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記憶的碎片
“各位聽衆,昨天上午10點28分,一場可怕的瘟疫席卷了洛杉矶北部的一個農莊,造成1/3的人員傷亡,而其餘的人不知所蹤。這次瘟疫有所不同的是死者腦漿迸裂,流有暗紅色濃液。今天教皇烏瓦羅一世引證啓示錄中關于四騎士的內容,認為它有可能預告了世界末日的來臨。九點整,美國費城有10萬基督徒街頭示威,他們打着兩幅巨畫,一幅是公元1560年老勃魯蓋的《死亡的凱旋》,标志着瘟疫伴随戰争而至,另一幅是畫家阿爾布雷克特-杜勒畫于公元1498年的作品,上面是緊跟着戰争、饑荒、死亡三騎士奔馳的最可怕的騎士┅┅瘟疫。科學界認為,14世紀幾乎毀滅歐洲半數人口的黑死病,15世紀的梅毒,非洲天花,麻疹,黃熱病,歐洲的鼠疫,後來的黃疽病,霍亂,美洲的瘧疾,白喉,腥紅熱,1967年德國馬爾堡熱病,1996年11月埃博拉熱病,以及艾滋病都是歷史上最恐怖的瘟疫,但若與這次相比卻大大不如。這次恐怖的赤色瘟疫仍在全世界範圍內不斷擴大,并且‘衆神之戒’教主雲拔狂妄宣稱,他是羽毛蛇神維拉科查在人間的化身,也是他的使者,只有他才能力挽狂瀾,拯救地球┅┅”
“我們沒有未來了。”收聽了這段廣播,淺川絕望地說。
片山保持着一貫的沉默。
淺川捏離合器,将車發動起來,緩緩開走。這是他偷父親的車,但眼見現在狀況如此惡劣,他也沒什麽可內疚的。
“有關專家指出,日本歷史上發生過類似此次事件的大悲劇,1987年狂熱的希特勒崇拜者勝田旭原創立奧姆真理教,在1995年3月20日和4月9日以毒氣沙林殺死12人,殺傷5400多人。他聲稱1995年1月神戶大地震便是世界末日的預兆。而此次正是邪教組織‘衆神之戒’對本次大地震預言,加之6月27日紅色隕石事件,使他們騙取了日本近四千萬的狂熱信徒的信任,這樣下去悲劇還會再度發生,它将滅絕日本民族,甚至整個人類物種┅┅”
飛機已抵達華盛頓機場,丁戈只是左手提着皮箱,右手拿着一支作為暗號的麥克風,馬上就有兩名黑衣高個子發現了他,匆匆走到他面前為他引路。三人坐進一輛黑色福特,離開機場,向廣闊山地邊緣寂寥無人的小路駛去。
“昆泰沙先生東京之旅還愉快嗎?”戴着墨鏡的司機邊開邊問。
丁戈接過遞來的高級香煙,對準打火機點上,悠悠地吐了一圈:“羅吉爾出事了?”
身旁的男子說:“具體我們也不清楚,但羅吉爾少将吩咐過一定要盡快請您過來,好像事态非常嚴重。”
丁戈點頭說:“嗯,那停車吧。”
車“嘎”地停住了,車身向前滑動了幾米,男子不解地問:“停車?┅┅為什麽?”
“太慢了,”丁戈關上車門,在車窗旁說:“打個電話給羅吉爾,說我五分鐘後到。”
華盛頓時間八點三十四分,丁戈拿着證件走進門。
利庫姆-羅吉爾快步走過來,熱情地沖他展開了可怕的笑容。羅吉爾少将四十五周歲,淺棕色的短疏亂毛發映着古銅色的肌膚,臉上的皺紋極深,與很多戰争留下的傷痕交彙在了一起。他的身材壯碩,顯得精明強幹。他是白宮裏為數不多的接受新事物的思想開放者,與司科特一樣,是總統倚重的得力幹将。
丁戈老遠就熱情地拱手打招呼:“哎呀呀,羅吉爾兄,久違了久違了!你看上去比原來更精神了,人也是越長越醜啦!哈哈哈哈!”
羅吉爾聽到最後一句,臉色一沉,轉移了話題:“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你嫉妒了?”丁戈開門見山地問:“快說吧,什麽事?”
“6月18日,也就是兩個月前的上午8點左右,阿肯色州的小石城東某個荒坡,一群孩子在玩挖寶游戲┅┅”
丁戈戲谑地問:“挖出外星人了?”
