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
看到你們我也算知道娛樂報紙果然是不值得相信的。看你們一對金童玉女就知道謠言不攻自破了。”說着又沖梁笑笑手裏的镯子看了一眼。
梁笑笑好笑地看着女人,心道這女的跑過來說那麽多廢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恭維她和白铮其實感情還很好?
女人一手握着香槟,看看白铮又看看梁笑笑,兀自掩唇又笑:“哎,其實啊,優秀的男人呢,那些不着路子的花邊新聞總是多的。梁小姐不是我勸你啊,女人總得放寬心,男人要做事業,很多都是在所難免的。這個大廳裏多少男人還不都這樣,你說是不是啊白總?”
白铮眼神帶着幾分冰冷,點了點頭,道:“确實,我看陳總最近的生活挺滋潤的,想必陳太太要放寬心的次數也不會少吧。”
女人面色一僵,勾唇嘴角動了動,這次沒笑得出來,娛樂別人的人轉頭被別人娛樂,只能不甘心走了。
梁笑笑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白铮側頭看她,剛想開口,就見她擡眸看着自己,接着轉身走開。
白铮皺眉剛想擡步,突然被人喊住,“白總!?”
一位五十多歲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和白铮握手,道:“白總,許久不見了。”
白铮和他握手點頭:“陳總最近紅酒生意做得這麽好,發財可別忘了我。”
陳明笑得眼睛眯起來:“運氣運氣,實屬運氣,白總做生意才是真絕色,我們這些人都得靠邊站啊!”
白铮笑得淡然:“說到生意,陳總這次可不能藏着掖着了,今天宴會都開了,可得讓我們見見那位新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頓了頓“哎,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
白铮轉頭,正看見一穿着西裝皮膚小麥色的男人從正門走了進來。他眼風淩厲,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冷眼不動聲色看着迎面走來的男人。
周圍的氣壓瞬間改變,有什麽讓白铮覺得不太一樣。
他心裏一動,回身看到還沒有走遠的梁笑笑,她同樣轉頭側身,詫異的看過來,眼裏是明顯的驚訝。
他看見她微微張唇,火紅長裙靜立,眼神投射在由遠及近走來的男人身上,他沒有聽見她開口的聲音,卻也知道她啓唇的唇形默然嘆出的兩個字:“葉兆。”
葉兆……
很多年前,他聽過這個名字,不久前他從顧天那裏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而今天,他又從梁笑笑口中見到了這兩個字。
他和梁笑笑從荒謬的年輕時代一直走向婚姻,最後走到離婚,他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只隔着一個顧茗,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葉兆。
這個他年輕時候沒有在意過的男人,有一段與梁笑笑不為人知的過往。
那段過往裏發生了什麽他一無所知。
他什麽都不知道。
白铮覺得,這是個天大的諷刺。
作者有話要說:
☆、27.28
陳明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樂于給白铮和葉兆兩個人牽線搭橋,一個是本地的商賈貴胄,另外一個是剛回國的新貴酒商,他怎麽做都能讨得好。
陳明笑道:“來來,兩位相互認識一下。白總,葉總。”
葉兆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站在金碧輝煌的九龍大廳裏沒有半點約束,他面孔硬朗,小麥色的皮膚襯托得整個人分外精神。
他沖白铮淡淡點頭,就好像兩個人根本不認識一樣。
白铮:“你好,葉總。”
兩人同時伸出右手,相互握住,雙掌觸碰,手腕微用力,擡眸視線相撞時,對方眼裏的神色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又同時松開手,面對面站着。
陳明突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怪異,但他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他呵呵笑了一聲,轉身沖音樂臺的位子擡手示意了一下,小提琴聲戛然而止,大廳裏擁簇交談的聲音也跟着停下,不少人紛紛側頭看過來。
陳明擡手咳了一聲:“大家晚上好,歡迎各位賞臉莅臨今天的九龍晚宴,鄙人不甚惶恐,占用大家今晚的時間。”
人群裏慢慢響起一陣掌聲,陳明笑得有些得瑟,“大家也知道,最近我們市裏來了一位貴人,幫我們本地的酒商打通了國外的經銷路線,還引進了不少高檔紅酒,甚至拿下了政府的優惠降低了稅點。可以說我們本市今年的紅酒市場可謂一片繁榮,我陳某有幸,今天請來了這位貴客。來,葉總。”陳明說着請葉兆上前一步,接着大聲道:“陳某提議,大家舉杯敬葉總一杯!”
