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您……您好……”秋嬸冷不丁瞧見門外站着這麽位氣質不凡的先生,一時愣住,過了好一陣這才緩過神來,愣愣的問道:“請問……請問這位先生您……您找誰?”
除了以前先生太太老家前來投奔的鄉親們,秋嬸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早就登門拜訪的。
那些鄉親們要麽是來城裏就醫的,要麽是提着新鮮的雞鴨魚肉,趕着最早一班車過來的。
可是眼前這位,瞧着文質彬彬的,就像別墅區裏哪位有錢人家留洋歸來的大少爺似的,倒是不太像石家哪位親戚。
秋嬸一臉好奇的盯着對方,頓了頓,又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
“您好,我是來拜訪二老的,不知石先生石太太這會兒可在家?”
對方說話彬彬有禮、舉止落落大方的,說這話時,看着秋嬸的眼睛,嘴角揚着客套而不失禮數的淡笑,關鍵是長得太英俊了,輕易就令人生了好感。
“呃,在在在的……”秋嬸反應過來,立馬回着,只扯着熱情的笑意,道:“咱們先生這會兒還沒起來,太太已經起來了,您……那什麽您先等着,我這就去通知一聲……”
秋嬸邊說着邊立馬往裏頭,這時,正好石母拎着包,正要過來換鞋,聽到一大早的,秋嬸似乎正在跟人說着話了,不由狐疑的問道:“怎麽了,秋嬸,這一大早的,門口是誰啊……”
秋嬸立馬跑了過來,沖着石母道:“太太,一位年輕的先生說來拜訪您跟先生,我也不認識,沒見過,看着三十左右,小夥子長得挺精神挺帥氣的……”
秋嬸興沖沖說着。
“連你也不認識?那是哪個?不會是走錯門了吧。”
石母狐疑道,說完,依然彎腰坐在了別墅門口鞋櫃處的沙發上換好了鞋子,又沖着穿衣鏡擺弄了下卷發,這才沖着秋嬸道:“我出去瞧瞧。”
說着,幾步走到了門口,見到門口的人,她的第一反應跟秋嬸一樣,先是一愣,然後上上下下打量着對方,好半晌,這才反應過來道:“小夥子,你是哪個,這一大早上的,你找誰啊!”
說完,又細細看了他好一陣,忽而只覺得對方好似有些眼熟,卻又一時如何都想不起在哪來見過。
***
“伯母,您好,我是陸然,是萌萌的爸爸。”
對方放下了手中的大包小包,文質彬彬的朝石母微微彎腰,施了一禮。
然而話音一落,只見對面石母臉色驟變,原先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只微微板着一張臉,咬牙切齒的看了陸然一陣,片刻後,雙眼死死盯着陸然,嘴裏卻提高了聲音沖着身後的秋嬸道:“秋嬸,咱們家的掃帚了,你打掃庭院的那個,放哪了?”
秋嬸整個人有些懵,看了對面陸然一眼,又看了看馬上就要狂風暴雨的石母,只立馬眼明手快的将放在門口的木質掃帚拿了來,還沒來得及遞過去,只見石母三兩步飛快的閃了過來,一把奪起掃砸就生生往陸然身上砸去,邊砸邊拿出了潑婦罵街的姿勢,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臭不要臉的,我們不去找你,你還敢找上門來,啊,你還有臉來,你來幹嘛,害得咱們家冉冉還不夠嗎,你還要來跟咱們搶孫子,看老娘不打死你,不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人面獸性的僞君子!”
