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嶺之花與狐06
顏蓁繞着彎跑回去上課,休息還沒結束,他走去拐角那兒看胡一捋兒,這只狐貍本來是趴在觀衆席的小角落裏睡覺的,這會兒也不見了。
別是又看上別的小子了,或者又遇上了那個道士?
有個可怕的念頭騰地冒了出來:難道胡一捋兒自己去找許白術了?
他現在還是只狐貍的樣子呢,到處亂跑到底想幹嘛?顏蓁心裏着急,後面的老師卻喊集合了。不能放着胡一捋兒不管,顏蓁捂着肚子說:“老師,我肚子疼。”
“這個月我是第五次聽到這個借口了,”老師毫不留情地說,“剛還活蹦亂跳的,你肚子疼個屁!你也有每個月那麽幾天?”
衆人哈哈大笑。顏蓁臉皮子薄,嘴上也不好逞強,只能裝出一副悻悻然的樣子。
為了胡一捋兒他也是操碎了心。
一直到下課胡一捋兒也沒回來,顏蓁只好自己去找他。下節課是大班課,像這種理論基礎課,很多人一學期也不見得去上幾節。顏蓁平時不愛逃課,但是現在也只能逃一逃了。他抓起背包往室內的運動場跑,沒走幾步居然看到了一個面熟的男生。
他的身體先意識一步躲進了牆壁拐角,藏起來之後他才想起這個人就是圖書館偶遇的那個道士。
他也在這兒,那胡一捋兒已經被消滅了嗎!現在的胡一捋兒碰上道士只能是灰飛煙滅,一點渣兒都不剩了。
顏蓁痛心地想,這還不如被做成狐貍火鍋呢。
道士男拿着一疊檔案離開了,顏蓁猜他是在這邊勤工儉學的學生。現在不僅僅是妖怪越來越少,道士行業也不怎麽景氣,基本靠幾個老門派在支撐。顏蓁看他的樣子,感覺像是大門派出身,因為他身上的氣場很厲害。
等道士過去之後,他側耳聽到了籃球在地板上敲擊的咚咚聲,還有鞋底在地板上的摩擦。籃球隊還有人在練習,也不知道是不是元骅。再提起元骅,顏蓁還是忍不住會想起他崩掉的人設。果然看人是不能看臉的,誰能想得到這個人其實本質上是個流氓呢。
他改變了先去籃球場看看的想法,而是暗搓搓地跟上了那個道士。道士進的房間正是顏蓁上次被叫去賠款的辦公室,後勤質管部門。
他走去門前看值班信息,值班的老師仍然是上次那個跟他過不去的地中海,值班的學生分別叫李庚寅和劉嬌兒。
顏蓁心想那就是叫李庚寅了,大老爺們怎麽也不可能叫劉嬌兒。
這下線索大概就能夠穿起來——之前胡一捋兒來找他的時候撞破了玻璃,顏蓁被帶到這間辦公室來辦手續,李庚寅在辦公室幫忙,所以感知到了狐貍的妖氣,他肯定是把胡一捋兒和那只害人的妖怪搞混了。
這是個誤會啊!胡一捋兒雖然是個妖豔賤貨,但是一點也不正宗,什麽都還沒實踐啊!
介于地中海也在,顏蓁不能現在就去解釋,只好等下次找機會了。
門突然從裏面打開,走出來的人和顏蓁迎面撞上。顏蓁差點摔倒,吓得擡手揪住了眼前人的頭發。
李庚寅疼得龇牙,及時扶住了他:“……”
“哎呀,沒事吧?”李庚寅身後的女孩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顏蓁看了眼李庚寅,又看了眼女孩兒,深覺現在不是好時機,道完歉一溜煙走了。
狐貍到底去了哪兒還是個未知數,顏蓁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去籃球場看看。他悄摸摸地進去,垂着眼睛往下看,居然在一個運動包上看到了團成一團的胡一捋兒。
顏蓁眼睛都瞪直了,敢情他都是白擔心,人家在這兒快活着呢。
練球的人大概有五六個,沒看見元骅,倒是看見了許白術。這時許白術正好下場休息,走到運動包前,俯下身子摸了摸胡一捋兒,居然還挺喜歡這只小動物的。
胡一捋兒簡直不要臉,借着小動物的身體各種吃豆腐占便宜,一副乖巧的樣子。
顏蓁抱着一種悲觀的想法:許同學,你知道你手裏這只小可愛想睡你嗎?
元骅不在,顏蓁的底氣就足了不少,他決定先把胡一捋兒要回來談談正事。
他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裏編輯說法,一邊從側門往球手的休息區走。胡一捋兒最先感覺到了他的靠近,眯起眼睛看他,用眼神警告:你別來破壞氣氛!
顏蓁沒理他,徑直走向許白術,指着他懷裏的狐貍:“打擾一下,我寵物跑這邊來了。”
胡一捋兒委屈巴巴地擡頭看許白術,就差沒擠兩滴眼淚下來。畢竟是別人的寵物,許白術再喜歡,也只好笑着說:“不好意思。”
他把胡一捋兒抱給顏蓁,狐貍死也不幹,抓着許白術的衣服不松手。顏蓁說:“一捋兒,你的雞腿還想吃嗎?”
胡一捋兒瞬間乖了,縮回了顏蓁的懷裏。許白術驚詫道:“他能聽懂嗎?”