大廳裏的所謂名流都看着葉兆,葉兆的莫名空降本身就帶上極強的神秘色彩,再加上他本人也長得玉樹臨風,渡着一層國外酒商的名頭,讓不少人尤其是女人都覺得他渾身彌散着一股子歐洲人的硬朗味道。
女人喜歡帥哥,漂亮的面孔,但女人更沒有辦法拒絕長相硬派霸道的男人。
大家紛紛舉杯,陳明大笑:“cheers!!”說完将酒杯裏的香槟一飲而盡。
衆人舉杯飲酒,廳裏大多人樂于給面子,但總有那麽幾個人例外。
一個是白铮,一個是梁笑笑,還有一個,是周明非。
白铮就站在陳明旁邊,陳明放下酒杯之後見白铮站着沒動,手裏的香槟原先是那麽多現在還是那麽多。
陳明有點挂不住面子,笑道:“白總今天是怎麽了?酒會剛剛開始就已經不勝酒力了?”
白铮垂眸晃了晃手裏的香槟,擡眸時唇邊雖然挂着笑,眼神卻是冷的:“今天還真的有點不勝酒力。”
紫裙白披肩的女人雙手握着香槟走過來,把一只手裏的香槟遞給葉兆,含笑點了點頭,轉眸看着白铮,說道:“可見白總今天是真不能喝的,等會兒還得護送佳人回去不是。”
白铮涼涼看着她,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葉兆手裏握着香槟看着白铮轉身離開,聽見左晴冷笑了一聲:“哼,要不是出生在白家那樣的家庭,我就看他能這麽傲氣!?娶個一把手的女兒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養個情人被揭發離婚麽?狂什麽!?”
陳明皺眉,“胡說什麽!女人家就知道嚼舌頭!”
左晴瞪了自己老公一眼,轉眼看葉兆時面上挂着笑:“葉總你別介意,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直接了點兒。”
葉兆淡淡點頭。
在這個場合看到葉兆确實挺讓人吃驚的,何況如今那人已不是黑路的,搖身一變赫然成了歸國的新貴酒商。
梁笑笑看到葉兆的時候着實吃驚了不少,不過吃驚的不止她一個人,周圍很多人都很吃驚。
“他就是那個酒商?”
“應該是吧,你看他和陳總一起,十有/八/九就是了。不過好年輕啊!”
“是好年輕啊!而且也好帥啊,我聽說他那可不是家族企業,在國外都是靠自己一個人打拼出來的!”
“哇,富一代能有這麽年輕?沒背景誰信啊!?”
……
梁笑笑收回視線,握着手裏的香槟搖了搖,擡步朝東南角的餐桌移動了過去。
幾年一過,那些曾經認識的人如今全都不再是過去的樣子,她本來就不認識他們原先的面目,如今更覺得自己沒必要去了解。
有人看到梁笑笑,想過來打個招呼,梁笑笑卻搖搖沖他們晃了晃酒杯,挑眉淡笑,神态疏離。不過很快周圍人的視線都被陳明截走了,大家紛紛舉杯目光都集中在一個點上。
梁笑笑自然沒有舉杯,她走到餐桌角落裏打算找點東西吃,一擡眼瞧見周明非就站在不遠處,周明非也看到了梁笑笑,擡步朝她走了過來。
梁笑笑看着他,又朝周圍看了看,莫名道:“哎,你老婆呢?孟嫣姐呢?”
周明非唇角勾了勾,眼裏蕩漾出一點梁笑笑看不懂的笑意。
“你這個眼神……是個什麽意思?”梁笑笑端盤子給自己舀了點魚子醬,擡眸好笑地看着他。
周明非站在梁笑笑旁邊,突然低下頭垂眸在梁笑笑耳邊說了句:“有了。”
梁笑笑疑惑轉頭:“什麽有了?”難道……
周明非示意梁笑笑噤聲,梁笑笑此刻已經完全把葉兆白铮什麽的扔到腦袋後面去了,捂着嘴詫異又興奮的看着周明非,激動得眼淚都蓄在了眼眶裏。
周明非垂眸看她:“又不是你的,你那麽興奮做什麽?”
