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解釋
那些人走了,身上的疼痛和恐懼卻還沒散掉。
确認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動靜後,陸有希這才用着被困住的雙手掀開了頭套,扯下嘴上貼着的膠帶。周圍的空氣安靜極了,他不禁微微松了口氣,靠在牆上仰頭看了看天空。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他觀察了一番,意識到只能靠自己走出去,便四處尋找起下自己的書包,只是不幸的是,周圍絲毫沒有半點蹤影。
他一邊緩緩起身,一邊回想他剛剛聽到的那些話,他感覺有些異樣,可以明顯的知道和過去的那群人不是同一波,可他也沒法确定這些人是不是李敦又欠下的新債債主。
被拖行的地方有些遠,距離巷子口有些距離,他扶着牆,緩步走着。身上的傷跟着每邁出的步伐,扯得一陣陣的疼。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卻絲毫不減心中的不安,他擔心,如果這麽走回去,會不會有其他人暗地跟着去家裏,如果真是被跟回去,那顧誠安便會遭牽連。
那樣的話,他不願意。
只是,如果不能回去,那能去哪呢?
無奈之下,他只能是先找了個角落蹲了下來,盯着眼前昏暗的地面思考着。手機也在書包裏,不知道去了哪,聯絡不到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地點他倒不是不認識,這裏是離鬧市區酒吧街不遠的地方。
鬧市區,酒吧街。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個想法,卻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幫他。只是心下也沒了別的法子,所以只能試試吧,即便不能,再想辦法回去也一樣。
決定後,他便又緩步起了身。
原本十來分鐘的路程,他緩慢地走了将近四十分鐘才到。店鋪還正在營業,陸有希不敢直接從正門進,便只好繞了一小圈路,走到廚房專用的後門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後廚的一個老師傅,老師傅一見人,先是愣了一下,才又認了出來,便連忙放他進了裏來。師傅将他安置在後廚的凳子上,便轉身去了前廳,之後沒兩分鐘,程潮就被喊了進來。
陸有希看着程潮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程潮像是見慣了這樣的事兒,僅僅是微微擰着眉地問他:“你這是在哪被打了?”
坐在那的陸有希聽了話搖了搖頭,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道:“程哥,我能不能在這邊待一夜,明天就走。”
程潮看着他這樣,倒是沒跟他計較這些,擡手點了根煙跟他說:“你先坐這兒等會兒,馬上關店了我再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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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陸有希不覺安心了些許,就這麽搬着凳子坐在角落裏,愣愣地看着廚房的一角發呆。
也不知道顧誠安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回家沒有,會不會出來找他。
他心裏猶豫着想聯系,可手機沒了,聯絡方式也找不到。
程潮大概是因為他在,所以提早關了門,後廚的師傅們也迅速的收拾了一番東西就走了,一時間便只有陸有希一個人乖乖地呆在了後廚。
全身的疼痛都在叫嚣着,人離開後的安靜給了陸有希更深刻的體驗,可是他也不知自己下一步能怎麽辦該怎麽辦。
過了約莫十來分鐘,程潮這才匆匆走了進來,張口便問:“需要去醫院嗎?”
陸有希微微擡起頭來,又搖了搖。
程潮見他這樣,只好換了方向問:“你這是怎麽搞的?在外面招惹什麽人了嗎?”
“沒有,”他再次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有看見是誰嗎?”程潮的臉色有些嚴肅。
“他們,”陸有希微微嘆了口氣,才說:“我被蒙着頭,什麽也沒看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正打算回家就被拖進去了。”
程潮聽罷想了兩秒,最終也沒多評論,只說:“算了,現在糾結這個也沒用,先上二樓來吧,我給你簡單處理下。”
吧臺上雖是擺了不少酒,可顧誠安實在沒太多的心思,僅是坐在那細細地抽着煙思考着陸有希現在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姜娜娜拿着手機按了按,舉着酒杯便走了過來,她将杯子放在顧誠安的面前,然後說道:“說實在的,你們到底為什麽就這麽喜歡陸有希這種?要什麽沒什麽不說,家裏又一團糟。”
這話把顧誠安瞬間就逗笑了,他笑看着對方說:“想問司缙就去問他,別來問我。”
“啧,”姜娜娜嘴角瞬間就撤了弧度,盯着眼前人說:“你還真是跟原來一樣惹人厭。”
顧誠安看看她不予置評,只是把煙碾滅在了煙灰缸裏,便起身拿了衣服說了聲“先走了”就出了門。
從鬧市區回到家裏,行車也就十來分鐘。
可他沒想到開門後黑漆漆地一片,一絲人氣都沒有。随手開了客廳的燈,就見油條竄了過來,對着他的褲腿一頓蹭。
他一手拎起油條往裏走,才又發現油條的吃食和水都沒有被換過。
這才不由得心下生疑,人呢?總不會沒回來吧。
開了卧室和洗手間也沒人,顧誠安不覺地有些心慌。畢竟陸有希家裏的房子已經沒了,這種情況下如果沒回家,能去哪,司缙家嗎?
