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嶺之花與狐07

元骅沒想到那個渣男的手居然能伸到許白術身上來。

許白術是他最好的哥們兒,他不可能容忍這種行為。

其實再仔細想一想,這種近乎弱智的勾引方式真的能勾引到男人嗎?難道顏蓁之前的那些相好,也都是靠這種粗暴的情書得手的?

元骅神情複雜,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可能确實就有只看臉的人,願者上鈎吧。

元骅把情書揉成了一團,他沒有告訴許白術這件事,而是決定找“顏如玉”同志談一談。

顏蓁握着胡一捋兒的手,激動得差點落淚。這還是他第一次成功召喚出來這根傳說中的紅線,可以算是裏程碑式的成就。

顏大仙的職業生涯可謂坎坷而多舛。

第一次來找他幫忙的妖怪,他什麽都還不會呢,等他學會了怎麽施術,結果發現攻略對象已經找到男朋友了。

第二次來找他的妖怪,暗戀的是有婦之夫。

第三次來找他的妖怪,喜歡的是個病秧子。那時顏蓁也是做足了功課,甚至差點讓雙方兩情相悅——但他們其實連結緣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當事人的陽壽已經快到頭了。

結緣術充其量只是增加談戀愛的契機,并沒有鎖定姻緣的作用。愛慕上人類的妖怪并不多,而最後能達成緣契的其實少之又少。

說到底,妖怪其實是寂寞的。

徹底打擊到顏蓁積極性的是第四次來找他的妖怪。這個妖怪眼光很獨特,看上的是他的表哥顏強。

顏強這個人在顏蓁的心中有一定的分量。顏蓁從小父母離異,在外婆家住過幾年,那會兒比他大兩歲的顏強就是他最好的夥伴。直到後來又被老媽接走,過了幾年奔波的日子,慢慢地和顏強淡了。

直到去年他回到h大上學,他才和同在h大上學的顏強重逢。顏強仍然像從前一樣,對他很照顧,但顏蓁就是感覺出來了顏強身上明顯的變化。

他似乎變得不太認識這位表哥了,也漸漸地發現,這位表哥對他的想法,不僅僅是對弟弟那麽簡單。

知道有妖怪看上了顏強,他的第一反應是松了口氣。也許是因為他這個結緣師帶有自己的私心,結緣的術法非但不能成功,反而導致了反效果。

胡一捋兒在他眼前使勁兒晃爪子:“行行好,我胳膊要被你捏碎了喂!”

“不好意思。”顏蓁馬上放開了他。

胡一捋兒揉着手臂,不滿地說:“你怎麽老是發呆。”

顏蓁看見他手指上拴着的線,心情好了一點,笑着說:“你別因為有了紅線就亂來,有了這個東西,人家也不一定就會馬上喜歡你。”

胡一捋兒的耳朵又自動封上,低聲說:“知道了知道了。”

初步解決了這只狐貍的問題,顏蓁又開始操心另一只狐貍。聯盟那邊給他回信說,之前就有人報告了那邊的異常情況,現在由龍虎山的一個實習弟子負責那邊的情況。

菜鳥如顏蓁也知道龍虎山是個大門派,實習弟子的實力應該不容小觑。

沒想到李庚寅的來頭這麽大,顏蓁這才勉強放心,收拾了一下東西打道回府。

胡一捋兒真像個小高中生似的,跟着他一路回了學校。他們在賓館的房間還沒退,今晚可以再住一晚。

吃完晚飯之後,他又接到了華明宇的電話。華明宇問他今晚怎麽還不回來,輔導員今天可能要突擊檢查宿舍。

顏蓁早有二手準備,跟華明宇說自己早就和輔導員請假了。

華明宇的聲音聽起來卻沒有輕松多少,他問:“你今天還是住賓館嗎?”

顏蓁知道現在天漸漸熱了,以為華明宇想過來吹空調:“你是想過來蹭床嗎?”

華明宇聽起來卻像是生氣了:“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怎麽樣了?你今天真的好奇怪,”顏蓁莫名其妙,“我怎麽了?”

“你昨天跟我說的話你都忘了?”華明宇說,“還是說你真的覺得我們怎麽看你都無所謂,你只要自己潇灑快活就好?”

顏蓁:“???”

他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他正要辯解,猛地想起來今天元骅和他說過的話,脊背忽然一寒。

元骅說:那個男的一看就虛,他能滿足你嗎?

當時他以為元骅說的是胡一捋兒,但其實昨晚他們來賓館的時候,胡一捋兒還是只狐貍。

元骅看見的“他”和“有點虛”的男人,又到底是誰?

他腦子裏馬上就冒出來了一個答案。

“明宇……你等等,”顏蓁手心裏冒出了汗,“昨天你和我說話,是在什麽時候?”

華明宇還在生氣的情緒裏,語氣不太好:“你連這個都記不得,昨天下午,你忘了嗎?”

昨天下午,顏蓁當時和胡一捋兒都在運動場。

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顏蓁被人頂替了,那只狐妖,正是借着他的身份在學校裏為非作歹。

“我要生氣了,我要罵髒話了,”顏蓁狠狠錘了一下桌子,“我靠!”