梁笑笑擡手準備去拉周明非的袖子,見周圍那麽多人才忍住,捂着嘴小聲興奮道:“你是說我要做幹媽了?多久的事了?我前幾天怎麽沒聽孟嫣說?”
周明非:“旅行回來之後才查出來的。”
梁笑笑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興奮的臉頰脖子通紅,恨不得穿着高跟鞋站起來蹦一蹦:“孟嫣在家休息?沒來?”她趕緊把盤子放下來,看着周明非:“我走了,我走了,我要去看孟嫣和我未來幹兒子!”
周明非眼裏帶着笑意,眼睛不動聲色的朝一個方向看了看,“你開車慢點。”
梁笑笑擡起的步子又落下,想了想道:“你幫我想辦法搞兩瓶好點的紅酒,我孝敬我爸用的。”頓了頓“你們兩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說完提着從側門離開。
白铮朝周明非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梁笑笑提着裙擺拿着手包,慌慌忙忙從側門離開。
他走到周明非旁邊,垂眸看到一盤子魚子醬擺在餐桌上。
他拿起來看了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拿的,別的女人為了裝樣子每次都只弄那麽一點點,梁笑笑喜歡,從來都是直接拿勺子舀一大坨。
他伸手拿起勺子,遞到嘴裏,眯眼看了看不遠處背對着這邊被人群包圍起來的葉兆。
周明非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他問:“熟人?”
白铮冷笑了一下,收回視線,他問周明非:“這個紅酒商,你認識嗎?”
周明非道:“不認識。”
白铮:“上學的時候,我見過他。”
周明非目光瞬間擡起,這個紅酒商,他之前都沒怎麽留意,他似乎姓葉?葉……
白铮不知在想什麽,眼神冰冷,他又問周明非:“那時候,這個人你真的沒見過?沒在笑笑身邊見過他?”
周明非皺眉:“沒有。”頓了頓:“他叫什麽?”
白铮:“葉兆,他叫葉兆。”
周明非目光瞬間凝注,不可思議地擡起,他雖然沒見過他,但這個名字,葉兆,他是聽過的。
當年,梁笑笑坐在車裏,他問葉兆是誰。
梁笑笑空洞地眼神看着窗外,她說,是她喜歡的人。
一旁,白铮落下目光,滿嘴都是魚子醬的味道,他問周明非:“你剛剛說什麽,她跑開了?”
周明非回過神,正色道:“孟嫣懷孕了。”
白铮一愣,盤子差點都沒有拿穩,他沖周明非笑道:“這麽大的事情你還藏着,有必要麽?”然而眼裏卻是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苦澀,孟嫣出國那麽多年,回來之後還是和周明非破鏡重圓,如今還有了孩子;他和梁笑笑那麽多年的一場婚姻,現在卻慘淡收尾。
都說有情人才能終成眷屬,難道他和梁笑笑根本就不是有情人麽?!
白铮又擡眼冷冷看到內場人群聚集的方向,很快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把盤子擱在餐桌上,拍了拍周明非的肩膀,轉身也走了。
他本來就是為了梁笑笑才來的,如今她都已經走了,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從酒會離開,有人注意到了,有人沒有注意。
注意到的人說:“其實白铮和梁笑笑還是有感情的吧?”
沒注意到的人視線的焦距都在葉兆身上:“管他們呢?婚都離了,情人和孩子都冒出來了,情深意切還能有什麽意思?愛情這東西再賤也沒辦法忍受一夫多妻吧?”
