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沒到,而小林氏已經将怒火收斂了起來。

“你且坐。”對秋寒,小林氏還是給了她幾分面子,指了指旁邊的位子。

小林氏雖然給秋寒面子,但秋寒卻不敢大喇喇的就坐着,沈氏是個那麽精明的主母,她的小姑子豈是好欺負的?只不過是不跟她們計較而已。她恭敬的笑了笑“妾身還是站着吧。”

“叫你坐就坐。”小林氏如此說道,這幾個字咬的有些重。

秋寒見小林氏堅持,便靠着小林氏坐了下來,只是不敢坐全身,只有屁股挨着椅邊一點點,顯得極為恭敬。

小林氏斜眼看了看秋寒,嫂嫂選的,果然是個聰明的。

白氏聽見小林氏讓她過去,顯得有些驚慌,她昨日剛與柳宗說了讓柳蝶去範家一同學習的事,今兒小林氏便讓她過去了,實在巧合得很。她急急忙忙的對鏡梳妝了一番,還罵了一個弄痛她頭發的小丫鬟:“你是作死的麽?”

小丫鬟心中吐了一口口水,這個姨娘,在老爺面前嬌嗔得很,但是手頭是個緊的,出不了一分錢賞銀,還在這裏裝大爺,她要想個辦法離開這個院子才好。

白氏慌慌張張的到了小林氏的院子,見秋寒正在陪着小林氏說笑,心中罵了一句小狐貍精,便笑着走上前問:“不知夫人今兒怎麽這麽好的興致?”

她與小林氏也算是老戰友了,對小林氏的性子也算了解,她暗暗的諷刺小林氏,她心中氣但是為了表面貴小姐的風度是不會展現出現的。

“你還問我為什麽?”小林氏将手中的茶杯往白氏的裙衫出一扔,開水燙了白氏往後一退,“跪下。”

在後院中,夫人叫一個妾室跪下是輕而易舉的事,但白氏卻沒想到一直自傲身份不願與她計較的小林氏如今像換了個殼兒,一時之間愣了。

秋寒在一邊見小林氏大發雷霆,便明白了小林氏叫她來的理由,坐在椅子上腰杆兒挺得更直了,“姐姐,夫人叫你跪下,難道你沒聽見麽?”

這句話将震驚中的白氏紮拉了回來,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心中湧起了委屈,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給她如此臉色。

小林氏見她一臉哀凄的模樣,“你不用如此,還以為誰欺負了你呢。”

“我倒想問問夫人,我到底是哪兒錯了?”白氏委屈的說道,若是小林氏說她煽動柳宗讓柳依依帶柳蝶去範家,她便将這件事全部推倒柳宗身上便好了。

秋寒在一旁都想笑出聲來,在當家主母的面前還扮演小白蓮,這是想作死麽?

“哪兒錯了?”小林氏咧嘴笑了笑,“自你進門來,有沒有與我請過安?”

請安?小林氏并沒說去範府的事,卻拿了這條來做文章,讓白氏愣在了當場,她剛進柳家時,便跟柳宗撒嬌說早上太累,柳宗便随口免了她對小林氏的請安,小林氏不聲不響受了。這是一直延續到現在,原本以為是默認的,卻不料現在她又提起了?

“夫人說的是,是妾身輕狂了。”白氏咬了咬牙,将此事忍了下來,只要柳蝶能跟柳依依去範府,受這麽點小委屈算什麽?

“我雖然出身不好,但是第一次遇見不給主母請安的妾呢。”秋寒在一旁添了一把火,讓白氏心中又狠狠的罵了一句賤人,在她心中,最恨的居然不是身為主母的小林氏,而是這個搶走了柳宗的狐貍精。

“白姨娘出自山野之中,不懂規矩也是值得原諒的。”小林氏淡淡的幫白氏說了一句話,可是這句足以讓自覺出身不差的白氏萬箭穿心了。

☆、第 28 章

白氏跪在硬邦邦的地上,身上的茶水已經由熱轉為了冷,黏在她身上很是不舒适,她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即刻暈過去,跪小林氏這個主母就算了,跪秋寒這個教坊出身的女人算什麽?

