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你也記不得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對過你的吧!
嗯,也許是吧。我聽見他的口氣很低落,看着我,轉身離開。
我來到教室,正撞見肖正熠從裏面出來,她從我旁邊走過,我好像都能感受到她那淩厲的殺氣,她惡狠狠的瞪了瞪我,我的全身那時已經涼了半截,單卻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第一堂課是夏老師的,下課後她宣布了一個消息:經過校委考察,決定将那個劍橋大學的留學名額給喬若瞳。我的心中驚喜萬分,幾乎要跳起來了,我看了看喬,她也是一臉的喜悅,側過頭來看了看我,笑了笑。
我的視線忽然又轉向另一個人—梅琳。她低着頭,動也不動,我又看了看夏老師,發現她一直看着梅琳,眼神中帶着失望,我想那不是作為老師的情感流露,而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失望和無奈。
梅琳,她該是很傷心的吧。對她來說,好像從未嘗試過失敗,然而在高中的這最後短短一個月,竟經歷了兩次,而且還是在同一件事上,這個打擊應該是很大的吧。
我看着她,她仍舊一直低着頭,上一次的失敗讓她變了一個人,那這一次呢?我真的不敢想了,那會不會太殘忍了。
夏老師走後,梅琳也跟着出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這一次的感覺,竟讓我覺得罪魁禍首是自己一般。
喬走到我身邊。去安慰一下她吧!我想也許只有你的話能幫到她。
我點點頭,起身出去,看見梅琳站在走廊盡頭,雙手撐着頭,靠在陽臺上,眼睛盯着遠方。我慢慢的過去,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你?沒事吧?我那時竟找不到什麽話好說來安慰她,出口卻只能是這四個字。
她轉過頭,看着我,那帶着無比失落和低迷的眼神深深的觸動了我。我?還能有什麽事呢?她苦苦的擠出一點笑意,在我看來卻是那麽的勉強和無奈。
其實你也沒必要太在意了,以你的能力,我想一定可以考上一個好大學的。那時我也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竟不經大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沒想到她并沒在意,淡淡的笑了笑,說。我在乎的,不是能不能去那裏讀書,而是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讓她失望了。我知道她所謂的“她”是誰,她的母親—夏老師。
一個孩子的一生中總會做過那麽幾件令父母失望的事,不是嗎?我明白她的意思後,努力的想讓她心裏能好受一點。
或許你說的對,但在她眼裏,我是不允許成為那種孩子的,從小她就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總是希望我能比別的孩子更優秀,所以我也早就習慣了這種期許,一旦達不到她的标準,不僅會令她失望,而且會使我覺得不安。
Advertisement
聽她這樣說,我沉默了,竟找不到話來駁回。
她看着我,忽然嘆了一口氣,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我張口喊。梅……。話未出口,她已經走遠了。
我回到教室,看見她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這個情境,好似一個月前的喬。我看到她這個樣子,也默默的嘆了口氣,喬向我走來,我搖了搖頭,示意我的勸說無效,她側頭看了看梅琳,也搖搖頭。
就這樣,上午就在這種不安分中結束,之所以說不安分,是因為覺得班上的每個人都懷着不一樣的心思。我想的是怎樣有一個好辦法安慰安慰梅琳;喬想的是或許以後到了劍橋的生活;肖正熠想的應該是怎樣“報複”我們;潘剛大概已經沉醉在了音樂中;龍志文可能想着過不久的高考怎樣應付;馬揚一定在考慮應該去讀什麽大學,不讓父母做主;梅琳呢?她一定是在難過吧。