“也對。”
正廳的側門外面是一個拱形回廊,回廊邊上都是圓柱子,然而九龍的老板是個別出心裁的主,好好的側門搞得富麗堂皇典雅點兒也沒什麽,但人家老板愣是把一個側門弄出了□□個出口。
梁笑笑以前走過這個側門,迷路過好幾次,後來來多了就好了,每次都走其中的兩三個拱門。
她出了側門之後随意挑了一個拱門朝外走,那個拱門之後的回廊通向一個石子路小噴泉,出去之後右拐往前走就能走到酒店大門口。
梁笑笑提着裙擺飛快朝前走,穿過回廊之後擡眼就能看到一個小噴泉。噴泉很矮,今天也沒有噴水,池子裏波光粼粼,想必是乘夜剛換了幹淨的清水。
夜晚的涼風浮在面上很舒服,梁笑笑此刻覺得神清氣爽百倍精神,孟嫣懷孕就好像是給她又打了一劑強針,叫她知道生活總是會往好的一面發展,該過去的總是會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跑,裙擺在清風中搖曳,走過噴泉之後是一條筆直的石子路小道,小道兩邊是兩個人工的低窪水池,沒有護欄,池子裏養着一些小金魚種着睡蓮。
石子路兩邊每過兩米就有一個低矮的照明燈,燈色或者昏黃或者銀亮或者透出淡淡的紫色,梁笑笑邊走還在邊感慨,心道九龍的老板品位确實蠻獨特的,這種花裏胡哨的燈也會用。
她出神走着,沒注意身後有人接近,還默不作聲踩了她裙擺一腳,順勢又推了她一把。
梁笑笑驚呼着被推進水池裏,幸而池水很淺只到腳踝上一點點,可她趴着跌進水池裏,吞了一口的池水不說,前身整個都濕透了,水直接灌進低胸禮服裏,狼狽不堪。
梁笑笑從池子裏穩住身形,側頭怒視:“誰!?”
只見顧茗好整以暇蹲在池子邊的石子路上看自己,昏暗的燈光照在她面孔上有一絲詭異的氣息,“是我,怎麽,沒想到?”
梁笑笑當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顧茗,誰能想到一個在娛樂報紙頭版頭條上挂了十多天的“小三情婦”會這麽正大光明的在外面晃悠?
她搖搖晃晃從池子裏站起來,池底的泥水粘膩得貼上光潔的腳背鑽進腳底板。
她看都不看顧茗,罵了一句:“變态!”
顧茗也站起身,好整以暇欣賞着梁笑笑狼狽的姿态,冷笑道:“你還真是老樣子,不過,我就是喜歡看到你這樣。”
梁笑笑前身都是泥水,她沒上岸,就這麽站在池子裏任由顧茗打量,冷笑道:“要看麽?盡情看!施舍你一分鐘!你除了這種調節取樂方式,其他什麽都沒有!”
最後幾個字落入顧茗耳裏,讓她萬分惱怒,顧茗指着梁笑笑罵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我這裏搶走的!如果不是我出國,你以為白铮會看上你!?你追了他那麽多年都沒有追到,最後還不是吃了我剩下的!!結婚了又怎麽樣!?我什麽都沒有?你以為你梁笑笑能有什麽?家事、樣貌都是你父母給的!男人是我讓出來的!除了這些你又有什麽?脫掉你臉上這層好看的皮,你以為你還剩下什麽?”
梁笑笑站在水池裏,眯了眯眼睛,“顧茗,你特恨我吧?我這幾年過得比你好,你恨死我了吧?”
顧茗冷聲道:“恨你?我當然恨你!你不就是個到處勾搭人的騷貨!我要是幾年前就能回國,你以為現在還有你什麽事?!”
梁笑笑覺得顧茗的腦回路很奇特,她竟然一直以為自己要是早點回來,白铮肯定會回心轉意?!
她突然就不生氣了,她也讨厭顧茗,看着顧茗那麽生氣的樣子,雖然狼狽的是自己,但她梁笑笑心裏也舒坦了,“對,所以謝謝你把男人讓出來,你看你現在回來了,我們也離婚了,不是剛好随了你的意?”故意頓了一下,驚嘆道:“怎麽?還是說,其實白铮現在都不願搭理你?”
她當然知道白铮不會理顧茗,一個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尤其如今還是個商人,轉頭再去看曾經不堪回首吸/毒騙錢的初戀,也不可能再有當年的心境了,時過境遷,早就時過境遷了。
梁笑笑甩了甩胳膊上和手包上的泥水,懶得再理顧茗,轉身打算從另外一邊上去,卻突然聽見一聲驚呼。
梁笑笑詫異轉頭,正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拽着顧茗的後衣領,把人拖了扔進了另外一邊的水池,“噗通”一聲濺起老高的水花。
她愣住,轉眸看見昏黃的光線中葉兆高大的身影站在石子路邊上。
但她剛剛又看得清楚,葉兆冷着臉眉頭都沒擡一下,下手毫不手軟,拖着人直接就扔進了水池,冷面肅殺,幹淨利落。
葉兆硬朗的面孔籠着一層陰影,嘴唇緊抿,垂眸看了看梁笑笑,接着擡步默然走進水池裏,兩手抓着梁笑笑的肩膀将人帶出水池。
石子路水池邊上沒有其他人,只聽見顧茗的驚呼和咒罵咳嗽聲,葉兆把西服外套脫下來罩在梁笑笑頭上,抓着她的肩膀硬生生将人攏在胸前拽着往前走。
梁笑笑大腦的cpu都轉不動了,愕然擡頭看葉兆,只看見男人冰冷的側面輪廓。
梁笑笑渾身濕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聳着肩膀瞪着眼睛心裏禁不住大嘆——帥呆了!
