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嶺之花與狐08

顏蓁用智齒都猜得到胡一捋兒這個小浪蹄子去哪兒鬼混去了。

他匆匆忙忙挂了電話,走出去找胡一捋兒。

理學院的宿舍樓其實和他的宿舍挨得很近,但每棟樓都有門禁,需要刷本學院的學生卡才能進去。

顏蓁站在樓下,擡頭望向宿舍。絕大部分的房間都已經關燈了。他在猜許白術住在哪兒,轉而又開始想胡一捋兒應該不會霸王硬上弓吧?

等了半天也沒見有晚歸的學生,反而是前面的保安開始注意到了他。顏蓁琢磨着這會兒要是走開了更可疑,于是可憐巴巴地蹲在門口。

他再擡頭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上面有胡一捋兒的笑聲,猛地站了起來。

那笑聲又忽然消失了。

聲音像是從天上傳下來的,顏蓁感覺到有人在施法,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難道說李庚寅也在這裏?

顏蓁急得團團轉,看見身邊灌木叢腳下的碎石子塊兒,靈機一動撿出來開始畫符。

下午剛用過傳信符,這會兒他的記憶還很清晰。他蹲在地上寫寫畫畫,又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但顏蓁管不了這麽多,翹起屁股拼了單身十九年的手速。

這位道友這是誤會啊!你要收拾的狐貍不是這只啊!退一萬步講,大半夜的收妖容易擾民啊!冷靜一下我們先聊一聊啊!

顏蓁恨不能在裏面多加幾個感嘆號以表達自己強烈的情緒,深深覺得這種通訊方式應該與時俱進改良一下。

傳信符發了過去,如同泥牛入海,顏蓁不好再幹巴巴地等着,想轉去宿舍樓對面的亭子裏坐一會兒。

保安大叔看了他很久了,顏蓁路過的時候還笑着給他打了個招呼。

保安:“……”

顏蓁一路小跑上了臺階,一只雪白的狐貍猛地跳出來,抱着他的腦袋大嚎:“顏顏!蓁蓁!臭道士欺負我噫嗚嗚噫……”

顏蓁:“……”

這一幕為什麽似曾相識?

他捂住胡一捋兒的嘴,怕這小瘋子引來別人圍觀。李庚寅踩着劍飛過來,表情冷峻地看着他們。

顏蓁第一次看見有人禦劍飛行,忍不住張大了嘴:“帥哎。”

他這樣漲敵人志氣,胡一捋兒不滿地哼哼唧唧,使勁晃着尾巴。

這是重點嗎!

胡一捋兒心情不好,李庚寅的心情更不好。

“你給我用的什麽妖術?讓我和這孽畜有了姻緣?”剛剛他明明可以一招收伏這只妖怪,偏偏到了關鍵時候下不去手。

顏蓁心想最近怎麽老有人給他推鍋,他是鍋成的精嗎?背景音裏,胡一捋兒在大吼:“孽畜叫誰呢!”顏蓁再一次捂住他的嘴:“誤會吧?我明明結的是……”

他也看見了李庚寅手指上的紅線,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這線是自己連錯了吧!

李庚寅的臉色陰得能出水:“給我把這妖術解開。”

“對啊!快解開!”胡一捋兒比李庚寅還要積極,“我才不喜歡這種死人臉呢!”

顏蓁:“……我不會。”

“什麽!”胡一捋兒崩潰了,化成人形抓住他的衣領前後晃,“怎麽可能!我不要啊!”

“你就是把我腦子晃出水來也沒用啊……”顏蓁哭笑不得,“我真不會。”

理論上來講,既然可以結緣,也應該有撤銷的法術。顏蓁表示自己可以回去問問前輩,有沒有解決的辦法,李庚寅将信将疑,最後還是選擇跟他們一起過去。

胡一捋兒穿進房間就變成了人的樣子,抱着懷坐在椅子上,一臉幽怨地看着他們。

“你……”李庚寅撇開臉,在燈光照射下居然顯得有些羞赧,“真是不開化,穿上衣服。”

“哈?憑什麽你讓我穿我就穿?”胡一捋兒叉着腰站起來,故意去他面前晃,“大爺我就不穿,就不穿!”

李庚寅猛地亮出他的劍,這只狐貍臉色馬上變了,刺溜一下變回原形,圈在顏蓁的脖子上。

“蓁蓁!他欺負我!”

顏蓁:“……”

先撩者賤好嗎?

他拉開椅子,長嘆一口氣:“李道長,你也看到了,這只妖怪和你想抓的那只不一樣。”

李庚寅不屑地看了胡一捋兒一眼,看出這只狐貍确實沒多大出息,颔首道:“你說這是誤會,那請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和這只妖怪,我都會帶回聯盟去,由他們處置。”

顏蓁整理了一下思緒,老實說最近他壓力很大,也很委屈:“我是結緣師。”

李庚寅點頭:“直接說正題。”

這個人性格硬邦邦的,難怪不讨人喜歡。顏蓁的乖乖臉對他也沒什麽作用,只好直接說:“這只狐貍是我的客戶,你要抓捕的那只狐妖,僞裝成我的身份,在學校裏害人……”