“夫人,當年我練舞的時候,有不少姐妹怕累,便裝暈。當年我們的師傅可是一桶井中的冷水潑過去讓她們差點要了小命呢。”秋寒見白氏似乎要裝暈,便幽幽的對小林氏說道。

“诶,人啊,就是要人命。”小林氏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氏,居然悠然的與秋寒聊起最近京城裏哪個鋪子裏面的成衣最好看。

白氏直直的跪着,今生今世都沒有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一雙眼睛紅紅的瞪着地下。

黃嫂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京城中,哪個厲害的當家主母不将妾室收得服服帖帖呢?白氏做了人家的妾,居然作出一幅被人欺負的模樣,真是可笑。

柳蝶在外面早已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了她被小林氏叫進了院子,好大一會兒都沒有出來,不由得跺了跺腳,範府那鬼地方有什麽好去的?只怕她去了也要被柳依依那個姨母揉搓一頓,何苦呢?

柳蝶急得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父親?對,父親,父親一向疼愛她們母女,怎麽可能會讓那個冷漠的小林氏欺負她們?

白氏當年為了讓柳蝶真心實意的貼近柳宗,在柳蝶面前塑造的柳宗父親形象都是十分和藹的,所以柳蝶對柳宗也是真的儒慕,而柳宗也覺得這個女兒,比小林氏生的那個可愛多了,也不吝啬給了不少寵愛。

柳蝶從原來蹦了起來,找父親去,她一溜煙跑到了大堂,看見父親正與幾個朋友談天說地,也顧不着禮數,尖叫地跑了過去抱住了柳宗的腿,“父親,求你救救母親。”

柳宗那興奮炫耀自己與林府關系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暗,這個女兒之前一向聽話懂事,怎麽突然這麽不知禮了。

哦?衆人與柳宗只是狐盆狗友的關系,看這模樣,柳宗家中只怕有什麽事,他們倒不急着避走,所有的眼睛全部都放在了這個小姑娘身上。

“我母親被小林氏那個毒婦叫了去,好久都沒有回來呢。”柳蝶尖聲說,之前在鄉中的時候,柳宗與白氏經常說到小林氏那個毒婦,柳蝶耳目渲染,并不覺得說小林氏是個毒婦有什麽關系。

哦?仗着人家的勢還叫人家毒婦?大家的雙眼意味深長起來了,柳蝶只是個小姑娘,是誰教她叫嫡母毒婦的?她這理所當然的模樣,柳宗不可能不知道吧。

柳宗在衆人的眼光下顯得十分羞臊,一個打耳光打在了柳蝶身上,“你怎麽這麽不知禮?”在衆人面前,他還真不敢将毒婦這兩個字再重複一遍。

“父親!”柳蝶被柳宗的這個耳光打得都蒙了,捂着臉嗚嗚哭起來。

柳宗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鬟,“還不将小姐拖下去?”

小丫鬟才連忙上來,将柳蝶拖到了旁邊的廂房。

看着衆人意味深長的雙眼,柳宗搓了搓雙手,“我今日家中有了一點事,便不好招待你們了。”那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那尴尬的一幕從沒發生過。

衆人在心中驚嘆柳宗的臉皮之厚,笑着說:“既然柳大人家中有事,那我們便不久留了。”一邊走還一邊掂量這事要不要散出去,可是想到不好惹的林府,他們又不由得嘆了口氣,誰叫人家有個好岳家呢?

柳蝶大鬧前堂的事很快傳到了小林氏的院子,誰叫這小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是林家的人呢?小林氏聽到柳蝶說她毒婦,面色不變,只輕飄飄的對白氏說:“起來吧,免得你那個好女兒還以為我怎麽你了。”

白氏剛聽見小丫鬟說柳蝶大鬧前堂,心中正着急,踉跄的起來了,只想去看看她的心肝女兒,她一雙眼睛怯怯的看了小林氏一眼,以前她都是不在乎小林氏的,只有她打壓小林氏的份,而如今她才對小林氏有了幾分懼怕。

還沒過一會兒,柳宗便帶着柳蝶到了小林氏的院子,他走進了廂房,見自己的正妻與另外一位小妾都好端端的坐着,兩人都是世上難尋的好顏色,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再看到旁邊臉上有些淚痕卻容色不及兩人的白氏,皺着眉頭問:“這是怎麽了?”

