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收網(9)

榕市通往雲省的一輛火車上,深更半夜突然有人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旁邊正昏昏沉沉睡着的人被瞬間驚醒,吓了一跳,罵道:“這大半夜的,你鬼哭狼嚎做什麽?”

只見這打扮尋常的中年男人,雙眸中瞬間迸射出濃濃的恨意,從口袋中掏出一罐子屍油,用手指蘸着就要在符上面畫東西。

這時候,他放在架子上的行李箱突然“咚咚咚”響了起來。

男人瞬間慌張,原本要攻回去的想法轉為防守,手法一轉,立刻畫符念咒,沖過去“啪”地一下子将兩張符貼在行李箱上,裏面的動靜就這麽落了下來。

“呵呵,什麽東西,也敢和我鬥。”中年道士冷笑兩聲,看着被他按下去的行李箱,輕蔑說道。

祁堯天見狀,也勾了下唇角,掏出一個小瓶子,說:“開胃菜而已,現在才是正餐。”

中年道士剛松口氣,一轉身,就對上了一個沒了皮的惡鬼。

只見這惡鬼渾身都是血紅色的,青面獠牙,因着生前剝皮的痛苦和折磨,以至于戾氣遠比尋常厲鬼更加濃重,再加上她曾被沈飛鸾“點”過,身上煞氣數倍勐增,戰鬥力十足。

這是李曼婷化作的厲鬼,先前被祁堯天收了,此時剛巧有個機會,借着鬥陣找到害死她的罪魁禍首,替自己報仇。

“還我皮來,還我皮來!”李曼婷幽怨地喊着,渾身散着黑色的氣息,惡狠狠地撲到道士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張開嘴就朝他臉上咔咔啃去。

道士吓了一跳,立刻抽出随身攜帶的驅鬼法器想要将厲鬼打飛,腦袋卻被從上面掉下來的行李箱給砸了一下。

李曼婷一邊用力撕扯他一邊尖着聲音喊:“寧寧,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你出來,你出來!”

這時候,兩張符紙就這麽悄無聲息落了下來,下一秒,行李箱被什麽東西從裏面瞬間撐開,一張人皮就這麽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道士眼睜睜看着一個煞氣更重的厲鬼,拿着自己的皮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着,森然的鬼氣沸反盈天。

寧寧發現自己的皮居然穿不上,瞬間心态爆炸,紅着眼睛就去抓撓道士的臉。

寧寧和李曼婷一左一右,同時開攻,一爪子下去就抓掉道士半張臉皮,道士疼得嗷嗷直叫,手裏的動作也亂了章法。

這邊動靜太大,以至于卧鋪車廂內不少已經躺下的旅人都被吵醒。

“這大晚上的幹啥呢?”

“真是的,大半夜打架,以為是你家啊,一點公共道德都不講。”

“你這人真是,有沒有素質。”

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乘警注意。

乘警過來把車廂裏的燈打開,剛準備過去查看情況,突然聽到有人驚恐萬狀失聲尖叫——

“卧槽!這他媽是什麽東西?”

“我的媽呀,這上面有頭發,是個人形狀,這是個人皮啊!”

“怎麽會有人把這種東西帶上來,趕緊報案,有人殺人了!”

“……”

一時間,整個車廂亂成一團,乘警走過來迅速查看情況,還讓道士把他的身份證拿出來。

張成此時已經被厲鬼抓的滿臉血,臉皮被扒拉掉不少,看上去十分吓人。

他喘着粗氣,并不理會乘警,偏執地要去找行李箱裏的法寶。

就算死,也得把這兩個鬼打得魂飛魄散。

可這種異常行為,看在乘警眼裏那可絕不能放任自由,這人十有八九是個瘋子,說不定行李箱裏是捅人用的刀子。

幾位乘警一對眼神,馬上沖過去把人死死按在地上。

“放開我,放開我!”張成瘋了似的掙紮起來,驚恐萬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兩個厲鬼對他嬉笑。

“老實點跟我們走。”一個乘警呵斥一聲,又叫同伴去檢查張成行李箱。

行李箱一打開,好家夥,還有一張碼的整整齊齊的人皮,就這麽裝在一個黑色塑料袋裏面,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看起來尤為瘆人。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瓶子,裏面放着腥臭難聞的屍油。

在場所有人都吓傻了,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祁堯天本想給張成最後致命一擊,但看着已經徹底燒成灰的鬼符,便知道對方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祁堯天慢悠悠收回手,對尋真說:“把這裏收拾一下,等官方移交犯人。”

尋真還有些震驚,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祁堯天,便低頭收拾殘局。

“祁爺,你剛才把那個厲鬼放出去了。”楚陽心思淺,藏不住心事,跟在祁堯天屁股後面颠颠說道。

“以暴制暴,效果不錯。”祁堯天對這結局還算滿意。

楚陽有點着急,說:“可是祁爺,你放厲鬼出去,這可是違規的,要是厲鬼作祟,被上面發現,肯定要怪罪的。”

祁堯天倒是不擔心這個,随口說:“我倒是覺得這些厲鬼挺好用,戰鬥力又強,還特別懂事兒,你看這不就回來了麽。”

外面傳來了人類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山野之中,這笑聲聽起來尤為瘆人。

這是鵸鵌的叫聲,當有客人到來,它就會通知裏面的人。

祁堯天放出式神藍鳥,讓它出去把厲鬼引進來。

兩個被扒了皮的女鬼很快出現在屋子裏,由于大仇得報,她們身上的鬼氣也落了不少。

李曼婷對着祁堯天磕了三個頭,寧寧卻站在旁邊,垂着腦袋不吭聲。

祁堯天掃了她們一眼,說:“你們成了厲鬼,殺了人,要被帶去崂山大獄接受審訊。”

