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和潘剛去到球館時,已經過了半場。我看了一下比分,52:43,任睿斌的班級落後9分。
任睿斌坐在場邊,面色不悅,對着一個隊友喝道。你怎麽不防好你的人,那個球怎麽可能讓他進?!說完後又對幾個隊友說了幾句,那幾個人低着頭,一言不發。
潘剛搖搖頭,說。他太想贏了。
我看了看他。他能贏嗎?
他又搖搖頭。他的領導力已經渙散了,球賽不是他一個人打的,如果隊伍的心不齊,那就別想贏了,他不尊重隊友,隊友也不會想跟他一起戰鬥到底的。
不出潘剛所料,下半場時任睿斌的班級一直被對方壓着打,當對方投進最後一個球時,全場哨音響起,比分定格在92:78,任睿斌無奈又痛苦的看了一眼比分牌,又看了一下籃板籃框,“撲”的一聲,睡倒在地上。隊友以為他累倒了,忙走過去要扶他。他大聲說道。滾開!隊友無奈的搖搖頭,走了開去。
潘剛慢慢的向他走去,走到他身邊。我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所以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們的對話。
潘剛說。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任睿斌擡起頭看了看,見是他,苦笑道。難道你會希望我贏嗎?
潘剛搖搖頭。對我來說,你的輸贏并不是我所考慮到的,我想看到的,是你對籃球真正的熱愛,是超出這項運動本身的那份激情,而不是一味的求勝。
任睿斌忽然站起來,大聲說。難道我對籃球還不夠熱愛嗎?
潘剛輕聲的說。我5歲打球,至今已有13年。
任睿斌怔了怔,語氣忽然低下去。我只打了6年。
潘剛笑了笑。但你卻還可以再多打幾個6年,我的這個13年,卻只有一個,這就是我為籃球付出的全部,是我全部的籃球生涯。
任睿斌呆呆的看着他,潘剛繼續說。我不希望當你也打滿13年的時候,對于籃球,還只是停留在輸贏上,籃球運動的真谛,不是勝負,而是在場上那40分鐘的盡情享受和揮灑。
任睿斌忽然笑了。我明白了,潘剛,雖然我今天輸了,但你也不能否認,一中校隊有你沒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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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剛說。那是當然,因為它從來就不是我一個人的。說罷兩人對視大笑。
我看着他們,剎那間明白一件事物能夠帶給人多大的能量和性格上的蛻變,任睿斌、潘剛,他們或許是因籃球而生的,但絕不會因籃球而滅。因為他們現在所感知和領悟到的,已經遠遠超越了籃球。
那一天散場後我和喬若瞳一起回家,一路上盡想着潘剛對任睿斌說的那番話,那時的潘剛仿佛成了一個哲學家,他的哲理也好像教化了任睿斌。
我不經意間回頭,看到喬若瞳的臉色很沉重。
我問她。你怎麽了?
她忽然停下來,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說。肖正熠對我說。
聽到這六個字,我的神經立馬崩緊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肖正熠是誰?
她不料我有此一問,一臉質疑的看着我,說道。啊?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我說肖正熠是你的誰?為什麽你總把她的話挂在嘴邊?還總是對我提起。
其實對于肖正熠,特別是她對喬若瞳說得話,我總有那麽一點懼怕,因為她的每一句話,對于喬若瞳說的話,都很可能是促使她改變的鑰匙。
喬若瞳大概很奇怪我的态度忽然轉變,問道。她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她沒怎麽樣,我擔心的是你。
她很奇怪的說。我怎麽了?
我說。我怕你總是被她的話語左右,到頭來都不是你了,所以,答應我,不要對她的話和意見念念不忘。如果能夠的話,我希望你離她遠一點,因為我怕她的某一句話又成了分開我們的利刃。
她沉默了,又好像很質疑的說。是嗎?
難道你忘了上一次嗎?我提醒她。
我看見她打了一個顫,微微點點頭。
我輕聲的說。我不是在逼你和她斷交,也不是讓你在我們之間做選擇,而是希望你能夠清楚,我和她之間的平衡總有一天會被打破,而到那時你會怎麽選?這個選項只能由你自己做決定,因為你要選擇的,好壞都要你自負,你不能推卸,你只能聽從你內心的召喚。
第二天上課時,我忽然發現喬若瞳對于肖正熠已經變得很冷淡,她的幾次主動搭話都被喬若瞳擋了回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我要的結果,但是無意間還是感到了一點不妙。
夏老師上課時宣布了一個消息:教育局又為我們學校批下來一個劍橋大學的留學名額,将在我們班選5個同學進行考察,然後定下這個名額的歸屬。
在同學的舉手表決下,這5個同學是梅琳、喬若瞳和另外3個同學,馬揚由于是中途轉入的,所以并不在其中。
放學後,我還是和喬若瞳一起走,我也好像很習慣這樣了,我看她的時候,她的面色似乎有一絲猶疑。
我問她。你怎麽了,難道能擁有這個機會你不開心嗎?
她搖了搖頭。不是,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那件事和這件事沖突了嗎。
她點點頭。
我說。喬,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要知道,我其實很不想一個人去那裏的,我很希望能有一個人陪。
她看着我,眼神異常溫柔,慈暖的猶如憨睡的羊羔。她點了點頭。好!我會争取到的。
我笑了笑。恩。
晚上時,我沒有去上自習,而是一個人在家做題看書。
快到7點時,門鈴忽然響了,我以為是喬若瞳來叫我,開門一看,原來是肖正熠,她的眼神銳利得好像兩把刀,帶着難以形容的冷酷。
我問她。有什麽事嗎?
她冷冷的盯着我,看得我渾身發麻,打着冷顫,之後說。你對喬若瞳說什麽了?
我說。沒,沒什麽。
她說。你在逼她遠離我,逼她在我和你之間做選擇嗎?
我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逼她,我只是要她聽從內心的召喚。
她冷冷的笑了笑。什麽鬼扯的內心的召喚,我看只是你狹隘的占有欲。
我沒有想占有她,只是希望我們這一次的重新開始不是上一次失敗的延續,能夠比上次更順利一點。
難道我成了你們的障礙嗎?我沉默不語,表示默認。
她看着我,眼神中充滿了怒氣,忽然舉起右手,一巴掌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