柳蝶生怕母親被欺負,連忙跑到了白氏身邊,而白氏卻眼尖的看到了柳蝶臉上的巴掌紅痕,“蝶兒,你這是怎麽了?”白氏有些慌忙的看了看小林氏,莫非是她使人?

和一個孩子計較,小林氏自認為沒有那麽小的氣量,她一雙眼睛嘲諷的看了看白氏母女,難道他們對柳宗還有什麽期待不成?

“我打的。”柳宗陰着臉說道,“居然跑到大堂來誣陷嫡母,就應該打。”

柳蝶聽了柳宗的話,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父親,父親不是很疼愛她的麽?白氏伺候了柳宗這麽久,最是知道他的性子,柳蝶這次如此丢他的臉,怎麽可能不被打呢?

“父親,是她欺負母親啊。”柳蝶指着坐得紋絲不動的小林氏有些凄厲的說道,到底是不敢說小林氏是毒婦了。

“喲,我倒是第一次聽庶女叫姨娘母親的,老爺,你以後可是要在京城飛黃騰達的,可不能為了後宅的事被禦史參了啊。”秋寒擺出了一幅十分關心柳宗的模樣。

柳宗聽了這話,心中十分受用,到底是京城裏納的姨娘,和在故鄉納的就是不一樣,“你姨娘被打了還是斷手斷腳了?”他陰着臉說道,“就算是這樣了,也是她做的不好,你母親應該懲罰她的!”此時他要是為了個失了顏色的妾室得罪小林氏他就是傻子。

柳蝶震驚的擡頭看着只自己的父親,仿佛她從來也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柳宗冷冷哼了一聲,“我在外奔波,後宅的事還請夫人幫我多照看一番了。”小林氏是林公府出來的大家小姐,難道還管不好這三進三出的小院子?只怕是以前他給了白氏和她女兒膽子,居然來造反了。

“你如今欺我母親不過就是為了讓我不去範府麽?”柳蝶咬着牙對小林氏說,“我才不去哪個鬼地方呢。”

小林氏喝了一口茶,指了指白氏,淡然的對柳蝶說道:“她不是你的母親,我才是。既然你不願去範府,那便在家中吧。”本還想讓範氏找個理由拒絕了柳蝶,卻不料她自己提出來了。

蝶姐兒,白氏有些着急的扯了扯柳蝶,卻見柳蝶看着自己,一眼的淚痕,“不去就去。”大勢已去啊,白氏低了低頭,差點又一次哭出來。

柳依依躲在廂房內,看了這一場鬧劇,再次感嘆了柳宗的薄情寡義,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薄情是對的他一向喜歡的白氏與柳依依。

小林氏達成了目的,揮了揮手,對着一堆子人說:“一早上鬧得慌,散了吧。”

秋寒聽了,連忙對小林氏說:“那我就不打擾夫人了。”而白氏母女也飛速想離開小林氏的地盤,只有柳宗往後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小林氏:“請問夫人,我的官職一事?”

“急什麽呢,我哥哥在操作呢。”小林氏正眼都沒看柳宗一眼。

柳宗欣喜的笑了笑,“還多勞煩娘子了。”走了出去。

小堂內靜了,柳依依才從小廂房裏走了出來,“母親。”

“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小林氏自言自語了一句,看到柳宗如此對自己的女兒,她才越發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父親對自己的好,可是自己實在是太不孝,她根本沒臉回去見自己的父親。

“母親不要傷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護着你的。”柳依依揚起小臉,有些認真的對小林氏說道。

“嗯。”小林氏輕輕嗯了一聲,将柳依依将懷裏攬了攬,如今她也要像父親一樣,保護自己的孩子了。

小林氏回來了,最心急想見她的其實不是別人,正是林公。但是林公實在是拉不下面子,他在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面前還說出了“她當年有種跟別人走就永遠別進林家的人”這樣的狠話,如今又怎麽能求着小女兒進門呢?林公權傾朝野,卻對這個小女兒無所不從,真是孽障。

林大人看出了自己父親的心思,倒是時不時的與林公說說小林氏的近況,當然只捏好的說,可是這再怎麽說,林公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女兒,在外面只怕是受了委屈的。

一個好端端的女兒家,嫁給了個人渣,日子過得不好,好不容易來了京城,還見不到。林公心中越想越憋屈,那挺好的身子骨,居然受了涼,病了,還更有一醫不好的架勢,這病還驚動了皇帝,派了禦醫來,可是大家都看來看去看不出什麽名堂。

只怕這是心病,得需合适的人來醫治,林大人想到,便與沈氏說了,讓她來找小林氏回去。

☆、第 29 章

沈氏派了小厮上門與小林氏報信,小林氏聽說父親生病的消息不由得雙眼一紅,她着急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我父親可無礙?”