胡一捋兒:“你确定你這是罵髒話?”

“怎麽辦?”顏蓁幾乎能想到別人都是怎麽說他的了,“我現在就想把他抓起來,讓聯盟的人狠狠處置他!”

“安心啦,”胡一捋兒又變成了原形,灘成液體狀,“就算你現在去找他,你也打不過他的嘛。”

顏蓁生氣地戳了戳他的肚皮:“你以後別吃東西了,狐貍腰都吃沒了,要改名叫豬精嗎?”

胡一捋兒:“……”

顏蓁的腦子裏其實缺根弦,有時候火氣和擔憂洶湧而來,他就會心急如焚。但過了最急的那個勁兒,他又沒事人似的,變回了溫吞的樣子。

狐妖只能交給那位龍虎山的大兄弟來搞定,

他洗完澡,接到了老媽發過來的視頻電話。她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跟他解釋說前幾天在山裏和妖怪朋友打麻将,信號不好。

“妖怪朋友啊……”顏蓁說。

“你也能交到的,”顏韻藍哄着他,“但是不要被騙了,你要學會分辨好妖怪和壞妖怪……”

顏蓁明白老媽其實一直不願意讓他知道妖怪的事,十八歲之前他也像個普通人一樣,完全不知道妖怪的存在。但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像是打通了他的靈識,他忽然就能感知到“妖氣”這種東西。

有長達半年的時間,他看不清楚東西,其他方面的感官卻突飛猛進。

老媽對此的反應是長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從這之後顏蓁終于明白了老媽為什麽要四處奔波,明明沒有一個正經工作,卻有不菲的收入。

她也是聯盟中的一員。

“我交到這樣的朋友了,”顏蓁向來報喜不報憂,隐瞞了狐妖的事,想把胡一捋兒介紹給她,“他是個狐妖……”

顏韻藍:“狐妖?在哪兒呢?”

顏蓁回頭一看,本來靠在枕頭上呼呼大睡的胡一捋兒還真的不見了。

胡一捋兒撒開四條腿,在月夜下狂野地奔跑。

他性子急,想去确認一下紅線确實是栓好了。然後他也有自己的策略:現實還不能馬上睡到麽,他就去夢裏睡,就算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精神上也要開一波車。

這就是狐貍精的精神!

他追着許白術的氣味,從他們寝室的窗戶裏穿了進去。

籃球隊的人睡得早,這會兒已經熄了燈,還能聽見有人在被窩裏打呼嚕。胡一捋兒輕手輕腳攀上了許白術的床,趴在他身上,仔細地嗅了嗅。

是許白術本人沒錯了。胡一捋兒伸出爪子拍拍許白術的臉:“大美人兒,你一捋兒大爺找你睡覺了。”

大美人兒被他的鼻子蹭得有點兒癢,擡手撓了撓。胡一捋兒就低頭看許白術的手,端詳一番之後,感覺好像有哪兒不對。

——許白術的手上沒有紅線。

那紅線被牽到哪兒去了?顏蓁的那個陣法果然是被破壞了嗎?

胡一捋兒低頭看許白術的臉,實在中意得很,把心一橫:管他紅線系到了誰身上,現在不幹點兒什麽他就不是狐貍精!

許白術半夢半醒間好像看見了一只雪白的狐貍。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白天剛見到了一只狐貍,所以晚上就夢見了。許白術低頭笑着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大概還在夢裏,因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時,就像正住在自己的耳朵裏。

也只有夢裏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本玲珑可愛的狐貍,忽然就變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妖精一樣纏上他的身體,吃吃笑着:“我就是來找你的呀……”

頭頂上卻乍現一道白光,随即男人憤憤的聲音如雷霆一般響起:“不知廉恥!”

旋即雷聲滾滾,黑雲壓頂,像一座沉沉的大山,壓得他天旋地轉……

“呸!又是你這個死道士!”胡一捋兒頭頂上的呆毛變成了炸毛,他一絲不.挂站在屋頂上,氣得直跳腳,“煩不煩!煩不煩!”

他光着身子,李庚寅不敢直視他,但語氣仍然是不屑的:“你害人性命,傷天害理,上次讓你僥幸逃了,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的!”

“你哪只眼睛看我傷天害理了!”胡一捋兒最讨厭他們這些道士,知道他是狐妖就往他身上亂安罪名,用人類的話說,就是鍵盤俠地圖炮。

李庚寅反駁道:“兩只眼都看見了。”

“呸!”胡一捋兒啐了一口,兩手叉腰,“你眼珠子都不敢轉過來一下,你看見個屁!”

他這種粗話讓李庚寅很不悅,但又偏偏很能激怒他,因此他中了全套,強迫自己去看胡一捋兒。這狐貍沒羞沒臊啥也不穿,大半夜的在半空裏露.蛋.蛋,簡直是個飛行的變态。真是……真是有傷風化!

“哈哈,不敢看了吧,”胡一捋兒見他躲開視線,知道自己抓住了他的弱點,得意地大笑,“就你這道行,還來跟你胡大爺鬥——”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發現這個辣雞道士的小指上,也牽着一根紅線……

正好與他相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