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半個小時後。
艾斯若領着那幾個孩子從通風管道裏爬了出去, 出口在實驗基地背後, 雖然走兩步都是隔離鐵絲網, 但是因為他們是沿着死侍之前進去的路徑返回，因此障礙幾乎全都被他清除掉了——不論是瞭望塔上的守衛和探照燈, 還是圍牆上的鐵蒺藜。
此時天色已暗。
寒冷冰原上刮來凜冽蒼茫的風, 墨色蒼穹迢迢清寂, 月暈半輪，竟然仿佛泛起了點點血色。
她扯掉了口罩, 又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裹在小女孩身上, 帶着他們從之前死侍撕裂開的鐵絲網孔洞裏爬了出去。
一路通過了三道哨卡也沒有見到守衛, 艾斯若最後把孩子們安置在了距離實驗基地大概一千米處的一座小山丘背風。前方的平地上時不時的有車輛呼嘯而過, 昏暗的車燈一掃而逝，車輪碾壓着雪地在發出細碎的“嘎吱”聲, 在寂靜的夜裏被放的無限大。
艾斯若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也不見死侍的影子, 從實驗基地裏開出來的車輛越來越少，她甚至總覺得自己一轉頭, 那片在黑夜裏低伏的實驗基地就要在一片通紅的蘑菇雲中炸裂成碎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也越來越心焦。
“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裏面幫他……”
“可是，可是他讓你先走的——”綠眼睛小女孩說道。
艾斯若嘆了一聲：“沒事, 我們很快就回來——”
她把槍遞給了小雀斑男孩, 道：“盡量不要發出什麽聲音，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放心。”
說完她貓着腰沿原路返回。
跨過鐵絲欄杆的時候她計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她遇到小醜女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現在就只剩下幾十分鐘……就這幾十分鐘之內，韋德一個人要怎麽搜索完整個實驗基地找到餘留下來的失敗實驗對象呢。
艾斯若以她所能及的最快速度爬過通分管道，卻并沒有繼續往裏一直到和死侍分開的地方，而是在半路就找到一個通風口跳了下去，這個時候走廊幾乎已經沒有人了。
穹頂的日照燈電壓不穩似的忽閃忽滅，通道深處時不時的有輕微的人言聲和腳步聲傳來，讓艾斯若莫名的響起她和達米安看過的一個喪屍電視劇的開頭，她心跳依舊很快，卻并沒有為自己才出虎穴又作死返回狼口的舉動有絲毫的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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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憶了一下韋德所走的方向，往那個方向一路摸過去，結果沒找到韋德，倒是遇上了殺手鱷。
自殺小隊在這裏執行任務她知道，之前遇上小醜女已經是意料之外，更沒想到竟然還會碰上這個大家夥。
殺手鱷正把一個武裝分子的腦袋西瓜似的捏爆，艾斯若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
阿曼達·沃勒從來不在乎她的隊員是否草菅人命，她只管要任務結果就好。而這些隊員，不論是小醜女還是死亡射手，或者是殺手鱷和回旋镖隊長，都有着完全洗不白的過往。
“什麽人？”她的腳步聲驚動了殺手鱷，他慢吞吞的轉過身來，眼皮沉重的垂下來，泛着墨綠絕對不屬于正常人類的瞳孔盯着艾斯若，“我知道你——韋恩家的小姑娘，報紙上有你的照片。”
他那雙覆滿了綠色鱗片的手——亦或者收拾爪子之間滴滴答答的滴落着鮮血和腦漿，艾斯若盡量不去看地上的屍體，卻還是感到一陣不可抑制的反胃和惡心。
“你……你記性真好……”艾斯若幹笑道。
殺手鱷沒有理會她，不置可否的轉身準備離開。
“喂——先生，”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邁過慘不忍睹的屍體時擡手捂住了自己眼睛，“我能不能請求您幫我一個忙？”
