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璧郁覺得,15號的宴會,于琬瑜來說,大概是重要的。自她做了他的秘書,從未他親自參加過某個活動。哪怕再重要,他也只是多費心思做一份方案,叫下面人去執行而已。這一次卻不同,他竟決定自己出席,還帶上自己做伴。

應該是一場隆重的活動。

可是若真的重要,為什麽沒有标識呢?

她不知道那天究竟該怎麽打扮,思來想去,只好給琬瑜打電話。

“我不知道15號那天該穿些什麽。”

和他相處了些時日,璧郁也明白,這人性子直,在他面前扭捏作态是不大可能了,你要什麽做什麽就說出來,否則他永遠都搞不明白,白白費力氣。

“要正式一點。”那頭答道。

“要非常正式嗎?”

“和在公司差不多就好。”

這算什麽正式!璧郁簡直要嘔血。

她不得已,又去服裝店買了一套女士西裝,通體黑白的,臨走挽了個厚重的發髻,粉黛厚厚地施,打扮地老成穩重一些,總不會出錯吧。

說起來,臨江飯店并不是一家飯店,更像是一個組織,因為密密地開在松江兩岸,一眼望去,“臨江飯店”有一只手抓不住的個數。民國年間大抵商标法還并不完善,又正逢中央崩壞,簡直四分五裂,正忙着争權奪利,哪有人費心去管這侵不侵權的小事!

璧郁卻想,大概因為大家都臨江,飯店又有這麽多家,追究起根源底細來,沒有一家是能撈着好處,又或許是民風淳樸,沒有人想到此處侵權,都樂呵地開着……可是,這實在給他們一行帶來了許多麻煩,滿眼的“臨江飯店”,若不是有詳細地址,簡直給他們找花眼了。

他們要去的這一家臨江飯店,既不是這裏面最豪華最昂貴的,也不是最簡陋最便宜的,店面不算大,可是格調分外高雅:中式的裝修風格和菜品加上西式的周到服務,甫一進門就給人一種格外親切踏實的感覺。

“你去登記處幫我簽個到,我先過去。”琬瑜指了指偏角那寫着“簽到登記處”的地方。

待她拿請柬簽字追過來,看到琬瑜已經在和別人談笑風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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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平時,對于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是渾不在意的。璧郁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些場合,可他的在公關這一方面,能力簡直是個白癡,別人問什麽說什麽,他都照實答,有時候弄得兩方都不愉快,他後來也就不說話了。

可是現在,他和別人講話,竟一點拘束也沒有……

琬瑜來叫她,“過來,我給你介紹人。”

他對說話人禮貌地笑了笑。

“這是唐璧郁小姐,我的秘書。”

“這個是譚經理,國華實業公司的老板,著名的義商,也是咱們這次集會的發起人。”

“說那麽多虛的做什麽!”譚老板擺擺手。

“譚凱,江蘇人,35歲,大齡青年,這不就得了。”

“譚哥,你這麽說,人家都要以為你是來這裏相親的。”

“瞧你說的,伊萊文,我就是來相親,也絕不敢肖想唐督軍的侄女兒。”

“您知道我?”

“唐督軍的侄女兒,璧郁小姐,有多優秀,s市誰不知?只可惜,唐先生給你辦宴會那一晚我人不在市區,沒見到你還遺憾了很久。”

“我很榮幸能見到您。”璧郁微笑,同他握手。

璧郁在英國主修商學,學的就是怎麽長袖善舞,在那邊又參加慣了這樣的大小宴會,應酬起來自是如魚得水。接着琬瑜又帶她見了幾個人,也都是年輕的俊才。奇怪的是,各色各界的,什麽人都有,都叫他“伊萊文”。這時候她腦袋裏忽然閃現出一個“伊”字,她見慣了琬瑜寫鋼筆字,拿那個“伊”,和她床頭挂着的小箋一校對,果然就契合了。

難道她房間的設計跟他有關?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過,她就忙着去應和別人了。

璧郁的親和氣質和言談吐字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好感,一個接一個地跑過來對琬瑜交口稱贊。

“我卻沒想到,你的業務能力是這麽好,做我的秘書當真委屈你了,我應當提攜你更高的職務。”

“不必了。”璧郁連連攔住他“總經理,這都是我應當做的,我覺得秘書這一職位已經足夠把我鍛煉的很好了。”

她連連推辭,生怕琬瑜将她推開來。

這時候譚凱走上臺來,對大家致一禮。

“譚某萬分感謝諸位的到來。”

臺下湧起來紛紛的掌聲。

“如今江山破碎,國家危難,又奈何北方政府軟弱無能,任人可欺,又有軍閥割據,年年征戰,混噩不堪,仁人志士奔走呼號以救國圖強,……人心不齊,何以拒外敵,我輩勵志,以實業救國,正如今,北伐戰争在即,正是用人用錢之際,譚某不才,願獻上全部家當20萬元。也懇請各位慷慨解囊,救國于燃眉,拯民以危難。”

20萬,這簡直是一筆巨款!

璧郁只當這人是瘋了,原不過是走走過場的東西,怎麽肯把全部的家當都獻出來。

更叫她吃驚的是,每個人都上前去,捐了一筆不小的款數,琬瑜竟然捐了5萬元整。

她更加弄不懂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跟我念:我家琬瑜=鋼鐵直男,

妥妥的鋼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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