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哈哈大笑。
“沒打着馬眼睛,你輸了!”孤松拔喊。
那車前一位騎兵護将聽見,急沖至樹下:“好大膽子,全給我滾下來!”
穆如寒江最恨有人對他呼喝,又一彈打去,那人一偏頭,打在他頭盔上。那護将大怒,竟摘下弓箭,作狀要射。孩子們一哄跳下樹逃去。
那将縱馬追趕。穆如寒江跑出幾步,眼看見有跑得慢的夥伴要被馬追上,那将馬上揚鞭就要抽下。他忙又發一彈,那馬吃痛一縱,險些把那騎将摔下去。不過那是戰馬,并不像拉車的馬那樣容易驚了。那騎将很快坐穩身子,一副惡容催馬直向穆如寒江沖來。穆如寒江發足狂奔,在街頭攤點邊鑽來閃去,那戰馬在後面撞翻攤位無數,引起一片喝罵之聲。
少年見前方一堵矮牆,縱上去正要翻過,那騎将追到後面,一鞭抽下,鞭梢劃過少年的脊背,像刀割般痛。穆如寒江怒從心起,反而從牆上跳回來,直瞪着那騎将:“你敢打我?”
“小賊坯,你驚了皇親尊駕,你們一家要滿門抄斬!今日老子把你這有人養沒人教的小雜種打死在這!”
穆如寒江看他驕橫,冷笑道:“我倒要看你如何打死我!”
那騎将又一鞭抽來,穆如寒江卻低頭向前一沖,鑽到馬肚子下,拔出腰間短劍一揮,割斷蹬繩,抓住那騎将的左足一拉,那騎将哎呀一聲摔栽下來。穆如寒江卻一個翻身從另一邊跳上馬背,縱馬而行。那騎将一只腳卻還在蹬上,在地上被拖行,急得大聲叫罵。
“你叫爺爺,我便饒了你!”穆如寒江在馬上大笑道。
“出人命了,小賊要殺人了!”那将只不停喊罵。其他家将策馬圍追穆如寒江,街頭一片大亂。
穆如寒江從自己府門前行過,那裏是兩街間的一條直道,寬闊無人。整個天啓城中除了皇宮,只有穆如家門前有這樣寬的雲州白玉石鋪就道路。他并不回府,只從府前直沖而過。門口家将看見,嘆一口氣道:“三公子這又是和誰打起來了?”
正說着,那後面所追之人趕來,一看是穆如府前,全吓得跳下馬來。原來穆如世家門前,連皇上也要下馬而行。他們繞路追去,至一路口,只看見那馬,不見了穆如寒江,四下找不見,猛一回頭,發現少年正在街邊攤前和人聊天呢。大罵着上前,又要追打。
穆如寒江抓起攤上面糊打在幾人臉上,正要飛跑,忽聽背後有人喊道:“寒江賢弟。”
穆如寒江一回頭,看見一匹赤紅如霞的駿馬,馬上坐一十五六歲的少年,頭戴玉冠,兩根外白內赤的翎羽飛揚,身披細銀鏈甲,背着鑲金鐵胎弓,像是剛從城外習射回來。穆如寒江一見笑道:“原來是你?”
那幾個家将抹去眼上面糊,轉了好幾圈,才摸到穆如寒江身邊,大罵着抽出刀來。突然聽見有人大喝:“大膽狂徒,皇長子在此,竟敢放肆!”呼啦啦身邊突然寒光四射,圍滿了舉刀的侍衛,那全是真正的重甲禦林軍。
幾人吓得連忙跪了下去,也沒看清皇長子在哪裏,向四面胡亂磕頭。
那馬上所乘少年,正是皇長子牧雲寒。他皺眉道:“你們是哪家的家奴?連穆如家的三殿下也敢追打?”
那幾個家将一聽,吓得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哪想到那個衣裳破舊滿頭亂發的小子,竟是穆如世家的少殿下,怪不得他從穆如府前縱馬沖過去時,穆如府門的守軍只當沒有看見。
“小人們是……是南枯司空的侍衛随從。”
“此事因何而起?”
“這……只因穆如小公子……他……他驚了南枯大人的車駕……”
穆如寒江冷笑道:“那你們揮着鞭子一路上又驚了多少人?”