梁笑笑的頭頂罩着黑色外套,前身濕漉漉的往下滴泥水,葉兆雙手扳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一張臉分外冷漠,夜色的燈光下都看不到半點喜怒。
兩人從酒店門口穿過,在門口負責車輛的侍應生見了吃驚地跑過來打招呼:“先生,請問需要什麽嗎?”
葉兆頭都沒轉一下,朝着門口的停車位走了過去:“不用!”
梁笑笑低頭跟着葉兆走,腳步匆匆帶着點紊亂,陡然聽見葉兆開口說話都沒怎麽反應得過來,還以為是其他什麽人在說話,走出去還幾米了身體才僵硬住,詫異擡頭,腦袋上頂着西服擡頭去看葉兆。
……他、他、他……會說話?
梁笑笑眼睛睜得大大的,驚訝時腳步就停頓了一下,奈何人還是被葉兆禁锢着,一個趔趄只能跟着繼續走。
她擡眼看葉兆,因為西服擋着視角,看不見男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僅抿的嘴唇和硬質深刻的下巴。
“你……你……你……”梁笑笑話都不會說了,餘光突然瞥到自己開來的車,立馬改口道:“我的車!”說着身體就轉了一下,想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葉兆掰着她的肩膀,手腕微一用力,梁笑笑腳步不穩撞在男人胸口,西服蓋住了整個頭部。
次奧,梁笑笑心裏默默罵了一句。
葉兆走到自己車前開鎖,打開後駕座門把人丢進去,甩上門,自己開門進了駕駛座,啓動車子。
梁笑笑摔在後車位上,屁股一撅,差點一個大馬趴摔到臉。
葉兆漠然看着車外,解開袖口和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提着衣服下擺直接把衣服從頭頂拽了下來,丢到身後梁笑笑身上。
他赤着上半身,手打轉方向盤從車位裏開出來。
梁笑笑扭着腰坐起來,把腦袋上的西服扔開,抓着手裏的襯衫趴到副駕駛座位後面,側頭看前面開車的葉兆,一臉不可思議:“你好幾年之前不是不會說話麽?你別告訴我你只會說‘不用’‘你好’‘再見’‘幹杯’?!”
葉兆從後視鏡看她,依舊面無表情:“坐好!脫衣服!”
“……”梁笑笑像看白癡一樣看着葉兆,反應了一下連忙從包裏掏出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才像是個十足的白癡。
她身前的衣服都濕了,泥水都灌在衣服裏面,露出的肩頭上也都是泥水,鞋底當時踩在泥巴裏,現在上車了,他都能聞到一股子哄臭的泥水味道。
她把鏡子收起來,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葉兆在前面又道:“把衣服換了。”
梁笑笑在後面瞪葉兆的後腦勺,恨不能燒個洞出來,她想怎麽換啊說得輕巧啊,你他麽一個大老爺兒坐在前面,我在後面脫光了衣服穿你的襯衫?
狗血言情也沒你這麽放蕩不羁的啊!!?
“不用,回去再換吧。”梁笑笑道。
葉兆一時沒啃聲,握了握方向盤,接着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梁笑笑。
“堵車,回去還要一個小時。”
梁笑笑坐在後面朝車外看,發現果然是堵車:“回去再換!”口氣沒得商量。
車子堵了一路,窗外都是按喇叭的不耐煩聲音,葉兆把車停下,默然下車甩上車門,拉開後車位的車門,高大的塊頭一下子鑽進去,顯得後車位十分擁擠。
葉兆關上車門,梁笑笑等着眼睛側頭看他,一雙黑眸在黑暗中帶着驚恐,卻還要佯裝鎮定。
“你幹嘛?”梁笑笑默默往旁邊挪,奈何車位就那麽寬,她再挪也只得抵到另外一邊的車門邊上,但葉兆肩寬個頭高,往旁邊那麽漠然一坐,梁笑笑覺得整個車裏都是一股“危險”氣息。
“或者你自己換,或者我來,你挑一個!?”
