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裂痕
陸有希大概從來沒有想過,他和顧誠安也會有鬧矛盾的這天。
或許是之前他們在一起地太過順遂了,可仔細想想,至始至終顧誠安就像是一邊倒的對他好,卻從未要求他做過什麽,即便是表白的那天,也沒有逼迫他就這樣給予答複。
而自己也就這麽被推着走,沉浸在他的好,他的喜歡中,不去探讨任何隐藏着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問題。
直到這一瞬間,原本光滑的表面上像是裂出了細小的紋路,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裂縫,一切隐藏在兩人關系底處的性格差異和矛盾才都漸漸顯現了出來。
陸有希不得不承認,顧誠安對他是溫柔的,而這樣的溫柔就像是一杯溫水,陸有希在裏面泡時間長了,反而忘記了顧誠安也是個有自己脾氣,會對他和對其他人不同态度的人。
他怎麽會就一直忽略了這一點呢。
他該要如何去回複顧誠安,是承認嗎?然後呢?如果他問要不要拒絕怎麽辦。
陸有希擡着頭看着眼前的人,他想看清顧誠安在想什麽,可那深邃不見底的黑色眼睛卻絲毫沒有透露給他任何信息。
他動了動唇,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說不出來,是因為猶豫嗎?如果顧誠安知道了他這樣猶豫過的話,會是理解,還是……
他不敢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明明答案就擺在那裏,從誰的嘴裏說出來卻成了致命的選擇。
可他的這一行為,在顧誠安的眼裏,叫做默認。
顧誠安也不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抗拒回答這個問題,即使是真的又怎麽樣,他在意的又怎麽會是去不去美國的問題。
只是陸有希就是不開口,寧願讓他從別人嘴裏聽到也不開口。
行吧,不開口也行。
陸有希就這麽眼看着顧誠安不置一詞地轉身往卧室裏走了去。他想跟上去,卻發現自己的腿像是被釘在了這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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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可是他也有他的想法。
這段時間的事情實在是來的太匆忙,又太緊湊了。他最終還是沉默着又坐了下來,呆滞地聽着電視裏發出來的聲聲交談,腦裏亂成一片。
油條靠過來的時候,他伸手想去摸,卻不想油條似乎也想要為它的主人申不平,驚吓般地就在陸有希的胳膊上劃了長長的一道。
陸有希看着胳膊上漸漸凸顯出的血痕,只好起身去拿水沖洗。等着胳膊都感覺有些冰涼了,才想起将龍頭關了起來。
卧室裏的燈已經關了,床的一邊鼓着。陸有希悄悄地躺了進去,想靠近些,卻又覺得自己身上帶的涼氣怕會驚擾到人。
便極小聲的喊了句:“顧誠安。”
可待了好一會兒對面也沒有回答。
陸有希對着黑暗中靠着微微月光隐約能看見的身影,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想來想去還是沒敢靠過去,只是縮卷着自己睡了下去。
而床邊上睡着的另一個人也在聽到他的那聲喊聲後,垂眸看着窗臺想了幾分鐘,才又命令自己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的交流明顯少了起來,外加着新一輪的期中考試就要到來,陸有希連日來也不再敢把筆記扔給顧誠安寫。
明明還是像往常那樣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回家,一起睡覺,可陸有希還是能清楚感覺到顧誠安話語中的冷淡。
是的,關心都還在,只是冷淡的厲害。
這種冷淡,就連張文旭都察覺到了。
像是趁着顧誠安去抽煙的課間,張文旭直接就趴了過來問:“有希,你不覺得顧誠安越來越……冷酷了嗎?”
“嗯?什麽?”陸有希聽完話扭過頭去。
“就,”張文旭說,“就那種,他最近感覺,超沉默的。雖然配上他那張臉,是挺有味道,不過你倆是起什麽矛盾了嗎?”
陸有希盯着教室門口看了兩眼,然後微微搖了搖頭,否定道:“沒有。”
張文旭說的也沒錯,只是這沉默只是對他,不對別人。就像在前兩天,放學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餘郴,便是一路上他和餘郴聊天也都自如,可待餘郴走後,兩人随即就又恢複了沉默。
這種沉默讓陸有希感覺很是難受。
要不,回家了還是跟顧誠安好好談談吧。他想。
可等到放學,他正收着包,準備和顧誠安一起回去時,對方才告訴他:“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陸有希看着顧誠安直接拿了東西就出門的動作,本想告訴他的話,也沒能講出一個字,看來只好等他回家再說了。
顧誠安是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收到了餘郴的短信,說是姜娜娜找他。
他原本想着不理的,可一想起這人,便就覺得跟司缙和陸有希的事有關,即便是不太喜歡,也還是耐着性子去了。
只是沒想到,姜娜娜喊他不過是在一家ktv裏喝酒唱歌。
直至他進了包間,才發現餘郴也就是個傳話的,人并不在,不禁立即皺了眉頭,他問姜娜娜:“到底什麽事兒,怎麽在這邊談?”