他止不住地抓了抓頭發,心煩和心慌立即攪合在了一起。
而就恰好在這時,一個人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擡起手機一看,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這種時候他實在是不想接這人的電話。
可卻沒想到,對方一次挂斷後,倒也沒再打來,只是發了條信息過來。
【你不接電話可以,過來把你的人領走。】
【(圖片)】
顧誠安握着手機的手一頓,這才毫不猶豫地将外套拿上便又轉身出了門。
顧誠安到的時候,陸有希身上的皮外傷已經簡單的被程潮處理了個遍。他正低頭調整着紗布位置的時候,就聽到一陣上樓的腳步聲。
再入眼,便是兩個人的身影,顧誠安和謝伊。
陸有希先是一驚,可下一秒腦內就蹦出了數個疑問,他們為什麽會在一起?是今天一直都在一起嗎?有事,是和謝伊一起?
而顧誠安則是盯着他胳膊上的傷,一臉嚴肅。
見人來了,程潮也不好一直在這裏,便沒說什麽,僅是收拾了東西又拍了下顧誠安的肩,就往下走了去。
謝伊見壯,也沒理上面的情況怎麽樣,忙不疊地也跟了下去。
一時間,房間裏便只剩下了蹲坐在沙發上,帶着一身傷的陸有希。和站在門邊眉頭緊皺的顧誠安。
陸有希想來想去,都沒敢開口說一個字。他見顧誠安沉默着走了過來,一手輕輕地拉過他那上面有着劃痕和磕傷的胳膊。
顧誠安盯着看了好幾分鐘,才微微開了口:“走吧,我們去醫院。”
卻不想同一時間,陸有希第一句話開口卻說的是:“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這話聽的顧誠安一愣,他擡頭呆呆地看了看陸有希,最終嘆了口氣,卻還是沒說‘好’還是‘不好’,只說道:“我沒生氣,先去醫院吧。”
雖然顧誠安這麽說,可是陸有希還是覺得顧誠安還是心裏有着不滿。
兩人一路上去醫院的時候,都沒有開口,甚至到了醫生面前,顧誠安也只是靜靜聽完了去拿藥。
待到一切處理完,回家時就已經過了12點。
所幸陸有希身上的傷,照醫生的說法不是什麽大問題。只需要擦些活血化淤的藥,和等待時間讓他自然恢複。
看着坐在沙發上看着顧誠安這麽細心地給他一點點去紗布上藥的景象,陸有希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司缙确實說過,要帶我走。”
這句話使得顧誠安的身形微微一頓,卻又很快地恢複了動作,他說道:“我知道。”
“而且我還知道,”他沒有停頓地繼續開口道,“這件事,從你嘴裏聽到和不聽到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什麽意思?”陸有希不由來的慌張。
顧誠安依然沒有擡眼:“你沒有告訴我這件事,不是代表着你在猶豫麽?”
他頓了頓,又說:“還是難道你想告訴我,跟他離開這件事,和同他在一起不是一個意思?”
“不,不是的。”陸有希驚慌着想否認。
不是的,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是聽了顧誠安這麽說,一想确實,這兩件事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只是他,明明不是這樣考慮的啊。
“不是什麽?”顧誠安擡起的眼裏看得到一絲不快,“又或者,你是覺得你如果考慮要跟他走了,我們還是這樣,可以遠距離你也沒關系?”
他放下手裏的噴劑,瓶底碰撞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聲音帶着絲嚴厲地喊道:“陸有希。”
可頓了好幾秒之後,他又像是放棄了一樣,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道:“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該強迫你,是我的問題。”
“不是的。”陸有希低聲否認,他害怕顧誠安這一副放棄的姿态,“這件事是我不對,你要生氣也是應該的。”
他開口解釋:“我只是,只是覺得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來,再去做選擇,會成為你的負擔,你以後的負擔。”
說完他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我真的沒有想過說,跟他走就等于和他在一起這件事,當然,聽你這麽說本質上是這樣,但……,但我真的,我真的是因為最近的這些事攪得我腦子太亂了,我,我就是想逃避。”
顧誠安像是在審視他這段話是否真實一樣擡眼看向他,一動不動。他不是不相信他,但是那種心底帶着的不安,就是揮之不去,就像在一起之前的那通電話,告白後的他的猶豫,如果不是那次生病,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嗎?
他聽到陸有希低垂着頭,拉過他的手說:“我會去跟司缙說的。”
“還有,”他繼續說,“你信我,我跟司缙真的不是外面傳的那樣,我知道學校之前有很多傳聞,但是,司缙他真的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我,他只是孤單而已。所以……所以你別生氣了。我會去跟他說清楚的。”
聽到這些話的顧誠安,定定地看着對方好一陣,才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