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焦急
如果說成年人,有哪項焦慮必須要經歷一次,大概就會說,是找工作吧。這幾年雖說是随着科技的發展,招聘網站是越來越多,可信息也是越發地雜亂起來。在搜索能力有限的情況下,不光挑選應對條件的就不容易,何況還要篩去許多過期信息和虛假招聘,這就讓找工作這件事變得異常頭大。
之前的那份工作,因為是伍濤介紹的,陸有希便是并沒有經歷過這些。他拿着電腦看着這堆信息,止不住地心裏就發着躁。
投出去的簡歷大多石沉大海,唯獨有幾項随便投的不太對路的,卻還很積極的聯系了他。
一時間因為找工作的問題,陸有希進入了一邊焦慮,一邊輾轉在各個公司裏面試的日常裏。伍濤給的名片,陸有希也不是沒試過,他打了次電話去,覺得內容實在是有些出入,便也是謝了對方的好意。而司缙提到的事情,他自始自終都沒去考慮。反而是跟程潮談了兩次後,他對開咖啡廳的事情,有點興趣。
可每每想到手上到底是沒什麽錢,也只能先擱置下來這麽找着看看。
中途司缙給他打過一次電話,約他出去吃飯,但司缙那邊公司像是忙的厲害,臨着約定的前一天就又無奈之下把見面取消了。
上班有幾年的陸有希對這種事也算是習以為常,笑着回過‘閑下來再約’就算是應過了。
好在那天也是幸運,下午的時候,陸有希盯了好久的一家公司,突然給他來了回複,說是願意給他面試的機會,對方也相當爽快,列了好幾個日子讓他選,他想着也沒事,也就很是高興地同人定在了被意外空出來的次日見面。
晚飯過後,一人一貓就窩在床上。陸有希抱着電腦查着明天面試的資料,油條就在旁邊趴着直呼嚕。
他窩着電腦在那看資料,沒過會兒,油條就一股粘人勁上了來,左蹭下又蹭下不說,後來幹脆就橫在了筆記本電腦上,讓人壓根沒辦法操作。陸有希看着電腦上被莫名打出的那一段不成文的字符,不得已地将油條抱了下去,可油條哪能那麽容易就算了,恨不得四腳都還沒落地,就又蹦回了床上,整只貓倔強地趴在電腦上死活不肯挪動。
人貓交戰,來回這麽折騰了幾次,他也是沒辦法了,也只能嘆了口氣就容着油條跟他玩,這麽一來,就一直到了晚上才開始查資料。而這一查也就查到了夜裏兩點。
第二天的面試時間雖說不算太早,可也不知是陸有希實在是太松懈了,還是怎麽的,竟然完全沒能聽到鬧鈴。等到他自己醒來後,一看鬧鐘,就發現離面試時間就只有一個小時不到了。
他急急忙忙地起床洗簌,換了套常穿的深藍色西裝,就連忙拿起了資料往外走。出門的前一刻,油條慣例地在食碗面前等着,可他見着時間實在是來不及了,就看了一眼想着回來再加吧,便慌慌張張地出了門。
因為這一份慌張,從入場面試到提問,陸有希的緊張程度都比心裏預計要高了一層,等到面完時,從裏到外都是說不出的疲憊。
他站在地鐵站裏等着電車,腦子裏全都是一個想法,想立即回去睡一覺。
面試地點到家裏,要擠30分鐘地鐵,倒不是因為實在是遠,而是換乘站并不在兩點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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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陸有希已經感覺自己累得不行了,他開了門,什麽也沒想的就往卧室走了過去,進門後也不管多了,脫了衣服褲子,就往床上一到頭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真的睡死了,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暗了下來。他醒了後,伸了個懶腰,才覺得身上稍微舒服了些。
他換了身家居服走到客廳,看到貓碗裏空蕩蕩的,便去開了貓糧袋往裏倒。貓糧落在碗底嘩啦啦的一陣響聲,房間裏卻除了這點聲音,完全沒有其他動靜。
察覺到這些的陸有希突然就愣住了,他連忙去握了下大門門把,發現門是關實了的,可是……
他順時便驚惶失色地在房間裏大喊着:“油條,快出來。”卻依然時什麽動靜也沒有。
陸有希倏地大腦就一片空白了,他急忙着不管不顧的每個房間每扇窗戶地檢查了起來,床底、沙發、桌下、衣櫃、書架,每個油條可能藏進的地方他都不下兩遍的來回找着,可哪都沒有。
哪裏都關得嚴嚴實實,卻不論他怎麽喊都找不到油條在哪。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油條不見了,它不在家裏。
這個想法閃過的一瞬間,陸有希的眼睛就酸了起來,難以置信的慌亂突然就蓋過了一切情緒,睫毛也瞬時就被淚水打濕,視線跟着就模糊了起來。
可是,不行,這樣不行,他告誡自己。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仰着頭将淚水收了收。
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下來,他連衣服都顧不上換了,整個人就這麽趿着拖鞋就往外跑。
跑到樓道的時候,正好碰見鄰居的劉嬸。
