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話一出口, 張天兆就後悔了, 這種明目張膽的邀床, 不是給城池羽難堪,而是給他自己考驗。

果然,城池羽簡直巴不得張天兆說這句話,伸手摟上張天兆的脖子, 用嘴唇摩擦張天兆的下巴, 用斷斷續續的氣聲說,“好啊, 任君采摘。”

張天兆有些把持不住, 下意識的摟住城池羽的腰,但他還是在關鍵是清醒過來,一把将城池羽推開,冷笑道, “看來你不知道。”

說完, 張天兆頭也不回的離開。

城池羽站在那裏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是自己不理解傻子的邏輯麽?剛剛那個,明明就是送分題, 難道不是讓自己“坐上去,自己動”的意思麽?

不對。張天兆的父母才剛剛去世,他肯定還沉浸在悲傷中,怎麽會有心思想那種事情。自己真是太蠢了, 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

可最想吃的?還能是什麽?難道是仇人的血肉?是手刃黑鳳凰?

城池羽并不認為那只黑鳳凰等同于姥爺,最好的可能,就是姥爺還活着, 被黑鳳凰附身,不得不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而最壞的可能,就是姥爺已經死了,屍體被黑鳳凰利用。

無論是哪一種,黑鳳凰都在城池羽的死亡名單上面,城池羽跟張天兆一樣想要将之誅殺。當然,城池羽更希望能夠搞清楚姥爺的情況之後再誅殺黑鳳凰。

城池羽自認為,自己在面對黑鳳凰的立場上,跟張天兆沒有分歧,張天兆沒有理由因為黑鳳凰的事情對他如此冷漠。

或者,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

城池羽帶帶站着,心裏百轉千回。

就很氣,自己會這麽嚣張跋扈、無所顧忌,還不是張天兆慣出來的,憑什麽說不慣着就不慣着了,連個緩沖期都沒有給他。

“至少,給我個機會改變啊,我學習能力很強的。”城池羽小聲嘀咕。

輕緩的腳步聲響起,城池羽收起心緒,看向朝他走來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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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仍舊是溫和有禮的,帶城池羽去客房休息。

這還是城池羽第一次睡張家的客房,看着整潔的宛若賓館套間的客房,心情莫名複雜。

管家介紹完情況,并沒有急着離開,反而站在房間裏注視着城池羽。那眼神,再明白不過的“有話要說”。

城池羽輕輕指了下沙發:“可以聊聊麽?”

“謝謝鐘少爺。”管家坐了下來,落落大方。

城池羽一直覺得,這個管家有時候更像個少爺,當然,是那種需要批判着評價的封建社會的少爺。

“我很開心,老爺和夫人的去世并沒有打倒少爺,他繼承了家主之位,處理各項事務,游刃有餘,勤懇認真。”管家開口說。

城池羽微微蹙眉,總覺得管家這個敘述,怎麽聽怎麽怪異。張天兆難道不該是徹底變了一個人,陰郁沉悶,一意孤行,除了報仇,其他什麽都不管麽?

如果真的沒變化,為什麽對他的态度變了那麽多。

“這讓我覺得很恐慌。我不知道少爺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您知道麽?”管家看着城池羽,眼裏終于露出了一些煙火氣,有明顯的擔憂。

城池羽苦笑起來:“我就更看不出來了,你難道沒看到,他已經徹底厭棄我了。”

“不可能,少爺永遠不會厭棄你,他等了這麽多年,才等到一個你。”管家說着,溫柔的笑了起來。

管家這句話,徹底取悅了城池羽,城池羽抿了抿唇,輕聲問,“為什麽這麽說。”

“你可能無法想象,遇到你之前,少爺過得非常辛苦。”管家說着,露出哀傷的表情,“從出生開始,他就是孤獨的?”

“因為父母經常不在身邊?”城池羽輕聲問。

管家搖頭:“不是的。少爺從小就擁有遠超衆人的天賦,可以這樣比喻,一只狼,生活在一群哈士奇中間,怎麽會不孤獨呢?”

城池羽挑了挑眉,他大概能理解這種孤獨。小的時候,城池羽常常覺得周圍的人都太蠢了,為什麽他們總是忘記這個忘記那個,那些東西,難道不該是掃一眼就知道的麽?

“狼一定覺得哈奇士太逗比了。”想着那樣的畫面,城池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管家又搖頭:“不,狼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他想跟哈士奇一樣,他也想逗比,他想知道當一個逗比是什麽感覺,這樣,他就能跟那些哈士奇一起快樂的玩耍,而不是站在一邊,無法理解全世界。”

城池羽的笑意瞬間消散了。他想到了請他大吃香燭紙灰的徐斌,就是為了跟張天兆一争高下,逆天而行,不惜使用邪術,卻仍舊贏不了張天兆。

張天兆的起點,比很多人的終點都要高。他的存在,是對凡人的一種嘲笑。也是對自己的一種隔絕,他是個天才,卻跟那些殘障人士一樣被所有人排斥。

“少爺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我不希望自己的優秀,讓其他人自殘形愧,尤其是那件事之後。他一直不願意将自己的優越表現出來,每天胡子拉碴,嘻嘻哈哈。”管家說,“直到遇見您。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城池羽微微挑了下眉,這種“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的設定”,實在有點狗血。

管家略略思索了一下,輕笑着說,“大概是,您真心實意的覺得自己很強,剛愎自用的樣子,讓少爺怦然心動吧。哪怕您沒有天賦,您也不會羨慕或者嫉妒少爺,也不會因為少爺的得天獨厚而自卑。”