“請南枯大人速來這裏見我。”牧雲寒冷冷道。
半刻後,司空南枯德氣喘籲籲趕來,遠遠就跳下馬,步行到牧雲寒面前跪倒:“微臣參見皇子殿下,參見穆如世子殿下。”
“南枯大人請起,”牧雲寒揮手道,“今日之事,我想……”
南枯德忙道:“是微臣錯了,微臣不該街頭直行,沖撞了穆如世子殿下,微臣罪該萬死。這幾個有眼無珠的家奴,就交與穆如殿下處置,或由微臣親自鞭打至死。”
他汗如雨冒,伏地大說自責之語。穆如寒江卻最不願借自己家勢為自己撐腰,見這人這樣,頓覺無趣,說道:“我用彈弓驚了你的馬,你們的人也打了我的兄弟,追了我好一路,這事就算扯平啦!”說罷掉頭便走。
這事對他來說便已然過去,卻不知在司空南枯德心中,是多麽大的一宗仇怨。
“穆如世家的氣焰越來越不得了,簡直不把我們南枯家放在眼中。穆如槊見司空大人您就從來沒有笑臉,現在還縱容他家幼子行兇——若是這孩子長大了,還不把司空大人您,把皇後娘娘都踩在腳下了?”司空府中,一個黑影正在南枯德身邊竊語。
南枯德冷笑着:“把我,把皇後不放在眼裏,這是應該的,他們穆如世家有這個資格;但是……把陛下不放在眼裏……那就太不應該了。”
“可是……穆如家似乎對牧雲皇族還是忠心耿耿啊……”
“你懂個什麽。任他多忠心,可手握兵權就已經是大錯了。雖然當年太祖立誓願與穆如家永世兄弟相稱,共享天下,但并不代表當今皇帝想這麽做。陛下有時只是缺一個理由。”
“……明白了,小人全然明白。”
“此外,那皇長子牧雲寒,一向對我沒有好臉色,覺得我借了我侄女是皇後娘娘的光才身居高位,卻對穆如世家親近得很。若是這位将來立了太子繼了帝位,我們這些人也許全都要被掃出天啓。”
“現在究竟是立皇長子為太子,還是立二皇子,陛下也正猶豫呢。二皇子雖非皇後親生,卻是皇後一手撫養長大,若他繼位,大人可無憂矣。”
“怕就怕穆如世家偕一幹武将要力推長皇子繼位,他們手握兵權,如果……陛下也正憂心此事。你可去探探穆如槊的口風。”
“小人這就去辦。”
這日大将軍穆如槊回府,穆如寒江想去參見,走過廊邊,卻突然聽到前廳父親在與人談話。
“皇長子和皇次子都已近十五,宮中有傳言,年內就将定下太子。穆如将軍更看好哪位皇子?”
“長皇子熱衷習武,天份過人,一般武将都已不是他對手,将來上陣厮殺,必是一員勇将……”穆如槊話音中透出贊賞之意。
“長皇子與大将軍最親,經常去軍營向您請教武功兵法,早已把您視為恩師亞父,看來穆如大人也頗為欣賞長皇子啊。”
“呵呵,”穆如槊大笑道,“的确,我若有子像牧雲寒一般便好了,他日後必能勇冠三軍,武藝氣概,都不是幾個犬子可比。”
“那麽穆如将軍是希望皇長子為太子?”
“若是牧雲寒不生在帝王家,我必請旨封其上将,征讨四方,可令天下敬服。只是,這治理天下,卻并非只有武功戰技便可啊。寒兒生性爽直,處事只有對錯,出招只論生死,有話講于明處,不愛使詭計繞彎子,這樣性格,卻只怕做了皇帝,易為臣子所惑。”
“那……自然有穆如世家輔佐身畔,提醒監察,可保無憂。”
“哈哈哈,”穆如槊撫須而笑,“寒兒倒是聽我的話,可是将來也難保有人去他面前說我的壞話。做皇帝的,終究還是不願受人管束,孩子大了,自己父親的話也未必會聽,何況是外人。”
“那麽……穆如大人覺得二皇子如何?”
“哦,牧雲陸倒是做皇帝的好材料啊,我與他交談幾次,雖然氣質稍顯文弱,沒有寒兒的霸氣,但是談吐舉止得體自然,看得出是心思細密、情不外露之人。而且據說他已熟讀史冊,著文把前朝帝王得失分析了個遍,連他的太傅也挑不出什麽毛病。這樣的人,他不做皇帝誰做皇帝?”
“怎麽,穆如大人竟是贊賞二皇子的麽?可是穆如大人與皇長子交往甚密,二皇子與嫡母南枯皇後可能還疑心穆如大人不喜二皇子呢,何必造出如此誤會?”
“我們武将世家,自然和寒兒那樣有戰将之志的少年談得來,他請教我武藝兵法,我也能教得了他;但你讓我去與二皇子聊些什麽?他棋藝高超,書法詩歌亦精,開口必論古今典故,這些我可是不敢獻醜。文臣們倒是極愛二皇子的,二皇子生母早喪,為人早熟,偏皇後無子,便将他親手撫養,視如已出,陛下十分贊賞,諸臣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
“陛下現在也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