梁笑笑手裏還攥着葉兆的襯衫,一聽葉兆開口整個人又不好了。
她就那麽側頭看着葉兆,眼神古怪,她覺得葉兆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以前她都沒有多想過,現在似乎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怎樣的。
葉兆等了五秒鐘,見梁笑笑只側頭看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也沒有動作,手臂擡起來,一把拉過梁笑笑的胳膊把人往自己懷裏拽,伸手就去拉長裙後的拉鏈。
“我換!”梁笑笑驚得尖叫,她知道葉兆玩兒真的,沒和她開玩笑也不是故意吓她。她怎麽可能忘記呢,身邊的男人從來不喜歡說廢話,他以前根本就不說話,只用行動告訴你他自己在想什麽。
他剛剛也已經給了自己選擇,要麽自己換,要麽他動手,他沒開玩笑,他說真的。
梁笑笑拿衣服捂着胸口,甩開葉兆的手,冷臉指着車外:“你出去!我自己換!”
葉兆松開手,果斷開車門下車,沒有半點遲疑。反正她不動,他就來!
梁笑笑朝車外看了看,又看了看旁邊和身後的車窗玻璃,确定那玻璃材質特殊,從外面朝裏面看看不到什麽,才自己伸長胳膊去拉身後的裙子拉鏈,脫掉了長裙,從頭套上了襯衫。葉兆個子高大,衣服自然也大,罩在梁笑笑身上就好像一件寬大的睡衣,堪堪蓋過屁股露着長腿。
她又把高跟鞋脫下來,用旁邊裙子幹淨的布料擦掉腳底板的泥水。
她一邊換衣服鞋子,一邊拿眼睛瞄車外的男人,确定男人一直背對着站在車外抽煙,沒有突然轉身拉開車門坐進來的任何動作。
換完之後她吐了口氣,打開旁邊的車窗,讓外面的兩風吹進來一點。
葉兆抽了根煙。心裏估摸了下時間,轉身開車門上車,從後視鏡裏看到女人已經把衣服換好了。
他沒有說話,默然等着前面堵着的車流一點點往前蹭。
梁笑笑突然轉頭,“你會說話吧?一直都會吧?以前故意假裝沒說話?”
葉兆開車:“是。”
“為什麽呀?”梁笑笑順口問道。
“不方便。”葉兆道。
梁笑笑想了想,覺得自己大概也懂了,應該是真的不方便。以前他混那樣的圈子做那樣的人,不像現在這麽風光體面又多金,大概真是說錯話就能引出不相幹的事端,索性不開口。不開口,想必幫他省去了很多麻煩事情吧。
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葉兆是習慣不開口,梁笑笑是累了,懶得開口了。她本來還激動的想去看孟嫣的,現在卻全然沒了心情,她覺得顧茗真是好本事,不出現則以,出現就能把別人好好的心情搞成這個樣子。
車子開回海德別墅,梁笑笑也沒管那條長裙,抱着西服下車,露着長腿,西服蓋在身前擋着。
葉兆下車時轉頭就看見梁笑笑已經走出車庫了,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他的衣服,赤着腳露着長腿,身影單薄,自己一個人拿着包朝別墅走過去。
葉兆的眼睛毫無顧忌地看着梁笑笑那條光溜溜的長腿,冷冷地靠着車門,突然勾了勾唇角。
梁笑笑沒管葉兆,自己開門進去上樓,鎖了門洗澡。她是真心覺得累,已經無暇去顧忌什麽葉兆了,勒財索命先/奸後殺都随便,她要睡覺,趕緊睡覺。
她洗了澡爬床就關門,閉眼之前還記得提醒自己,明天早上醒過來一定要和葉兆把該講的話都講清楚!
白铮從酒會出來之後就去了醫院,白有寧高血壓上去引發了心梗,已經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了。
他從電梯出來,一手插在西服口袋裏,一手垂立默默往前走,在走廊裏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白有封。
白有封西裝板挺面色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在白铮面前停下腳步。
白铮沖他點頭:“大伯!”
白有封點頭,上下打量他,嗯了一聲:“你這樣才對,比你父親出息,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搞得不像樣子。”
白铮沒接話,看着白有封:“大伯來看我爸?”
