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方發了。

真的, 顧孝成離開沒兩個月,小方就發了。

他想着:“X,這種時候發了,讓我說什麽好?”他真不知道是因為顧孝成回來了一趟,給他帶來了好運,還是因為顧孝成走了,所以一直壓着他的黴運都被帶走了。

但凡做了生意的人,不論生意大小,總會有點迷信, 相信一些風水玄學這類的東西。所以他偶爾也想要判斷一下,這個顧孝成到底是給他帶來了好運氣還是壞運氣。

但每每想了一會兒後,他就會“苦笑”一下, 想着:“怎麽?難不成他帶了壞運氣給你,你還能把他趕跑?他那種人, 只要他想粘着你,你費死了力氣, 也別想把他趕走。所以好運也好,壞運也罷,都得忍着。”

不過再怎麽說,小方發了是一個事實。

他想了許久,認為這件事情, 還是無關于運氣,就屬于是一種到了時候就會自然開花結果的事。之前一些做網店的店主不也說了麽,說到了兩年就會有一個飛躍, 他算了算,自己差不多也做這個做兩年了,也是時候了。

顧孝成離開的這頭兩個月裏,先是方傑網店的銷量直線上升,害得他九月份讓工廠加單加了兩回,就為了趕制更多的貨出來。這種緊急加單還得多付加急的加工費給工廠,不過比起那直線上漲的營業額和毛利,加單的那幾個錢還真是十分值得花的。

并且在九月初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對于方傑來說是特別的事,那一天小秦忽然微信給他,說:“方傑,你手機上沒line是吧,你安一個吧,我公司有一個日本同事的朋友,看了你給我的那些文具,說想找你合作。他們都用line,你加了她再說吧。”

小秦口裏所謂的“你給我的那些文具”,其實沒有一件是方傑主動給他的,都是他以前偶爾來方傑小店時,看到不錯的就搜刮了去的。方傑見東西小,被搜刮掉幾件也無所謂了,況且又是熟人,只要這哥們兒不是直接将他店裏搜掠一空,像洗劫那樣,他都能接受。

他以前心裏還疑惑過,小秦怎麽會喜歡用這種文具。因為說真的,他設計出來的文具真地只針對女人與學生,像小秦這樣的一個成年男人,怎麽會着眼于這種萌物。而他後來想了想,再結合小秦這人的性格看,他覺得小秦多半是拿那種可愛小東西去讨好他們單位裏的女同事的——不論中日。

而事實上,他還真猜對了,小秦在給他發那條微信時,雖說在微信上是說“你給我的那些文具”,其實沒有一樣正在他的辦公桌上擺着,而是全部都散落在辦公室內各個中日美女的寫字桌上。

每回他一拿了一件方傑新出的文具到他們公司去,也只是假意地擺在桌上,好像他正用着似的,不一會兒,就會有一個女同事湊過來,說:“哇,好可愛,怎麽這麽漂亮,送給我好嗎?”他跟着就“大方”地将那東西送給那女的——他這大方,也不是他自己大方,因為他在拿方傑的東西做人情。

方傑每次算容忍了他的這種貪小便宜,并且在心中還會為他開脫一下。他想着,或許真是因為自己設計的東西好,而且特別,小秦就算拿着錢也沒地方買去,所以也只能上自己這兒來,每回都“順”一點走。

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種容忍,竟然帶來了一個契機。

他在收到小秦微信後,就安裝了line——他們平時都不用這一種聊天工具,在浯城估計只有日本人和臺灣人會用這種聊天工具。他裝完後就加了那個日本女的,那女人用語音跟他聊,因為她會說中國話,可是不會輸入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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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說,看了他好幾個設計的實物,後來還上他網站看了,就想跟他合作外貿,将設計的東西成批地出口去日本,在那邊包裝,經銷商也是那邊的。

他說他沒有錢開線下的公司,那女的說她手裏有資源,不用先開線下公司,可以先聯系幾單,收了預付款再趕工的那種,先接個幾單,先賺到了錢再說,她在裏面抽傭。

他本來以為接個幾萬塊的單也不錯了,哪知那女人一下給他弄來了七單,也就是到時相當于一百三十幾萬的淨利——那女人的高額傭金抽掉了還會餘這麽多淨利潤給他賺。

到十一國慶過了,再過了約二十天左右,他所有趕出來的貨就已經運到上海,走集裝箱海運去往日本了。出口報關完之後,網上就有貨運信息查,第二天他那些日本訂單全款的第二部分就已經落實到他賬戶裏去了。

等貨到了日本那邊,報完關,驗貨收貨之後,他的所有應收款項就都到賬了。

所以在十一月前,他就已是“坐擁一百三十萬資産”的人——這麽點錢,說給顧孝成聽,估計他會笑死。也因此,方傑從來沒跟顧孝成提過他賺來的這些錢,兩人聊天時他也完全不說有關他小店的事,而顧孝成也從來不問他這些。

