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晨起的混沌
靜立了片刻,時檸很快走進衣帽間,迅速地給自己化了妝,随後換了衣服走出來,才走到依舊緊閉的衛生間敲了敲門,輕聲說:“我去上班啦,晚上見。”
沈元白似乎淡淡應了一聲,時檸盡量忽略了自己心底的那絲內疚,很快離開了家。
這一天時檸依舊忙得沒邊,雖然在傳媒上她已經盡可能将慈善晚宴上的事件壓了下去,可是到底不是小事,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給卓家造成的影響也不言而喻,因此她還要想辦法挽回卓家的聲譽,同時也是挽回碧藍公司的聲譽。
時檸制定方案、查資料、寫通告一直忙到晚上才算告一段落,看了看時間還早,她不想太早回家,想起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宋衍,幹脆打電話給他約吃飯。
結果宋衍今天剛好在上班,時檸便說:“那我過來找你吧。”
“你過來?”宋衍淡笑了一聲,“你老公在這兒呢,你方便過來嗎?”
時檸一聽,頓時什麽心思都沒有,“他也在啊?那算了,我不來了,我回家。”
沈元白的确在四季,被傅西城拉過來的交際應酬的。他回國沒多久,各方面認識的人也不多,傅西城總是致力于幫他開拓社交圈子。
牌桌上,傅西城坐在沈元白的對面,慕慎希和寧致遠分別坐在沈元白左右手邊,三個人都帶了女伴觀戰,只有沈元白是一個人,手中煙霧缭繞,手下放炮不斷。
眼見着沈元白抽屜裏的籌碼第二次輸得精光,而他又一次眉頭也不皺地開出支票,慕慎希微微眯了眯眼,笑了起來,“陸先生今天晚上是來做財神的。”
寧致遠也笑了起來,“情場得意賭場失意,陸先生家裏放着一位那麽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能不輸錢嗎?”
沈元白沒有回答,随手又丢出去一張牌。
“糊了。”慕慎希又一次推倒面前的牌,又是一把清一色,引得身旁的女伴直歡呼。
傅西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了沈元白一眼,“你沒事吧?這種牌也能打出來?”
沈元白抽了口煙,反問道:“還有規定什麽牌是不能打的?”
慕慎希笑出聲來,摟過身旁的女人親了一口,這才看向沈元白,“我瞧陸先生這手氣還真不像是情場得意,倒像是欲求不滿,找發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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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身後驀地響起一把微微帶沙啞的性感女聲:“誰欲求不滿啊?”
衆人皆擡頭看去,只見一襲紅裙的蔣程程從門外翩然而入,眼波飄渺,唇角含笑,仿佛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生生地将屋子裏的其他女人都比了下去。
慕慎希微微揚了揚下巴,回答:“你老相好。”
蔣程程看了沈元白一眼,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随後才打了慕慎希一下,“少胡說八道,別人現在可是有老婆的人。”
“有老婆還欲求不滿……”慕慎希咬了煙頭笑得滿目邪氣,“這事有意思。”
沈元白懶得理會慕慎希這些話,将手邊的牌一推,轉頭看了蔣程程一眼,“來幫我打會兒,我出去透透氣。”
蔣程程拿起慕慎希手邊放着的那張支票看了看,笑出聲來,“你們打這麽大,我哪敢上場啊!”
“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沈元白說完這句,站起身來,夾着煙往露臺走去。
外面夜空晴朗,空氣清新涼爽,沈元白倚在圍欄上,目光落在下面的小花園,卻不知怎麽忽然又想到了時檸。
上次在這裏見到她和她那個叫薄易祁的初戀情人時,是什麽情形?
他微微眯了眼凝神細想着,身後卻忽然傳來高跟鞋的腳步聲,随後,那腳步聲在他身後停下,女人柔若無骨的手緩緩纏上他的腰,而後整個人都貼到了他背上。
“怎麽了?”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心情不好啊?”
沈元白低頭看了一眼她纏在自己腰上的手,沒有動。
“真是物是人非啊。”蔣程程松開他來,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你現在對我可冷漠多了。”
沈元白看了一眼她身上單薄的裙子,“冷嗎?”
