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艾斯若醒來之後, 她知道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 可是就是不大願意睜眼睛。
意思還有些混沌, 耳鳴依舊沒有減輕,她靜靜的等待着耳朵裏的雜音消退而去。仿佛依稀還能聽見爆炸和碎裂坍塌聲, 但是在外界的寂靜裏, 這些幻覺一般的聲音都漸行漸遠, 最後只剩下一片雜亂卻有韻律的淅淅瀝瀝。
原來是雨聲。
她睜開了眼睛,屋子裏的光線些微昏暗, 拱形寬闊窗外電閃雷鳴, 雨水嘩嘩的沖刷着玻璃, 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起來。
窗臺上她經常坐的位置這個時候盤腿坐着另一個人, 他低着頭,手裏拿了個游戲機之類的東西, 半邊身形逆在昏暗光影之中, 被光線剪成一副淩厲的版畫,而驚雷閃電橫劈長空時, 才得以看見他輕微皺着的眉目。
“達米安……”艾斯若叫了一聲,輕微的聲音很快被炸雷淹沒。
達米安卻瞬間擡起頭來:“醒了?”
他從窗臺上跳下來,随手将游戲機扔在了一邊。
艾斯若擡起裹滿了紗布的右手摸了摸臉頰,發現臉上也同樣裹着紗布, 而她的左後已經打上了石膏, 在被子外跟個龍蝦似的吊着。
渾身都疼的厲害,她試着挪了挪腿,結果不知道牽動了哪裏的傷口, 頓時疼的龇牙咧嘴。
“你可真嬌氣……”達米安嘀咕着,末了卻又扭頭補充,“別亂動。”
艾斯若示意他扶着自己坐起來。
“外邊怎麽下雨了?”她問,“冬天還下這麽大雷雨,什麽毛病……”
“哥譚的天氣不就是這樣?”達米安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來,“一年四季陰沉沉的,而且今年冬天也不是很冷。”
“我昨天看了市氣象臺的天氣預報,據說這和全球氣候逐漸變暖關系很大——”阿爾弗雷德端着茶盤推門而入。
“依我看那完全是在扯淡,哥譚市氣象臺什麽時候準過……”這是迪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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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是一聲不置可否的鼻音。
艾斯若聽出來那是傑森。
阿爾弗雷德走過來将茶盤放在了床頭櫃上,他身後列隊似的跟了一排人,先是傑森,再是迪克和提姆,最後是沉默着一語不發的布魯斯。
“哇哦,”艾斯若想笑,但是鑒于她臉上貼滿了紗布和創口貼,因此這個動作現在對她來說有些困難,“所有人都在。”
“你昏迷的時候芭芭拉還來過,”迪克提醒道,“那時候還是個大晴天呢——就在今天早上。”
“我那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而已。”艾斯若糾正他。
“有誰會一覺睡上三天?”
艾斯若驚訝:“我睡了這麽久?”
“千真萬确。”
“天哪……”
迪克抱着手臂站在她窗邊,啧啧的嘆:“瞧瞧你,可真慘。”
“說的好像你沒有受過傷一樣,”艾斯若翻了個白眼,但是由于她額頭上纏着沙發,因此這麽做不是很明顯,“你十一歲受傷,傷口太深阿爾弗雷德給你縫針的時候你吓得不敢看!”
迪克一梗,立即反唇相譏:“那也比你直接吓哭了的好,不就是縫個針?膽小鬼。”
“我并不覺得三歲的你膽子會有多大謝謝。”
“看起來你恢複的不錯,小姐?”阿爾弗雷德打斷了他們的拌嘴。
“都是皮肉傷而已,而且不嚴重。”艾斯若道。
“呵,”達米安适時的冷笑,“剛才是誰喊疼?”