羅吉爾怔了怔,随即一笑,竟附和說:“對。”
“孩子們已經挖了兩天時間,大約挖了1.5米深,可那裏的地忽然松動,露出的是一個無底洞。孩子們害怕不敢進去。有個11歲大的孩子打電話給父母,父母繼而報了警,這些無關人員我們都相應作了‘處理’。警察和軍隊開了過來,經過六個小時的挖掘,把這一片的地面拓開了,下面是一個大約150平方米的大洞穴,全是燒焦已久的幹癟肉塊。我們起初以為是墳場,火葬場或以前的兇殺現場,可是下面有許多奇特的金屬殘骸,經過仔細勘察,這些焦屍有十四具┅┅不是人類!”
丁戈掐掉煙:“有多久了?”
“專家考證,應該是┅┅半個多世紀前,最少也是六十年前的。”
“二戰?”丁戈一愕,“那時候的事?”
“當然自1947年以來,諸如飛碟,外星人的傳聞太多了,我給你看些照片。”
助手遞過一份絕密檔案。
“這是1948年10月1日可曼事件,1950年7月4日獨立日美國懷特桑斯火箭發射場事件,1952年7月UFO列隊事件,1975年11月5日美國亞利桑那州阿巴拉契亞山林場綁架事件,1980年12月UFO掠過美軍基地事件,1989年11月比利時事件,索馬裏飛碟事件,西伯利亞通古斯大爆炸,還有20世紀最著名的羅斯韋爾事件。”羅吉爾攤開手說:“不過這次與前幾次又有所不同。”
“那麽,你說現場有許多奇特的金屬殘骸,給我一塊看看,另外我要化驗結果。”
“我們去實驗室。”羅吉爾正有此意,“你放心,錢決不是問題。”
丁戈說:“我可不是你的公差,我全憑興趣做事,哎對了,程科你知道吧?他有個女兒叫程夙諾,現在在夏威夷。你幫我查一下,她的學費什麽的要免,或者你出錢也行,她成績優異,哈佛大學最好能破格錄取,還有祝她前途似錦,人生一帆風順,身體健康天天快樂。”
“你念遺書啊?”羅吉爾一笑,兩個面包臉腮就夾住中央臘紅腸似的塌鼻子,整張臉像個三明治。
常用直升機在一棟外表并不起眼的大樓前停下,這是國家最高機密科技部。丁戈随羅吉爾等人剛進去,就發現裏面的設備之精密,仿若置身于未來世界的房間。大廳直通內層,電梯口測定身份系統的儀器———頂部紅外線監控器,四下的電眼操縱着的槍口向這邊瞄準,因此門口沒有一個保安。從來這種事就是人越少越好。人類是唯一相信無生命的物體而不去相信生命體的生物,所謂“死人是不會洩密的”。
“你在想什麽?怎麽弄得心不在焉?”丁戈讪笑着問:“昨天晚上┅┅”
“公共場合別亂開玩笑。”羅吉爾正色說:“不知怎麽了,最近老是憂心忡忡。”
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扇特制的大門前,羅吉爾用手彈了彈隔層的保護玻璃,“它可以承受3000℃高溫,防止屍體發生異變。”丁戈清楚地看到裏面那是焦屍,身體大約只有正常人類的3/4,即約130厘米左右,這是十四具屍體中燒傷程度最輕的一具,連面部也可以辯認,特征是眼大,無耳,臉寬,身架小,生殖器官都是一身兼兩種,體态瘦削,但腹部格外臃腫,無尾巴,無毛,只是原來的顏色已經辨不出。
羅吉爾一直在觀察丁戈的神色,見他似乎看完了,忙問:“看出來沒有?”它是很強大的外星種族成員嗎?”
丁戈反問他:“不強大就該死麽?”
羅吉爾笑道:“我的意思你也清楚,屍體埋在地球六十多年,如果它們是某種族的重要人物,同類不會不來尋找,這可就真會引起不小麻煩的。你能看出這是哪一族的外星人嗎?”
丁戈慢騰騰地說:“波江系,吉爾黑金斯,帝國政體。但它只是外星的人,不是外星的神。”
羅吉爾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丁戈不予回答:“看看飛船殘骸吧。”
金屬殘骸最大的約1米見方,可見原來的飛船被毀滅得多麽徹底。金屬呈幽藍色,晶瑩剔透,又不難看出火燒後并沒對它起太大的破壞作用。亦就是說,這種金屬有可能熔點極高。
“調查出燒焦的原因了嗎?”丁戈翻翻眼皮,身旁的高科技工作人員遞來一份化驗報告。
“據可靠的推斷,應該是進入大氣層後被隕石之類的東西燒毀了。”
“你還是沒正面回答我,”丁戈不滿地問:“我是問在大氣層外會有什麽事發生呢?”