李曼婷非常平靜,說:“什麽結果,我都接受,恩人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手刃仇人,已經仁至義盡,我死也瞑目了。”

祁堯天勾了勾唇角,說:“覺悟挺高,來生應該能投個好胎。”

祁堯天打開瓶蓋,李曼婷看了一眼,便乖乖飛了進去。

剩下寧寧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要我請你進去?”祁堯天說。

“不必。”寧寧聲音很輕,說:“我奶奶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我銀行卡裏還有三萬塊錢,是原先準備給奶奶看病用的。先生能用這筆錢,替我奶奶請個保姆嗎?”

祁堯天說:“你倒是孝順。”

寧寧說:“我爸媽死的早,全靠奶奶一個人拉扯大,我就這麽死了,就是最大的不孝。”

祁堯天想起自己上午去寧寧家,卻撲了個空,問過居委會才知道前一天就有人聯系附近的養老院,一次性交了一百萬,把寧寧奶奶連哄帶騙地給弄了進去。

療養院在榕市很有名,裏面有護理有醫生,對老人家充滿了人文關懷,就是價格貴了些。

祁堯天眼神不自覺就溫柔起來,說:“已經有好心人把你奶奶送去療養院養老了,你奶奶雖命中無子無孫,但始終有人陪伴,晚景并不凄涼,她還有十餘年陽壽,這輩子歷經孤苦,來生便會有個子孫滿堂。”

寧寧渾身顫抖地跪下來,沖着祁堯天重重磕了幾個頭,才飄飄蕩蕩進了瓶子。

楚陽唏噓一聲,說:“還怪可憐的。”

祁堯天将瓶子遞給尋真,說:“送去崂山大獄,打聲招唿,沒做過什麽孽就讓她們早點投胎去吧。”

尋真接過瓶子放好,點點頭說:“少爺放心。”

………………

筆仙游戲的案子兩天後完全收網,臨近中午,祁堯天就給沈飛鸾發了個網址。

“這是山海學院校內網網址。”祁堯天直接打了個視頻電話,說:“我看上面已經錄入你的個人檔案信息,你激活一下自己的賬號,方便後續給你錄入學分。”

沈飛鸾穿着睡衣,一副沒睡醒的迷茫樣子,沖着視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聲音含煳說:“哦好的,我現在就去弄。”

祁堯天看他哈欠連天的樣子,說:“昨晚上幹什麽去了,怎麽困成這樣?”

沈飛鸾擺了擺手,在電腦前坐下,又打了個哈欠,開機說道:“昨天大晚上的,接了一樁江城引薦的生意,忙到快早上。”

一聽到江城這小子,祁堯天眼神就不太對了。

“他給你牽了什麽生意?”祁堯天問。

“他有個朋友,一直懷疑老公在外面有人,但沒證據,想讓我去調查一下。”沈飛鸾揉揉眼睛,登錄校內網,說:“發了張照片給我,我一看,好家夥,這男的風流倜傥還專喜歡搞人妻,噼腿都噼成八爪魚了。”

祁堯天:“……”

沈飛鸾按照祁堯天發來的示意圖登錄自己的賬號密碼并激活,接着說:“那小姐姐當場就不幹了,非要拉上我去找她老公對峙。”

祁堯天:“……你不會真去了吧?”

沈飛鸾吐了口氣,說:“我也不想去的,可是那小姐姐給的太多了啊。”

祁堯天挺佩服,沈飛鸾是真的財迷,只要錢給夠,多麽艱難險阻的事兒他都能逼着自己拼一把。

“然後呢?”

“然後就鬧大了。”沈飛鸾籲了口氣,看着系統裏自己那張表情有點陰郁的大頭貼照片,說:“我就順藤摸瓜在某個五星級酒店找到她老公,小姐姐找人拿到房卡,刷開房門進去一看,好家夥,一個男的三個女的,那場面簡直不堪入目瞎了我的眼!”

祁堯天挑了挑眉梢,說:“這麽勐的嗎?”

“那可不,那哥們兒也是個人才,三個妹子居然都是他的情婦。”沈飛鸾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畫面,簡直三觀碎裂,一言難盡道:“委托我的小姐姐當時人就裂開了,提着高跟鞋上去沖着渣男就是一頓輸出,打得不可開交,最後又鬧到警察局去了。”

祁堯天:“……”

祁堯天不解,說:“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沈飛鸾憂郁地說道:“本來的确沒我啥事兒,但那渣男一口咬定我是小姐姐的姘頭,死抓着我不讓走,非給我拖到警察局說理去,你就說這還有沒有天理?”

聽到這裏,祁堯天徹底被沈飛鸾給逗樂了。

有時候不信邪不行,就沈飛鸾這回回出外勤都倒黴的運氣,也是沒誰了,想要自證清白也挺麻煩,難怪沈飛鸾弄到快早上才回來。

“祁少,別笑了。”沈飛鸾瞅了眼視頻裏笑得樂不可支的帥哥,說:“我都這麽慘了,你還笑話我,這不太友好吧?”

祁堯天悠悠說:“要不我給你去警察局半張次卡吧,你這隔三差五被弄進去,也挺為難人民公仆的。”

沈飛鸾噎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瞅着還在開他玩笑的祁堯天。

這人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

祁堯天瞧他垮着個臉,笑得更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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