石母一言不發的舉起掃帚就往陸然身上掄。
陸然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直挺挺的立在那裏,任由石母拿着掃帚往他身上掄,掃帚是木制手柄的,掄在人身上還挺疼的,石母沒往陸然臉上掄,只一下一下撲在了他的肩上、手臂上,陸然眉毛都沒擡一下,任由着石母發洩。
這打人,向來都是一邊追一邊打才能打得暢快,對方硬生生立在那裏讓着你打,就隐隐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又加上秋嬸見情況不對,生怕傷了人,立馬将人拉住了,只急急道:“好了,太太,太太,再打,就得往醫院送了……”
生生将人給拉住了。
只是最後那一掃帚,沒有控制住,掃帚尾部位掃到了陸然的眼睛,陸然微微瞥了下臉,下意識的擡手輕輕地遮擋了一下。
這一大早上就這般大的動作,到底是上了年紀,有些體力不支,石母頓時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待好生發洩了一通後,氣總算是稍稍消散了些,最後,石母只惡狠狠地瞪了陸然一眼,惡狠狠道:“想來搶人,告訴你,門都沒有,快點兒走,以後再也別來纏着我們家冉冉了,不然,哼——”
石母雙手叉腰,惡狠狠地威脅了對方一番,将門一合,就要将陸然一把關在門外。
卻未料,整個過程紋絲不動的陸然在此時忽而伸手一攔,将門壓住了。
“伯母,晚輩今日到訪,實則是有事前來相商。”
陸然伸手緩緩抵着門,看着石母,一臉彬彬有禮的說着,似乎并沒有受剛才那番事情的影響。
石母原本剛熄滅的火氣,又蹭蹭蹭往外冒了,“你到底要幹什麽,嘿,還真當老娘拿你沒主意是吧,是掃帚還沒挨夠是吧——”
石母氣得火冒三丈。
陸然看着對方,終于緩緩道:“伯母,您誤會了,晚輩今日前來,其實是來……提親的。”
說完,伸手往後一指,指着幾米開外庭院裏立着的一位老人家,嘴角微微揚起了一道禮貌的淺笑道:“這位是晚輩叔父,是特代表家母前來商議婚事的。”
石母聞言微微瞪大了眼,腦子裏有些懵,直嗡嗡作響,許久沒有緩過神來,過了好一陣,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似的,砰地一下,依然還是将陸然及那位老人家一起拒之門外了。
***
客廳裏,陸然跟村長兩人坐在了沙發上,村長目光在這諾大的別墅客廳裏轉了幾轉,稍稍有些拘謹,不過,他是全奚村的村長,向來主持大局主持慣了,縱使心裏稍稍有些拘謹不自在,面上卻未顯,只将背挺得直直的,像個大家長似的,面上稍稍有些嚴肅。
陸然看上去倒是怡然自得許多,一言不發、目不斜視着坐在那裏,看上去就跟坐在自己家裏一樣,不過,搭在腿上的手卻微微握緊了幾分。
秋嬸在客廳裏熱情招待着,不過,這場面實在太過尴尬跟離譜了,秋嬸往日是個話唠,這會兒卻将嘴巴抿得緊緊地,難得一個字也沒多言,只偶爾扯了扯幾道笑容應對。
十分鐘後,石母扶着石爸下了樓。
石老頭頭頂着個油亮亮的光頭,挺着個諾大的啤酒肚,整個人有些憨憨的,十分平易近人,不過,到底做了幾十年生意,走南闖北,當了幾十年老板,身子自然有種上位者該有的威嚴眼熟,真正臉拉下了,還是有幾分氣勢的。
石母稍稍有些懵,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趕忙将石爸喊了下來,主持大局。
“伯父,伯母。”
見石爸石媽兩人從樓上下來,陸然立即起了身,朝着二老打招呼。
石老頭半眯着眼,死死盯着陸然,往日裏那雙帶笑的眼裏,此刻浸了一層冰霜。
不過,他是一方領導,行為處事自然跟家裏的婦女不同,是個講理講據的,見陸然相貌堂堂、氣質出衆,相貌英俊帥氣,但個性內斂沉穩,瞧着倒不像個愛耍花招的,石老頭看人一向很準,不過,即便對方再好,到底是傷害過自己女兒的人,石老頭的臉色可想而知。
直接越過了陸然,向身後的村長走了去。
來者是客,更何況,還是一名老掉了牙的老者,石老頭向來尊重長輩,尤其,他是農村出身,見對方衣着簡樸,穿着一身中山裝,腳下是一雙簡單卻十分幹淨整潔的解放鞋,石老頭經過陸然時,緊繃着的臉,到了村長這裏稍稍緩了幾分,沖着秋嬸道:“秋嬸,上茶了沒。”
秋嬸立即道:“已經上了,都上過了。”
石老頭這才嗯了一聲,擡眼看向村長,直接開門見山道:“聽說……老人家今天來是上門來……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