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丘杉問:“為什麽你一副縱-欲的樣子?你幹什麽了?”
“我們什麽都沒幹。”度珍寶說,“我乖得很。”
丘杉一臉不适, 後悔自己多嘴, 迅速進入主題:“實驗層下面還有一層巨大的空間,用來儲備實驗材料——活人、半感染者和完全感染者, 還有一些囤積的物資,地下儲備層的監管最嚴,但是通道也最多, 它與實驗層之間有單獨的運輸通道, 與你說的那個行動總部也相連, 還能直接通向外界。”
“我們可以通過儲備層出去?”度珍寶思索。
丘杉聳肩:“最好快點。新人類項目組的實驗方案已經提交, 再過幾天, 你見到的就不一定是現在的我了。”
“他們要對你做什麽?”
丘杉攤開雙手說:“我的身體和大腦條件太好,他們決定嘗試同時加強兩個方向。”
“聽起來不錯。”
“呵,你來試試?”
“不用啦, 我對自己很滿意。”度珍寶笑了笑,問她, “你知道那幾個通道在什麽方向嗎?”
丘杉想了一下, 不太确定:“儲備層和實驗層之間的運輸通道可能在西北角, 其他通道我不知道。”
度珍寶又問她:“丘姐姐, 你會洗腦嗎?”
“洗誰?這裏的研究員?”丘杉反應很快, 冷笑道, “度珍寶,你想讓我自己負責自己?我如果會洗腦,第一個就要洗幹淨你腦子裏的廢料。”
“以防萬一嘛, 再說離開這麽久,回去的時候你不給邢姐姐帶個禮物?”
“滾吧。”丘杉毫不客氣。
度珍寶拍拍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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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丘杉又過了一天,度珍寶和度若飛在房裏拌嘴的時候,狄萌忽然來鎖了門。兩人對視一眼,知道那位首領就快來了。
連着幾晚度若飛都睡不踏實,眼下挂着黑眼圈,脾氣也因為缺覺有點暴躁。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和度珍寶置氣。“真的要去?”這一去度珍寶百分百被懷疑,不一定回得來。
“我對她好奇,想看看她是什麽樣子——只要這樣說,她能拿我怎麽辦?我一向愛瘋玩不顧後果,做出這種事也沒什麽好奇怪。”度珍寶神态輕松,“有人問你,你就說你什麽也不知道,我告訴你說想去別的房間玩,一走就沒有回來。”
“如果她們把我們分開,我怎麽确定你的安全?”
“你安全就說明我安全。如果我死了,她們沒有必要留着你。”
“好。”度若飛正襟危坐,脊背板板正正,“現在就等着嗎?”
度珍寶看着她嚴肅的表情,突然興奮道:“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做吧。”
“……你沒有別的話要交代?”
度珍寶坐到她身側,手臂若有若無地蹭着度若飛緊實有力的胳膊,語氣輕柔得有些暧昧,說的卻是正經事:“有。昨天去見丘杉,我把定位器給了她一個,另一個在我這裏。等我把定位器貼在首領身上,那一對裏的另外一個你先保管。”
度若飛往邊上挪挪:“你是不是有計劃?要是有想法你先和我講講,別讓我一頭霧水地幹等,你說出來,可能我也幫得上忙。”
“我的計劃就是……”度珍寶趁她一心聽自己說話,猛地撲過去,哈哈笑着把她壓在床上。
度若飛回過神,攏住度珍寶一雙手腕,翻身制住這個不安分的人,說:“我是認真的!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很糟,如果你真有辦法,說出來我才能配合你。”
度珍寶扭了幾下就不動了,滿眼都是笑,看着上方度若飛的臉,眼神漸漸地專注起來。
度若飛眉毛動了動,被看得不太自在,松手起身,忽然被度珍寶抱住了腰,一時沒把住重心倒了下去,幸好手肘撐住床,沒壓實她。“你沒事吧?”