“宮裏的太醫來看了,說是窩着心火呢。”沈氏派來的小厮是個能說會道的,與小林氏隐隐的暗示了一下。

小林氏不是個傻的,聽了小厮這麽說,連聲說都是我的錯。她都來不及梳妝,便對旁邊的黃嫂說:“快快吩咐下人準備車馬,我要去看父親。”

黃嫂連忙從後室走了出去,而柳依依也聽到了林公生病的消息,不由得也到了大堂,言稱要與小林氏一起去林府。

小林氏摸了摸柳依依的臉,應了,帶着柳依依與幾個貼身的丫鬟婆子便上了馬車,一路上滴滴塔塔的便到了林府。

這去林府的路,小林氏自幼時便熟悉得很,但是她卻不敢左右看,似乎看了就傷了她的心魄似的。

到了林府門口,林大人早就在門口等着了,看見自己的妹妹,還有侄女兒,他面上的焦灼之色才輕了輕,“快些進去看父親吧。“

小林氏焦急的走進了大堂,卻有些遲疑的停下了腳步,“哥哥,若父親看到我身體更差了怎麽辦?“

林大人看着這一對父女,不由得嘆氣,兩個人都如此倔強,如此猶疑,不就錯過了最好的溝通時機麽?

“母親。”柳依依扯了扯小林氏的衣角,“若我犯了錯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你是我懷胎十月的女兒,我怎麽可能舍得怪你?“小林氏說完,又看了看柳依依,似有頓悟,低聲道:”我居然還不如一個孩子。“她對林大人撫了撫身子:”還請哥哥帶我去父親那兒吧,無論什麽樣的責罰,我都願意受。“

“你放心吧,父親一向都将你放在心尖尖上,怎麽可能願意責罰你了?“林大人安慰道,帶着小林氏去了林公的廂房。

小林氏剛進門,便聞見林公廂房中濃郁的藥味兒,沈氏此時在為林公祀奉湯藥,小林氏悄悄的走了過去,将沈氏手中的藥碗接了過來。

她坐在床邊,那勺子輕輕挖了一點,然後吹涼了,送到了林公的嘴裏,林公雙眼半閉,卻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變了,他睜開了雙眼,卻見自己的老妻坐在自己的床邊,一口一口的喂自己喝藥。

林公有些糊塗,難道自己的是活到了歲數,老妻要來接自己了?自她去世後,他規規矩矩的,連一個妾都不曾納,就是為了清清白白的去找她,要說起唯一對不起她的,那便是他沒有管束好他們的小女兒了。

小林氏從小印象中的父親是英姿煞爽的,從來沒有見他如此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以前父親烏黑的發絲也慢慢的灰白了,她到底是錯過了多少歲月呢?小林氏十分內疚,淚水漣漣,有一兩滴盡是流到了林公的手上。

咦?淚水是滾燙的?林公陡然驚覺,這個坐在他床頭的女子不是他的老妻,是他的小女兒,他的小女兒回來啦。

林公咳了咳,想奮力坐起,将這個小女兒再看清楚些,卻身上十分乏力,又躺了回去。

“父親。“小林氏驚叫道,扶住了林公的,林公喘着粗氣,指了指小林氏,小林是未語淚先流,直直的跪在地上,”女兒不孝,女兒回來了。“

林公看到小女兒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激動的,又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吓了在座人一跳,直到一直住在林公府的太醫飛奔過來看了,才說:“沒事,林公只是太激動了而已。且讓他歇歇吧。“

一堆人從林公的廂房又移到了大堂,小林氏覺得是自己的出現害的父親再次暈厥,不由得十分內疚。她坐在位子上,悄悄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又垂下了眼簾。