顧孝成那種人隔着太平洋與方傑聊天,聊的內容當然也正常不到哪裏去,無非是說些想念來想念去的特別粘膩的話,偶爾還會提一提能不能給他發幾張不穿衣服的照片之類的無聊要求。每回一看到這種惡心要求,方傑直接無視,冷落他一個小時,完全不睬他,一個小時後再上線跟他聊,他就老實點了。可過了一會兒後,他又會問,要不要他來給他發幾張沒穿衣服的照片,方傑直接對着手機翻白眼,老實說他不覺得自己想看到他的裸^體。

對于“男人一旦有了錢”這種事情,在這世間一直是有一個定論的,就是男人有錢就會變壞。小方自從忽然發了之後,他倒沒變壞。

但是,雖說他沒總是想着去找一個什麽如花似玉的女人做女朋友,又或是去幾趟高級雞店,用一用他那從來沒有用過的前面那根,可說真的,他這一陣子以來,确實有偶爾想到一點“別的事”。那些事莫名其妙地在他心裏翻騰,他偶爾會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他不停地回想起自己曾經被顧孝成“無情地壓着”的那些日日夜夜。

他真地偶爾會覺得,“王侯将相寧有種乎”,誰生來就高人一等的,憑什麽那混蛋老壓着他。他越想越替自己不值,越想越覺得那個人混蛋。

可他偶爾又想到那混蛋的體型,再想象了一下自己壓到他身上去的樣子,不禁覺得那畫面十分失調,那畫面簡直是一場災難,然後他又會回想一遍那混蛋壓在他身上的樣子,竟然豁然覺得畫面又自然協調起來了。

他心中一這樣對比過後,想到會不會以後要被壓一輩子,就會恨恨地捶一下牆,胸中那口悶氣根本出不來。

可每每恨完了,晚上一上線,對上顧孝成那賤人的臉,他又氣不出來了,再看一會兒後,竟然還能發覺自己挺想他的。跟着,他就會被顧孝成這人的這種神奇的力量驚嘆到,暗暗擺在心裏感嘆。

但他從來不跟顧孝成說他有想過他。就算顧孝成問他想不想,他也是說:“天天在線上就能看到你這張臉,還有什麽好想的。”跟着顧孝成就給他擺一張因聽了他這無情的話而心如寒灰一般的臉,做做樣子而已。

方傑也知道,這賤人的內心要多強大就有多強大,如果這家夥會被打擊到,那他也不姓方了,他跟他姓顧。

十一月初,顧孝成離開方傑這小店已有兩個多月了。

這天,老方往小方這店裏送來了一條狗。

小方面對着這條杏色皮毛的,并且來歷不明的狗,在與那狗大眼瞪小眼的同時,對他爸老方說:“爸,你哪來的狗?——不會是看我現在有點錢了,就想來強迫我提前過上一間別墅一條狗的富貴日子吧……”

他爸一邊說着:“哪啊哪啊……主要是想讓你幫我照看幾天……別忘了帶它出去遛遛,據說它一天不出去遛兩趟就會抑郁。”一邊就朝小店門口退去,想要抽身脫逃。

小方還看着那狗——因為那狗也一直看着他,他頭也沒回地問他爸:“爸,這狗哪來的?”他爸這會兒還沒走到門口,就答他:“狗啊?自己跑我們樓下的,叫我給撿到的。”

小方一回頭,發現他爸都要溜了,忙截住他問:“這狗哪來的?”他爸嫌他煩,就說:“唉,別煩了,讓你看兩天,怎麽這麽多廢話!”

小方這人一被他爸大聲說話就說不出話來,只能放任他爸出去,還得關照一聲:“爸,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條微信。”

他爸走後,他又折回,盯着那條在他桌上瑟瑟發抖的小狗,心裏想着:“X!X!你讓我出門遛條阿拉斯加還正常,你讓我一個大老爺們遛一只巴掌大的吉娃娃!是什麽意思!”因為他曾在夏天看過一男的,說真的,穿了條牛仔熱褲配靴子,前面跑着的就是一只吉娃娃,這印象太深刻,永難磨滅,自此吉娃娃這物種在他心裏就成了基佬與傲嬌女的标配。現在就這樣塞給了他,還跟他說什麽“一天不遛兩次它就會抑郁”?方傑心裏想着:“我X媽一天遛它兩次,我才會抑郁好不好!”已經抑郁到罵不出好話來了。

他那張大長桌上,現在堆案盈幾的都是那些設計稿,那小吉娃娃在上面轉了幾圈,除了貢獻了幾只淡淡的腳印,其他什麽好處都沒有留下,它又轉了幾圈,還索性一屁股踞坐了下去,仰着頭望向方傑。

小傑一手撈起了它的屁股,檢查了一下設計稿有沒有被它搞髒,之後又不知将它朝哪兒擺,就索性坐了下來,将它放在腿上。它倒也安穩,安靜地蜷在他溫熱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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