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了。”他沖出帳外,只見天中萬千火箭,正劃出金色痕跡撲來。
各部将領奔到他身旁,碩風和葉怒道:“巡營隊怎麽會被人偷至營下?”将領道:“是戰車無數,來得太快了!”
右金騎軍沖出營去,卻營外早布了百輛球輪戰車,這些球輪弩車遠可馬牽,戰時馬匹脫開,由人在後推動,慢慢前進,連弩齊發,最快的馬也無法沖至面前。更有纏着火棉的弩箭,将右金軍營寨燃着,右金軍一時慌亂,四下奔突。
“發火信,讓東營莫合至和西營阿骨平部的部隊向中軍靠攏!合術部從東面出去,繞襲敵軍後側。”碩風和葉喊。
四個紫色的火球飄上天空。
兩刻之後,信騎飛至:“報!東營莫合至在路上被林中大火阻隔,西營阿骨平部本營也被襲擾、難以分兵來救,合術部出營之後,遇到伏兵,正于黑暗中混戰。”
碩風和葉望着四面火光,自己的軍令處處都被算到了。對手究意是什麽樣的人?
又二刻後,右金軍已被大火與弩箭逼得退守本營,有被合圍的危險。碩風和葉緊鎖眉頭,在圍着他的衆将間穿行,終是把拳重重捶在帳柱上,傳令:“向南撤退。”
牧雲笙坐在城樓之上,望着遠處天際被火燒紅,呆呆出神。少女昀璁來到了他的身邊。
“昀璁,你身體未好,不要來吹冷風了,回去吧。”
“大端皇帝陛下倒很懂得關心人麽,”昀璁笑着,仿佛面色也紅潤了些,“都休養這許久了,再過幾天,我想我就完全沒事了。”
她轉頭看見他身邊的桌案上,放着一封紅翎急報,卻未拆封。“這是戰場來的急報麽?你……你為什麽不打開看?”
“不論信報中,右金勝了,或是宛州勝了,都不再重要,因為——最後的勝者,是我。”少年注視着那赤紅的天空。
昀璁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你終是下定決心了?要做天下的主宰。”
“是的,以前我覺得,我不當大端皇帝,自然有更好的人去當。現在我卻明白了,你永遠也不能把自己和世人的命運寄托在他人身上。我是大端皇帝,那我只好去主宰天下。”
“那麽,我、穆如寒江、只要反對你的人,你都不會再留情?”
“你走吧。”少年望着遠方,冷冷說。
她的眼光閃爍迷離,欲再說什麽終是說不出口,猛轉身,抽泣着奔下城去。
牧雲笙獨自張開雙臂,靠在堅實的城垛上,望着眼前的高大天啓城樓。此時城牆上再沒有一個守軍,黑暗中只剩他獨自一人。
他從來沒有這樣熱烈的渴望過天明。
城下,一支大軍正列陣等待出征,截擊碩風和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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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金軍南退至柳伯河邊,前面的戰馬卻突然停了下來。
在河的對岸,有一道長長的奇怪的線,象是什麽在微弱夜色下發出光芒。
“是從天啓城中出來的軍隊麽,”碩風和葉觀望着,“天啓城連營被破後,他們根本再沒有可以攔截我們的力量了,衆将,沖過去!”
右金軍吶喊着催動馬匹,将整條河踏濺得如沸騰一般,殺向對岸。
但當騎兵們沖近那支軍隊,人馬都不禁膽寒。
他們的面前,是一片鋼鐵的森林。
那是由河絡鑄造戰甲武裝了流民所組建起來鋒甲軍。
河絡族為牧雲笙所造的機鋒甲,兩片一尺寬的刀形的盾甲附在手前臂的兩端,完全伸展時長出手掌約八尺,外側是極鋒利的刃,可以格檔與斬切,盾刀與肩兩側的盾板有機括相連,人只需要很小的力就可以驅動這巨大的盾刃,發出普通揮刀無法達到的力量。而他的身周是貼身網絲甲和象葉瓣一般繞着他的甲片,只有前方留空用于觀看,從左右後背上方都幾乎無法被攻擊,而如果再并攏前臂使盾刀合起,就幾乎無懈可擊。整幅機鋒甲有基座支持,座下有七個球輪。人不必承擔甲重,而象是推着甲胄行走。而靜止時,可坐在甲中休息。它象一輛能由單人推動的戰車,又象是一副鋼鐵的斬殺工具。
這樣的甲胄,也許人族即使可以畫出圖紙,也沒有這樣的工藝和這麽多的金屬來制作它,只有那些在地下終日與岩石與熔岩為主的河絡族,才有可能大規模的成套冶煉這些盔甲。但要得到仇視人族的河絡族的支持,卻很少有人能做出象牧雲笙那樣的承諾。
鋒甲軍在天啓城下的大戰中留守天啓城,所以沒有出戰,但現在,機會終于到來了。