白有封點頭,手裏拿着一個密封口袋:“工作上的一些交接。”
白铮心裏有數,知道怎麽回事,點頭道:“麻煩了。”
白有封點點頭,兩人之間沒有過多交流甚至寒暄,齊齊擡步,擦肩走過。
白铮推開病房門,看到周雲雲正坐在床邊和白有寧說什麽,她突然聽到推門聲怒氣轉頭:“誰讓你不敲門就……”一看是自己兒子,皺眉,語氣卻也松軟了不少:“你怎麽來了?今天晚上陳明那邊不是有個酒會麽?”
白铮點頭,看了病床上的白有寧一眼:“嗯,去了,先回來了。”
周雲雲剛想開口,白有寧突然道:“陳明以前不過一個小酒商,那樣的酒會去了就是給他面子,早點回來也好……”
周雲雲看了看自己兒子又轉頭看自己老公,道:“你先休息吧,身體最要緊,別氣了,氣壞了身體就真如了老大的意了!”
白有寧面無血色的點頭,默默嘆口氣,閉上了眼睛。
周雲雲帶白铮出去,兩個站在走廊不遠處說話,“你大伯剛剛才走,拿個一份文件過來,是最近的一個房展會的事情,本來是你父親的分內事,現在病床上一躺,他就急不可耐的問老爺子拿過去做了。老爺子還答應了!”
白铮自己就是白家人,清楚這個家族背後隐藏的諸多假象不和,他的父親是家裏的第二個兒子,白有封是老大,繼承家業上本應該是老大白有封的事情,但老爺子多年之前身體硬朗還沒有下臺,兩個兒子明争暗鬥看在眼裏,白铮做事很有自己的手段,畢業之後又娶了梁笑笑,事業如日中天,老爺子把兩個兒子抛開不管,直接把白家商業上的大權扔給了白铮,自己淡然退休了。
就為了這個,白有封好幾年都憋着一口氣不理老爺子,前些年才慢慢好了,态度轉變了不少。
白铮心裏清楚,白有封這樣世故的人是不可能一直被他家裏壓着的。論才能白有封的兒子白寧不比白铮差,國外頂尖大學的留學生,MBA,之前沒有在家族企業幹過,一直一個人在國外打拼,不靠家裏半分。
若老爺子從管理才能這個角度出發挑人,絕對應該是他白寧,而不是自己白铮,為什麽最後重擔落在自己頭上?白老大一家沒撈到什麽?不就應該他白铮娶的老婆是梁笑笑麽?
因為梁笑笑,因為她背後是整個梁家。
白铮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睛,道:“我知道。”
周雲雲嘆息,想起白天自己找梁笑笑的事情,終沒有和自己兒子再說什麽,她想起梁笑笑走之前最後那句話——“你不光是白太太,還是白铮的母親”。
周雲雲側頭看白铮,最近這段時間白铮的壓力是最大的,媒體董事會各方面的壓力都會,白有封步步緊逼,白寧本來不在白氏工作,如今也辭職回來,在白家插了一腳。白铮有多累沒人知道,但周雲雲這個當媽的清楚,兒子挑了所有的大梁,一步步走到這個份上,擔起了所有責任。
周雲雲心裏難過,擡手摸了摸兒子的臉,嘆道:“早點回去睡吧,好好休息,身體別跨了。”頓了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長輩也管不了多少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只是別讓老爺子失望了,讓他失望,我怕你什麽都沒有了。”
白铮垂眸看周雲雲,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好。”
白铮轉身下樓,面容上清清淡淡,他突然想起來原來這多年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他的身份地位是白家給的,他在白家的權利是梁笑笑賦予的,他當年能走出來活到如今這個樣子,也是梁笑笑當初不離不棄拽着他的手拉了一把。
但現在梁笑笑走了,頭都不回得走了,還會因為他身處困境回頭麽?
不會了吧,應該不會了。
她所有離開的理由都是他給的,如果還愛着,怎麽會放手?
白铮自嘲一笑。
顧茗怒氣沖沖從酒店跑出來,半途被一輛車給攔住,又被請上了車。
車子開進一棟老式的洋房,白有封在客廳沙發裏等着,看到顧茗一臉警惕的走進來,起身打招呼。
“顧小姐。”白有封放下手裏的東西。
門被人從外面關上,顧茗警惕站在玄關前,沒