顏蓁第二天照常上課。

昨晚李庚寅聽完他的陳述後,簡單做了一下安排。

顏蓁平常的生活模式過于簡單,以至于狐妖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所以他才挑顏蓁不在的時候出現,對自己矚意的對象下手。

“這只狐妖名叫尢易,九百多歲,再有一段時間就能變成大妖,”李庚寅說,“他曾經被師祖鎮壓,封鎖在昌明塔底,今年年初逃了出來。”

“尢易擅長變化,能扮成人形,引誘成年男子,吸食他們的精氣。他的個性也變化多端,生性狡猾,”說着他看了一眼胡一捋兒,後者馬上翻了個白眼,“既然他藏匿在人群中,我們只能以靜制動,等他再次出手。”

“那個混蛋肯定是以為我要替他當冤大頭呢……”胡一捋兒可憐兮兮的,“我招誰惹誰了,要替他擋這麽大一口鍋……”

顏蓁恨不得把他從窗戶扔下去:“你害我背的鍋也不少了,謝謝。”

李庚寅聽完卻若有所思,提議道:“不如我們來演一場戲。”

今天是英語大班課,顏蓁和華明宇的專業都在一起上。顏蓁主動跟華明宇說話,但華明宇看起來還是有點別扭:“你來得挺早啊。”

顏蓁不知道狐妖借用了多少次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和一個普通人解釋這些事,只能暫時安撫華明宇:“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亂來的。”

“還不夠亂來啊,你都……”華明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李晏他們都讓我離你遠點,他們說……”

說什麽,華明宇沒說完,但顏蓁能通過他的表情來判斷內容。

好在尢易落網之後,其他人的記憶關于他的就會慢慢消失,不然這個渣男的鍋得背一輩子。

顏蓁深吸一口氣,內心又是酸楚又是感動,他抓住華明宇的手,認真地說:“謝謝。”

雖然他不夠信任自己,卻從朋友的角度給出了自己的忠告,顏蓁覺得這點很難得。

大班課結束之後,顏蓁磨磨蹭蹭等到最後一個才出教室。剛跨出教室門,一條長腿橫亘在他腳下,差點給他絆個狗啃泥。

然後一條長胳膊一撈,又讓他牢牢地站在了原地。

顏蓁:“……”

“幹什麽?”他現在看見元骅的臉居然還能覺得賞心悅目,顏控病是真的沒救了。

“談談?”元骅展開手心裏的紙,露出裏面的內容讓顏蓁看了個清楚。

顏蓁:“……”

他決定回去就把胡一捋兒剁吧剁吧做成冷吃狐貍,那身皮就扒下來給老媽做個狐貍毛圍脖。

元骅把他帶去了學院附近的一家創業茶吧,這兒的裝修很暖,最角落的卡座相當僻靜,室內還有寧靜的純音樂,搞得氛圍不像攤牌反而像約會。

“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元骅說,“許白術是我的兄弟,我不可能讓你動他。你随便怎麽玩是你的事,但是許白術不可能奉陪。”

顏蓁揉着太陽穴,嘆氣道:“我沒想對許白術怎麽着。”

元骅挑着眉毛,沒說話。

“其實……”顏蓁不太能受得了這種眼神,說不上看不起,但總帶着一種輕蔑的情緒,他下意識解釋道,“我如果說你看見的那個人不是我,你信不信?”

“你想說是我眼花看錯了?不可能,”元骅斬釘截鐵,“你當我和你之前遇見的那些蠢貨一樣好糊弄?”

顏蓁說:“信不信都随你了,但是我對許白術是真的沒有你想的哪種意思。顏如玉根本就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想拜托我幫忙追他……”

“然後把情書塞進了我的櫃子裏?”元骅嗤笑一聲。

“……”

顏蓁無語望天,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做人最重要的是誠實,顏蓁同學,”元骅看他推卸責任,心裏不由得失望,“你連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随便說是朋友做的,別人就會相信你?”

“确實是我朋友對許白術有意思,情書是我送錯了,”顏蓁來了脾氣,反駁道,“這張紙也不是我寫的,你可以和我的字跡對比……給人定罪都是需要講證據的吧?落款是顏如玉就一定是我嗎?如果你當法官,要出多少冤假錯案——”

“那那天我親眼見到你從賓館走出來呢?”元骅冷不丁打斷他。

顏蓁:“……”

你見到的是妖怪啊!妖怪!

他想這麽喊出來,但是對面的人只會當他是神經病。顏蓁無力地說:“大概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說完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這還不如說妖怪呢。

果然,元骅的表情像是失去耐心了,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那些我不關心了,我來是想警告你,我的脾氣沒白術那麽好,你想自己上門來找麻煩,我随時奉陪。”

顏蓁揉了揉頭發,嘆息道:“要我說多少遍,我對許白術真的不感興趣。”

也許是他語氣裏的無奈讓元骅覺得搞笑,他追問道:“強.奸犯會承認自己想強.奸受害者……”

顏蓁打開手機屏幕,亮在元骅眼前。

“……嗎。”元骅看見屏保上自己的臉,一時忘了說話。

“明白了吧?”顏蓁說,“我根本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的。”

元骅臉上的呆滞還沒散去:“……你喜歡我?”

“準确地說是喜歡你的臉……”顏蓁想要解釋,元骅卻根本不想聽。

他的心情非常微妙:那還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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