林大人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內心焦慮,便緩言安慰道:“不要擔心,父親會好起來的。”

小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淚,等着父親醒來。

小林氏急匆匆的坐了馬車出了門,卻不見回來,柳宗覺得十分奇怪,便召來了下人來問,一問才知道小林氏是回林公府了。

“這個女人,居然回林公府都不告訴我。”他恨恨的說道,回林公府,多好的機會能讓林公見見他,給他一個好職位。

他雙眼一轉,也要小厮準備了馬車,往林公府走去,不說別的,來接夫人宗可以吧。

柳宗下了馬車,扣響了林公府的大門,林公府連看門的都是一個備受尊敬的,每次有人上門來,哪個不是準備了拜帖恭恭敬敬的?而這個男子,雖然相貌不錯,但是面上帶了一股尖酸刻薄之意,讓人真心喜歡不起來。“诶诶诶,你是誰?”可不是每個人能直接叩響林公府大門的。

“我是你們三小姐的夫君啊。”柳宗甩了甩衣袍,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樣。

守門的聽到這句話,便有些糾結了,他家是世仆,對三小姐的事自然十分明白,而三小姐剛剛已經進了門,沒和這個丈夫一起,自然是與這個丈夫不大和睦的,再加上,只怕他們家的主子都十分不喜歡這位吧,放還是不放,是個問題。

柳宗見林公府一個守門的都對他如此放肆,不由得出聲道:“還不讓我進去?不然我可是要告訴你們林大人打你板子了!“

守門的剛有些松動,卻見一個男子,騎馬走到了林公府門前,“咦?宇将軍?“他的面上一笑,“您從邊關回來了?”

“是。“宇成濟走到了門口,拿着馬鞭,淡淡的看了這油頭粉面的男子一眼,”他是誰?“

宇成濟是當年林公領養的故友的孩子,雖然他與林府關系緊密,但這守門的仍有些遲疑。

“我是林府三小姐的夫君。”宇成濟的眼神讓柳宗格外的不爽,他昂起了胸膛說道。

“三小姐……的夫君?”宇成濟面色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麽過往,他薄唇一抿,對守門的說道:“什麽時候貓貓狗狗也能走到林公府自稱是林三小姐的什麽人了?”

守門的本就對柳宗不大待見,又有了宇成濟撐腰,便瞟了柳宗一眼,“快走快走,沒聽我們宇将軍說了,不是每一個貓貓狗狗都能冒稱是我們家小姐的夫君的。”

“我!“柳宗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我小心我去告你。“守門的對外呸了一下,又将宇成濟迎進了門,”宇将軍,您請。“

宇成濟走了一路,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你們三小姐回來了?“

“是回來了。“守門的恭敬的說,”她在裏面廂房守着林公呢。“

小林氏與林大人正在內廂房等着林公醒來,而林公的廂房又不宜人太多,她只好與她的三個小表哥在小院子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在小孩子之間是沒有間隙的,于是他們開始嘻嘻哈哈起來。

幾個人正嘻嘻哈哈的當兒,卻見外面走來了一個高個兒的男人,三個小男生驚呼了一聲,如猴子一般的攀到了那個男人身上。

柳依依仔細看那個男人,他身穿着铠甲,看上去十分孔武有力,因為長期趕路,而顯得有些風塵仆仆。

柳依依又看了看他腰間的鞭子,十分粗狂,只怕是殺過人的。

可是柳依依已經重活了一世,殺過人又怎麽樣呢?她的一雙貓眼兒是好奇的盯着那個男人瞧,能讓三個小胖子一見就這麽親近的,一定不是外人。

宇成濟看見柳依依倒是愣了一愣,“你母親是林思棋是不是?”他面色和緩的問道。

不知怎麽的,柳依依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不會傷害她,“是呀,你認識我母親麽?”