我忽然發現雖然我們班都是些不尋常的人,但考慮的畢竟還是一些尋常的事。是不是這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呢?這短短一個月內,我仍舊是我,卻發現了他們的兩面。梅琳就像是褪去了羽毛的孔雀,已經不再耀眼了;喬也變得不再那麽安靜和冷烈了;肖正熠,現在的她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個“堕落天使”呢?也許心中充滿了對喬和我的恨意;龍志文大概是一個回頭的浪子,是“金不換”;潘剛浴火重生,在音樂中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和力量;還有曾經像木偶一樣的馬揚是不是也迎來了他的春天呢;周世祥,那個曾經迷失的富二代已經覺醒了,是嗎?我仍舊是我,卻發現周圍的這些人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變,甚至是已經逆反了,我知道他們曾經的驕傲、冷酷、活潑、堕落、頹廢、無助、迷失的原因,也很了解他們現在的改變所為何來,我漸漸發現,原來變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他們周圍的事與人。
在一個人的一生中,常常會被迫做着一些改變,也許這些不是他的初衷,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若非這樣做,到最後不利的終是自己。不得已,人生中處處充斥着這樣的不得已,我們不可能拒絕,我們不得已改變是因為我們的人生中必須經歷這一環,我們的不得已終究還是因為我們可以控制得了自己,卻制止不住身邊的人和事。
這幾天來,我忽然很怕見肖正熠,因為我發現,這幾天的她,是我以前都不曾看過的,她的那種仇恨的眼光,是我以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見過的。
我知道在她看來,是因為喬背叛了她們之間的感情。但在我看來,這是一時的,她不可能仇恨我們一輩子,因為這件事對我來說并沒那麽嚴重。是不是每一件事對站在不同角度的兩個人來說,都有好壞之分呢?如果說是因為視角不同的話,那在中間的這個人或物是不是太無辜了?她并沒有做錯什麽,卻要遭受這樣的對待,現在喬成了那個人,我想她該是很為難的吧。于她而言,肖正熠曾經是她唯一的朋友,某些時候,伴侶也許不會是一輩子,但朋友卻可能是一生一世的,而現在呢?她也可能是為了一個不能終生的伴侶而放棄了一個可能終生的朋友,她能選擇我我很高興,也很榮幸,但她內心曾經歷了多大的掙紮我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會把她心中的每一件事都向我傾吐。因為對于戀人來說,如果說我們算的話,秘密永遠是維持感情新鮮的有效武器。
我怕見肖正熠不是因為我确實傷害了她,而是我已經有傷害過她的那種感覺,但是畢竟在感情的世界中,無論是剛開始還是要結束時,都總會有人受到傷害,也許是你,也許是我,也許是某個與你我相關的人。我們或許都不忍這樣,但是也無法避免它發生。感情永遠像一朵紅玫瑰花上的刺,我們雖然只想享受它的香和豔,卻總是不小心碰到掩藏在葉子下,生長在莖幹上的刺,刺的我們生疼。
肖正熠也是這樣,最近她的話也像刺一樣,每一句話都尖銳得好像玫瑰花上的刺,我沒有被玫瑰刺過,但那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吧!所以我盡量避免與她見面,不聽她的言論。她有時也會像攻擊我那樣攻擊喬,我每次看到時,喬都是沉默的低着頭,什麽也不說。而肖正熠呢?說了幾句後只會留下一聲冷笑離去,喬聽後都會打一個哆嗦,我看到時很心疼。班上的同學都不明真相,所以都很茫然,肖正熠對喬為什麽會變這樣,另他們更奇怪的是我也成了她的攻擊對象,有人來問過我,我只有苦笑,我能怎麽解釋呢?這不是我期待的,但應該也算是我該承受的吧!想到這裏,我臉上的表情還是苦苦的一笑。
我不知道肖正熠的攻擊會到何時結束,也許會戛然而止,更糟的是永無休止,我忽然怕了,這段感情如果一直經她這樣摧殘的話,我不知道我可以堅持到什麽時候,我忽然發抖,仿佛肖正熠那冷厲的眼神已将我置身在了一個冰窖中,喬呢?她在哪裏?她也許在另一個冰窖吧!我努力伸出手去想溫暖她,我也想尋求一點溫暖,沒想到摸到的卻仍舊是一根根玫瑰上的刺,刺的我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