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火邪易致瘡癰,”陸廣白出了裏間的門,在外面的水龍頭那裏洗了把手說:“大概是普通的瘡痛,用些清火的藥就好了。”

顧子苓出來的時候提了提褲子,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夫,您給開個方子?”

陸廣白甩着手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顧子苓那雙清澈的眼睛。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慌亂的低下頭,繞過那人,又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櫃臺的後面。

仿佛只有背後那碩大的藥架子還有整架的草藥才能給他安穩似的。

“你是希望保守治療還是……”陸廣白擡頭,顧子苓又坐到了自己面前,用手托着自己的臉頰,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陸廣白拿筆寫字的樣子。

陸廣白突然有些不是很想馬上看完這個病了,他把筆放到了一邊,雙手交叉放到桌面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顧子苓頓了一下,乖乖的把舌頭伸出來了。

“啊——”

眼前這個醫生看起來倒是蠻帥的,顧子苓用餘光瞥着陸廣白,把嘴巴張的大大的。

只是伸舌頭,陸廣白有些哭笑不得,沒讓他把小舌頭也給我看……

就是,這個脖子還挺白的,還細,挺适合……

陸廣白及時打住自己不是那麽正經的想法,他尴尬的咳了兩下,然後把圓珠筆拿起來一下一下的按着,“舌苔有些厚重滑膩,喏,放上去。”

陸廣白指了指把脈的枕墊,然後顧子苓有些懵的把頭給放上去了,還掙紮的擡頭想看他,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陸廣白“……”

“噗,我讓你把手放上去,沒叫你把頭也一起放上去。”陸廣白沒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聲,眼睛彎起來的時候像兩輪春天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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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苓呆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羞的滿臉通紅,低頭錯過了陸廣白笑的時候臉上那兩顆小小的梨渦。

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在記者和粉絲面前那麽放得開的顧子苓,一到了這個小醫生這就變成這副嬌.羞模樣,他自己都有點納悶。

“按這個藥吃,每天一副,一個禮拜差不多就能好了。”陸廣白站在藥架子面前,用刷子把剛剛機器磨好的中藥一點一點刷進等下要包的紙上。

顧子苓斜着身子靠在櫃臺前面看他動作。

陸醫生的手指很好看,四肢也很修長,磨藥時候的動作很舒展,優雅的就像懸崖邊上風吹的栀子,特別是他還穿着一身的白大褂,這樣就更像了。

顧子苓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直到陸廣白把包好的一捆藥放到他面前。

“藥是磨好的,要是嫌煮着麻煩,用燒開的滾水泡也行。”陸廣白對着他的臉晃了晃手說:“看什麽呢?那麽認真?”

顧子苓吓了一跳,讪讪的笑着說,“這些中藥的名字真好聽。”

陸廣白愣了一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嗯,杜仲,茯苓,木香,白芷,山蒼子……”他如數家珍的撫摸着那一格一格的小箱子,低眉的樣子醉了一刻的時光。

“這些草藥都很美,”陸廣白自覺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抱歉的笑笑說:“見諒。”

顧子苓擺擺手,剛想說點什麽,就聽見牆上的大鐘整整的敲了十下,他有些慌張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呀,快遲到了。”

陸廣白喀喀喀的在旁邊撥好了算盤,“一共四十元,記得每天一包按時服用。”

顧子苓從錢包裏面有些慌忙的掏出錢來,一巴掌拍到了陸廣白面前的櫃臺上說:“零錢別找了,陸醫生我下次還來找你!”

話還沒說完,顧子苓就噠噠的邁着小碎步出了院子,跑的動作因為痔瘡的原因顯得有些不那麽自然,陸廣白攥着錢的手一點點緊了。

墨鏡落在這兒了……

陸廣白捏起他忘記在櫃臺上的那副墨鏡,小心的收好到了抽屜裏面,他說了下次會來,就應該會來吧……

窗外的知了再一次叫起來,空蕩蕩的中醫館裏面,陸廣白一個人總是顯得有那麽一點點的孤單。

“對林姐,馬上的,就到了,快了。”顧子苓一手提着中藥一手拿着電話,動作稍微顯得有些笨拙。

旁邊的司機欠了欠身想要幫他把手上的藥給提過來,結果顧子苓把身子一扭,堅持要自己拿着,司機無奈,只得轉過身去專心開車。

“看了看了,”顧子苓把藥包拎起來打量了一下,露出一個有些微妙的微笑,“得吃一個禮拜左右。”

“一個禮拜?!”林姐在電話那頭叫了起來,“後天活動你還參不參加了?等下到了劇組我非得把你拉醫院去不可,把那該死的痔.瘡給割了!!”