艾斯若立即開始裝:“誰,我不知道呀……”
達米安“哼”了一聲,朝她做了個虛空劈刀的動作。
阿爾弗雷德笑眯眯道:“手腕骨斷裂的不嚴重,布魯斯老爺已經給您用了最先進的藥物,只要您遵從醫囑,想必一個月之內就可以拆除石膏。”
“耶,太好了,我一直覺得石膏這東西發明出來就是折磨人的。”
“再折磨也得等到你好了再說,”提姆道,“在這之前不要妄想拆除石膏。”
艾斯若撇嘴:“我又不傻……”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盧瑟在用放射性化學物質催生超能力,實驗基地裏之前被他運出去——”
“我們知道,”提姆力道非常輕的拍了拍她打着石膏的右手背,“而且當天就采取了行動,東西和人基本上都截回來了,放心吧。”
“唉……”艾斯若忽然嘆了一聲,“那個禿子真的不是人,竟然拿那麽小的孩子做實驗。”
“都是從黑市買來的——那些孩子已經安置好了,X戰警會負責給他們打聽消息收集情報,盡量都給送回去。”
“嗯,辛苦你們了。”
“辛苦什麽?”提姆笑道,“你忘了我們是幹什麽的……”
艾斯若沉默不語。
阿爾弗雷德忽然道:“我今早看新聞,說昨晚紐約萊克斯雙塔發生了一起核爆炸事故,不僅整座大廈毀于一旦,萊克斯·盧瑟本人也因為違規進行核試驗而被能源局和聯邦法院調查……”
“哦,”提姆掀了掀眼皮,雲淡風輕的道,“我幹的。”
艾斯若:“……”
“其實是傑森的主意,但是實際操作都是我完成的——放心,我是午夜引爆的□□,計算了沖擊波的範圍,而且之前拉了火警警報,值夜的保安都逃出去了,咩有人員傷亡,而且也不是什麽核裝置,就是普通□□而已。”
迪克點頭:“幹的漂亮。”
達米安點頭:“你總算有點對的主意了。”
他雖然看的是提姆,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達米安這話是對傑森說的。
艾斯若:“……”
“可是提姆,我記得你住在萊克斯北塔樓……”她緩緩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布魯斯忽然道:“房子而已,韋恩集團還買得起。”
艾斯若:“……”
而傑森嗤笑道:“要不是顧忌大都會有超人,盧瑟的總部大廈也保不住。”
達米安深以為然并且有點躍躍欲試。
艾斯若:“……”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以後有炸房子這種事記得叫上我,我還沒炸過呢。”
迪克惋惜:“可憐,你竟然沒有炸過房子。”
閑聊過後,阿爾弗雷德把水杯遞給她吃藥,提姆把幾個男孩都叫了出去,臨走前還叮囑艾斯若好好休息。
阿爾弗雷德也端着茶盤走了。
最後只剩下布魯斯,他道:“先休息吧。”說完就要離開,艾斯若卻叫住了他,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布魯斯點了點頭。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盧瑟為什麽要非要冒險從哥譚把放射物走私出去,在實驗基地裏先合成不行嗎?”
“因為之前輻射事故導致人類獲得超能力的案例發生在哥譚化工廠,”布魯斯道,“他在實驗連續失敗的情況下就認為也許哥譚的工業原料有什麽特殊之處,于是才會從哥譚走私。”
“那他雇傭死侍去非洲帶化合物回來,應該也是為了多方面嘗試?”
“應該是。”
“哦,”艾斯若吐了吐舌頭,“我問完了。”
可是布魯斯并沒有離開,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艾斯若,深邃的藍眼睛像是冷沉的神秘之湖,目光卻是溫柔的。
艾斯若率先敗下陣來,嘆道:“好吧,我其實是想說別的……”
布魯斯從她的書櫃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雙手疊在膝蓋上,做出傾聽的姿勢。
“我之前在盧瑟的實驗室裏,昏迷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她說着忽然頓了下來,想皺眉卻又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己不應該提及這件事,可是口都開了,難道還能懸崖勒馬——勒的住嗎?
“怎麽了?”
“我……好像是夢到,夢到你小時候,”她咽了口唾沫,擡眼偷偷去看布魯斯,“在犯罪巷裏,爺爺和奶奶,還有你——”
“夢而已,”布魯斯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依舊冷冷清清,“別太在意。”
“可是我記得所有細節……就像是親眼目睹一樣。”
“只是一個夢。”
“劇院門口貼着《唐璜》的宣傳海報!瑪莎的珍珠……有二十九顆。”
布魯斯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異常淩厲,厚重而具有壓迫感,眼瞳之間仿佛沉沉不見底——那是獨屬于黑暗騎士的視線。
可是也只有一瞬間,眨眼過去,他就又恢複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布魯斯。
“我會去找命運博士或者紮娜塔問,到時候給你答複。”他道。
艾斯若怔愣,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布魯斯驟然而突兀的打斷了她的話:“卡爾說你那天晚上是因為要救人才返回實驗基地裏去的?”
“我遇到了韋德,他是去救人的,我想幫忙……”
“很好,但是你需要記得,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布魯斯道:“女孩,你安然無恙比什麽都好,你的家人會為你擔心。”
艾斯若終于還是咧嘴笑了一下,然而唇角上翹的姿勢卻甚至沒有維持一秒鐘,她微微偏頭看向了窗外,半響她才輕聲道:“其實哈莉·奎茵故意告訴我底下實驗室裏有人,而我……我一開始沒有打算救那幾個孩子來着,因為——”
她動了動嘴唇,将下一句為自己狡辯的話語咽了下去,有些言語過于蒼白,說了還不如不說。
“可是你最後還是救了他們。”布魯斯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你是否曾經猶豫——誰都會猶豫,這無可厚非。”
“你也會嗎?”