顏蓁實在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許白術才是真正的男神,雖然長相太小白臉了,不太對顏蓁的胃口,但是他身上的溫潤氣質是真的很打動人。不得不說,胡一捋兒的眼光是真的好。
離別的時候,顏蓁能感覺到許白術的視線還停留在胡一捋兒的蜷起來尾巴上,很遺憾的樣子。
“他喜歡我!你看見沒!”胡一捋兒可得意了,“我剛還親到他了!”
“是是是……”顏蓁敷衍道,“你別說話了,讓人看見不得了。”
“我覺得我今天就能睡到他了,”胡一捋兒說,“今天晚上我能變回原形了就去找他!”
“你去找他只會吓到人家,”顏蓁說,“他現在喜歡的是你狐貍的樣子吧?”
胡一捋兒驕傲地揚起頭顱:“我已經通知他了。”
說完他又嘿嘿笑:“我還順便從他包裏偷了一支筆。”他把尾巴一舒,一支自動鉛筆就掉了出來。
顏蓁:“……”他已經懶得說胡一捋兒了,轉而說正事:“我今天要回家一趟,拿筆記本。”
他家就在市裏,坐公交來回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他這麽急是有原因的:不清楚李庚寅是聯盟的人還是普通的散修。如果李庚寅打不過那只吸人精.氣的狐妖,反而把自己折進去,就太不值得了。
胡一捋兒不解道:“什麽筆記本?”他又聞了聞顏蓁的手,不滿道:“剛才我就想說了,你身上怎麽一股子臭道士的味道?”
顏蓁:“……”
該不該告訴他剛剛碰見了李庚寅的事兒呢。
沒有外帶包,顏蓁再三叮囑胡一捋兒不要突然說話,然後抱着他打了個車。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家了,老媽平時也很少回來,從地板上那層薄灰就能看出來。胡一捋兒嫌棄地打量着房間:“這兒真悶。”
顏蓁沒回答,打開了窗戶通風。他把沙發上的防塵罩摘下來之後,胡一捋兒就自動跳過去在上面窩着,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趁他在上面打哈欠,顏蓁進書房找東西。筆記很全,顏蓁憑借記憶翻到傳信的術法,把這邊出現害人的狐妖的事情傳送了過去。結束之後又去找結緣的術法,上面記載了施術需要的媒介:被施術者的随身物品、頭發或血液。用的東西不同,術法的功效也不同。
胡一捋兒今天順來的筆就正好派上了用場。顏蓁練了一遍怎麽畫陣,準備打腫臉充胖子,現在就給胡一捋兒他們結緣。
陣法比較複雜,顏蓁畫的時候其實很緊張。失敗過幾次,他其實希望這次能夠成功。胡一捋兒在沙發上一邊旁觀他畫陣一邊舔雪糕,突然來了一句吐槽:“你怎麽畫得這麽慢,那個道士比你快多了。”
那是因為我是新手啊!顏蓁在心裏瘋狂反駁,這能比嗎!能比嗎!幹脆讓那個道士幫你結緣怎麽樣啊!
有壓力在,他緊張得手都在抖,最後一步畫完的時候,他擡手擦了擦汗,叉着腰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好了。”
胡一捋兒叼着木棍過來,在陣法周圍左聞聞右嗅嗅:“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嘛。”
“你別把口水滴陣上了。”顏蓁伸手要去摘他嘴裏的棍子,胡一捋兒不幹,站在陣眼說:“來吧。”
顏蓁把許白術的筆放在胡一捋兒腳邊,嘴裏念動咒語,陣法漸漸泛起一陣光芒。胡一捋兒感覺爪子發熱,渾身都不自在,把木棍吐掉了,正巧掉在陣腳。
“哎——”顏蓁看見了,想去把雪糕棍撿起來,但陣法已經啓動,不能中途幹預,顏蓁只能眼睜睜看着結緣陣法結束,光芒漸漸泯滅。
“這是成功了?不會有影響吧?”胡一捋兒說。
“應該不會……”顏蓁自己心裏也沒底,“陣法是沒錯的,如果這次失敗了,就再來一次吧。”
可能是施法的原因,胡一捋兒身上的禁止提前解開了。他猛地變回了人形,赤條條出現在顏蓁的面前。
顏蓁下意識捂住眼睛。
胡一捋兒反而被他搞得害羞了:“都是男人,你捂眼睛幹嘛!”
“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顏蓁說,“我挺怕你的。”
胡一捋兒:“……”
他嘟囔着往身上套顏蓁招來的衣服,這還是顏蓁高中時候的校服,套在他身上剛剛好。
“咦。”胡一捋兒仔細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小指上,多了一根紅線。
晚上九點。元骅正寫着六級真題,聽見有手機的嗡嗡聲。他沒擡頭,直接叫在上鋪的許白術,“竹子,你電話。”
許白術在打游戲,偏頭說:“幫我接一下,手機在包裏。”
嗡嗡聲還在繼續,元骅只得去翻許白術的包。和手機在一塊兒的還有一張對半折的白紙,晃晃悠悠掉在了地上。
元骅低頭撿起來,不留神看到了上面“顏”的字眼。他鬼使神差打開了紙張,看清楚了上面寫着的內容:
今晚子時過,我來你的床上找你。顏如玉
元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