結果姜娜娜也只是撇看了他一眼說,“哎,這不是看你這幾天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有什麽不好的。”
顧誠安不由得冷笑:“要散心也用不上我跟你出來散心吧。”
只見姜娜娜也不惱,端着酒杯就湊了過來說:“都是感情不順的人,分這麽些你我幹嘛?”
她抿了口酒,繼續笑道:“原來看不對眼,不代表以後不能做朋友嘛。”
說到底是心情不好,顧誠安聽了這話居然也沒怎麽反對的,随手就開了瓶酒,靜待着看她想幹什麽。
而被獨自留下的陸有希思來想去都還有些不想一個人去面對家裏,便在學校多做了兩張卷子。臨走時才發現,學校已經沒了人。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出了校門,也就沿着路邊往家裏走。
也不知道顧誠安已經回家了沒有,他止不住地想,不管對方怎麽說,今天還是好好談談吧。
可十來分鐘後,他不知為何地總覺得有人一直在身後跟着他不放,也不知是自己過分敏感,還是真有其實,這種感覺讓他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他悄悄地靠着路燈影子觀察這身後的景象,可又判斷不清是正常的行人還是其他。
然而,僅僅就是這麽一瞬思考的空隙,對方就直接上前來,一手将他的嘴巴捂住,拖進了一邊的巷子裏。
陸有希感到對方的手勁相當的大,他沒被拖幾步,眼前就猛地黑了下來,那些人掏出了一個布袋将它的頭整個罩了起來。而他正想趁着對方松手的空襲大喊,卻不料有其他人用着早已準備好的膠帶就把他的嘴一齊封了個嚴實。
他這才發現,這不是一個人,是好幾個。
怎麽辦,陸有希想不到這群人要幹嘛,甚至想不到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他被蒙着腦袋,甚至聽不清外面的腳步聲,原本他海能大致感覺道拖行的方向,可又僅僅是一小會兒,他便在這黑暗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明确地感到雙手被人同樣用膠帶困在身前,而那些人則是拖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才一把用力,将他就這麽推倒在了地上。
脊背撞到背後的石牆,發出一聲悶哼,石牆上的粗糙工序留下的突起像是帶了方尖的釘錘,将背心磕得生疼。
不知幾分鐘後,他聽到裏面有人開了口,而說出來的內容卻讓他不寒而栗。
“說起來,這小崽子長得還挺好的,要不幹點別的?”那人說,說完還直接就蹲了下來,一手抓起陸有希身上的衣服便掀了開來。
陸有希瞬間便感受到了空氣和背後牆面帶來的寒氣,以及人手靠近的溫度。
抗拒突然就占滿了大腦,他猛地掙紮了起來,雙腿止不住的一通亂蹬,也不知道具體踹在了哪裏。只感到那靠近的手瞬間就離開了,轉而是一只有力的腳,直接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鈍痛瞬間便穿透進身體,他感覺自己止不住地弓起了身子顫抖着。
他聽見那人朝着地上唾了一口,随即罵道:“嗎的,這小崽子真是夠煩的,我就說最煩處理這種。”
陸有希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惡心,他感到自己的眼睛微微有些泛酸,這一瞬,他想到顧誠安,不知道對方在哪,會來救他嗎?
他試着微微挪動了下唯獨能活動開來的雙腿,卻不料這些人見到他的動作,不同剛才的舉動,直接上來又是踢又是踹。
擊打使得陸有希盡力地将自己縮成一團,被綁着的雙手則是力所能及的護住自己的頭部。
而疼痛就像拉扯着全身每一條神經。
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對方又緩緩地開了口:“你爸爸欠的錢,打算什麽時候來還?他不還你還吧,你看怎麽樣?”
陸有希的腦子瞬間就停止了,怎麽會,房子都已經給了李敦了,為什麽還會要錢。
他突然再次掙紮起來,想說話,可這膠帶貼的實在是緊,至始至終他也只能發出“唔唔”的悶聲。
可對方似乎并不打算要他的答複,不光沒有揭開他的頭罩,也沒有撕開那膠帶。只是低笑着繼續說道:“聽說你還想逃?想都別想。”
那人抓着他那頭套将他扯坐了起來,像是靠得極近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說:“別他嗎整天想些遠走高飛的事兒,再聽說有這事兒,你小心我把你腿打斷了,看你還跑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