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黑霧行動(8)
“那肯定不是,我就是尋思着,如果我沒把崔易弄死,說不定那個黑網站就不會轉移了。”沈飛鸾說。
“那你就猜錯了。”祁堯天說:“他們是團夥作案,警惕心非常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換網址,而且,如果接了大單,也會馬上轉移陣地,嚴格來說,這次多虧你下手速度快,才讓他們還沒來得及轉移就暴露了,資料雖然銷毀了大部分,但來不及全部銷毀,留下的那些,非常有價值。”
祁堯天頓了一下,悠悠說道:“調查部那邊非常興奮,這還是他們頭一次拿到這麽多有用信息,甚至在考慮把你納入”黑霧行動”,給你個正式編制。”
沈飛鸾:“……啊?”
“調查局的編制可不好拿,不過我替你拒絕了,他們的人是出了名的狗,不能這麽輕易答應。”祁堯天說。
“會拖欠工資嗎?”沈飛鸾挺好奇,那可是官方組織,他想知道哪裏狗。
“……”祁堯天說:“這倒不會,但會派你去做各種危險系數高的任務,弄不好人就挂了。”
沈飛鸾後背一涼,縮了縮脖子,說:“那還是算了吧,我這人最怕死了。”
祁堯天笑了笑,說:“黃真真背後那個家夥,已經交給調查局去搜了,你這邊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等我這邊收了尾,帶你出去玩。”
沈飛鸾心跳加速,表面不動聲色,說:“哦,好的。”
挂了這通電話,沈飛鸾覺得耳朵有些發燙,重新拿起算了一半就被丢在攤子上的銅錢,沈飛鸾又給自己算了一卦——大吉大利,送財上門!
明明今天出來擺攤之前,卦相還是平平無奇,只需要祁堯天一通電話,運勢馬上就變好。
沈飛鸾也是服氣,甚至隐隐有那麽點兒羨慕嫉妒恨,老天爺怎麽能把八分氣運都給同一個人呢,好歹分他一厘厘。
不過,嘴上随着麽嘟囔着,沈飛鸾想到祁堯天,還是心裏美滋滋。
淩晨一點半,攤子面前出現了一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現在是八月份,榕市正值盛夏,每天氣溫都在三十度往上,逛夜市的大多恨不得穿得越清涼越好,所以這人一出現就引來了不少目光。
還沒靠近,沈飛鸾就已經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
“柳眉的符失效了,是不是你幹的。”黃真真站在沈飛鸾小攤前面,整個人都陰森森的。
“什麽符?”沈飛鸾坐在小馬紮上,直起身子,淡定地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科學社會,搞什麽封建迷信。”
黃真真氣得咬牙跺腳,死死抓着衣服袖子,說:“你別在這兒給我裝,那幾個賤人,是我故意誘惑的,但這些都和柳眉沒什麽關系,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麽都沖着我來!”
沈飛鸾一下子樂了,挑挑眉說道:“喲,沒想到你一個殺人兇手,還挺講義氣呢。”
黃真真梗着脖子說:“柳眉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我相貌醜陋,願意跟我做朋友的人,我就算死了,也要讓她好好的。”
沈飛鸾口吻淡淡,道:“你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柳眉就算沒參與到筆仙游戲中,也心懷不軌給無辜之人下了符咒,她的行為本身就已經觸犯玄門規則,如今柳眉只不過是被打回原形,并未受到懲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黃真真怒道:“難道你們玄門中人,就只為有錢人服務嗎?你們能替有錢人看風水、聚財消災,柳眉只不過是想要嫁入豪門,擺脫原生家庭的折磨罷了,她又沒有害人!”
“你這三觀怎麽比我還歪?”沈飛鸾簡直服氣了,說:“人家江城好端端一個純gay,比蚊香都彎,就因為你姐妹想過好日子,就給他活生生捋直了,江城難道不是受害人嗎?玄門的确給有錢人服務,但前提是不害無辜之人,懶得和你解釋。”
非但如此,他們幫有錢人看風水改前程,但同樣會要求有錢人起勢後積德行善積贊福報,把賺到的錢分出一部分用來回饋社會,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環。
不過,這些話不必和一個殺人兇手解釋,黃真真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旁人不可能改變她的想法。
黃真真哆嗦着唇角,看了沈飛鸾一會兒,忽然轉變态度,說:“柳眉活的太難了,她小時候就沒了爸,後來跟着她媽改嫁,她繼父是個混蛋,吃喝嫖賭樣樣都幹,不光時常家暴柳眉的媽媽,還在柳眉才十三歲的時候,意圖不軌猥亵她。”
說到這裏,黃真真深吸口氣,說:“柳眉報過警,沒啥證據就沒立案,她一直這麽戰戰兢兢的過着,受她繼父欺辱,她日子過得太苦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動了這種心思。”
沈飛鸾點點頭,一雙黑亮的眸子古波不驚,看着黃真真說:“你要是來跟我賣慘的,那就找錯人了,我沒什麽同情心。”
黃真真怨怼道:“你們玄門中人,不是最喜歡把匡扶正義救苦救難挂在嘴邊嗎?原來都是僞善罷了。”
沈飛鸾歪了下腦袋,微笑着說:“你可別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我可從來都不善良。”
黃真真幽幽說:“難道柳眉還不夠慘嗎?”
