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榕市怪事
橐肥的羽毛佩戴在人身上,就能規避雷電,但長在橐肥身上卻沒有這種功效。
榕市雖說是山城,卻遠離西山脈絡,且此時正直酷暑,又有雷電預報,橐肥出現在這裏可以說是毫無道理。
“被人看到有點麻煩,恐怕還有不少人拍照片了吧。”沈飛鸾說着,就打開手機刷起同城微博,上面熱搜第一的就是“月河驚現人面怪鳥”,點開熱門視頻後,一個若隐若現的橐肥屍體飄蕩在河面上,勉強能看出人臉。
祁堯天也湊過來看了一下,說:“這個視頻拍的還算是模煳的,有個專業攝影師拍了幾張高清無碼照片,那個才難搞。”
沈飛鸾:“……”
祁堯天拍了下沈飛鸾的肩膀,順手接過他的行李箱說:“走吧,先送你過去。”
沈飛鸾瞅了眼空無一物的手,跟了上去。
“祁哥,難處理嗎?”沈飛鸾關心道。
“輿論那邊好處理,已經聯系官方管控言論了。”祁堯天放好沈飛鸾的行李,瞅了眼沈飛鸾空空如也的雙手和後背,順手拿出一個黑色的背包,丢給沈飛鸾說:“這是我的行李,一會兒你幫我帶過去。”
沈飛鸾一把接過來抱在懷裏,覺得沉甸甸的。
“放的什麽?”沈飛鸾掂了掂。
“家裏寄過來的特産,路上餓的話打開吃。”祁堯天說着,側過臉看了眼沈飛鸾。
沈飛鸾眨眨眼,說:“祁哥,你是去處理那只橐肥嗎?”
祁堯天啓動車子,說:“我得去查一下橐肥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榕市,還得寫個報告給上面遞過去,可麻煩了。”
沈飛鸾忍不住笑了,說:“還要寫報告啊。”
祁堯天瞅着他:“你這是幸災樂禍呢,還是幸災樂禍呢?”
沈飛鸾收斂一些笑容,說:“沒有,就是覺得……的确挺麻煩的。”
“這倒不是最麻煩的。”祁堯天啧了一聲,說:“涉及到山海獸,妖族肯定得派人過來聯合調查。”
“妖族和玄門,這些年關系應該還挺融洽和諧。”沈飛鸾打開玄門app,上面頭條新聞就是妖族和人族共同舉辦中秋聯歡晚會的盛大場面。
“看起來還挺融洽,實際上暗流湧動,妖族內部一直兩極分化嚴重,前些年主和派占據上風,我們就順勢定了兩族和平共處八大條約,但自從十年前蛇族、媚骨族、鬼蝶族崛起,鳳君失蹤,妖族內部主戰派已經死灰複燃,早就想撕毀條約了。這要是展開來說,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祁堯天轉了個彎,說:“前段時間剛黑了妖族一只鬼車,妖族正想着法子找我麻煩,讓我把鬼車吐出去——啧,這橐肥死的真不是時候。”
沈飛鸾:“……”
鬼車危險等級不低,山海時期可是出了名的兇獸,據他所知,十只鬼車裏面有七只都因為建國後吃人被抓到山海大獄裏面關着了。
“鬼車可是禁入城區的兇獸。”沈飛鸾說。
“偏偏出現在榕市,還生吞了幾個生魂。”祁堯天輕描淡寫說:“而且,它是從山海大獄逃出來的,肯定不能輕易還給妖族。”
沈飛鸾覺得匪夷所思,說:“山海大獄逃出來的?那地方不是都嚴防死守,號稱連只蒼蠅都有進無出嗎?”
“所以我才扣押那只鬼車。”祁堯天涼涼道:“妖族內部出什麽問題我不管,膽敢來擾亂人間秩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沈飛鸾試探地問一句:“查出來原因了嗎?”
祁堯天瞅了他一眼,說:“那只鬼車被弄走沒多久就挂了,解剖山海獸和解剖人體相差甚遠,到現在還正在調查死因,保不準這回借着橐肥,妖族就要加入進來了。”
沈飛鸾問:“和妖族打交道,會不會很累?”
祁堯天說:“累倒是其次,就是妖族有時候不講道理,有些妖說的那些話,聽得我只想抽他丫兒的。”
沈飛鸾從善如流,說:“想抽就抽啊,不慣着。”
“我倒是不想慣着,檢查你替我來寫,要三千字起步上不封頂,你幹不幹?”
“……”沈飛鸾:“那還是算了,要不您忍忍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說完,沈飛鸾嘎嘎樂了起來,妖就是妖,人就是人,雖說有不少妖能夠在修煉得當後,化成人形,可本質上他們的想法和人還是千差萬別的。
就好比他們家旁邊山頭的那只小毛狐貍,平常都習慣漫山遍野裸奔了,穿上衣服反而覺得渾身不适,當練習生的時候,大老板好色,讓他跳個脫衣舞,小毛狐貍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刷得一下子脫得連褲衩子都不剩了,還覺得大老板體恤他不愛穿衣服。
祁堯天也被沈飛鸾這笑聲給感染了,笑着表達不滿:“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沈飛鸾眉眼彎彎,沖着祁堯天說:“我最有良心了,等我回去找幾個檢讨書模板發給你,一小時三千字不是夢。”
祁堯天:“……”
我可真謝謝您!
山海學院的入口一年一換,今年的設置在榕市酒吧一條街的某間下沉式酒吧裏。
酒吧毫無例外全都是晝伏夜出,作息和貓頭鷹沒什麽區別,這一大早上的,整條街都特別安靜,只有兩位穿着馬甲的環衛工人在清掃殘留物。
祁堯天的車停在寬闊寧靜的酒吧街上,看了眼時間,下車對其中一位環衛工說:“看見白鷺洲了嗎?”