“有可能是外星戰船發射了┅┅熱線或激光一類武器,将其擊落┅┅”
丁戈瞅瞅他,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場星際戰争,最少有兩股敵對的外星人,他們在打仗?”
身旁的科技部長拉裏德說:“也有可能是同一支引起內讧的外星人。”
“對啦,”丁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說這次與衆不同嗎?哪裏?”
“我們找到了這個。”羅吉爾戴着特制的手套取過一張說紙不是紙可又真像紙的不知什麽東西,薄薄的一片。
“這是不是具有紙的功能?”丁戈接過端詳一番又遞給他。
“我們也不知道,不過猜也差不多。打算等你來了一起看。”羅吉爾伸手去接,誰知沒接住,落進了一個水槽內。
“慘了!”羅吉爾發瘋似地去撈。
丁戈沒吱聲,斜着眼睥睨着他。
拿出來以後,浸過水的“紙”上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像是古代的武學秘笈。
“這些是外星文字?”丁戈順水推舟地問。
“我想是的。”羅吉爾欣喜若狂,“這可真是因禍得福。字體和古代美洲某些奇特的文字有些相似。我相信這些外星人和我們是同宗的,當然是很久以前。”
羅吉爾身旁的一位年輕學者說:“中美洲印加古文明的文字與這種文字頗為相似,我們正在破譯中。”
“你是誰?”丁戈瞪着他。
“哦,”一名黑人軍官介紹道,“他是本科研所的資料主管,布列恩博士。”
“為您效勞。”布列恩彬彬有禮地向他微笑點頭。
“你又是誰?”
“我是負責這所科學機構安全的政府特派專員杜昂上校。”
丁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羅吉爾忙問:“怎麽樣,你有頭緒嗎?”
“你給我點兒時間。”
丁戈一宿未眠,在屋頂輾轉反側了半天,不知不覺地把一整條煙抽光,下半夜全剩了咳嗽。
距華盛頓馬薩諸塞大街不遠的貧民窟,司科特正在給饑民分發生活用品,丁戈出現在他的瞳仁中。
一所不算大的中式餐廳內,丁戈忙不疊地招呼大家:“吃,吃!我有個愛周游世界的朋友,他說走遍全世界中國菜最好吃,而最好吃的中國菜在唐人街,最好的唐人街就是華盛頓的唐人街,這個唐人街最好的餐館,就是這家,老板姓于,老板娘姓解,聽着就鮮,來來,吃┅┅”
司科特嘴角挂着淡淡的,自信的笑容。
丁戈邊吃邊問:“對了,澳洲那邊的事辦妥了?”
“如果徹底消滅那條蛇,反而不妥。”
于老板湊過來說:“司科特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是我找你。”丁戈問:“楊伯哪去了?”
“在家焖着呢。”
“他不是要參加航空比賽嗎?”丁戈納悶,“他可是離了飛機活不了哇。”
一片沉寂。一個大嬸打破窘迫場面:“有六十年了,他沒動過一架飛機模型。他兒子以前當玩具商,也不敢做飛機玩具。因為楊伯對飛機恨得要死。”
“這是為什麽?”
“他從不跟人說。”
“噢。”丁戈放下手裏的筷子。
折騰了許久,車才停在荒郊野外,而此時天也漸漸迫入黃昏,陽光給枝葉叢生的樹遮掩得差不多了,只有透出的些許暗淡光暈像是這個世界僅存的一丁點兒希望,無情地瀝落在滿是落葉的草地裏。
丁戈擡頭看看司科特,略顯灰藍色的長發束成一束,這是一個自信而又深沉的人充滿了神秘感,平日裏沉默寡言,甚至對動作都精打細算,可以說已經到了吝啬的程度———如果一個動作能表達完整的意思,他就決不會再動第二下。有時候連丁戈也不敢相信他僅僅是個普通人類。
可這次卻是他先打破沉寂:
“我是政府的人,但不是軍方,你覺得我不方便聽?”