顧子苓一聽見要動刀就渾身難受,“不是,不行!!一個痔瘡……”他看了一眼司機,然後把聲音自覺的放小了,“一個痔瘡沒必要吧……我不想去開刀,求求你了林姐……”

“而且我藥都開了!”顧子苓一瞬間突然變得有底氣了似的,他說:“我還答應了陸醫生要按時吃藥的。”

林姐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算了,随便你,到時候別給我哭爹喊娘。”

顧子苓嘿嘿笑了一會兒,又放低了聲音說:“林姐,我跟你說,給我看病的陸大夫長得可帥了……”

陸廣白從此多了一個期待,在忙的時候抽空往門口望望,不忙的時候拿出那副墨鏡來看看。

墨鏡的品牌他上網查過了,一個挺貴的牌子,是陸廣白需要攢一段時間才能買得起的東西。

一個星期過去了,顧子苓那副藥應該吃完了。

他沒來。

小半個月過去了,陸廣白從短袖換上了長袖。

他還是沒來。

也許他說的再來找我是随口說說的吧,陸廣白再次把那副墨鏡放回抽屜裏的時候嘆了一口氣。

那個有些呆呆的可愛清秀少年,可能永遠不會再來了,畢竟這是個中醫館,誰會在沒事的時候過來?

除了傅玄這個老頭子。

“我說廣白,”傅玄終于肯把那身舊袍子給換了下來,穿上了師母給他買的南極人,不過手上泛着黃的折扇還是不肯放下,一下一下的敲在手上,“病歷本來拿給我瞧瞧,我看看你這幾個月是不是打倒退了。”

陸廣白笑了笑,把正在磨的藥仔仔細細的裝好,又拿過旁邊的幹布擦了擦手,把病歷本給正在喝茶的師傅恭恭敬敬的遞過去了。

傅玄有些枯瘦的手指随意翻開一頁,朗聲道:“去年農歷十二月初八,上午第二個病人患了何種症狀?”

“幹咳少痰,痰中帶血,大便幹澀不暢,屬外感燥邪,”陸廣白沒等師傅再次發問,他頓了頓繼續說:“病人症狀屬實症,燥邪犯肺,用枇杷膏佐羅漢果,或以糖炖雪梨,均可。”

傅玄滿意的點點頭。

他帶徒弟有這樣一個習慣,就是必須把每天的病例及開的藥方,一樣一樣全部背下來。

學中醫,講究的就是一個勤字。

《內經》,《難經》,《素問》……醫術典籍藏着多少智慧,只有學通學透,才能有更高的發展。

陸廣白是傅玄迄今為止教過的最滿意的一個徒弟。

不光是他聰明,能觸類旁通,還有一個就是他認真,孜孜汲汲,謙虛謹慎。

傅玄随手又翻過一頁,“八月初五,上午第一個病人患何種症狀,用藥如何?”

陸廣白頓了一下。

并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太清楚了,來的那個人就是顧子苓,反反複複翻過的,記過的,怎麽可能會忘?

傅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于是擡頭看了一眼陸廣白說:“怎麽?記不得了?”

“不,”陸廣白自嘲一般笑笑說:“病人顧子苓,火邪……”

“陸大夫!!”

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陸廣白擡頭,看見一個不是那麽熟悉,但是讓人不能忘記的人影朝這邊奔過來。

陸廣白瞪大了眼睛,那一刻鐘吧,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林姐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走的雷厲風行,她指了指化妝間鏡子裏映出來的顧子苓疼的揪成一團的臉。

“我是不是說過藥帶你去醫院?”

林姐抹的鮮紅嘴唇一開一合,配着她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顧子苓小小的打了一個寒戰,跟地府的鬼似的。

“陸醫生的藥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顧子苓嘶嘶的抽着冷氣,扭着屁.股想要把自己調整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人家說了藥吃一周呢,現在才第二天。”他朝林姐眨眨眼睛說。

林姐無奈的捏了捏眉心,有些痛心的說:“中醫就是見效慢,還是西醫利索。”

顧子苓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從小他就怕去醫院,那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氣,連護士姐姐給的糖都沾了消毒水的氣味。

他有些不自覺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裏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

“等拍完這個廣告我們就去機場。”林姐拿着平板翻閱着顧子苓的通告,皺着眉頭的臉看起來變得更老了。

“機場?”顧子苓捏着鼻子喝完了一杯褐色的中藥,完了還不忘吐吐舌頭,“去機場幹嘛?下午不是沒有事情了嗎?”

“臨時接的,”林姐把平板一關,面色嚴峻的說:“國外有一場秀邀請了我們,這次出場很重要。”

“那,這個禮拜回得來嗎?”顧子苓心裏突然揪了一下,他還答應了陸醫生藥回去找他呢。

“大概不行了,”林姐指揮着旁邊的化妝師說,“麻煩快一點,時間已經有點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吶,陸醫生,你說你看病的時候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陸廣白(腼腆一笑):想一些萬一說出來你這一章就會被鎖掉的東西。

蠢作者:哦哦,了解了解(迷之微笑)

顧子苓:(天真)你們在說些什麽呀?

陸廣白(一把攬過他的肩膀):說你很可愛……

蠢作者:托腮,好吧,反正這種狗男男我見的多了,沒什麽的(轉身擦去眼角晶瑩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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