男人留着大胡子,讓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臉,他自嘲的笑了笑說:“當年認識。“

柳依依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宇成濟看着柳依依如此乖巧的模樣,笑了笑說:“你與你母親小時候并不像。“

小林氏小時候是極其霸道的,他在她手下受了不少苦處,不過他也知道,她其實是最善良的。

“我們長得很像的。“柳依依心中莫名對這個男人有些親近,不由得顯擺道,那得意的小樣兒,仿佛讓宇成濟看到了當年的小林氏。“好好好,你們是最像的。“他笑着說道。

“成濟,你來了?”林大人聽下人說宇成濟來了,便連忙走到了前堂,他看見自己的三個小子挂在宇成濟身上,不由得臉一黑,通通給我下來,三個小子看父親生氣了,才抖抖索索的從宇成濟身邊走開。

明明是這樣一個讨孩子歡心的人,怎麽就不願意成婚呢?林大人皺着眉想到,不過此時他是真的沒有心情去擔憂宇成濟終身大事,宇成濟從邊關趕來,只怕也是聽說了父親病了的消息。

“我父親剛剛醒來呢。“他小聲對宇成濟說道。

宇成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便要往廂房裏走,林大人突然想到廂房裏的妹妹,可是又想到她曾與宇成濟青梅竹馬,也算得上是哥哥妹妹的,便将大妨放了下來。

☆、第 30 章

宇成濟跟林大人走進了廂房,看見兩個女子在廂房內,一個坐在小墩上,似垂着淚,一個拍着她的手正在安撫。

林大人走進的腳步聲讓兩個女子往外看了看,站的那位正是林夫人-沈氏,而坐着的,正是小林氏了。

在宇成濟的記憶中,這位林三小姐一向是傲氣鮮活的,穿着顏色鮮亮的衣服,施施然的走到他身邊,有些驕傲的問:“你在做什麽?”而如今他看到小林氏卻覺得恍若隔世,她穿着青衫褂子,以前略帶嬰兒肥的嬌俏臉蛋兒變得有些尖的心型臉兒,美貌不變,但是那從前的活潑氣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宇成濟有些鼻酸,這麽多年來,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在他回憶裏肆意微笑的小姑娘,可是不料她将日子過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林氏看到了外男,有些驚訝的站了起來,林大人指了指宇成濟說;“思棋,你忘了他是誰?”

小林氏歪了歪頭,并認不出有着這麽一大把胡子的粗礦男人是誰。

宇成濟咳了咳說:“思棋,我是成濟。”

說到此,小林氏才将宇成濟認了出來,她少女時期時這一生中最松快的時期,而宇成濟在她的記憶中又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忘記誰也不會忘記這個沉默的小哥哥呀,“你留了胡子,我都認不出了。”她笑道,對宇成濟彎了彎身子,其他的便什麽都不說了。畢竟是成了親的人,還有男女大妨的。

宇成濟雖然見到小林氏有所震動,但是還是不忘了問林公的情況,“林伯父身體如何?”

林大人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小林氏,然後說了一句還不錯,完全不提自己父親看見小林氏一口氣沒喘上來的事。

林公一口氣沒喘上來,被太醫針灸着醒了,他睜開了雙眼,卻見身邊空無一人,又以為那孽障的小女兒走了,便掙紮着從床上起來了,“老爺,您這是?”他身邊伺候了許久的書童連忙走了上去,還招呼旁邊的小丫鬟去前面廂房招呼大人小姐老公爺醒來了。

“那個不孝女就這麽走了?”林公氣喘籲籲道。

書童雙眼一轉便知道林公說的是誰,連忙說:“沒有呢,小姐在前面廂房等您醒來呢,若不是太醫說您房內不宜呆太多的人,只怕她都是要在這裏守着您的。”

林公聽到書童如此說,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他掙紮着從床上起來,對小書童說,将我的拐杖拿來。

這?小書童有些猶豫。

“拿來!”林公在府中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小書童被他一吼,便連忙将他的虎頭拐杖給拿了過來。

林公杵着拐杖,便有些急迫的往外走,那精氣神,完全不像是剛病過的。

林大人、小林氏聽見了林公醒來的消息,卻連忙走了過來,在中庭與林公撞了個正着,小林氏見到父親,眼神一楞,便直直的給林公跪了下來,她這樣跪着,絲毫沒有任何緩沖,讓所有人都覺得為她膝蓋有些疼。

“你這是幹什麽?你以為你跪着了我就能原諒你麽?”林公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完全沒有之前久卧床榻的模樣,“不孝女,不孝女,就連回京城了都不來見我一面。”