“好啦,說。”丁戈說,“你們聽不出來倒罷了,羅吉爾這個王八蛋竟然明目張膽在地我面前胡說八道。”
“假的?”司科特略吃一驚,他對軍部向來不存任何好感,但如此重大的問題上竟也有所隐瞞,這也太過分了。他緩緩開口問道:“你說那外星人的屍體是假的?”
“外星人是真的,金屬殘骸也不假,不過┅┅羅吉爾說它是在大氣層外被擊中,落入地球的,這就是放屁了。”
“那它是┅┅”
“是在大氣層內被擊落的,換句話說是地球的上空。”
“可當時沒人發現有飛碟入侵的射擊啊。”司科特從容不迫地說。
“你還不明白?你真以為這艘飛船是給外星人擊落的?”
司科特這才認真地看着丁戈的眼睛。
丁戈一字一頓地說:“這飛船是給我們地球上的人類軍隊擊落的。而且飛船也不是朝地球降落,而是從地面上向外逃!”
這話令一向冷靜自若的司科特也眉毛聳動,接着壓低聲音輕輕問道:“不會吧?真要是這樣,那豈不是┅┅”
“美國總統,國防部長,還有羅吉爾等等等等,全在騙人。”
“那他們還把挖出焦屍和飛船殘骸的事告訴我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是因為他們剛挖出來還不知道,等徹底明白再改口已經來不及了。”丁戈說,“我說外星人屍體和金屬殘骸都是真的,但那張紙是假的!什麽古代美洲文字?我呸!我呸呸呸呸呸!”
“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最起碼我也懂點語法,這文字分明是語言專家杜撰的,根本文理不通。”
“那你在一瞬間就能看出來———”
“不,不是。是看一眼就全記下來,然後研究了十五分鐘左右才看出端倪。”
司科特不由佩服丁戈看一眼就記下并辨別真僞的能力。
“你們等着,”丁戈冷笑說,“這群虛僞的人類會怎麽樣?他們僞造出這張本來不存在的證據,過不幾天———也許就是幾個小時或更短的時間以後,他們就會歡呼雀躍地喊:已經破譯出來啦!然後恬不知恥地念給我聽,上面說些什麽,還不全由得他們!”
司科特嚴肅地問:“你認為他們會說什麽?”
“說什麽?他們會對自己歌功頌德,說我們來此是為了什麽什麽和平,你們正在打二戰所以我來化解,可這時一群想阻撓和平妄圖控制地球稱霸宇宙的外星人向我們開了火,我們的飛船給擊毀了,這是老子的遺書,我們看到時,你爺我已經翹了。就這麽簡單。”
司科特把頭偏向一邊。
“據我猜測,”丁戈澀然說,“這群外星人報有可能要向地球人出賣軍火,當然這不是主要目的,他們想通過幫其中一方為條件,要求受幫助的一方出賣自身利益,讓外星人掌握地球的某些權利,就像中國近代史的不平等條約。而且我進一步猜測,他們倒向了盟軍一邊,并且提供了┅┅原子彈的最初制作構想。
“但是以美蘇英法為主的反法西斯聯盟和法西斯沒多大區別,外星人再精明也精不過人。戰争結束了,所有外星人之間的通訊設備都莫名其妙地喪失了功能,外星代表質問美蘇為什麽要這樣做。美蘇不但不履行這些諾言,還威脅外星代表。不能進行聯絡,外星飛船只有離開地球搬兵來伐,可惜他們忘了自己曾把先進的核武器賣給了這些不守信用的人類。”
“就這樣,”司科特問,“他們向快要離開地球的飛船┅┅施以攻擊,可你如何知道得這麽清楚呢?這些只是大膽的推測而已。”
“我無心之間,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丁戈淡淡地說,“外星人和人類兩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可能我回來得快,他們準備倉促以致破綻百出。你仔細想一下,這些外星人都給燒焦了,飛船也碎得很徹底,對于這點你怎麽看?”
“這武器太厲害了。”
“能不能想得獨特一點兒?”丁戈開導說,“你再好好想想,這一擊能把飛船都炸得七零八落,外星人傾刻燒熟,可見爆炸瞬間産生的溫度之高,而那張記着文字的紙居然絲毫不損,嗯?嗯?”
