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沒有說話,用笑代替了一切言語。我也沒有說話,這個時刻仿佛再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

陽光從我們背後撒下來,在我們腳前方形成兩個人影。我忽然覺得這兩個平時毫無表情的陰影也活躍了起來,仿佛看到它們眉開眼笑。

我和喬若瞳的關系沒人知道,有時我都感覺我們從來沒有經過那件事。她沒有确切的答應我,所以我也不确定這段感情最終會停在哪裏。它像落葉飄浮不定。是漂在水面還是爛在土裏?我無從得知。

幾天後肖正熠忽然跑來問我,喬若瞳怎麽了。

我很奇怪她會這樣問我,她們平時不是無話不聊的姐妹嗎,怎麽會來問我喬若瞳的事?我忽然很怕她知道我和喬若瞳的關系,勉強笑了笑,你怎麽會問我。

她的眼睛像錘子釘釘的盯着我。這幾天她總是心不在焉,和我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你平時上下學都和她一起走,你發覺她有什麽不對嗎?

我沒見啊。我很奇怪喬若瞳的變化,她和肖正熠的友情應該不是我能插足的。我不知道。我故作平靜的說。總怕肖正熠能有喬若瞳般的讀心術。

那算了。她怏怏的轉身離去。

放學後我仍和喬若瞳一起走。那件事後,她變得很開朗,不過那也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這時候的她有我一輩子從未見過的笑臉。

一個人的性格真的會因為被人喜歡或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改變嗎?別人我不知道,至少在若瞳身上我看到了。

你和肖正熠怎麽了?我忽然問她。

她一怔,淡淡的說。沒怎麽啊。

她說這幾天你對她很冷淡,和她說話時心不在焉的。

她哦了一聲。我這幾天都在想一些事情。

什麽事,和我有關?

算是吧。她點了點頭。

Advertisement

我不希望我破壞你們的感情,你知道嗎?

她忽然瞪着我。我看到她眼神中透露出的害怕和恐懼。那你想怎麽樣,想這樣算了嗎?我聽見她語聲哽咽,仿佛很怕我說出那兩個字。

我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我不會輕易喜歡上一個女生,一旦喜歡上便很難再放手了。

她的眼神暖得猶如早春三月的晨日,那麽令人心醉,另我神往。

有一天梅琳問我,我和喬若瞳最近都有些不一樣,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怎麽,我好像很怕別人知道這件事。在高中戀愛并沒有什麽大不了,那些所謂的校規只是一張紙,幾段話罷了。我們都18了,成人了。如果情感的表達都不能自主的話,那會不會太可悲了。但我怕別人知道的原因是人多嘴雜。我不是因為“同病相憐”喜歡上喬若瞳的,也不是因為她有絕世傾城的容貌。我喜歡她就是喜歡她,沒什麽道理可講。

我的回答含含糊糊,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若瞳對我說。你怕我們見不得光嗎?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段只能掩藏的感情,那有什麽必要維護呢?

我覺得我應該給她一個答案,那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第二天,我告訴了梅琳,她告訴了肖正熠。這是我們只能告訴的兩個人。不知誰又告訴了誰。這個話題像病毒流感菌,以光速迅速傳播。幾小時後,班上幾乎無人不知了。

周世祥,這個平素裏總是嘲笑我的富二代。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有鄙夷的眼光看着我,我好像已習慣他這種眼神。

你怎麽會喜歡上喬若瞳那個怪咖的,不過你們真的很合拍。

我不想理他,對于不理解我的人我從不勉強,又何況他這種從未理解過我的人呢?

你怎麽不說話,你默認了嗎?

我瞪着他,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殺人,那當時的他已經體無完膚。

他卻好像是打了雞血,精神抖擻。一句一句的“不恥下問”。

我不再理他,默默走開。

班上的人一整天都在議論我和若瞳,好像我和她是來自潘多拉外星球奇形怪狀的異族。

幾天後,若瞳對我說,你知道肖正熠對我說什麽嗎?

我不知道。

她對我說。像我這樣的人,很難真正喜歡一個人,一旦喜歡上,就需要一生的付出。因為一次失敗的戀情我也承受不起。我太脆弱。

她的這話竟像一座山壓在我頭頂,我才18歲,不是80歲。青春是要做選擇的。我是真的喜歡她,但她的這話好像一只沉入淤泥的人手,要緊緊的扣住我,我也不能放,否則她便會沉下去。

她看出我眼神的不決,眼光像黎明到來時漸漸黯淡的燈火。沒有了在夜色中的美麗,我不知道怎樣再次點亮,也許只有等下一個夜晚到來的時候。

如果不能一直走下去,我情願在還沒有陷得太深前走出來。她忽然很冷淡的說。

她這話什麽意思?沒有陷得太深?難道我們現在所謂的關系,竟像是被挾持的人質。那到底誰是兇手,誰又被挾持?是我逼迫她,還是她勉強我?哦,我糊塗了,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她現在并不如我喜歡她那樣喜歡我。

那你想怎麽樣?這話她曾經問過我,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擋了回去。

算了吧。她的這三個字像一萬支離弦的箭,支支透過我的心。我好像堕入了阿鼻地獄,在忍受千刀萬剮之苦。

我勉強笑了笑,我還能怎麽樣呢?她經不起傷害,我也不是一只拔光所有刺的刺猬,能趴在她腳下做一只沒有危險的寵物。小綿羊終究是大野狼比不上的。

那就算了吧。我的這句回答好像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我的心中那時竟沒有絲毫感覺,是痛到極致了嗎?

也許肖正熠對她說的那句話只是一個作為朋友的提醒和忠告,誰料竟成了我們分手的導火線。我不能怪肖正熠,也不能怪她,那怪我?怪我什麽?我輕狂,我無知,還是我太傻?

人們在做錯事的時候總愛推卸責任,若非聖賢,就會總這樣做。那聖賢究竟是因為背了聖賢之名而不敢這樣做,還是做了卻沒人知道。我不是聖賢,但我想把這件錯事攬到身上。因為我是始作傭者,也是一個失敗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