“姐姐別動。”度珍寶手臂收緊,右手攥住左手腕,讓度若飛掙不脫,接着卻沒有其他動作,只是靜靜地抱着。
度若飛猶豫了一會兒,終究也沒動。其實這幾天度珍寶除了嘴上不老實,經常搞小動作,沒有過分越線的舉止,晚上也睡得很乖。
兩人錯着些距離,看不見彼此的臉。度若飛撐了一會兒,慢慢把額頭抵在床上。貼近的距離互相聽見呼吸,不同步的節奏聽上去仿佛誰亂了似的。
過了片刻,呼吸聲交疊成同一個節奏,整齊清晰。度若飛心裏卻開始紛亂,像無數閃着亮光的碎片旋轉飄飛,不知道從哪發出微弱而清脆的“叮鈴”聲,連連響着,讓度若飛搞不清楚狀況。
她出了會兒神,感到頭有些痛,閉上了眼睛。她想,只要度珍寶亂動一下,她就走。可事與願違,度珍寶乖得不像話,很久也沒有動一下。只有背後始終勒緊的手臂告訴她,度珍寶不是真的乖。
“度若飛。”
“嗯。”
度珍寶叫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度若飛說:“放開吧。”
“你看着我。”
度若飛略撐起身體,低頭看度珍寶。她努力保持鎮靜,先看了下度珍寶的眼睛,又移到一邊臉頰。度珍寶的視線一直黏在她的眼睛上,看不夠一樣。度若飛真不明白一雙眼睛還能看出花來嗎?她眉毛輕輕一皺,眼珠轉到度珍寶額頭,再到另一邊臉頰,最後落在度珍寶散在床上的頭發,終于停下。
“看着我的眼睛。”度珍寶命令她,聲音帶着笑意。
度若飛匆匆看了一眼,伸手到背後拉度珍寶的胳膊:“行了,松開。”
度珍寶笑了兩聲,用力将她壓向自己,同時揚起脖子,擡頭咬了一口她的嘴唇。
度若飛驚得立即向後退,度珍寶已經放開了手,她直起身子還倒退了兩步,像是沒站穩。度珍寶坐起來,雙手放在膝上,左手腕處留着紅腫的印子,可見使了多大的力氣。
度若飛實在不能理解,想罵她,又張不開口。
在總部的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度珍寶故意惹她,她再生氣呵斥的相處方式。現在度珍寶不惹她了,恬靜地坐着,明知道這是裝出來的,她卻罵不出口。
度珍寶吃準了她,擡高左手腕:“給我吹吹。”
“你自己吹。”度若飛遠遠走開,靠着牆,自覺态度十分明确。
度珍寶當真把手腕移到唇邊,嫩紅的嘴唇嘬起,輕輕吹着,眼睛卻仍注視着度若飛。
“你好好吹……你怎麽這麽……”度若飛沉沉呼氣,煩躁起來,舌尖無意識頂了下嘴唇裏被咬過的地方。
牆壁隔着衣服吸走她身上的熱度,煩躁減輕了些,度若飛納悶不已,自己三十出頭正當年紀,談過幾次戀愛通曉那事,也沒有這麽強的需求,度珍寶年紀輕輕怎麽就……欲-求不滿。
她暗暗瞥了對方一眼,卻見度珍寶吐出一小截舌頭,舌尖輕輕地在手腕紅腫處滑動。她像被燙到一樣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姐姐,你過來點,我給你講講我的計劃。”
“你就在那裏說,我能聽見。”度若飛眼睛也不動一下。
“那我不講了。”
度若飛沒法,磨蹭着走過去,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停住:“說吧。”
“你看着我我再說。”
一步退,步步退。度若飛擡眼看着度珍寶:“說。”
“我的計劃就是,”度珍寶手肘支着膝蓋,兩手捧臉,笑得小臉暖融融的,像要把整個人捧給度若飛,她盯緊度若飛的眼睛說,“等我回來,我就要用我的嘴含着你,一口吃掉你,再反複地嚼你,反複地、反複地——”度珍寶舔了舔嘴唇。
有前車之鑒,度若飛立刻就明白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色燒盡了整張臉皮,她握緊拳頭,自己又被耍了一次!
度若飛的右手蠢蠢欲動。怎麽就不能給她一下子!我這不争氣的手!
度珍寶見她忍得辛苦,開心地拍手笑起來。
這一刻,度若飛無比懷念曾經乖巧聽話的那個度珍寶,哪怕全是裝的!一雙眼睛被憤怒點亮,度若飛瞪着眼前笑到顫抖的人,越看越氣,脆甜的笑聲填滿她的耳朵,她氣到神志都有些恍惚了。
怎麽樣……怎麽樣才能降服度珍寶,讓她從心底裏害怕自己,再也不敢挑釁、戲弄自己?
度若飛腦海中幻化出度珍寶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強忍着害怕,連發抖也不敢的樣子,低眉順眼,比過去還要乖。光是想這麽一回,度若飛立馬就舒爽得不行,頭腦清明,心情愉快。
她大方地想,算了,不和臭小孩計較。
度珍寶驚奇地看着她問:“姐姐,你剛才想什麽啦?”
“沒什麽。”度若飛想通了,度珍寶不想說,那她怎麽問都是無用,換來的只會是各種羞辱。度珍寶讓她等,她就等着。
沒得到答案,度珍寶又小小地試探了幾次,度若飛竟然都忍住了,對于自己撫平怒火的辦法閉口不談。度珍寶滿是好奇地觀察她一陣,便享受起兩人難得的和平時光。
“時間到了。”度珍寶說。
度若飛默默起身卸掉天花板,将她托進去,囑咐一句:“小心。”
度珍寶應了一聲,打着手電筒,在逼仄的管道中輕緩前行。
度若飛站在椅上徒然望着,心髒跳得愈來愈急促,随着時間推移,又漸漸地向下沉去,無聲念了一句:“快點回來。”
等待的時間格外難熬,度若飛好像回到了剛剛到達這裏,無人說話,行動處處謹慎,一直見不到度珍寶的日子。那時她心裏就像一個鬥獸場,每一天的每一分鐘都發生着激烈沖撞——
度珍寶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這裏是正确還是錯誤?如果度珍寶背叛黑山,再次選了新世界,她該怎麽辦?度珍寶為什麽還沒有消息?度珍寶還會來找她嗎?
她不敢相信度珍寶。
可是一天天過去,她終于還是交付了自己的信任,此刻她相信度珍寶真心站在她這邊,度珍寶正在為她們的共同信念冒險。
度若飛希望她能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冒泡泡、東方文化愛好者、鞥 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