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張天兆看着城池羽, 桃花眼不複往日的水潤, 看起來十分幹澀, 布滿了紅血絲,憔悴而茫然。
可他開口說話,聲音低沉有力,語調不疾不徐, “前兩點我表示贊同, 但第三點,如果你指的是沒有陪我給父母送葬, 那麽你不用愧疚, 我本來也不需要你。”
城池羽攥緊了拳頭,被指自作多情,他自然覺得羞憤。可更多的,是疑惑, 張天兆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是不信任他,還是責怪他。
城池羽微微咬牙, 放軟了表情,“總之,以後我都聽你的,好麽?”
張天兆微微挑眉, 露出譏諷地表情,“聽我的?”
城池羽點了點頭,往前再近一步, 幾乎跟張天兆貼在一起,他伸手搭上張天兆的胳膊,柔聲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我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麽彌補之前的過錯,所以,你覺得我該怎麽做,告訴我好麽?”
一分鐘之前,城池羽還無法想象自己能說出這麽卑微的話。但現在,他覺得只要張天兆能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別再用這幅冷酷的表情面對他,他可以在張天兆面前抛棄大男子主義,僅限張天兆在場的情況。
張天兆勾唇一笑,竟有股邪魅的觀感,他伸手挑起城池羽的下巴,“這話難道不該我說麽?城池羽,你還想我為你去做什麽,盡管說出來,不用拐外抹角。”
有一瞬間,城池羽想甩手給張天兆一巴掌,但下一瞬間,他又有些恐慌。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情況?張天兆已經不愛他了麽?明明之前還幫他擺平衆人的懷疑,讓陳思帶話安撫他,不提自己受的傷只為了不讓他難過。
可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天兆,你別這樣,我不懂。”城池羽強忍着不讓自己聲音顫抖。
“你也有不懂的時候?真是天下奇聞。”張天兆放開城池羽,往後退了兩步,“那我就再簡單不過的說,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讨好你了,我們分手吧。”
說完這些的時候,張天兆覺得異常的爽快,有種痛并快樂着的變态情感。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甩掉城池羽,真是翻身農奴把歌唱,雖然,心痛得好像裂開似的。
城池羽的呼吸驟然急促,他感覺到氣惱。張天兆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甩他。他又覺得慚愧,自己算個什麽東西,做了那麽多錯事之後,憑什麽讓張天兆原諒。
一時間,城池羽仿佛被撕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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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是暴怒的君主,催促城池羽揮劍砍向張天兆,讓張天兆知道挑釁權威的下場,讓張天兆知道,誰才是這場愛情中的王者;
一半是卑賤的奴隸,想要跪下親吻張天兆的腳尖,只要張天兆肯原諒他,做什麽他都願意,尊嚴和廉恥都可以抛棄。
城池羽沒機會被任何一方控制,因為管家走進前廳,通知兩人袁李兩家的家主到了。
“他們怎麽會過來?”城池羽問管家。
“家主請了他們過來。”管家說着,沖城池羽鞠躬,起身出去接人。
城池羽轉向張天兆:“你請他們過來,是什麽事情。”
張天兆淡淡掃了城池羽一眼,冷漠的說,“既然你也在,就坐下聽聽吧。”
說完,張天兆坐到正廳主位,身姿筆挺,卻給人陰沉之感。
城池羽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用回答也是好的,他還可以假裝沒有分手。
袁老和李老這對形影不離的老基友,很快走進正廳,兩人看到城池羽,皆是點頭致意。
四大家族的家主各自落座,竟有一絲凝重在正廳中彙聚。
張天兆率先開口:“今日請袁老和李老過來,就是想問問,到底還有什麽瞞着我們。大家說清楚了,以後也好合作。”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還能有什麽瞞着你們?”袁老不耐煩地說。
“當年你們在涿鹿之野,為什麽要抛下鐘老不管?這不合常理,除非,你們也受到了黑鳳凰的控制。”張天兆咄咄逼人的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懷疑,我們兩個受到黑鳳凰的控制,之前一戰故意留手,害死你父母?”袁老嘭得一拍桌子,惱怒的站了起來。
