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璧郁來到上房裏,安琴身邊來伺候,正趕上雛煙奉茶的時辰。
婆婆病重,不能在場,就只有安琴和方先生坐在那裏。
“新婚夜連個男人也留不住,原來,她也不過這麽點本事。”安琴在她面前哼道。
這時候,雛煙端着沏好的茶進門來了。
和那日在老太太房中端起藥碗的姿态相同,只不同的是,她今日換了件嫣紅繡春桃的衫子,烏黑且長的柔發全都梳了起來,換作婦女的裝束,上了妝,黛眉彎淺,櫻唇薄抿,粉面略施腮紅,越發叫人覺得可憐可愛,真真的面若桃瓣,她就那麽走上來,帶着暖柔的風,仿佛春天到了,春意橫生。
可是人仍舊還是那麽單薄,那麽瘦……
“婆婆請喝茶。”
款款的,她端茶走過來,低腰給安琴,方先生奉上。
方先生先接了,贊了句好。
安琴哼了一聲,作勢要接,一翻手,把茶碗打碎,滾開的熱水全折在雛煙手上。
“你是怎麽奉的茶,這麽不小心,不是要燙死我嗎!”
璧郁看着她,一雙春筍纖嫩的手手面給燙出好幾個水泡來,卻還是不發聲地,默默任由安琴給數落着。
安琴又借機教訓了她一通才肯罷休,連方先生也插不得嘴。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這兒不要你伺候。”
安琴擺擺手,終于算是放過她。
璧郁瞧着,她離開的時候,整個人身子顫巍巍的,幾乎就要倒了,卻還是面上含笑,淡淡的,叩了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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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曉得,究竟是該嫉恨她還是該同情她,只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她唐璧郁作下的,結果卻不是她願意料想的】
“嫂子!”
璧郁追上她問,你要到那裏去。
去看看祖母,我聽說她的病更加重了,我很擔心,她道。
那我同你一起去好麽?璧郁開口。
雛煙點點頭,好。
璧郁便換一只她沒受傷的手攥住,加快了步子。
老太太的房間裏,也處處是耀眼的紅,琬瑜琬亭正在她床邊守着。
“祖母,我和嫂子來看你了。”璧郁進門先開口道。
“你來得正好。”老太太說。
“我老早聽見下人們嚼舌頭根子了。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琬瑜就在這裏。”
“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叫他給你個交代。”
“祖母……”
雛煙低下頭。
“祖母,昨晚我們……”
琬瑜要開口,卻被雛煙給搶先了。
“大家都在為了您的事情擔心着急,哪裏還有心思去做別的,昨晚我們兩個都太累了,連喜福也沒脫就睡了,祖母,您別見怪。”
“真是這樣嗎?丫頭,你告訴祖母實話,可不許教他欺負了你去。”
“祖母,他沒有欺負我。”雛煙臉色羞了羞,笑開好似真的那般一樣。“他昨晚安慰了我到半夜才肯睡的。您放心,有您在,他不敢的。對不對,琬瑜?”
“是,我會好好待她的。”琬瑜看見她的眼色,也趕快應承道。
老太太身邊的老媽媽也跟着道:“所以呀,老太太,您就更加應該保重身體了,兒女的洪福呀,都在後頭呢。”
“這話不錯。”老太太颔首道,伸出手來撫着雛煙的臉龐。
“我的丫頭哇,你今天這身衣裳穿的真好看。”
“我記得,琬瑜帶着你,第一次來咱們家裏,你就是穿了一身桃紅的,才多大,三歲的人,簡直是拿羊脂玉雕出來的,咳……”
“如今你呀,是咱家的人了……咳……”
老太太最後咳了一嗓子,身邊的老媽媽趕緊會意,開口道。
“璧郁小姐,這明明大喜的日子,您幹嘛穿那麽喪氣來見老太太?”
“我……”璧郁真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她不喜歡她穿豔色的,她改了,現在反這麽說,原來,不對的人做什麽都是錯的!
和老太太講話的時候,雛煙全程都在把手背過去……直到被趕出門,到最後,雛煙和琬瑜兩個人出門來,個個分別,璧郁都沒發現一丁點兒她要訴苦的跡象。
可以忍耐到這個地步嗎?
卻是有點可笑了。
她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呢?
回去之後,璧郁就同金巧巧通了電話。
“咱們做話劇的幾個社員最近有空嗎?”
“有沒有空都是一樣的,最近學校裏,老師要罷講,學生在鬧罷課,出去也是要□□,根本無事可幹,你問這個做什麽?”
“想請你幾個來青城演場話劇,我離開這裏十餘年了,這兒的人還是那麽陳舊封建,頑固不化,我覺得太需要一場解放,來讓新的風氣吹來了,我們現在做的,不正是這樣的事麽?你可願意來?”
“去鄉下呀,唔……聽起來沒什麽吸引力,那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風景不錯。”
“可以。”金巧巧答應道。
“我去幫你說動陳珂還有杜鳴他們幾個。”
“人越多越好,你們來我食宿管夠。”
“對了,主題咱們要定什麽。”
“我卻也說不清了,這兒弊病太多,十年八年也數說不完,我暫且先想起來一個,就是‘婦女的解放與思想啓蒙’,到了咱們再商定,你看好麽?”
“真有你的。”
兩個人花一上午的時間,就把要來的人給聯絡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