林大人見自己父親這康健的模樣,不由得偷偷擦了一把汗,要知道,父親可是他們林公府的頂梁柱啊。

“女兒不是不見,是不敢見啊。”小林氏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待遇見了自己的父親,她覺得這麽多年受的苦有了傾瀉的地方。

“你!”林公将拐杖重重的拿起來,還沒等林大人去擋,又輕輕的放下了,“我能怪誰?我最怪的便是自己啊,寵壞了你,才讓你落到如此境地啊。”他聲聲切切之中,都帶着對小林氏慈父之情與對自己的惱怒。

林大人連忙走上前,将小林氏扶了起來,“好了,好了,現在我們一家人總算是在一起了,若有什麽旁的,再籌謀吧。小妹妹,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沈氏見小林氏雙眼通紅的模樣,連忙将她扶到了廂房,稍作了些修飾,才走了出來。

林公這時已經躺到了床上,他看着與去世的妻一模一樣的小女兒,沉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是權傾朝野的命官,在朝中一向是一言九鼎的,面對這個小女兒,卻有些簡言。

而小林氏卻因為這麽多年的蹉跎,居然沒有能跟父親說的事,她只倚在林公的床邊,擦了擦淚。

“女兒啊,和離吧。”沉默了半晌,林公才沉沉頓頓的丢出這幾個字來。

小林氏猛地擡了頭,卻搖了搖頭。

“莫非你還喜歡那個臭小子不成?”林公又有些氣結。

“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們林公府仗勢欺人。”小林氏低頭說道。

林大人聽了這話,在心中嘆了口氣,如今林府得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呢,小林氏若回來貿貿然的與柳宗和離了,林公府未免有嫌棄女婿不夠富貴之嫌,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若是成為了別人攻擊林公府的由頭,林公府也有的夠受。

“難道我還怕這個?和離!”林公頓了頓,斬釘截鐵的說道。

奈何小林氏死活都不肯松口說和離,言稱已經連累過一次林公府,不願意再牽累一次林公府。

诶,林公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個小女兒是成長得太快了啊,可和離之事,還需慢慢籌謀才是,“你給那個柳宗某了個什麽官?”他轉身看向自己的兒子。

“翰林院的編修。”林大人說道,聽上去清貴,但并沒有實權,足夠忽悠柳宗這個笨蛋了。

幾人正說着,在一旁沉默的宇成濟突然出了聲,“今日我進林公府的時候,看見一男子,自稱是柳宗,要來看林公的,我以為他是騙子,便讓門房小子攔了他。”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細細的看着小林氏,見她的面上閃過了一絲真真的厭惡,才有些松了一口氣,她大概是真的不喜歡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了。

“攔得好,沒有拜帖就上門有什麽規矩?”林公對柳宗是完全沒有一絲好印象,只要有他在一天,只怕這個女婿便不能在朝上出頭了。他說完後,又有些在意的看了一眼小女兒,見她面上無悲無喜,才松快了起來。犯了錯算什麽?怕的是一錯再錯。

林公心中無事了,精神大好,連粥都足足喝了一大碗,讓沈氏不由得感嘆,只要這個小姑子回來,自己的丈夫與大姑子都要靠邊站了,不過那又如何呢?偏愛小女兒值當不得什麽事,那些公爵家幾個兒子争奪家産的才叫激烈呢,想到這裏,沈氏覺得對小林氏、柳依依照看一些也沒啥。

林公大好了,小林氏便将柳依依帶了進來,柳依依一雙貓兒眼看着林公,如小大人一般說:“外祖父好了,我便放心了。“

林公聽了,哈哈大笑,對林大人說:“還是女兒好,你見你生的那三個小子,哪兒有這麽熨帖的?”

林大人聽了有些無語,這小妹妹回來了,林公的心便偏到天邊去了,自己的兒子雖然頑皮了點,但是都是天賦頗高的,不過他不會掃父親的興,便點點頭說:“還是依姐兒讨人喜歡。”

柳依依聽了,拉了拉母親的手,腼腆的笑了笑,将乖巧的小姑娘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精致。

“依姐兒可有人教導?”林公看到柳依依乖巧可人,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依姐兒平時住姐姐那兒,姐姐教導着呢。”小林氏說到此,有些羞愧,當年她一心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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