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嘭嘭嘭!”門外忽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季瓊宇即将說出口的字眼。周寄北瞥過頭去,出聲允許對方進門。門咻然被推開,站在門口的阿文面露難色,他快步走到周寄北的身邊,俯身同他耳語。周寄北不露聲色,只不過抓住倚在長桌旁的拐棍站了起來。

“貝貝!”季瓊宇下意識地喊住了他,周寄北的背影看上去像座黑山,高挑的輪廓中又泛着拒人千裏的冷漠,不好接近。

“你等我一會好嗎?我馬上就回來。”周寄北的側臉被掩在光影之外,更顯漠然。季瓊宇抿了下嘴,然後點了點頭。周寄北垂眸,某種情愫一閃而過,他拄着拐棍加快速度往前走,季瓊宇盯着他的右腿,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喉頭似是被倒流進了胃酸,難受得很。

“葉昀瘋了,一直在反咬您,琰哥壓不住了。”阿文的手虛護在周寄北身後,卻不敢碰觸。周寄北出了門才終于變了臉。

“刀。”終于走到二十五號包廂前,周寄北朝着阿文伸出了手,阿文反應極快,立刻将瑞士軍刀從褲兜裏摸了出來。周寄北掂了下,握緊了才推開虛掩着的門闖入。

屋子裏燈光昏黃,照不清屋子裏的人。周寄北剛一踏入,便将手摸向牆壁。

“啪嗒!”一聲響,包廂頓時亮如白晝,所有人下意識地閉眼。拐棍砸在地板上發出聲響,周寄北施施然地走進來,阿文緊随其後。喬琰之一見他,立刻站了起來,周寄北在他的對面坐下,他以眼神示意喬琰之,轉頭對着沙發上的人露以一笑。

“剛才有些事來晚了,寄北先自罰三杯。”說罷,他就拿起了桌上的烈酒往空杯裏倒,他舉杯仰頭就灌,喉結随着酒液而滾動,他的嘴唇貼在玻璃杯杯沿上蠕動。包廂詭異地靜谧,無人敢出聲。周寄北連灌三杯後,臉色依舊,他放下酒杯,嘴唇被酒液浸潤。

“寄北,上個月月底英萊對冰島,貼水總和可以到2,你卻只算到1.8,為什麽?”王付這話問得不算特別沖,但是眼神微沉,鷹鈎鼻略顯精明。周寄北一手插褲袋,臉上笑意倒是不減,他微擡下颚,但視線卻看向葉昀。

“葉哥,英萊對冰島那場,你下了多少?”周寄北問話的口氣就像是在問葉昀吃沒吃過飯。葉昀反倒顯得緊張不安,他咽了咽口水,眼珠鬼祟地轉過一遍後,他才猶豫地說:“....記不太清了,五千來萬吧......”

“貼水總和你記得住,自己下注多少倒是忘了。”周寄北又跟着笑,睫毛因此交叉遮掩眼底狡黠同嘲諷。此話一出,王付也一愣,葉昀與秦三武對視了一眼,無言中在快速交換着信息。

“上個月比賽前兩個小時,我得到的消息是英萊的前鋒恩洛斯舊傷複發,所以從首發名單中被剔除了。”周寄北往椅背上靠,左手藏在褲兜裏,已經悄然推開了軍刀。

葉昀的臉色忽如白紙,眨眼之間就沒了血色。

“照理來說,這種消息我應該在比賽前六七個小時就得知。兩小時,我的局都開了。”周寄北說到這份上才斂了笑意。白光襯得他的臉愈發地白,他漸傾身,混着烈酒的氣息開始在短距離裏彌漫。

“這本來就是突發事件,根本就來不及通知!”葉昀突然揚高了聲音,他臉色通紅,眼露恨意。周寄北挑着眉看他,末了,他打了個響指,喚來阿文。

“阿文,去我辦公室,把第一個抽屜裏的文件袋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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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北哥!”喬琰之看着周寄北,他也心有疑慮,不知道他賣着什麽藥。阿文推開門走出去,門剛一開,季瓊宇急忙閃進了拐角。阿文沒瞧見他,快步就往樓上沖。季瓊宇待其走遠了,才往前走,眼睛貼着門板往裏瞄。周寄北正巧落于他視線範圍中。

