。道路早被樹木掩蓋,他拔扯着枝葉一路向裏鑽去,過不久便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內園本應不大,可是穆如寒江在樹間轉了近個時辰,還是辯不清方向。他索性把頭一低看準一處急步沖去,奔了數十步,突然眼前一亮,一座小屋出現在他面前。
這屋象是園工住的,白牆灰瓦,全不似皇宮中其他亭臺殿宇的張揚氣派。屋前擺着案幾,一位少年正握着狼毫,面對着空白的畫紙沉思。
穆如寒江輕輕走過去:“你是誰?怎麽會住在這裏?”
少年慢慢擡頭,穆如寒江這才發現,他的容貌氣質分明不可能是普通人。那雙眼睛中的神采,他似曾在哪見過。穆如寒江果然想起了長皇子牧雲寒和二皇子牧雲陸,他們都是被文臣武将稱贊的少年奇英,将來能開創偉大朝代的人。他們的氣質光芒,的确不是其他的皇子可以相比。但沒有想到,在這荒僻園中,竟還有一個這樣的人。有着這樣的眼神。
看見陌生人,那少年并沒有驚訝,只是緩緩說:“我不在這裏,又有誰能在這裏呢?”
“聽你的口氣,象是你是這地方的主人似的。這可是在皇城裏。”
少年一笑:“你放心,絕沒有人敢踏入我的土地半步,這裏是絕對屬于我的。不過……”他望了望穆如寒江,“你的膽子卻是不小。”
“莫非進了這地方,便要殺頭?”穆如寒江冷笑。
“你猜對了。”那少年淡淡的說。
穆如寒江抓抓腦袋,他從小野慣了,對世上這種種規矩總是嗤之以鼻,更是厭惡動不動就要殺人的法度。“誰要殺我?我有手有腳,才不會跪着讓他們殺。我偏要進來再走,你怎把我怎樣?”
“你以為你還能出去?”少年問。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要殺我?”
少年只是一笑:“你回頭看。”
穆如寒江一回頭,卻見遠處聳着一面高牆,竟然仿佛一直接到天際,黑壓壓的讓人無法透氣。
“這牆……怎麽我進來時卻不是這樣高的……”
“是皇極經天派的法術……我燒了他們的占星臺,他們也自然再不肯讓我出現在世上。”
“瀛鹿臺……瀛鹿臺是你燒的?”穆如寒江睜大眼,“不是說因為星辰墜下,神體降臨,才有神火出現的麽?”
“若是我死了,世上的人也自然都會相信他們所說的了。”
“你……你難道就是……六皇子牧雲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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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寒江在宮中晃悠,蘇語凝遠遠看見他,高興的便想沖過去說話,卻又不知為什麽只是不敢看他,只是低下頭,盼着他走近一些。
在宮中所見俱如灰色,蘇語凝在人前一定微笑,卻心中冷淡如冰。不知為何,只有見到這個人出現,蘇語凝才會覺得真正寬心。
穆如寒江走過,還假裝沒有看見眼前的大活人,轉身要往旁邊走。蘇語凝急了,喊道:“穆如殿下。”
“你是誰?”穆如寒江呆望着她。
“你……你……”蘇語凝立時眼淚就要落下來,要跪下道:“奴婢冒犯了,罪該萬死。”
“好啦好啦!”穆如寒江拉住她大笑起來,“和你開玩笑的。誰要你剛才假裝沒看見我。要當皇後也不能不理人啊。”
“你,你再胡說……我才不要當皇後。”
“不當皇後?你和我說做什麽?你去告訴陛下,讓他送你出宮嘛。”
“我當然想回家,想遠遠離開這個地方……可這個地方,哪裏是我不想呆就不呆的?”
穆如寒江放低聲音湊近她,“別說這些了,知道嗎?我今天找到一個地方,那有一個你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什麽地方?在宮城中麽?”
“當然,你敢跟我去麽?”
“這……”女孩子的眼睛眨着,泛起好奇光芒。
他們偷來到那園外,穆如寒江指向白牆:“你知道那裏面住着什麽人?”
蘇語凝搖搖頭。
“六皇子。”
蘇語凝聽到了這三個字,突然呆在那裏。
是他?
皇宮中,女孩子們常私下評論諸位皇子,長皇子威武、二皇子好思、三皇子暴燥、四皇子陰忍、五皇子任性……卻總是很少有人敢提及六皇子牧雲笙。
這位皇子似乎一生下來就不受上天的喜歡,一連串的怪兆出現在世間,全是災難與異象。更有當時極具威望的占星聖師預言道:“六皇子此生不能握劍,握劍必亂天下。”
所以明帝待其他的皇子極嚴厲,從小由名師教導,唯有對六皇子放任自流,外人以為是溺愛,宮中人卻明白那真正的原因。六皇子早已被排除出了帝位繼承人的行列。
她們不曾在授課的殿堂中看到過牧雲笙,這位少年幾乎都很少出他的宮殿,只是一直躲在殿中作畫作畫,畫卷一張張飄落下案,鋪滿了整個地面,他不理會,也不準人收拾。因為他讨厭東西整整齊齊摞成一堆,說什麽事物只要被排列起來,它就死了,就變成整塊中的一個,再也沒有自己的靈性了。就象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可是當他們穿上一樣的衣服,說着一樣的話,就象那些內侍官們,他們就已經是死物了。
六皇子還曾說:人總為了衣裝活,着錦衣者為美為貴,而真實的反被遮起。只有象了鹿群那樣,無拘無縛,山野中自在跑起來時,才能分辯美醜。
這皇子的瘋話怪行,早就成了世間談論的話題。
但這牧雲笙三個字終于變成禁語,是在那次占星臺大火之後。傳說那天天降流星,燒毀了觀星臺上的巨大混天星儀,卻是因為上天降怒于六皇子,說他不敬上天,乃是異端。六皇子自那之後一病不起,被送走尋醫,從此消失于人們面前。有人私下傳說,六皇子早已死了,他是天上異芒之星,如果繼續活在世上,是會帶來戰亂離苦的。
蘇語凝心中猛跳,壓低聲音:“六皇子不是病死了麽?”
穆如寒江也張望四周:“這秘密你可不要再告訴別人了,我也不能帶你進去,因為裏面布了法術,要出來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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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摸進了那園子,在重重色彩間轉了許久,才重新來到園中心。
但穆如寒江卻發現曾所見的變化了,以前的小舊木屋,突然變成了玉樹瓊雕的宮殿。
“這裏竟這麽漂亮?好似仙宮啊。”蘇語凝驚嘆着。
“一個瘋子,說自己能通過星辰看見大地的移動,還喜歡放火,你要小心他的。”
正這時,牧雲笙從殿宇中走了出來。
蘇語凝呆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這樣的一位少年,那目中光芒似曾相識,卻偏偏喚不出他的名字。
“這裏怎麽又變成這樣了?”穆如寒江問。
“幻術而已。”少年伸手向空中一撕,手中多了一幅紙卷,而那殿宇象畫幅一般被撕去,又露出後面的木屋。
蘇語凝只呆呆望着牧雲笙,一句話也不會說了。
還是牧雲笙先開了口:“我們見過麽?你叫什麽名字?”
“蘇……蘇語凝。”
“原來是你。”少年笑了,“你不就是因為出生時有紅霞貫過薇垣的星象,而被皇極經天派的占師聖哲們認為是未來有皇後之命的人麽,将來若把你許配給哪位皇子,自然是說明父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