“對。”張天兆也站起身,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袁老,黑色的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沉悶的噠噠聲,仿佛催命的倒計時。
袁老的臉色一變,就要祭出法器。可張天兆伸手一抓,竟然憑空捏住袁老的脖子。
“我已經厭倦了你們兩個的裝模作樣,今天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直接處置你們。”張天兆說着,輕扯唇角,“別問我敢不敢,我不會回答,只會證明。”
袁老被捏住脖子,整個人懸在空中,因為窒息而滿面通紅,嘴裏嗚哩哇啦,似乎竭力想要發出聲音,卻做不到。
在袁老後方兩步左右的李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似乎被無形的大手壓着,雙腿竟漸漸彎曲,抖動起來。
“好,我說。你先把他放下來。”李老冒了一頭冷汗,終于妥協。
“別跟我讨價還價。”張天兆看着李老,手上一點沒有松勁。
李老看了袁老一眼,只見袁老已經兩眼翻白,舌頭外伸。他趕緊從口袋車拿出一根黑色的骨棒,遞給張天兆,“這是黑鳳凰的肋骨。當年我們硬要将黑鳳凰帶離涿鹿之野,老鐘并沒有阻攔,只是保證他不會保密,有人問起一定會說。我二人沒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鳳凰骸骨,只得放棄,一人掰下一根鳳凰肋骨。”
“沒想到,被掰下肋骨的鳳凰骸骨化成了黑鳳凰,襲擊了我們。最後老鐘被附身,我們兩個也險些喪命。但黑鳳凰說,只要我們對看到的事情守口如瓶,就放過我們,并且将肋骨送給我們。就是這樣,這就是全部了。”李老說着,看向張天兆,“你快放下老袁。”
張天兆随手一甩,像扔垃圾一樣将袁老扔到正廳的地板上,繼續問,“也就是說,黑鳳凰一直在涿鹿之野,它有自己的意志,而鐘老,不是被他附身,就是被他吞噬。”
李老救醒袁老,立刻回答,“沒錯。”
袁老躺在地上激烈的喘氣,整個人還在瑟瑟發抖。
“那麽,現在,我希望我們四大家族可以意見統一,阻止道法協會封閉涿鹿之野。”張天兆坐回到主位,命令道。
“你是想?”城池羽看着張天兆,心中一陣激動。張天兆是不是還是想幫他救回姥爺?
“我要為我父母報仇。”張天兆不看城池羽,冷硬的開口。
袁老被李老扶了起來,邊咳邊說,“我們三家,均以張家家主馬首是瞻。”
城池羽不滿意袁老把他算進“我們三家”,但也沒開口。他說了以後都聽張天兆的,并不是哄騙張天找。
李老将袁老扶着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坐回剛剛的位置,眼神有意無意的往門口瞟,開口說,“但劉學工已經動手開始準備封閉涿鹿之野,我們李家的口已經被道法協會控制了。”
劉學工是禿大校長的學名,今年改選,他從道法協會的榮譽理事,變成了道法協會的三個副會長之一,因為張無心突然去世,他現在負責主持道法協會的工作。
“所以李老是打算逆來順受,任由道法協會施為麽?之前不是還敢跟道法協會會長叫板麽?現在遇到代會長,怎麽就慫了。”城池羽總覺得劉學工此人有些問題,他想要進入涿鹿之野,劉學工就将涿鹿之野的守門人安排在他身邊,哪裏這麽巧合?何況還是故意安排的。
李老是真的慫了,低下頭說,“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哪有你們年輕人的執着,總之,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我們必然是不會站錯位置。”
“很好,那就請二老在暫住一晚,明早随我一起前往道法協會。”張天兆說着,直接起身而去。
直到張天兆徹底離開,袁老才嘭得摔了手上的杯子,怒不可遏的錘了兩下桌子,“欺人太甚!張家這父子二人,真是欺人太甚。”
城池羽冷哼一聲,站起來走到二老面前,“兩位将我姥爺賣給黑鳳凰,可真是光明正大,有情可原啊。”
袁老擡頭瞪着城池羽,李老則蹙起眉頭,“鐘家小子,你什麽意思。”
“我就是勸二位,四大家族守望相助,本就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城池羽拿出手機在二老面前晃了晃,“兩位剛剛所言,我都用高科技記錄下來了,回去好好揣摩學習。”
說完,城池羽往張天兆離開的方向走去。
等到城池羽離開,連李老也摔了杯子。
城池羽追上張天兆,輕聲說,“天兆,吃過晚飯了喵?”
張天兆瞥城池羽一眼,冷笑着說,“你哄人就只會這一招對麽?請吃飯?”
張天兆沒說錯。城池羽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哄張天兆,只能試試吃點好吃的心情就好了這招。
張天兆突然停下腳步,玩味的盯着城池羽,“其實,你應該知道,對我來說,什麽最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