“冷啊。”蔣程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卻說:“你抱抱我就暖和了。”
沈元白看她一眼,她就笑着朝他伸出手來,沈元白收回視線,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蔣程程驀地嘆息了一聲,又安靜了片刻,才問:“怎麽啦?是不是你的小妻子給你氣受了?要不我來安慰安慰你?”
她笑得暧昧,同時伸出手來撥了撥他微微松開的領帶,低聲道:“我的酒店房間裏藏了一瓶好酒,你想喝的話,随時上來啊……”
“好。”沈元白淡淡道,“有時間上來試試。”
蔣程程聞言,眸色明顯一沉,驀地丢開了他的領帶,伸手拿過了他指間的香煙,放到自己口中抽了起來。
一直到抽完那支煙,她才又開口:“真讨厭,我要是早知道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才不回來找你呢!”
沈元白沒有回答,只是接過她手中的煙頭,撚滅了放進垃圾桶裏。
“我可能是老了。”蔣程程看着他的動作,緩緩開口,“我常常想起我們小時候……你那時候對我那麽好,我為什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沈元白淡淡笑了一聲,聲音卻依舊低沉:“還想得起小時候的事,不算老。”
蔣程程看着他,目光忽然就變得有些哀涼起來,“這麽說來,小時候的事,你已經不記得了?”
沈元白還沒回答,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時檸的名字閃爍在屏幕上。
蔣程程也一眼看見了那個名字,卻并沒有避開,反而更加認真地注視着他,仿佛等着想要聽他跟自己的老婆說什麽。
沈元白沒有看她,接起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卻沒有人回答,沈元白靜靜等待了幾秒,又喊了一聲:“淺淺?”
依舊沒有人回答。
沈元白微微擰了眉,正準備挂斷,電話那頭忽然傳來時檸一聲短促的尖叫:“啊——”
“淺淺?”他迅速又喊了一聲,卻依舊沒有回應。
沈元白取下電話,挂斷,在蔣程程好奇的目光中很快回撥了過去。
這一次電話那頭倒是很快傳來了時檸應答的聲音:“喂?”
沈元白頓了片刻,緩緩道:“在幹什麽?”
“在家裏試着自己做飯呢。”時檸說,“不過好像不太成功。”
這麽說,撥通他的電話可能只是無意的。沈元白安靜了片刻,緩緩應了一聲:“嗯。”
時檸見他好像沒有別的話要說,這才問道:“那你在幹嘛呢?應酬嗎?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會晚一點。”沈元白回答,“你自己早點睡。”
“嗯。”時檸應了一聲,說,“那你也不要喝太多酒,早點回來,拜拜。”
蔣程程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見沈元白挂掉電話,安靜片刻之後,她忽然笑了起來,“之前思唯跟我說,你對你的小妻子很好,很緊張她,我還以為是思唯故意說給我聽的呢,原來是真的。”
她頓了頓,才又看向沈元白,“所以,你現在是真的喜歡上別人,不喜歡我了,對嗎?”
“程程,你喝多了。”沈元白說。
蔣程程又安靜了一會兒,笑出聲來,看着沈元白緩緩道:“那是因為我被你傷了心啊……天擎,我這麽傷心,你都不肯安慰我麽?”
她微微伏在欄杆上,柔情款款地看着他,然而沈元白的目光卻依舊如夜色般平靜寒涼,“想要什麽,我送給你。”
“想要你今晚陪我,你陪麽?”蔣程程微微偏了頭看着他,笑得有些辛酸,不等他開口,她便又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看吧,你又不肯……”
話音剛落,傅西城适時出現在了露臺,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随後目光沉沉地看向沈元白,“你們倆偷偷在這兒聊什麽聊得這麽起勁?”
蔣程程看着他噗嗤一笑,“聊負心漢呢。”
“負心漢?”傅西城看了她一眼,“你的字典裏可能出現這個詞麽?”
蔣程程一下子就挽了沈元白的手臂,撒嬌道:“天擎,他欺負我!”
“我可欺負不了你,能欺負你的人怕是還沒有出生。”傅西城走過來,給自己點了支煙,随後遞給沈元白一支,同時深深看了沈元白一眼。
沈元白接過煙來,剛剛點燃,卻就被蔣程程奪了過去,放進了她自己的口中。蔣程程抽了一口煙,仍舊看着沈元白,嘴裏卻是回答着傅西城的問題:“怎麽沒有?現在他最能欺負我,我這顆心啊,真是被他傷得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