殺手鱷停下來腳步，卻緩慢的道：“我沒有義務救你。”
艾斯若繞到他面前，道：“我只是想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殺手鱷看了她一會兒，擦了擦手從防彈背心後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黑色手機遞給她。
艾斯若欣喜的說了聲“謝謝”，手剛伸出去接——卻神情一變，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因為誰的電話號碼她也不記得——平常打電話都是直接調通訊錄，這年頭誰他媽還背電話號碼……
她滿懷希望的問殺手鱷：“你有認識複仇者聯盟或者正義聯盟的人嗎？”
殺手鱷看着她，她從他恐怖的玻璃紋眼睛裏讀到了嘲諷。
艾斯若：“……”
令人窒息。
半響，殺手甕聲甕氣的道：“我只認識羅伊·哈珀。”
“羅伊·哈珀？可是我不認識——等等，羅伊·哈珀？紅箭？”艾斯若頓時來了精神，她知道羅伊是奧利弗·奎恩的養子，當然也知道他曾經是綠箭俠的助手，雖然沒有正面見過他，但是現在只要聯系上他，就能聯系到少年泰坦或者正義聯盟。
于是她連忙搜索了羅伊·哈珀的名字，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打了過去。
結果打了三遍才終于打通。
“喂——我說，打擾別人的美好夜晚可有點過分了，除非你有十萬火急的事兒，否則我一定得給你比個中指。”電話那頭是個青年的聲音，明朗而韻律奇特，每一句都尾音上揚，有點懶散的調調，還帶着模糊的鼻音。
“我是艾斯若·韋恩！”艾斯若朝着電話語速飛快的道，“我被萊克斯·盧瑟綁架了，現在在明尼蘇達山裏的一座實驗基地裏，這裏過半個小時就要被炸了可是還散留着其他無辜人，麻煩你聯系一下正義聯盟來幫忙救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鐘，緊接着是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羅伊道：“呃……韋恩小姐，你先注意自身安全，我馬上就通知聯盟，現在請你把和手機還給它的主人……”
艾斯若只得把手機還給了殺手鱷。
羅伊不知道對殺手鱷說了什麽，他轉身往前走，道：“跟着我走吧……”
“可是我還有個朋友在救人——”
“那不關我的事——”
他話音未畢，整座實驗基地忽然震顫了幾下，緊接着是平地驚雷般轟然一聲炸響。
地面開始搖晃，艾斯若按住牆壁才勉強站穩，可是牆上就在她按着的地方走蛇般裂開了幾道黑洞洞的豁隙，牆灰和粉塵撲簌簌的往下落，殺手鱷低聲道：“跑！”
艾斯若連忙跟着他跑開，身後的穹頂和牆壁開始逐漸坍塌，破碎聲和爆炸聲不絕于耳，她不得不捂住口鼻以防止自己被嗆死。
不知道韋德找到人了沒有，她有點絕望的想，這情況她肯定幫不上什麽忙了——她逃命甚至都跑不快，和殺手鱷之間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快點！”殺手鱷模糊低沉的聲音隔着各種雜音穿透過來。
幸好殺手鱷對這裏縱橫的通道比較清楚，他一路只是沉默前進，那些掉落的石塊磚頭在他身上幾乎留不下什麽痕跡，艾斯若就比較慘了，她得一邊躲避着四處跌落的石磚塊一邊費力的往前跑，身形歪歪斜斜，有時會被掉下來的磚頭砸到，她不得不用雙手抱住腦袋以避免被砸死，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滿臉慢胳膊的劃痕。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離艾斯若最近的半面牆壁忽然整個橫切下來，眼見着悍然重物就要兜頭砸下，而她根本來不及躲避——兩道赤紅的光忽然橫空出世般瞬間将半個坍塌的甬道都映染成了灼紅色，光線像是利器，輕松的将倒坍的牆壁從中間切成了兩半落下。
艾斯若震驚擡頭，看見超人就懸空在她不遠處，眼中的熱視線清理去她周身的障礙物，而他身後紅色披風飄揚，如神光降。
“超人……”她幾乎無意識的呢喃了一句，超人落地，将她拽起來，笑道，“今天正好是我在瞭望塔值班，接到羅伊的電話就趕緊過來了，幸好不算遲。”
艾斯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這裏還有別的人，韋德——就是死侍去救他們了，你能不能找到他？”