“會,”布魯斯看着她,“我曾經一度非常猶豫,是否應該留小醜的性命。”
“可是你沒有殺他。”
“對,這就是結果……蝙蝠俠堅持不取人性命,誰也不例外。”他停了幾秒鐘,道,“猶豫與否,并不會抹去你最後的決定,也不會否定你的善良和勇敢,最重要的是,你救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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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快就要走?”迪克略有點驚訝的問。
傑森倚着門框,目光飄忽在外邊的雨幕深處,道:“要不是她突發狀況,我也不會回來。”
“我看你和她相處的不錯?”
“還行吧,”傑森懶洋洋道,“你說的沒錯,她那驕縱脾氣都是表面樣子,其實還挺好說話的。”
“我看着她長大的,”迪克笑了笑,聲音溫和,“她一直都是個善良心軟的姑娘,我那時候跟着布魯斯夜巡,每次受了傷回來她都要抹眼淚,還不讓我們看見,偷偷地哭,眼睛腫的跟小核桃一樣……”
“她好像……”傑森站直了身體,緩緩道,“不太願意去學格鬥之類的東西?”
“懶而已,全家最懶數她沒得跑了,整天就想着打游戲到處瘋玩,一點也讓人省心。”
半響,傑森也笑了起來:“小女孩而已……讓她玩吧,這個世界上那麽多普通人,誰規定艾斯若就得和我們一樣?”
……
夜。
哥譚的天空陰雨連綿,紐約卻寒冷而晴朗,夜空如潑墨,卻又被霓虹氤染點亮,繁華都市的夜,最不缺的就是繁弦急管,喧嚣和燈光。
傑森把他的摩托車停在了橋邊,在手機今晚第三次響起的時候終于接上電話,道:“一連三個電話,羅伊,但願你是真的有要緊事。”
可是手機聽筒那邊傳來喧鬧的酒吧音樂顯示……似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可是羅伊說:“是要緊事,你的趕緊過來。”
“過去陪你喝酒?抱歉,沒興趣。”
羅伊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直接報了一個地名,直截了當的挂掉了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傑森在一片昏暗閃爍的酒吧旋轉燈裏找到那個紅頭發腦袋,他正在和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說着什麽,笑的前俯後仰。
“羅伊·哈珀!”傑森叫了一聲,“現在可以說你的要緊事了嗎?”
“何必這麽着急呢?”羅伊聞聲,懶洋洋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先喝一杯……”
“我說了,我不是來和你喝酒的。”傑森翹着二郎腿坐在了他身邊。
“你真沒意思……”羅伊嘟囔着,把身邊的女孩打發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抽出一張報紙遞給了他,“第三版,上個星期的謀殺案。”
“我不是警察,也對開展偵探業務沒什麽興趣。”
“嘿!”羅伊把報紙卷起來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看都不看就下結論!”
傑森只好從他手裏接過報紙,在一片娛樂八卦之間找到了那一小塊關于謀殺案的報道。
“當局想把影響降到最低,網絡上删帖很快,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動靜,但是紙媒只要報道出來就會留痕跡……你看看他們對于死者致命傷的描述。”
“有什麽特別——”傑森遽然頓住,半響呢喃,“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羅伊把報紙折起來放進了口袋,“特制的兩把兵刃,又細又長,中間帶血槽,殺人時一擊斃命——大種姓刺客的慣用手法,可是大種姓已經覆滅,喜馬拉雅山大會室永遠封閉,我們親眼目睹了慘劇發生的現場——”
“大種姓”這個詞的對于傑森來說永遠不會陌生。
那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刺客組織,或者說是一個供以修行的地方,它存在于喜馬拉雅山深處,可是世界上任何一張地圖都找不到它。
從拉薩路之池複活之後,他就被塔利亞送到這裏去修行。
後來他告別了他的老師達珂拉,離開喜馬拉雅山,成為了紅頭罩……而當他再次回到那裏時,看見的卻是覆滅的大種姓。
他的老師,那些修行者……無一例外都被殺死。
這件事最終的解決者依舊是他,他和他的兩位朋友調查了所有的真相,消滅了壞人,此間亂七八糟的瑣碎不提也罷,可是這事都過去那麽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了,紐約的街頭卻出現了一個疑似大種姓刺客的殺人兇手?
“會不會有人冒充?”他問道。
“不止這一起,”羅伊低聲回答,“我在暗網上買來的消息,還有一起謀殺,就發生在昨天。”
“一共有幾起?”
“就這兩起,”羅伊道,“探員們連第一起都還沒有查明真相,當然普通人看不出來什麽,可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被殺的都是什麽人?”
“一個是個大學教授,另一個……皮姆科技集團的員工。”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多留言,愛你們。
這兩天天氣有毒,大家注意穿衣保暖,別感冒了。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