劉嬸見他這麽慌慌張張地,還出口說了聲:“喲,小陸啊,這麽慌張去哪啊?門關好了沒哦。”
這話突然就吸引了陸有希的注意,他擡頭看向已經被他越過半層樓的劉嬸,聲音微帶顫抖地問了句:“劉嬸,您看到我家貓了嗎?就是很胖的一只橘貓,很好認的。”
聽了這話的劉嬸歪着頭想了一秒,也鬧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地就随口答道:“那倒沒有,不過今兒早我下來買菜,倒是看到你家的門沒關,我就幫你關上了。還想着你回來會不會沒鑰匙呢。你可要小心點哦,平時還是要注意的呀。”
說完劉嬸還哈哈笑了笑,可陸有希聽到‘門沒關’就全然沒了繼續說話的心思,他急忙地說了聲“謝謝”就又快步往下跑去。
明明就往下只有五層樓,心急之下,卻覺得連樓層都變長了許多,他沿着樓梯,邊看着每個角落,邊喊着油條的名字。
可依然是一無所獲。
他站在樓下仰看着居民樓,突然想到會不會是上樓了,畢竟油條平時很懶,幾乎都沒怎麽出過門。他下意識地就一邊祈禱着,一邊往回走,樓層一共8樓,可仔仔細細一個來回,還是沒有找到。
陸有希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他對油條會去了哪裏,絲毫沒有頭緒。
老居民區這邊的樓大多是獨立的,中間偶爾隔了小花壇。說起來是個不算特別大的地方,但是四面都通着,去了哪都指不定。
如果人若還有點理智的話,大概會找人來幫忙才是,可陸有希已經張皇失措到完全沒了頭緒。他只知道就這麽帶着手機背後照明,沿着居民樓的每個角落一點一點的邊喊邊找,甚至有好幾次野貓跑過,都讓他錯以為是油條,可見到之後又失望至極。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越是絲毫沒有動靜,越是讓人不安。陸有希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麽重物壓着,連同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黑暗無邊的世界裏尋找一個出口。可那個出口卻絲毫沒有給他任何提示,僅僅只是容他這麽四處摸索着。
棉拖鞋的邊緣,漸漸粘上了泥土,連着褲腿邊上都留着許多其他顏色的痕跡,草叢,花壇,連同居民樓背後的雜貨蓬他都找過了,可是怎麽都找不到。
他望向四周,每條路都像是延伸着安靜,明明周圍時不時人路過的腳步聲,還有臨街傳來的鳴笛都那麽清晰,可在陸有希的耳朵裏,這些都像是消失了一樣,他耳蝸裏接受到的,就只有那絲絲的草動,和偶爾能聽到的,并不是來自油條的貓叫。
手上握着的手機一頓震動,發出刺耳的鈴聲。他看也沒看的就接了起來,嗓音沙啞至極地“喂”了一聲。
對面瞬間就捕捉到了他的異樣,突然就慌了一樣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陸有希聽出來是司缙,眼淚頓時就又注滿了眼眶,他帶着顫抖地,低垂着着頭說道:“怎麽辦?你說我該怎麽辦?”
“到底怎麽了?你現在在哪呢?”司缙止不住問。
“我……”陸有希忍着難過,擡頭看了看四周,才說:“油條丢了,我找不到它。”
說完,他聽到對面一陣嘈雜,司缙像是在同其他人說這走不開什麽的,這樣的聲音讓他微微清醒了些,他用手指将眼角的淚水抹了去,然後稍微鎮定了些地說,“沒事兒,可能明天就回來了,那個,你先忙,我先去再找下吧。”
一聽他這麽說,司缙的聲音突然就大了些,連忙沖着手機喊道:“你先別挂,你聽我的。你先去你家樓下等着,我找個人過去幫你。你就等着,別亂跑聽到了嗎?”
就在這時,陸有希又聽到一聲貓叫,他下意識地就跑了過去,腦子随之也再次變得一團亂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同電話對面的人道別,他只知道他将手機放下時,電話就已經挂斷開來了。
那聲貓叫後,便就再也沒有聽到第二聲,陸有希找不到方向。情緒像是瞬間再次湧了上來,直接穿破了他那因為電話而清醒過片刻的微弱神經。他有些受不住地将頭埋在膝蓋裏,就這麽蹲坐在了花園旁的地上。冰涼的地帶着夜裏的風,涼意竄所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卻絲毫未被察覺。他壓低了腦袋,而從雙臂之間不停的傳出壓抑着的抽噎聲。
時不時有路過的居民以為他是喝多了,還專門繞行了一段。
時間随着風流淌在空氣裏,連最後小區裏的人也漸漸回了家,周遭恢複了往日夜晚的寂靜。
他聽到有腳步聲向他靠近,然後似是蹲了下來。陰影連同着人體帶來的溫度,讓他擡起了頭。
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的聲音帶着一點不可置信,也帶着一點沙啞,他就像是突然找到那路盡頭的一點星光,而後就這麽緊緊抓着對方的胳膊,哽咽道:“怎麽辦,我該怎麽辦,顧誠安,我把我們的油條弄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