看到右金騎軍鋪天震地的沖殺而來,鋒甲陣中的許多人下意識的想要轉身逃跑,他們記憶中那被騎軍追趕、任意砍殺的日子,就在十幾天之前。但旁邊的同伴的甲胄擋住了他們,于是他們突然明白,自己已經是一支軍隊了,已經可以迎戰了。
“左橫封,右直弩!”背後的戰車上,響起了號令與鼓聲。
整個方陣應聲而變,每個人将左臂的盾刀橫在面前,移動右盾刀,斜斜上挑,扳動機括,盾刀上的弩箭飛射出去,勢可穿甲。敵騎摔倒一片。
騎兵眼前就要沖近軍陣,“大家立穩了,左斜下反切,右上頂位橫揮。”號令轉來,甲士們齊聲大喊。直聽鼓色急處猛得一聲重捶,就一齊揮刀。
他們面前的騎軍象被無數刀葉絞碎一般化成了血肉塊,巨大的盾刀輕松的切斷了馬腿、也劈開了他們的皮甲。他們刺出的長矛大多數被刀盾擋住或絞斷了,而刺入空隙的矛,也因為刀盾封住了角度,只能刺到甲士頭側的網甲或肩盾上。這一輪沖擊,機鋒陣前倒下了一片屍身,而陣中幾乎沒有人倒下。
後面趕來的騎軍在沖到機鋒甲陣前時就絕望了,當他們看見前面的槍騎被巨大的刀葉象切菜一樣切開,而刺出的長矛就象刺在石頭上的時候,便明白了,要沖過這樣的甲陣,無異于用肉身去撞刀牆。
但號角響起,右金軍改變方向,撥馬向鋒甲陣兩翼掠去,他們在馬上搭弓,将飛蝗般的箭支射入陣中。鋒甲陣前列的軍士們有不少在驚慌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收。”鋒甲陣的将官大聲的喊着,所有的甲士雙臂回收,身子蹲下,周身的盾甲立刻拼攏成了一個嚴密合縫的三梭角塔。箭支如急雨打在帳篷上,戰場上一片清亮的铛铛聲。
碩風和葉立馬河的對岸,呆呆的看着這一切。他很快明白,要想沖破這道防線,至少需要一個時辰,或是搭上近萬右金騎兵的生命。
“轉向,向東沖圍!”他喊着。右金騎隊隆隆轉向,沿河道向東沖去。
奔不出數裏,前面的樹林卻又騰起了火光,風勢已将大營中那巨大的火牆推了起來,右金軍從火海中沖過,再沒有了隊形。待沖過這片山林,碩風和葉回望身邊,只剩了數千騎,其餘各部都還困在火海中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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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敗了麽,碩風和葉在馬上呆呆的想着,他原以為他離天下之主的位置很近了,但只是一個晚上,一切就都改變了,十年的努力與奮戰,一切又重回為零。四野火光茫茫,燒盡雄心與壯志,縱然是那樣勇悍豪爽的壯年,成為白骨也不過是一瞬間。
他做錯了什麽?沒有布巡哨?算不到對方有連弩戰車?不,該做的他都做了,他有一半的機會可以成為帝王,但也有一半的機會淪為塵泥,天下沒有必勝的仗,但你卻不能不戰鬥,這時他卻聽見了前方的馬蹄聲。擡眼望去,一支騎軍正直殺而來,火光中隐約看得清旗號上的“寒”字。
是她?碩風和葉心中一震,第三次遇見,難道這次他要死在此女子手中嗎?
現在不是戀戰的時候,他一聲呼哨,指揮騎兵拔馬向另一邊沖去。
“碩風和葉,哪裏走。”牧雲顏霜緊緊追趕。北陸上的連年撕殺,仇恨象雪一樣浸濡大地,使泥土無法化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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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州軍大獲全勝,牧雲栾下令全營歡飲慶功,他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那第三個信封,露出冷笑。
“徐将軍,你速帶一支軍到詭弓營,道請路然輕至中軍參加歡宴,在來路上,将其誅殺。”
“得令!”那将軍出帳而去。
此人太可怕,居然自己設計并暗中出資打造了數百輛球輪連弩車,專克騎軍,并把如何進攻,在哪裏設伏兵,在哪裏點火,敵軍若如何行動,我方如何應對寫得一清二楚。牧雲栾望着信封中的字跡,心道:路然輕,你絕非池中之物,他日你若成我對手,必是大患。這就怪不得我了。可惜你已将戰車圖紙和盤托出,我有了此車,已可橫掃天下,再要你何用呢?“
歡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