沈飛鸾笑了笑,右手覆蓋在左腕的手串上,輕輕摩挲着。
沈飛鸾說:“實不相瞞,我見過最慘的人,他身上血肉都被刮成三千片,骨頭寸寸碾碎,歷經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人生八苦嘗了個遍,才拖着殘軀,從地獄裏扒着屍山血海爬回人間茍延殘喘。”
黃真真莫名打了個寒顫。
“若我是他,定會成一個瘋子,魂飛魄散也要拉着全天下給我陪葬,但他繞是如此,也依然沒害過別人。柳眉是挺慘,可這也不是她坑別人的理由。”沈飛鸾輕描淡寫道:“所以,我幫不了她,不過我建議她遇到困難找警察,他們才是人間真正維護公平正義的使者。”
黃真真裹着圍巾在沈飛鸾小攤面前站了許久,最終瞧他也沒有幫忙的意思,這才終于放棄。
不過,臨走之前,黃真真丢了一張符給沈飛鸾。
“這是那個人給我的。”黃真真嗤笑着,眼神冷冷:“點了就能召來厲鬼,你可以試試你們誰更厲害。”
沈飛鸾打開符紙一看,臉色微微變了變。
這張符和最初在廢棄教學樓撿到的那張吞生聚命符出自同一人之手,且名為“招鬼符”,使用之後,召喚來的是潛藏在地獄深處永世不得超生的厲鬼,還是随機召喚。
沈飛鸾擡起頭,黃真真已經走遠了。
………………
荒郊野外的一棟小樓燈火通明,周圍都是山,但山上草木不生,看起來光禿禿的。
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歪脖子樹上,站着一只怪鳥。
它頂着三個腦袋,同時朝不同方向張望着,六條尾巴在屁股後面晃來晃去,對上它的時候,總覺得這只形似烏鴉的怪鳥像是在笑。
這是一只鵸鵌,玄術界某個特殊部門駐榕市分部的哨兵,能辟邪。
小樓裏,尋真将前兩天送過來的鬼符遞給祁堯天,說:“查過了,的确是吞生聚命符,實打實的鬼符。”
祁堯天正靠在寬背紅木椅子上翹着腿查資料,那樣子有些恣意張狂。
旁邊站了個年紀不大的小少年,正一臉乖巧的給他捶腿。
如果祁堯天嘴裏叼着的不是棒棒糖而是雪茄,就更有那味兒了。
“上面留下的東西太少,沒能追到鬼符主人。”尋真推門而入,遺憾地将鬼符放在祁堯天跟前,垂眸說:“祁爺,要不然還是用地毯式搜索法吧,按街道排查,人應該還在榕市。”
祁堯天把棒棒糖從左邊弄到右邊,瞅着鬼符,說:“沒那個時間了,一條魚死了,一池子魚都被驚了,這條魚現在肯定已經帶着生魂,拎着人皮,直接跑路走人了。”
旁邊,在給祁堯天捏肩捶背的少年撇了撇嘴,說:“好不容易抓住暗流的尾巴,還沒等我們布局,沈飛鸾就動了手,好心辦壞事,這一下又前功盡棄了。”
祁堯天涼涼掃了楚陽一眼,說:“就你那布局,人都死絕了魚都不會跳出來,天玄部監控下,榕市居然發生這麽大的案子,如果不是沈飛鸾下手果決,搞死一個,拿出去堵上面人的嘴,你就等着吃挂落吧。”
楚陽:“……”
他雖然不服氣,但沒膽子和祁堯天頂嘴,只好撅着嘴巴繼續給祁堯天捏肩捶背。
“行了,別捏了。”祁堯天收回腿坐直身子,說:“這段時間人間界不太平,把榕市盯好了,有異常靈氣波動記得及時上報。”
楚陽說:“嗯。”
尋真有些焦慮,道:“那這張鬼符怎麽處理?背後的人跑了,豈不是要成懸案了?”
祁堯天淡淡說:“跑不了。”
他站起來,走到桌子前面的空地上,符筆蘸了朱砂,就地畫了一個鬥陣圖。
這鬥陣圖和沈飛鸾先前畫的那個不大一樣,每一筆落下,都有種起勢的氣場,朱色的線條中,隐隐流淌着金色的靈力。
楚陽湊過來看,還拿個小本本認真記筆記,祁堯天很少和人鬥法,畫鬥陣的機會少之又少,看到就是賺到。
最後一筆落定,祁堯天丢下筆,将那半張沒燒完的鬼符丢入圖陣正中央。
他掐破指尖,滴落一滴血,還未落到底就已經化作了血霧,彌漫在整個鬥陣之中。
祁堯天低聲念了幾句咒,血霧倏然沖入鬼符當中,一瞬之間,小樓裏刮起了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