環衛工人有些激動的搓搓手,兩條胳膊抱着掃帚,笑眯眯地說:“祁少祁少,今年怎麽來這麽早。”
祁堯天指了下跟在屁股後面下車的沈飛鸾,說:“今年送個小朋友。”
環衛工人勾着腦袋直愣愣地瞅沈飛鸾,有點呆萌地點點腦袋。
沈飛鸾也是看到他那張白白嫩嫩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了幾根毛貓咪胡須。
沈飛鸾:“……”秀啊!
“白少還沒來呢。”環衛工人聲音也細聲細氣的,說:“不過傳送陣已經快開啓了,今年預計正午十二點開始傳送,早上六點開始就有人陸陸續續進去了。”
“來認識一下,我們小沈。”祁堯天勾着沈飛鸾的肩膀,把人半摟在懷裏,說:“這是今年新進來的小學弟,還是個未成年,我這會兒走不開,讓他在這裏等白鷺洲,你們倆替我幫襯一下,別讓人欺負了他。”
說着,祁堯天讓沈飛鸾把背包打開。
沈飛鸾打開之後往裏面瞟了一眼,果然碼的整整齊齊全是吃的。
祁堯天翻出兩罐子巴掌大小的密封小魚幹,遞給環衛工人,說:“東海的魚,我可就剩兩罐子了。”
一號激動地搓搓手,抓過一罐子小魚幹說:“祁少客氣啥,大家都這麽熟了。”
旁邊那個原本還在做出一副勤懇工作模樣的環衛工人,隔着罐子都聞到這股子香味兒了,馬上丢下掃帚沖了過來,接過另一罐小魚幹,興奮地眼睛都綠了。
“祁少祁少,最棒的少!”二號環衛工人綠着眼睛喊口號。
“低調點,別被人拍了。”祁堯天瞅着那雙原形畢露的貓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遮掩一下,說:“到時候新聞就寫,大學生畢業争當環衛工人,掃地還戴隐形眼鏡。”
二號環衛工人頂着一張可愛的包子臉嘿嘿笑了起來,還不住地往沈飛鸾身上瞅。
沈飛鸾用手背碰了碰祁堯天的手背,說:“我都沒準備禮物,你也不提前說。”
祁堯天也伸出手指頭在沈飛鸾手心裏勾了一下,說:“沒事,這兩個都是熟貓,不講那麽多禮數。”
環衛工人一號已經非常不客氣地拆了小魚幹,咔嚓咔嚓啃得特別歡實。
“沒錯,咱們和祁少都是老熟貓了,托祁少的福,哥兒幾個才能從流浪喵變成有編制的喵,還化成人形了。”環衛工人一號吃得美滋滋,眼睛都眯起來了,結果腦袋上咔嚓蹦出來一雙貓耳朵。
沈飛鸾瞅着那被頂起來的小紅帽,忍不住樂了,說:“你這耳朵太可愛了吧。”
一號吓了一跳,趕緊丢下小魚幹去摸自己的耳朵,說:“完了完了,這魚太好吃,弄不回去了。”
二號在旁邊嘲笑他,說:“別貪吃,先把活兒幹完再說。”
祁堯天笑着看了眼沈飛鸾,對兩只喵說:“昨天晚上從外市飛來一只橐肥,你們有注意到嗎?”
一號點點腦袋,說:“不少兄弟昨天晚上都聽見橐肥叫了,吓得窩都不敢出。”
二號撓了撓臉,啃着小魚幹說:“這也太離譜了,橐肥在雷雨天來榕市,相當于東海的魚主動上岸給我啃,肯定有陰謀。”
祁堯天說:“找幾個兄弟,幫忙統計一下夜裏聽到橐肥聲音的時間和路線,有詳情的也可以直接找我,懸賞一罐子何羅魚。”
一號眼睛一亮,那可是祁少家裏面做的山海牌小魚幹,不光味道好極了,還能完美保存裏面的靈氣,喵吃了都說好!
“祁少大氣,我這就去群裏發消息。”一號丢下掃帚,掏出爪機就開始噼裏啪啦打字。
沈飛鸾也是嘆為觀止,榕市不愧是有重要戰略意義的玄門中樞地,為了防止被普通人察覺出什麽,酒吧一條街連環衛工人都換上了自己人。
旁邊有家只開個小門外觀來看平平無奇的“月圓之夜”小酒吧,這就是山海學院今年的真正入口,不用多說,月圓之夜定然是界內人士開的,裏面就連掃地阿姨都是同行。
随着百年前天地靈氣崩塌,加之皇室戰争牽連到玄門,以至于不少門派家族迫不得背井離鄉避世而居。
在此過程中,典籍丢失毀損十分嚴重,以至于百年之後的當下,雖天地靈氣已經開始逐漸複蘇,但玄門并未有太多新鮮血液注入。
玄門人寡,遠不如妖族、鬼族聲勢浩大,玄門便不得不低調低調再低調,以求能夠安穩度過這段青黃不接的難熬時期。
山海學院全都是各家各派的繼承人、尖子生,上面自然要将對他們的生命安全保障放到第一位。
祁堯天臨走之前,在沈飛鸾腦袋上揉了兩下。
“給你沾沾好運。”祁堯天繞過沈飛鸾的肩膀,拍了下他的那個黑背包,說:“裏面有一個薰草做的小香包,青老板特意讓我送給你的,放身上能驅蟲。”
沈飛鸾想了一下青老板是誰。
“那位很好看的小哥哥嘛。”沈飛鸾想了想,說:“替我謝謝他,等我有錢了,就去他店裏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