阿文很快折返,季瓊宇等他重新進入包廂後,才找準了位置往裏看。門虛掩着,并未關牢,季瓊宇能聽到些許對談聲。

“北哥。”阿文将東西遞給周寄北,周寄北用兩指解開,他抽出一沓文件往茶幾上随意一丢。王付擰着眉去看——白紙黑字上清楚地印着恩洛斯的就醫記錄和傷病報告。而時間節點則是比賽前十六個小時。

王付的眼神頓時狠戾,如尖刀有破紙之勢。王付擡眼瞥了眼周寄北,周寄北努了努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翻——是一張轉賬記錄的水單,金額正是五千萬。

“......”葉昀仿佛被抽幹了血,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他的雙腳開始不由自主地抖,臉色趨向死灰,秦三武先行崩潰,他不住地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

周寄北終于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連帶着瑞士軍刀一并甩了出來。刀刃泛着冷光,散着血腥味。

“王哥!我錯了!”

“北哥北哥!”葉昀幾下便摔倒在地,他驟然跪倒,人如同篩糠止不住地抖!

“他媽的騙我?!”王付直接掄起一腳直踹葉昀胸口,他一個不穩直接背撞茶幾,茶幾上的酒瓶因此而晃動,發出叮叮咚咚地碰撞聲,周寄北的酒杯不免被撞在地,脆響更像是添了把火。

“我他媽幾天不在,就他媽想敲盤子了?!”王付是更急脾氣,發起火來不計後果。他按着葉昀的腦袋就往地上碾,玻璃碎片碎了一地,葉昀的臉被按在上面,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我不敢了!王哥,我真的不敢了!”

季瓊宇聽着裏面的聲音忍不住皺眉,他抓緊門把手,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不關心旁人如何,他擔憂周寄北。

“寄北,你說怎麽辦?”王付氣不打一出來,按着葉昀的脖子就掐,葉昀扯着手去掰,可那股勁兒像鐵鉗,都快把他絞死。

周寄北本正耐着性子撥弄手腕內側的疤,疤是剛結痂的,有些癢,他閑着無聊,又動起手來。剛撕下一小塊來,指尖上就沾了血。

周寄北用兩指對搓了一下,他擡頭面露無辜。

“規矩還是王哥說了算。”

王付指了指周寄北氣勢洶洶地說:“以後澳門東區的盤子你說了算!規矩你來立!”秦三武這會是真坐不住了,他低垂着頭恨不得一頭撞死。

周寄北垂眸,不着痕跡地将袖子拉下,他勾了勾唇角笑道:“那謝過王哥了。”

“我腿腳不好,走幾步路都像是要了命。葉哥大概不能體會。”周寄北撐着拐杖站了起來,他睥睨地看了眼葉昀,就像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葉昀聽後,差點咬破了舌頭。他撕心裂肺地吼:“周寄北!你不得好死!”

周寄北此時已背過了身,聞言他轉頭,薄唇微勾,嘴角梨渦凹陷,少年感忽而迸發。

“可你快死了。”他說得輕輕松松,眼睛連眨都沒眨,可殘忍同狼性已布滿全身,張滿血管,湊近了聞都吓破了魂。

阿文将門推開,周寄北悠悠然地往外走,季瓊宇猝不及防地與之面對面。周寄北一怔,下意識地瞥了眼身後的包廂,慘叫聲開始不加以掩飾地外露,季瓊宇臉色難看,半晌都沒說出話來。周寄北上前,接着伸出手臂攬過他的脖子與之貼面。

“...你臉都冰了,吓着了?”

季瓊宇本該一下子将他推開,可他的右臉随之而來的溫度叫他心髒痙攣,糾結成了一灘爛泥。爛泥也都是周寄北的啊。

作者有話說:

可以追老公了,不要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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