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孩子有多大了?”
“二十三歲。”璧郁回道。
“喲,比我們家小雨還要大兩歲呢。”
“也可又心屬的人兒了?”何鳳沅眼尖兒一晃,登時鋒芒畢露。
璧郁要怎麽回?
有。
那個人是方琬瑜……
“人家出國留過學,又是在省城裏有職業的。,新女性,眼界見識自然比咱們高,是要好好挑的,哪裏急着要嫁人?”安琴搶着替她答道。
“哦。”何鳳沅深笑一聲
“那我在這裏先提前恭喜唐小姐,事業有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了。”
“多謝沈太太。”璧郁越說着,越發不敢看她的臉。
正鬧着,丫頭小四小環笑着跑過來報。“少爺迎娶少夫人的花轎到門口了。”
入目是紅色,漫天的紅,迎親隊伍吹吹打打,聒噪的聲音入耳,窄小昏暗的禮廳裏,燃了喜燭,那光焰搖搖墜墜,活潑跳躍……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停過。而現在,禮廳裏圍滿了人,認識的,沒見過的,全都喜氣洋洋地,有的頭上還簪着花來恭喜叫好,搶奪糖和果子,吵吵嚷嚷簡直不像樣子!
這不是她想要的婚禮。
她想要的,應該是在教堂裏,坐着的,都是她親密熟悉的身邊人,整個禮堂安靜而溫馨。她應該穿一襲白色婚紗,聖潔地捧着鮮花,等她的新郎緩緩走來。由神父宣布他們的婚誓和結合。絕不是現在這樣,任由他人搶了她婚禮的男主角!
璧郁憤怒煩躁的心情達到頂點,大概就在司儀那高高的一聲。“迎—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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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瑜牽着璧郁緩緩地進場。
兩個人皆是滿身的紅色。琬瑜穿祥雲紋長身禮服,配黑色腰帶,戴一頂嵌孔雀羽毛的禮帽,全身繡錦,面如冠玉,光彩地恍若神人。雛煙則是一襲流水的長裙,雲錦的質地,裙擺曳地,滿繡了鳳穿牡丹,蓋頭則是龍鳳呈祥。那繪彩和姿态靈動飽滿而又栩栩如生——青城習俗,新嫁娘的嫁衣都是要自己裁自己繡。
她也太瘦了,在嫁衣的襯托下越顯溫婉嬌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兩個人攜手,對着上坐的方老太太一拜。
“好,好。”
老太太今日也是難得的面色紅潤,穿一件繡紅的百壽衣,樂呵呵笑着,慈祥溫藹。
“夫妻對拜——”
璧郁看着堂下的他,任由司儀指揮行動着,英俊深邃的面上,沒有什麽神色動靜,無悲也無喜,仿佛毫不關己。
他成婚了。
他并不快樂。
璧郁的心狠狠一揪。
“禮——成——”
待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了。
“好孩子,快過來。”
老太太對兩個新人招手,待都到面前了,緊攥住兩人。
“老身這輩子最後的心願,就是我家琬瑜和小雨能在一起,如今這心願,終于是圓了……咳……琬瑜,你要,好好照顧她……咳……”
“祖母,您不必說了,我都答應。”琬瑜趕緊傾身,上前去攙住。
“扶老太太回房休息!”
接下來,雛煙被送回新房裏,琬瑜則留下來敬酒。
方家家大業大,雖說婚禮一切從簡,但長子結婚,畢竟不是小事,只青城裏來的客人就不在少數。
管家擔心琬瑜不勝酒力,特意請來兩個小夥子來替酒。一個是琬瑜當年的同窗趙則然,一個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海量周辰,兩個人替琬瑜抵擋着,總算能應付過來。
敬到女賓這一桌,璧郁早早等着,卻只等到兩個小夥子過來,一個高高的,戴着眼鏡,白淨斯文,另一個則黑黑瘦瘦,精壯模樣。
“方大哥去族長那一桌了,咱們來跟你喝,就當他來敬酒了。”
“好,看咱們誰先喝倒。”
璧郁一出豪言,站起來,棄了小杯,換做大碗,當着一桌人的面一飲而盡,當即把碗摔破,贏了滿堂的喝彩。
晚上七點鐘,璧郁就會到方宅自己的房間裏去了,而婚禮卻鬧到後半夜。
她也忘了自己喝了有多少酒,畢竟是家釀的黃酒,提不上來勁兒,只記得一碗一碗地幹了,喝得越多,腦袋越疼,卻越是清醒。
這就是他的新婚夜了。
從此他和雛煙在一張床上,無論做什麽,她是不是都管不了了?
惡心的味道,忽然就排山倒海而來,璧郁止不住地嘔吐。
“小姐,你可還好嗎?”
阿華拿過木桶來,替她收拾了殘局,關切地問道。
“用不用我去請醫生來?”
“不必了,我靜一靜就好。”
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絲掙紮也沒有。
一夜未眠……
第二日,璧郁一早就起了,拿濃妝掩蓋下自己的疲憊,也換上一身素淡的紫色衣服——自老夫人那日不喜就開始如此。
“少爺和少夫人房間裏的電燈,竟是一夜沒滅。”
“看來兩個人真真是恩愛地緊呢。”
“什麽呀,兩個人一起呆了一晚上都沒有圓房。”
“看來咱們那位名聲在外的少夫人,也不過如此。”
“你們說什麽。”
璧郁搶走到兩個丫鬟面前來。
“回璧郁小姐,我聽伺候新人的小四說,今天一早,她去少爺房裏,見少夫人坐在喜床上,少爺睡在桌子上,兩個人一晚上什麽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