“是啊。”司科特恍然說道,“的确是太巧了,這簡直不能稱之為巧合,而是奇跡。”
“人工奇跡。”丁戈補充說,“不止,接下來他告訴我這張紙的來歷,我遞給他時他卻做作地慢慢去接,而就這麽巧他沒接住,下面又這麽巧有個水槽還是沒封閉的,紙也就更巧地浸出外星文字了,真有戲劇性!嘿嘿,我們的交情算完了。”
手機忽然響起,丁戈附在耳邊,說:“嗯?┅┅什麽?破譯了?嗯┅┅”
與司科特互相交換了眼色。
丁戈說:“知道了,謝了。”
裏面的人似乎興奮過火,不解地問:“你怎麽一點兒也不驚喜?”
丁戈發起性來,“啪”地捏碎了手機。
司科特想制止他也晚了:“你這樣做太露骨了,一旦他們看出你已經知道真相了怎麽辦?”
匆匆回到科技部,丁戈實在不想看到他們演的歡叫戲,一路低着頭,但不久他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低着頭,而且鴉雀無聲。
走進最深處的實驗室,工作人員都是一臉困惑,甚至有些恐慌。丁戈想到底是幹科學的,一點兒也不會作假,怎麽扮起笑來跟哭似的。
羅吉爾見丁戈很快回來了,更是窘得面色發紫。
“不是譯出來了麽?”丁戈伸手,“拿來我看。”
“這┅┅這個┅┅”羅吉爾看上去非常為難。
“你不想給我把我叫來幹什麽?”丁戈提高了噪門,羅吉爾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将譯文向前遞出。
丁戈知道上面全是大放厥詞,不值得看,可怎麽也得應付了事,于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誰知目光剛觸到紙上就拔不下來了,只見上面寫道:
“我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聯合探險隊,來地球是為了通過買賣先進武器而獲得一些利益。但是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人類竟然出爾反爾,用我們給予你們的核彈技術制造的先進武器向我們射擊。我們的飛船被擊毀了,眼看我們都要死了,我情急之下才寫了這番話,你們記住,我們永遠不會饒恕你們!”
------亞特維拉號全體船員
丁戈看完,來回走着,突然說:“把翻譯找來。”心裏卻想:“也許根本不關翻譯的事,這張紙給人換過了,他們的表情也不似作僞,看起來他們全不知情。”
譯者來了,是個七十歲左右的瘦老頭,一臉慌恐的神色。
丁戈誇獎道:“譯得不錯,難得飛船要爆炸了,這個死外星人還能寫出這麽一大堆字!”
老家夥誠惶誠恐地答道:“原件其實很簡短,而且不太連貫,我怕您看了不理解┅┅所以,所以加了許多詞,不過這些都是語法上允許的,意思并沒多大變化。”
丁戈說:“我呸!我呸!你放屁!”
“我沒┅┅沒有啊┅┅”老頭的舌頭已經不大頂事了。
“他真的沒放屁呀。”羅吉爾小聲作證道。
“你少轉移話題!”丁戈将這張譯文按在老頭的臉上,“你真譯出水平了!一顆核彈頭把飛船炸個粉碎,時間不會超過四秒,全宇宙最快的速度也來不及寫遺書,別說還能清清楚楚地寫完,字跡還能這麽容易辯認,令你們翻譯起來暢通無阻。最可笑的是末尾居然還有個完整的落款!你這是在騙鬼哪?遺書根本就不存在,還譯什麽譯,你吃了它!”
看到在場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樣默不作聲,丁戈扯回譯文撕得粉碎,高聲喊道:“你們還死站在這兒幹什麽?快去救人啊!”
“救誰?”羅吉爾的腦子轉不了那麽快。
“你老實告訴我,下令擊毀這飛船的軍官有沒有後代?”
“有┅┅一家四口,兩個女兒,住在紐約。”
“那就快救吧!派軍隊去!直升飛機,坦克!”丁戈吼道。
“是,是!”羅吉爾連忙腆着肚子跑出去下命令,一會兒又笨拙地跑回來問:“我還是┅┅還是不明白,他們會有危險嗎?有誰要害他們?”
“換譯文的人。”丁戈莊肅地說,“這譯文竟換成了陳述史實,這是我始料不及的。只有真正的受害者才會通過把這事大白于天下,來告訴更多的人造成恐慌,便于複仇。”
“複仇?”羅吉爾的冷汗幾乎要把本來就不多的頭發浸沒了,“難道說┅┅”
“飛船上不止十四個外星人,還有一名幸存者,它沒有死!它要複仇┅┅把所有背信棄義和妄圖掩蓋事實真相的人全部殺死!”
心跳如同停電的鐘表,在瞬間終止了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