超人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殺手鱷。
“你去救人，他答應帶我出去了的！”
“我先把你送出去，這裏太危險了。”超人說完，直接将她摟起來，手臂護在她腦後，驟然一躍而起，鋼鐵之軀輕易的撞開了殘破的穹頂，不過瞬息之間，就有冷風和星光自艾斯若頭頂疏疏傾落。
超人放緩了速度将她放了下去，道：“待在這附近不要亂跑，榮恩已經聯系布魯斯了，戴安娜也稍後就到……”
艾斯若恍惚的點了點頭，黑夜裏的冰原蒼茫而寂寥，遠處那片實驗基地正沐于熇熇火光之中，喧嚣的火勢逐漸高漲，在爆炸聲中張牙舞爪的撕扯的黑暗。
而超人轉身，流星般一頭紮入了那片火光裏。
艾斯若一刻不停的回到了之前的小山丘背後，在看見四個凍得瑟瑟發抖擠作一團卻安然無恙的孩子時，她腿腳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冰渣子砥砺着溫熱的膝蓋，逐漸失去了溫度。
臉上有熱辣辣的液體流淌蜿蜒，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淚，卻一瞬間就被冷風吹幹了。
痛覺逐漸恢複。
這一天就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她渾身酸痛不已，連一根手指也不願意動了。綠眼睛小姑娘打着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試圖把她拖起來。
而遠方天際漸亮，黎明即将到來。
一個小時之後。
超人和迅速趕來的神奇女俠在實驗基地徹底炸塌之前救出了餘留在實驗基地的人，而沒過多久，X戰警的飛機就降落在了夜色裏的冰原之上。
艾斯若一眼看見，舷梯上第一個下來的是布魯斯。
可是她一步也走不動了，就這麽坐在地上等他過來。
她以為布魯斯會罵她，可是他什麽都沒說，只是走到跟前，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扯着往飛機的方向走。
“姐姐——”綠眼睛的小姑娘忽然叫道。
艾斯若遲鈍的回頭，聽見她小聲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客氣。”
“還有哇，我叫缇娜，不叫毛毛蟲。”
“好，記住了……”
有幾個X戰警上前來把孩子們都抱走了，不遠處死侍正追在戴安娜身後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出去喝一杯，戴安娜看上去被他煩的快要暴走了。
辛虧羅根硬拉走了死侍，琴走過去微笑着和神奇女俠說着什麽。
艾斯若終于感受到了心髒的正常跳動。
布魯斯蹲下身對她道：“上來。”
艾斯若像小時候那樣趴在他背上被他輕而易舉的背起來，走了一段距離，他才道：“以後還亂跑嗎？”
可是艾斯若沒有回答，隔了半響，她才小聲含混的道：“以後啊……”
“以後我會和你一樣的。”
……
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了X戰警處理，因為這畢竟關系到變種人，布魯斯帶着艾斯若先回了哥譚。
那片爆炸的實驗基地大火逐漸熄滅了下去，濃郁的煙塵彌漫了整個冰原上空。
鳳凰女正在和聞聲趕來的當地政府交涉，而鐳射銀和鋼力士正在幫忙滅火，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架直升機降落在了山丘背後。
“我說沒你什麽事吧，你非要過來……”羅伊抱怨道。
而傑森打開艙門徑直跳了下去。
“人家都已經完工了，咱們就過來看一眼就成，別摻和了，行吧？”
“沒什麽好摻和的。”傑森低聲道，“可是盧瑟想把東西撤出去，沒那麽容易。”
羅伊愣了一下，警惕道：“你想幹嘛？”
“當然是讓那家夥的撤退工作不那麽‘容易’，”傑森又回到直升機上，“快點，提姆早就發了路線圖過來，達米安肯定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可不能落了後……”
羅伊叉着腰站在原地打量了他的背影幾秒鐘，呢喃道：“惹誰都不能惹你們蝙蝠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差不多好了，以後就還是中午十二點更新，請大家多多支持，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