“你這麽少爺吹,你家少爺知道麽?”以上全部對話,沙雕成分超标了,聽起來很蠢,不符合城池羽冷靜酷炫的形象,幸好是在說張天兆。

“說了這麽多,就是想說,少爺是不會厭棄您的。他這樣,很可能是為了您好。”管家說。

城池羽心裏咯噔一下,他也曾經往那個方向猜測過,但卻不願意相信。

“你是說,他的身體撐不住了,他快死了?所以他才想要推開我,不想讓我為他的死難過?”城池羽強自鎮靜的說。

“我覺得,是這樣的。可我不能确定,我并不懂醫術。”管家蹙着眉,深深的看着城池羽,“您能不能,去看看少爺。”

“能!”城池羽毫不猶豫地說。

他站起身,直接就往外走。兩人直奔張天兆的卧房,卻被擋在了玻璃長廊外面。

“他居然下了禁制,難道是擔心我夜襲?”城池羽的驚訝只有一句話能形容,張天兆真是飄了。

管家的臉色更加沉重:“我也進不去,少爺一個人在裏面,會不會有事?”

城池羽微微咬牙,開解管家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棄他的。哪怕他要分手,我……”說到這裏,城池羽有點說不下去了。

“您也會死纏爛打的跟在他身邊,對麽?”管家滿懷希望的看着城池羽。

城池羽尴尬的扯了下唇角,開始嘗試破解張天兆的禁制。

而此時張天兆,并不是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他身邊還有一個高挑豔麗的美少女——陳思。

陳思看到城池羽,立刻有點慌張,“怎麽辦?萬一他進來了,豈不是捉奸在床!”

躺在床上的張天張艱難的坐起來,陰沉着臉開口,“他進不來。”

張天兆不是真的非要這幅半死不活的吊樣子,他是真的半死不活,身體忽冷忽熱,魂魄飄忽不定,像發高燒似的大腦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為了在外面保持一切正常的狀态,他将天賦發揮到極致,感覺已經快變成神人了,居然維持住了八風不動的家主姿态。

“老四,咱們應該清醒點啊。你家羽哥是什麽人,智商高得仿佛開了天眼,你瞞不住他的。”陳思走到床邊,苦口婆心。

張天兆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也就那樣,還不是我說泡就泡到了。”

陳思有種世界觀被沖擊的震撼感,這麽不可一世,霸氣張狂的,還是他們寝室的傻白甜小可愛麽?

張天兆晃了晃腦袋,發狠的說,“反正我不準他為我難過。等到事情解決,将鐘老救回來,他開開心心的家人團聚,我也,我也去跟我爸媽團聚就結束了。”

“你怕不是個情聖吧!”陳思贊嘆的沖張天兆豎起拇指。

張天兆睫毛扇了扇,倒在床上。

城池羽嘗試了很久,居然都無法破解禁制,最後實在太晚,管家勸他去休息,他不情不願的離開。

明天還要去道法協會,他也不能熬得太過。

城池羽淩晨三點睡下,卻睡得不太好,總是被噩夢驚醒,不是看着姥爺被黑鳳凰吞噬,就是看着張天兆躺在自己懷裏,渾身冰冷,沒有呼吸和心跳。

城池羽起床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混沌,幸好早餐桌上有他喜歡的咖啡,幫他恢複了清明和專注。

袁老和李老沒有跟兩人一起吃早餐,大概是管家給他們另外安排的地方。

空蕩的早餐桌上只有張天兆和城池羽兩個人,可張天兆卻一言不發,只專注的吃飯。城池羽三次試圖挑起話題,張天兆都沒有搭腔。

兩人吃完早餐,一起來到前廳,跟袁李二人回合,前往道法協會。

道法協會坐落在一棟很普通的小院裏面,兩棟成直角排列的辦公樓很有年代感,不過一走進去,撲面而來的現代化氣息,讓人有種看美國科幻大片的錯覺。

不過仔細一看,那些閃着藍光的超薄屏幕,分明是用法陣制作的。

四人被秘書帶進一間會議室,裏面已經擺好了名牌,牆上還挂着“涿鹿之野處置方案評審會”的橫幅,看起來怪正規的。

四人找到各自的名牌,剛剛坐下,沒來得及看看茶杯裏的是什麽茶,就聽到走廊裏亂了起來。

張天兆率先站起來,大步走出去查看情況。城池羽緊随其後。

“怎麽回事!”張天兆一把抓住一個慌張跑過的辦事員。

辦事員看到張天兆,立刻說,“少主?涿鹿之野出問題了,鐘家被封存的那個口,被闖入了。”

“說具體點!”聽到鐘家二字,城池羽趕緊上前,神色嚴厲。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犯人抓到了,代理會長正在7011囚室審問他。”那人說着,指了指走廊盡頭,“那邊坐電梯,負7層。”

“好。”張天兆擡腳便往電梯處走。

“少主,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辦事員壓着聲音喊了一聲,又匆匆而去。

城池羽跟上張天兆,順便感慨,道法協會有人确實好辦事,他們鐘家就沒人在道法協會就職,以後要培養一兩個。

電梯不是随便坐的,但對于張天兆這樣的人,做事向來很随便。

兩人很快下到負七層,不用看門牌,只看哪裏人多就夠了。

張天兆毫無顧忌的破開人群,在衆人的驚呼中走進了囚室。

城池羽緊随其後,跟他一起看到了囚室裏鎖着人。

白銀月。

作者有話要說:  白銀月:我蝴漢三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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